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君帶笑挑大概給知琴說起另外兩個已出嫁的孫女：知棋嫁給方恒，已生下長女，后宅里兩層婆婆并幾個小姑稍有些艱難，不過她稟性剛硬能鎮(zhèn)得住，方恒也中了舉正在苦讀欲下屆春闈謀個好功名；知書生了個兒子，白家人少事務(wù)簡單，小倆口情意綿綿艷羨眾人，白先勇尚還是秀才。再她兩人時常能回娘家，旁人也不敢讓受委屈。

    那邊知嫻早逗著外甥說笑：“鈞兒，外祖家有個大園子，里頭有好多花草，等明兒姨母帶你仔細(xì)游玩，可好？”

    孔鈞眼睛澄凈盯著姨母輕點頭，細(xì)聲說：“好?！?/br>
    知言來了興致，回來一個多月，家里大花園忙得沒功夫細(xì)逛，機不可失，湊前出主意：“明兒讓大jiejie休息一日，后日我們姐妹約好在園里擺酒，游玩一天可好。”

    知畫睜著美目，不愿三房的meimei做出格的事，阻止道：“九妹，又拿大姐當(dāng)幌子，想著貪玩?！?/br>
    知言陪著笑爭?。骸八膉iejie，自打我回到燕京，園中只逛了一兩處，早聽得景色好尚未見全，大jiejie也沒有見過，權(quán)當(dāng)我沾回她的光。”

    方太君看得好笑，對知琴耳語：“九丫頭最貪玩，又被你三叔寵得野了，成天尋思著到外頭跑馬。”輕搖著頭。

    知琴寬慰祖母：“meimei們都還小，趁有功夫多玩兩年，也無妨。再說，meimei都不是那等沒分寸的人，祖父和祖母親自教養(yǎng)能錯到何處?！?/br>
    方太君覺得話說到心坎上，甚是熨貼。

    知雅也貪玩，趁機湊趣：“有什么不可，大jiejie來了，再請來二jiejie她們，姐妹們應(yīng)該聚齊了熱鬧一回。再等上幾日，園子里的景色不好，樹葉也枯了，荷花也殘了，有甚意思?！?/br>
    知嫻表示支持，見其他眾姐妹都贊同，知畫亦隨大流，正同meimei商議著在何處擺酒，前頭來了一個婆子進(jìn)屋回話：“二爺說從明日起，他和幾位爺做東約了故交和幾位新結(jié)識的朋友賞園做詩會，大概要三五日方能散。特地使了奴婢來給老太太及各位姑娘告罪，請姑娘們這幾日先屈尊在房里，得空了他親自來謝老太太并姐妹們?！?/br>
    真是的，好不容易找個借口光明正大玩兩日，又被人擾了。知言氣得鼓腮旁子，姐妹們都笑起來，方太君指著哈哈大笑，幾位太太也都抿著嘴笑。

    知琴開解道：“九妹的心意我先領(lǐng)下，橫豎jiejie要在家住一陣子，再等數(shù)日菊花開了，再在園中置辦席面豈不更好”

    方太君點頭道：“也是。”

    知畫身上擔(dān)著差事，起身相請：“我?guī)Т骿iejie先認(rèn)屋子，把外甥和外甥女安置下來?！?/br>
    知琴向方太君告退，眾姐妹跟上，大太太也跟著女兒到知琴院中。此間院子最為寬闊，正屋，東西廂一應(yīng)陳設(shè)不俗，幾個姐妹略坐坐都出來，只留大太太和知嫻母女三人敘話。知琴便暫住，鎮(zhèn)日與祖母、meimei們聚在一處說笑，又陪著大太太敘家常，私下開解母親心中郁結(jié)之事?？准医惴蜃曰亓藮|城衍圣公在京的孔宅再不提。

    ☆、第54章 迎新婦

    因著秦旭等在園中宴客，后宅通往園中大門上鎖并命幾個得力的婆子分別在兩邊看守。姐妹們閑時只在屋中陪著方太君及知琴說笑?？租x與幾個姨母熟絡(luò)，不再害羞，此時正拉著知嫻說悄悄話。血親真是了不得，雖然其他姐妹盡心討好外甥，可孔鈞最與親姨母知嫻親近，讓人嘆服，知嫻因此沾沾自喜。

    這日晚間臨睡下時，秦昭身邊的張mama捧著錦盒并一卷畫軸進(jìn)屋，請安道：“姑娘，四爺吩咐老奴給姑娘送兩樣?xùn)|西”。

    知言先打開錦盒，擺放著一只單耳羊脂白玉蓮花紋杯，拿出來細(xì)觀，細(xì)膩溫潤，弧度恰好好處，雕工不俗。秦昭寓意讓知言學(xué)得高雅些，莫再要不拘小節(jié)？兄長的一片好心意不能辜負(fù)，只能盡力往淑女方向靠擾。

    再親手打開畫軸放在書桌上，一幅水墨山水畫，寥寥數(shù)筆，勾勒遠(yuǎn)山近水，氣勢磅礴，蒼勁有力，筆透紙背。細(xì)尋一遍卻并無署名印章，紙張墨跡尚新，知言心中納悶，會是何人所畫？未經(jīng)歷過世事滄桑的人做不出此等畫作。

    張mama代為解釋：“今日韓家大爺來府中做客，除送了玉器和幾幅書畫，并給姑娘和十二爺帶來兩匹馬說是回禮。三老爺并未說什么，四爺因說姑娘已有座騎，做主替姑娘把馬轉(zhuǎn)送給二爺，見了這副畫說想著姑娘喜歡，他特意使老奴送進(jìn)來，讓姑娘閑時觀賞即可，不必掛出來。”

    知言問起：“只我有，還是姐妹們都有?！?/br>
    張婆子回話：“四小姐、七小姐并八小姐、十小姐都只有玉杯，唯姑娘多出這幅畫?！?/br>
    知言點頭，立冬早拿出一個頭份的荷包塞到張婆子手里，她收下笑說：“老奴多謝姑娘賞賜?！?/br>
    知言微笑說話：“mama客氣了，勞煩mama給四哥說，兩樣?xùn)|西我都喜歡，尤以這副山水圖，多謝四哥如此貼心?！?/br>
    張婆子笑著應(yīng)下自回去復(fù)命。

    知言立在燈底下，瞧著這幅畫出神，末了吩咐冬至好生收起來。冬至素性細(xì)致拿了細(xì)絹包好，裝到盒子里放在書房里慣常隨手夠著的地方。知言這才命人服侍自己睡下。

    ******

    轉(zhuǎn)眼快到秦旭成親的正日子，家中萬事齊全，大太太帶著幾個弟媳并知畫腳不沾地打點內(nèi)務(wù)。

    娶親前幾日，韓世華的嫁妝成一百二十擔(dān)浩浩蕩蕩從城東往首輔府所在的城西行來，打頭快到首輔府，末端剛出東城，經(jīng)過街口巷道，赫赫揚揚引眾人駐足觀看，指點議論。大到箱柜、家俱，小到被褥、首飾、衣服、綢緞、文房四寶及金銀器皿，喚做送妝。女方家世如何在送妝日讓旁人一目了然，秦家雖不計較媳婦們的嫁妝有幾許，可也有一些人家，會依女方陪嫁定出個三六九等，也是當(dāng)下女兒家的悲哀。

    隨著韓家送妝同行而來的還有韓世華的幾家陪嫁下人和做為陪嫁的幾個二、三等丫頭并婆子，專為新房鋪設(shè)帳幔、被褥及其它房內(nèi)器皿，并請來數(shù)位京中命好有福氣的婦人將婚床搬至適當(dāng)位置，韓家的丫頭婆子依韓世華的安頓擺設(shè)好屋子。韓世華大家出身，做事通透，早經(jīng)過自己的兄長打聽到秦旭的愛好，依著兩人喜好又避開忌諱費盡心思布置新房。

    大太太進(jìn)屋不用細(xì)觀，暗中贊不絕口，無一處兒子不喜歡之物，件件都貼到秦旭的心思。莫說是兒子，就是自己進(jìn)屋頓感舒心無比。這個兒媳婦當(dāng)真不錯，比自己當(dāng)年尚要強上幾許。

    新房布置停當(dāng)，再在婚禮之前，請來幾位福壽雙全、家境富裕的“好命婆”負(fù)責(zé)鋪床，以取意吉祥，將床褥、床單及龍鳳被等鋪在床上，并撤上各式喜果，紅棗、桂圓、荔枝干、紅綠豆。安床后由秦韓兩家得力的丫頭婆子嚴(yán)守在新房外，不放任何人進(jìn)入新房，更不能觸碰新床，直至吉日當(dāng)晚韓世華與秦旭一同踏進(jìn)。

    晴空明凈如碧洗，白光暖陽正柔和，鴻雁成雙齊飛過，正是天做良緣禮成之日。秦府張燈結(jié)彩，滿府上下喜氣洋洋，賓客盈門，大開筵席。待吉時一到，秦旭領(lǐng)著兄弟們出門迎新婦。

    前頭有多熱鬧不能親眼目睹，后宅京中各權(quán)貴家夫人小姐們都蜂涌齊來賀喜，不同年齡的女人錦衣華服，張著笑臉，比自家娶媳婦嫁女兒都要高興。

    知言一眾姐妹都有任務(wù)，各府來的小姐們都交于她們應(yīng)酬，若干京城貴女之前依著父輩品級、嫡庶年齡都做出劃分安排交給眾姐妹。不消說，喬婉和張盛的三姐張玥及幾家勛貴家的庶女交給知言，這些人都是武將家的女兒又愛騎馬舞棒，年紀(jì)也都相當(dāng)，聚在一起談得契機。

    張玥只比張盛大五天，圓眼含俏，五官秀美。因幼時常見并不做客套，一見知言開門見山，埋怨道：“九妹回來不見上我家，上次弟弟去郊外跑馬回家后，還生氣說再不想理你，今兒來他又托我?guī)г挘f新得一匹良駒，你定歡喜，邀你抽空去我家瞄一眼可好。咱們姐妹也許久不見，總是要敘舊才是，免得你又生分。”

    知言頭大如斗，拿秦昭做擋箭牌推辭道：“四哥把他以前的座騎給了我，再者我剛回京，被四哥盯得著實緊，鎮(zhèn)日拘我在家學(xué)規(guī)矩。再是不敢像小時侯貪玩，犯到他手里，回頭定要加功課?！?/br>
    秦昭從小就管著幾個弟妹，相熟幾家都知曉，張玥不疑有它，反倒來安慰知言：“也是，過一陣子再約，別忘了。”

    喬婉聽聞?wù)f起秦昭，撅著嘴報怨：“四表哥真是的，陳家jiejie負(fù)氣回了閩地，他也不做挽留?！?/br>
    知言輕眨眼睛，見張玥和另外幾個小姐一副了然的樣子，壓低聲音問：“表妹常說陳家jiejie，究竟是何人？”

    喬婉張口驚訝，提高聲音反問：“九jiejie怎么不知曉？”引來屋內(nèi)其他人側(cè)目注視，喬婉捂嘴偷笑眼睛彎成月牙，知言輕噓搖頭。

    喬婉放低聲音解釋：“上回在我家，姨母和陳家表姐不巧碰見四表哥領(lǐng)著九表哥拜見我大哥，姨母當(dāng)場就稱贊不已，陳家表姐也甚是中意。陳家表哥上京來接姨母和陳家表姐，見過兩回四表哥，與大哥在家閑聊說起也很欣賞四表哥的才華人品?，F(xiàn)只姨父不答應(yīng)，和姨母拗著。”喬婉隨著異母大哥喬駿稱呼安遠(yuǎn)侯夫婦為姨父姨母。

    知言心中轉(zhuǎn)著念頭，看來安遠(yuǎn)侯家唯安遠(yuǎn)侯一人未相中秦昭，還是因為老狐貍的緣故?？汕馗呛我馑迹?/br>
    秦昭的婚事非同小可，不輸于秦旭。嫡出三房中大房雖與司馬家絕裂，前有與孔家聯(lián)姻，后又娶韓家嫡女，兩樁聯(lián)姻人家均穩(wěn)實可靠，故知嫻可隨心挑揀親事，大太太為小女兒相中自己舅家表兄之次子，門風(fēng)清正，甚是輕省，只等他家出孝即定親。六房背靠英國公府一家足矣。只三房秦楓妻族勢弱，現(xiàn)只知畫與蘇家一件聯(lián)姻，未免太單薄，老狐貍須得為秦昭謀一強有力的妻族且要根基深厚。

    寧遠(yuǎn)侯府中一場邂逅真是偶遇？可上次從別院回來聽老狐貍言下之意，讓秦昭與勛貴子弟保持距離，真想不出來他們究竟做何打算。

    再者那怕安遠(yuǎn)侯首肯了妻女的請求，也要看陳家姑娘的品性，及陳家的能耐能否打動老狐貍。一團(tuán)亂麻，不想也罷。

    張玥笑著接話：“誰不知道安遠(yuǎn)侯懼內(nèi)，你那位姨母說東，他生怕跑得慢惹夫人不喜?！?/br>
    喬婉“撲哧”笑出聲：“說的也是，四表哥終是擺著架子不大愿搭理人，姨夫心中總是不情愿?！?/br>
    知言輕擰喬婉的臉蛋：“二姑母知道你這么熱心別人的事？”

    喬婉被人說透，眉目小嘴都擰著：“母親不讓我多管?！?/br>
    知言正色說：“聽二姑母的沒錯，少摻合，小小年紀(jì)?！?/br>
    喬婉撇著小嘴才不應(yīng)。小丫頭身上好歹流著一半秦家的血，怎么沒心眼到這個地步。知言為她著急，順手遞過一個果子讓喬婉吃，并招呼其他幾位也用點心茶果。

    喬婉無聊間滿屋子掃視一圈，納悶地問起：“怎么沒見十meimei？”

    知恬被拘在屋中，老狐貍親自發(fā)話讓她輕易不要外出，只家中一二親戚可見。以知恬的容貌，不管老狐貍出自何心態(tài)，是奇貨可居還是不愿沾惹上事非，總歸對她眼下是件好事。知恬性子柔弱，大場面總是應(yīng)付不來。

    知言漫不經(jīng)心地答：“十妹犯了咳癥，老祖宗讓她在屋里養(yǎng)著。”

    喬婉這才做罷。

    *****

    黃昏時分，鞭炮響震天，新娘迎進(jìn)秦府大門，二太太和幾位弟媳親接韓世華下轎，并將同心結(jié)紅繩帶交到秦旭和韓世華手里，一路跟隨到正榮堂。知言姐妹躲在屏風(fēng)后觀一對新人三拜行完禮送入洞房。

    新娘進(jìn)屋挑過蓋頭，秦旭到前頭酒席上應(yīng)酬來賓。方太君帶著幾個兒媳并孫女們到新房，觀新婦，一取熱鬧喜慶，二表祖母愛戴，小姑敬重。

    除六太太張氏和路長云都有身孕，三日前即在自己院中閉門不出，意寓不見紅，其余人等齊聚秦旭新房。

    新房里龍鳳紅燭高燃，家俱、瓷器上貼著喜字，滿眼望去紅色簾幔、被褥，一片喜慶。

    韓世華全副鳳冠頭面，大紅蘇繡嫁衣，臉涂得粉白又畫了濃妝辨不出舊日顏色，神情帶羞，盤腿坐在床上，與婆家祖母、嬸娘并小姑一一打過招呼。

    方太君坐在床邊春凳上，滿臉笑意盯著孫媳看不夠。二太太笑說：“老太太不錯眼盯著，莫不是覺得孫媳比孫兒還要好?！?/br>
    方太君笑說：“孫媳才進(jìn)門現(xiàn)瞧不出來，倒是覺得你比我那幾個兒都要強上十分，把你搶來做兒媳婦我可是賺了?！?/br>
    眾人哄堂大笑，二太太沒打趣成侄兒媳婦，反倒被婆母取笑，厚著臉皮撒嬌：“既然覺得兒媳好，老太太光看我就成了?！?/br>
    四太太林氏笑說：“二嫂一張巧嘴，沒了你，覺得屋里少了十來個人的動靜?！?/br>
    韓世華瞧著滿屋子婆家女眷相處甚歡，夫君的祖母、嬸娘、meimei們也是自己的家人，如此親厚更好。

    閑話說笑幾句，方太君帶兒媳、孫女們都回屋子。前頭兄弟們眾多，都能替秦旭擋酒，不能讓新郎來了，不相干的人還在新房逗留，未免太不識趣。

    翌日大清早，秦敏帶家中男丁，與新人夫婦到祠堂祭過祖先后才到正堂內(nèi)。各房人等早候多時，除秦林在任上未回來，成氏帶著秦晨都在，等著新人請安，正式面見。

    秦旭帶著韓世華攜手進(jìn)屋，一雙壁人皆身著紅衣，男的豐神俊朗，女的如花似玉面帶嬌羞。方太君和老狐貍面容含笑，大老爺溫笑，太太笑得矜持，新人一一行過禮，眾位弟妹這才見嫂嫂，走個過場，早已相熟均會心一笑。

    秦家人口簡單，沒有認(rèn)親宴什么，一頓飯全都認(rèn)清。婚事忙亂至此方罷。

    ☆、第55章 秦玉郎

    重陽節(jié)后，秦家兒郎與人約好擊鞠。依著舊例，家中姐妹都要前去助陣添威，大太太帶著韓世華也同前往。

    韓世華以前是韓家嫡女，如今是秦家長房長媳，成婚后頭回出門，正式以秦家嫡長孫媳的身份在燕京中社交圈中亮相，猶為重視。前幾日命丫頭婆子精挑細(xì)選出衣裙首飾，現(xiàn)觀她一襲大紅繡百蝶穿花衣裙，外罩妃色縷金珍珠流蘇褂，腰系比目魚佩，頭梳飛燕鬢，點翠大鳳釵，寶石吊心抹額，腕上三副鐲子，指如玉筍。容貌雖只是中上，通身的氣度儀態(tài)，比起秦家眾姐妹恐只與知琴在伯仲之間。經(jīng)方太君親自掌眼，點頭稱贊，這才乘轎往垂花門行去。

    待換乘車時，大太太獨乘一車，知琴親帶著弟妹，欲以孔家嫡長孫媳的身份給她撐腰；知言帶著六歲的十三meimei知媛上自己的車，知儀帶著十二meimei知德，知雅帶著十一meimei知容，知靜和知婕同車，韓世英與知嫻同乘一車，另后頭數(shù)輛車坐著丫頭婆子們。

    行到外院與兄弟們匯合，除大爺秦明因路長云即將臨盆，方太君發(fā)話讓他留守在家，其余眾兄弟皆候多時。知言車門打開，一個淺藍(lán)身影直撲進(jìn)知言懷里，正是多日不見的秦昌，見了jiejie撇著嘴眼眶含淚快哭起來。知言看得好笑，輕摟過，柔聲問道：“你怎么不去騎馬，坐到車上來了？”

    秦昌輕吸鼻子說：“四哥讓我跟著你，來給jiejie幫忙?！?/br>
    瞧著他的小模樣，便知又沒說實話。知言擰他的耳朵教訓(xùn)：“這撒謊的毛病多早晚才能改過來，說實話，要不然等回府，我告訴四哥再把你拘在院中，過年都不放出來?！?/br>
    秦昌瞥一眼小十三，得意地哼哼：“四哥不讓說。jiejie，我早上都沒吃飽。”他還撒起嬌來。

    知言搖頭饒過小鬼頭，從車上暗格中取出一早備好的點心，又取下套座中裝著的烏銀茶壺，倒出一杯茶，遞到秦昌手里。

    秦昌當(dāng)仁不讓，吃著點心，笑得沒心沒肺：“還是jiejie最疼我。”

    小十三瞧著秦昌不順眼，搶著說：“才不是，九jiejie最喜歡我?！?/br>
    秦昌不滿地瞪知言，讓她說實話，知言使個眼色：“這么大的人，還是個爺們，跟meimei爭寵，羞不羞?！?/br>
    秦昌膩歪到知言身上，沖著知媛示威，知媛有樣學(xué)樣。知言無語，好吧，都是小孩，能理解。一路上，兩人盡斗嘴，待到別院下車時，分別扯著知言一只手，大有占為己有之勢，幾個jiejie都在笑。

    知畫不在，知嫻不理事，知靜隱然是姐妹之首，貌似她從貼身丫頭的背叛中走出來，面容雖清淺，帶笑招呼道：“九妹，快跟上。”

    知言就這樣攜著知媛和秦昌走向樓梯，不料斜面沖來一個人呼喊：“九妹，十三表妹?！敝月犚娺@聲音恨不得立時飛回家去。

    張盛奔到眼前，笑嘻嘻地說：“九妹，我今天特意帶來新得的良駒，可是萬金難求的汗血寶馬，你也瞧一眼走。”伸手欲拉知言，秦昌擋在中間，迎上前甜甜地喊：“盛表哥，能否讓我也觀一眼。”

    張盛驚訝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秦昌，再瞄瞄知言，如此幾個來回，大聲發(fā)笑：“九妹，這就是十二表弟？”說完覺得更好笑，俯下身跟秦昌對眼相看。

    知媛瞪圓眼睛，不滿地看向張盛。

    秦昌趁機纏上去：“表哥，我同你一起去看寶馬，我也新得一匹良駒，前幾日韓家哥哥才送的。因還沒學(xué)會騎馬，只在家中閑置，表哥，教我騎馬好嗎？”

    張盛被秦昌哄得連連應(yīng)下，拉著秦昌往校場角落走去，走出兩步才想起來招呼知言：“九妹，你也一同去?！?/br>
    秦昌插話：“九jiejie今天要在樓上做詩，若要跟去了，回家定要受罰。”

    知言面現(xiàn)愁容，點頭附合：“父親說要看我的文章有無近益，做不出來惹惱他，可是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