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跟著希爾薇走在光線暗淡的走廊里，他看著希爾薇打開錄音機的后殼，從里面拿出兩節(jié)電池，然后把另外兩節(jié)一模一樣的電池塞進去。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指示燈沒亮——部長她作弊了。

    希爾薇拿起兩節(jié)電池，動了動手指，其中一節(jié)發(fā)出滋滋滋的噪音，和剛才錄音機發(fā)出的噪音一模一樣。

    “這兩節(jié)電池經(jīng)過改造，可以隨意切斷或聯(lián)通電源，只要我輕輕轉(zhuǎn)動袖口上這粒紐扣，它們就會進入工作狀態(tài)，停止為錄音機供電，并模擬誠實錄音機發(fā)出假裝運行的噪音。

    而我轉(zhuǎn)動這一粒紐扣，那它們就會變得和普通電池一樣，這時錄音機就會正常工作?！?/br>
    希爾薇輕輕扭了扭袖口上的紐扣，給蘇明展示了一下作弊道具的使用效果。

    “部長為什么要幫我？”蘇明疑惑地看著希爾薇。

    “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你不想被人知道，另外我也很討厭誠實錄音機，比起讓其他人知道你的秘密，我更想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希爾薇按下了誠實錄音機，錄音機發(fā)出代表它正在運行的噪聲。

    蘇明放松沒多久的神經(jīng)重新緊繃起來，希爾薇開口問道：

    “蘇明，你變強是為了什么？”

    “反正……不是做壞事，我是大眾觀念中的好人?！?/br>
    “不要離題，這不是我想知道的答案?！毕栟蔽⑿Φ?。

    “這我可不告訴你?！?/br>
    希爾薇盯著蘇明看了一會兒，她的目光在斟酌，思考。

    最后，她關(guān)掉了錄音機。

    “好吧，這次就算了，但以后總歸是逃不過的?！?/br>
    她包庇蘇明，不僅僅是蘇明本性好，另一個原因是愛麗絲。

    分析部的研究出結(jié)果了，愛麗絲擁有消除異常情感影響的效果，從目前的實驗來看，愛麗絲消除異常情感影響的優(yōu)先級很高，這個調(diào)查局內(nèi)暫存的那部分情緒影響收容物中，沒有一個可以逃過愛麗絲的消除。

    所以分析部認為，或許愛麗絲的能力，在面對惡魔時，也依舊能起作用。

    調(diào)查七局地下關(guān)押著五只惡魔，但這五只惡魔都十分虛弱，暫時失去了令人恐懼的特性，因此無法進行實驗，真的要實驗，只能在戰(zhàn)場中實地檢驗。

    如果愛麗絲真的能減弱惡魔的恐懼威懾，那她將是非常珍貴的戰(zhàn)略資源。

    但愛麗絲的能力發(fā)揮和心情有直接關(guān)系，最近她很想見蘇明，但蘇明沒空，所以愛麗絲的能力也下降了。

    希爾薇認為，要讓蘇明和愛麗絲都發(fā)揮出自己的特長，就必須讓蘇明保持自由之身。

    希爾薇拍了拍蘇明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努力吧，我很看好你呦。”

    說完，希爾薇轉(zhuǎn)身走進特攻部的辦公室，打開工位上的臺燈。

    她站在黑暗處，望向走廊上的蘇明，像是要把他趕走似的揮了揮手。

    “趁現(xiàn)在，趕緊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你還要參加今日雜談。不管怎樣，區(qū)長的位子你一定要給我拿下?！彼f。

    ……

    蘇明往自己的宿舍走去，一路上思考著剛才希爾薇的那些話。

    對方的那些話，讓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更深入了。

    當初王琳說這個世界的武力級別在眾多位面中也是頂尖的，當初蘇明還有點無法理解，但現(xiàn)在他完全明白了。

    因為這個世界完全就是不講道理的，各種堪稱bug的能力全部一鍋亂燉，隨便拉出一個bug級人物就夠打一片的。

    而調(diào)查局更是這個世界中超然的存在，這從希爾薇對待他的態(tài)度就可見一斑，自己擁有奪取異能的異能，卻完全不被對方放在眼里。

    蘇明感覺得出，希爾薇是真的不覺得他是個威脅，這說明調(diào)查局即使對上他這樣的人，也擁有碾壓并控制的底氣。

    不過……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為什么自己向?qū)Ψ酵嘎秺Z取異能的能力時，超直覺沒有發(fā)出提醒，但當初他想要透露超直覺時，超直覺卻拼命制止了他呢？

    難道說，超直覺會對調(diào)查局產(chǎn)生威脅嗎？

    ……

    辦公室里，希爾薇打開電腦，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嘆了口氣……又到了處理公務(wù)的時候了。

    希爾薇把手伸向旁邊的咖啡杯，往里面倒好了咖啡粉，旁邊傳來電熱水壺開始工作的聲音。

    希爾薇扭頭看去，看到楊東在那里，替她按下了電熱水壺。

    “希爾薇，你對那個錄音機動了手腳吧？”楊東問。

    “楊部長也喜歡胡亂揣測嗎？”

    “并不是，我個人對蘇明的印象也很好，也并不懷疑他，但我覺得蘇明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挺令人擔憂的?！?/br>
    希爾薇的手指停止敲擊鍵盤，她轉(zhuǎn)動轉(zhuǎn)椅，面朝楊東，這時水也剛剛燒好，楊東拿著電熱水壺向希爾薇走來。

    “蘇明他太樂觀了?！睏顤|一邊說，一邊給希爾薇杯子里倒?jié)M熱水。

    “樂觀不好嗎？”

    “過于樂觀了，看到他就讓我想起夜星，他身上和夜星一樣，都散發(fā)著我來這里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的氣場，他們的信念和現(xiàn)實是沖突的，必須讓他今早認識到現(xiàn)實的殘酷，否則他會成為第二個夜星?！?/br>
    “但他說他來調(diào)查局，是為了變強?！?/br>
    “嗯？那時他說的是真話嗎？我還以為你那時候已經(jīng)開始作弊了?！?/br>
    “是真話，當時我可沒作弊?！?/br>
    “變強，可能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楊東試探著猜測道。

    “不清楚，但他目前展現(xiàn)出來的潛力，已經(jīng)超過夜星了，或許他會和夜星不一樣。”

    “希爾薇，你不能抱著讓部下自由成長的想法，雖然這會加速他們的成長，但也會造成失控的局面……我覺得，江益川就已經(jīng)在失控的邊緣了，他獻出的代價太多了?！?/br>
    “益川是有堅定信念的人，我相信他?！?/br>
    楊東深深看了希爾薇一眼，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他知道江益川付出的代價，他一定會以為希爾薇是在護短。

    “隨你吧，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教一個準。希望蘇明不會是夜星?！?/br>
    希爾薇叫住正要離開的楊東，說：“比起注意江益川和蘇明，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張?zhí)鞎阅抢锏娜??！?/br>
    “關(guān)心誰？”

    “應(yīng)淑然。”

    “我覺得應(yīng)淑然沒什么問題，她做事一向很穩(wěn)重?！?/br>
    “你再好好想想?！?/br>
    ——————

    翌日。

    蘇明醒的比往日更早，接近冬天，太陽升起得比平常更遲，早晨六點，天依舊灰蒙蒙的。

    蘇明看了看周圍的床位，鄰床的楚小白卷著棉被，蜷縮著，只把一張臉露在外面，口水浸濕了枕頭。

    對面，長期不住寢室的江益川，今天也睡在寢室里，他仰臥朝天，雙足雙手并攏，身體筆直，棉被蓋在他身上，就像蓋在一個尸體身上，沒有一點褶皺，這說明他整夜都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就像死人一樣。

    “真是可怕，隊長這睡姿到底是怎么修煉出來的?！碧K明喃喃自語道。

    忽然，躺在床上的江益川睜開雙眼，挺起身，起身的同時，雙手拎著棉被的兩角，順手將棉被疊成整齊的豆腐塊，推到床的角落，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蘇明。

    “早安，打工人?！苯娲ㄕf。

    “?。俊碧K明愣了一下。

    “不這是網(wǎng)絡(luò)上非常流行的梗，含義是雖然不想上班，但卻不得不上班，也因為這個稱呼平凡中透露著追求，在屈辱里表現(xiàn)出倔強，雖然沒錢、仍然有著不卑不亢的禮節(jié)，所以很流行?！苯娲鏌o表情，語氣平靜。

    蘇明盯著江益川面無表情的臉，似乎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隊長或許是想要通過使用流行梗來讓早安變得有精氣神吧，但是……板著這么一張臉，有趣的梗也變成冷笑話了。

    “隊長，你就不能笑一笑嗎？這樣是不會有精氣神的?！?/br>
    “是嗎？我覺得挺有精神的，大家早上用這種流行的方式打招呼，平靜的日常也會多出一絲新鮮感吧？”江益川摸著下巴，認真地思索著。

    蘇明不知道江益川這句話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無論如何，調(diào)查局的日常都和平靜不搭邊，而且，江益川不適合打工人的畫風，他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公司是我家，業(yè)績靠大家”的上班族。

    “隊長，這種說話風格不適合你，你還是普通的早安吧?！碧K明嘆了口氣。

    “……好吧，早安。”

    江益川利索地換上運動衫，然后去廁所洗漱，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江益川出門后，鄰床的楚小白也從夢里醒來，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六點。”蘇明回道。

    “哦，六點四十分叫我。”

    一開始，蘇明還不理解為什么熬夜的楚小白要堅持在六點四十分起來，但后來蘇明知道原因了。

    因為江益川會在六點四十分左右，給寢室的人帶自制的早餐，他每天六點鐘起床，然后就會穿上運動衫出門跑步，以自己的極限速度不斷沖刺，在二十分鐘后解除鍛煉，去調(diào)查局的食堂借用食材做飯，給特攻部的所有人都準備一份早餐。

    因為楚小白老是曠工，所以江益川一般會在六點四十分回到宿舍，給楚小白留下早餐后再去上班。

    除此之外，蘇明還從楚小白口中得知，江益川還會承包寢室里臟衣服的運輸、日常用品的采購補充。

    以蘇明目前獲取的這些情報，江益川在這個寢室的地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