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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絕嫁病公子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她伸手給他掖被子,卻瞧見他里頭那只手似乎是握著一物,她將書桌上的油燈移近,拿過一看,竟是那日她送他的錢袋,她拿近嗅了嗅,一股殘余的并不濃厚的馨香入鼻,卻也不難辨別是桂花的濃郁之香。

    她手一滯,心卻抽痛了一下,復(fù)望向陰寡月蒼白的臉,突然之間覺得有些復(fù)雜的情愫至心底燃起。

    是否少年皆是多情?見一個愛一個?還是她已習(xí)慣了涼薄對待這種她未曾經(jīng)歷的情愫,不愿意正視,不愿意承諾,卻已習(xí)慣以涼薄的姿態(tài)面對男子。

    她望著他眼梢盈盈濕意,目光一黯,有一絲情感疾馳而過,卻終究是沒能牢牢抓住情感的尾翼。

    她伸手將他的手臂掩在被子下,掖了掖被角,邊柔聲自語道:“你本有你的小青梅吧,哪個少年不多情,我知道你憐著我,又因我照顧你你心里有愧,其實不必的,你我本是命運之中一場錯誤的相逢,若他日我走了,你依舊可以再娶的……”

    棉被下,男子的手猛地一抖,他習(xí)慣淺眠,就在她推開門的那剎他就已悠悠轉(zhuǎn)醒來。

    ------題外話------

    這章發(fā)的急,我晚上回來再小修一下。

    ☆、034、三日之約不見人

    就在顧九移開油燈的那剎,床榻上的男子睜開陰鷙之鳳眸。依舊可以再娶……他腦海里盤旋著她方才的話,不經(jīng)意間心又抽痛了一下,他以余光望著顧九吹滅油燈的一點星火,又端著案盤掩門而去。

    寡月強壓下起床沖出去將她摟入懷中,與她緊緊相擁的沖動。這個時候他不能再把她嚇到……

    三日的料理寡月的病情看著好了許多。

    凌晨,顧九將早就洗好的衣服疊的整齊用靛青色的麻布包著,又望了身后的陰寡月一眼似乎在說:“走嗎?”

    陰寡月伸手接過顧九手中的包袱,淡淡道了一句:“我一個人去。”

    顧九想開口說“一起去”,卻被少年一個眼神給堵住了。清澈的鳳眸之中帶著讓人不可拒絕的威嚴,迫使她妥協(xié)。

    寡月終究是不忍,伸手握住她的,顧九本能一顫想要收回,他卻握得更緊了些,“這是男人之間的事?!?/br>
    不知怎么了顧九竟“噗嗤”一聲傻不拉幾的笑了出來,突然之間覺得這個藥罐子有冷幽默的潛質(zhì),男人?他算么?

    寡月見她笑了,臉莫名一紅,低頭俯身在她耳畔輕聲道:“我沒有什么小青梅?!?/br>
    他口中溫?zé)岬娜缣m氣息,激起顧九耳根的酥麻,一瞬熱潮如電流襲入全身每一處,顧九從臉紅到脖子,那種羞臊難耐之感想讓她自己將自己給埋了……他都知道了?他那日并沒有睡著?那如今說這些又是什么意思?

    陰寡月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他伸出蒼白的手掬一縷她耳畔青絲別在她的耳后,柔聲道:“不要胡思亂想?!?/br>
    顧九愣在那處,直至寡月掩門離去上了林叔家的馬車。

    ——

    寡月至長安東城后去了城東當(dāng)鋪街。

    他是下定決心與那人再無來往。

    陽光有些刺眼,大街上素白色衣衫的男子修長蒼白的手將一塊白布包著的一套首飾顫顫地拿出來,其實這首飾也不是一套全的,只剩下一對血玉耳珰和一只血玉手鐲了,這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他沒有關(guān)于父母容貌的絲毫記憶;有的,只是從生下到現(xiàn)在背負屈辱與殷叔從小對他耳提面命的復(fù)仇雪冤。

    他游離的目靜靜地望著街道兩旁游離的當(dāng)鋪,他從未想過要將母親遺物拿來換錢,即使是往昔最難渡過的嚴冬……他深嘆了一口氣,步履輕盈的往前方走去。

    當(dāng)鋪這一行業(yè),他并不懂,擔(dān)心受騙這心里他不是沒有,只是很小的時候殷叔給他講故事,向他提起過瑯琊王氏在長安城還有江南各省都設(shè)有老王家當(dāng)鋪,名聲極好,所以他直向街道最高的一座樓而去。

    樓外是六個帶刀衛(wèi),樓里只有一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忙碌著。

    陰寡月走向柜臺的老人,將手中的物事攤放在柜臺上,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掌柜,您看著當(dāng)?!?/br>
    老人瞟了一眼這副首飾,眼中放著光芒,如此上好的血玉石,好說也得值幾百兩。他抬頭復(fù)看陰寡月見他神色郁郁,心思重重。

    老人摸著下巴道:“公子,此等珍貴之物定是公子先人所留,公子還是收好吧,我們老王家的當(dāng)鋪不收祖?zhèn)鳘氊洠羰枪蛹毙桡y兩可以去老王家的鏢行去押一次鏢換錢?!?/br>
    押鏢?寡月眸光一黯,眼底似有漆黑之意,他這身子要他怎么去押鏢,再說這一來就得十天半個月的。

    “我急需用錢?!标幑言鲁谅暯忉尩?,“就在今天?!?/br>
    老人放下手中的金算盤,打量寡月一眼,又望著那白布包的首飾:“這樣吧,若是公子要當(dāng)就先當(dāng)下這鐲子我算你兩百兩,等公子有錢了久過來贖回去。”

    陰寡月眼眸之中的驚訝無處可藏,他抱拳道:“多謝掌柜的?!?/br>
    “誒,你可別先謝我,說好了在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入土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贖,過時不候?!崩先苏f道,一面將那布包中剩下的耳珰遞與寡月收好,又一面招人來給陰寡月取了銀兩,“我們老王家的人會幫公子送到家去,請公子留下地址?!?/br>
    “不用送到我家,還請掌柜的派人跟著我將這銀兩送往城南?!惫言碌馈?/br>
    ——

    等寡月跟著老王家的人將兩百兩銀子送往城南沈巷璇璣門,也就是那日御賜四輪車停下的地方。

    他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老人,寡月盈盈一福道:“在下陰寡月,找卿公子?!?/br>
    老人了然,先示意他進前堂,又給他看了茶,才道:“我家主子有事出去了,還特意交代若是有陰姓公子前來就告訴他半月后今科放榜的時候順道來找他?!?/br>
    素白色衣衫的男子眸光一凜,鳳眸微瞇,當(dāng)即起身朝老管家道:“陰某前來感謝卿公子對我與內(nèi)子救命之恩,這兩百兩銀子請官家務(wù)必告訴卿公子要他收下。”

    “還有這是那日內(nèi)子所穿的衣裳?!标幑言聦みf與官家,又道:“陰某,告辭!”

    “誒,這……陰公子!”老管家跟著趕了出去,這銀子他怎么能做主收下呢?

    哪知素衣男子步間生風(fēng)帶著老王家當(dāng)鋪的幾個伙計出門,老管家壓根跟不上他的步伐。

    這里,他不會再來了,兩百兩,一個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財富,從此顧九與他都不必再欠著他什么了,他這么做都只是為了顧九,無論前路多么坎坷,他都不想放手……無論她心里念著誰,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愿意替她了斷,替她做決定。

    ——

    今科后的三日是審卷期,夜帝命太子與璃王(二皇子)協(xié)助太傅蕭時等三位一品大臣,三十九位正五品以上官員審卷。此次夜帝已定會試為主,殿試從簡,日后殿試他只召見頭甲三人即可,會試名次落于一百二十名至四百名之后的皆視作“同進士”,今科可謂是一場會試即定生死。

    禮部,卷閣。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裝訂好,并用紙條和著漿糊封好考生名姓。

    每一張考卷上都糊有幾張空白紙,空白紙上寫著初審分數(shù),中審分數(shù),和末審分數(shù)。

    初審由二十二名四品和五品官員完成,中審由十二名正三品官員先審,再由四名正二品復(fù)審,最終的末審是三位正一品官員審核統(tǒng)計做一致決定,最終再將爭議頗大的上報太傅蕭時、太子及璃王。

    這時候卷閣東面的三品何二品大員們正進行中審,西面一品的大臣們在進行末審。

    一頭發(fā)花白的老臣拿著手中考卷略皺眉頭,這字體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這字體頗像一位故人?!边@老臣姓祝,人稱祝老,記性不大好,常記不住事,有時候只一個事情要反復(fù)問上幾遍,卻是文學(xué)大儒,翰林二品,夜帝憐他年事已高決定等他批改完今科考卷就讓他告老還鄉(xiāng)的。

    ------題外話------

    片花:

    【看到兩百兩銀子后】

    泓:寡月你丫的不愧姓陰,夠狠!

    月:一切向九看,一切為了九(二卿:神馬,這素口號么)

    九默默數(shù)銀子,心疼的滴血啊……

    ——ng!

    ☆、035、有心打入三甲

    “哦?祝老,難得您還有記這么牢的東西?。俊币粋€剛剛走近呈交中審答卷的三品官員問道,此人喚竇仲觀乃太子門生,又與晉候交好。

    祝老面露不悅這些年他最煩的就是別人說他記不住東西。

    竇仲觀見了忙揶揄道:“祝老,下官只是說這字體既然祝老記得,那當(dāng)是入得祝老目的,不知是哪家的字。”竇仲觀此人二十六、七卻能官居正三品,這種能在同一輩人中迅速強大起來,謀求高位的人,心機自是較旁人更深,他嘴上雖是這么說,心里卻是在想:老東西,等你告老還鄉(xiāng)這翰林二品就是本官的了。

    祝老摸了摸下巴道:“這字體與殷離人那小子的字有些像呢,且頗得離人之神韻?!?/br>
    殷離人?竇仲觀在腦海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這人是誰,十五六年前的事了,他才十歲大卻是記住了這個盛極一時的有大雍“小書圣”之稱的男子。

    可是這男子雖有一手絕代書法,可是終究是跟錯了主,他的事跡如曇花一現(xiàn)般淹沒在長安的風(fēng)云里,陰氏近臣,貶為庶民。

    竇仲觀瞳孔微縮,望著祝老手中的考卷,他想證實他心中的想法就一定要將它弄過來。

    “祝老,這是剛剛中審?fù)甑目季?,請祝老過目?!彼麑⒖季矸畔?,又不露聲色的將那份試卷塞入袖中。

    竇仲觀走至卷閣東面一處,挨著一個官員坐下,從袖中拿出那份考卷來。

    “你,你這是作甚?”

    “擋著。”

    他拿出一匕首將那封口打開,拆開來看愕然瞥見那三個墨字,他手一抖給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拿來新的漿糊何封條將名字糊好,撕掉上面初審與中審的評紙,粘上新的,又用朱筆在卷面的紙條上連著圈了一個“乙”、一個“丙”。

    晉候示意過陰寡月此人不能起來,若是起來日后也必是禍害。只是大雍高祖有令,日后陰氏若是犯事,務(wù)必留一脈,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朝中也是無人敢動陰氏遺孤的。

    竇仲觀又將考卷直接遞與相熟的一品審官,這審官姓岑是太子黨卻與晉候無瓜葛,望著考卷上朱筆圈著的“丙”,立馬會意了,卻是以朱筆圈了個“乙”。

    竇仲觀看著這一品審官圈了個“乙”眸中一黯,此人老jian巨猾,若是真出事了也只會怪責(zé)到中審的人,而他還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不過,三卷連得兩乙一丙,再怎么樣都進不了一甲,若是真輪到太傅審核,名次提前也是六十名之后了……若是能到一百二十名之后就是“同進士”了,若是“同進士”陰寡月這輩子就別想翻身了。

    竇仲觀狡黠一笑,目光一掃北面珠簾后,人影虛晃處。他看不真切,不知里面現(xiàn)今是何動靜,心下又有些惴惴不安的。

    珠簾之后的高座上坐著一人,著明黃色錦袍,右手邊是內(nèi)侍剛剛端上的茶,左手邊是一品大員遞來的覺得答的令人十分滿意的考卷,他漫不經(jīng)心的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張,似乎只是余光瞥到卷角什么東西,就故作驚訝的高呼一聲:“嗯,這文寫的行有流水,收放自如,對時事之見解也頗有精妙之處!”

    一旁一個三、四十歲的青年男子聞言放下手中的筆,笑著望向高座上的那人:“不知是何人所作文章,能得太子如斯夸獎?”

    太子微愣,卻是露出招牌的笑,將考卷遞給一旁的宮人。

    太傅接過考卷,才方看了前面幾句就眉目一動,顯出贊許之色。蕭時眉目里的舒展與贊同之色當(dāng)然也未逃過與太傅并桌而坐的璃王的眼睛,璃王伸出手端起面前的清茶,微抿一口卻在下意識的打量蕭時的臉上的神情。

    有時蕭時會陡然一頓,眉頭一皺,只是皺眉的時間頗短,隨即又露出悅色。

    璃王不在意蕭時臉上的悅色因何而來,而是在沉思,那短暫的皺眉因何而起。

    “如何?太傅大人,此人數(shù)篇文當(dāng)?shù)闷痤^甲么?”太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蕭時笑道。

    蕭時悅色散去的時候,眉頭又皺起:“此人的確如太子所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尤其是這前三篇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膽大而心細,辭藻樸質(zhì),卻用詞精煉,只是……這后兩篇……”

    蕭時低下頭復(fù)看了考卷一眼:“用詞奢華卻不顯重點,起承轉(zhuǎn)合之間無了聯(lián)系,著實犯了忌諱!”

    太子眉頭一皺,卻是皮笑rou不笑的道:“太傅大人,這連考三日總是會有些不適的,既然他有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之才,三篇足以見真章,我們又何必強求他面面俱到,這樣的才子難遇,既然遇到了,就不該錯事,見賢思齊,科舉的最終目的便是舉賢,既然太傅都贊了這前三篇,這頭甲之名額此陸安也因位列其中吧?!?/br>
    太傅蕭時細想之下覺得有些道理,的確,光是這前三篇的確足以讓他嘆服!

    如此年輕就能寫出這種文章,前三篇文筆不露鋒芒,質(zhì)樸之中卻能針砭時弊,此人必是深諳為官之道,絕不是為人狷狎者,日后也定能成人上人。只是這后兩篇,懸殊也太……

    蕭時搖搖頭,只見那考卷又落入璃王之手。

    璃王只是隨手一拿,就讓高座上明黃色衣衫的男子眸中一黯,璃王感受到那種被毒蛇蜇了一下的陰寒,他只好隨意一瞟,輕道:“不錯?!?/br>
    再看太子,神情恢復(fù)了自然,笑道:“既然二弟也覺得不錯,那就暫定此人第二?!睍憾?,也得找到好的才行啊……太子抿唇,此次今科狀元能直接入駐翰林院,將來翰林之人若能都為他所用,那這太子之位才能坐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