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如果白鹿皮金貴,白狐那就更價值連城了。 護(hù)國公府再報(bào)出:“白狐皮五件?!?/br> 嚓。 圍觀的百姓們都像打了雞血,摩拳擦掌,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伸長脖子聽還有些什么令人大開眼界的聘禮。 護(hù)國公府隆重下聘的消息,不會兒傳遍了京師,連皇宮里的人都聽說了。 幾個皇子遵萬歷爺?shù)拿钤谔珃igong殿陪太子念書。 十一皇子朱琪見到自家那小福子在門口把腦袋伸來伸去時,眼睛一瞇,知道有好戲看了。趁上面的太子太傅打瞌睡的時候,讓福子進(jìn)來。 福子捏手捏腳進(jìn)去后,打了個揖,道:“十一爺,護(hù)國公府的車隊(duì),到了尚書府門口,聘禮八大車。” 只聽八大車,百姓圍觀數(shù)千人計(jì),都足以讓在場的所有皇子都站了起來。 “走走走,八哥,九哥,去看熱鬧去?!敝扃魈似饋?,興奮地摩擦掌心,巴不得現(xiàn)在一飛飛到了護(hù)國公府。 老九只得拉住他,提醒他:“八哥在涼亭陪太子下棋呢。” 十一由于是又調(diào)皮了,被萬歷爺拘束在學(xué)堂里背誦經(jīng)書,太子他們是讀了一會兒書之后,休息時在院子里走走,打坐,下棋,賞鳥觀花,輕松輕松。 小皇子們,被老七帶著,在小涼亭里圍觀幾個年長的皇子對弈。 先是太子和朱璃下,太子贏了。太子高興起來,讓所有年長些的皇子都必須和他對弈。這樣一來,輪到了朱濟(jì)。兩人殺了半盤以后,盤子上的棋局進(jìn)入了兩軍僵持的局面。 “哎呀,老八,你這個棋,不太好下——”太子朱銘,像是苦惱地用指尖敲敲自己額角。 朱濟(jì)嘴角始終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拱手答太子:“是太子殿下棋藝高超,我本該輸?shù)牧??!?/br> 輸? 其實(shí),圍觀的眾人也都看不明白眼下這個棋局上的輸贏走勢。但是,確實(shí)從開局不久,兩軍開始膠著了。 老八玩的什么名堂?連老實(shí)的七皇子,都不禁在心里琢磨了下。 “老八下的是臭棋。”朱璃突然冷冷地插入一句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好好下,只想故弄玄虛,打亂對方的軍心和陣腳。” 朱濟(jì)對此微笑不語,展開手中的那把從老十一拿來的湘妃扇,悠悠地扇著風(fēng)。 陽光好,天氣不冷不熱,可是,太子朱銘的額頭上微微出了層汗,感覺到對面一陣涼風(fēng)吹來時,他拿起明黃袖管一擦,嘴角像是勾起一抹苦笑:“這么說,我是上了老八的當(dāng)嗎?” “我八哥才不是這樣陰損的人呢!”十一匆匆地推開人群走了進(jìn)來,叉開腰,像是理直氣壯地針對那個一開始批評人的朱璃說,“要說誰陰損,想必我們這群人里頭都比不上那個橫刀奪愛的。不過,如今這個人,也活該接到教訓(xùn)了?!?/br> 朱璃臉色頓然深沉了兩分:“十一弟,你此話何意?” “對啊,三哥哪兒得罪你了,你怎么整天針對三哥?”十二朱佑沖出來說話。 “十二弟,你三哥眼睛有問題,你也不能跟著你三哥看不見聽不見對不對?” 朱佑稍顯稚氣的臉?biāo)查g漲的滿臉通紅。 其余皇子,包括太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爭吵弄糊涂了,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朱琪突然吵起來。 朱濟(jì)咳了一聲,對十一說:“十一弟,你是兄長,要讓弟弟?!?/br> “我知道。我不是和他說話,我是和三哥說?!闭f著朱琪眼睛一瞇,對朱璃露出幾分骨滑,“三哥,我這是好心好意給你報(bào)信兒,你可以后千萬別再怨著我了?!?/br> “什么事?”連太子都不禁問了聲。 “護(hù)國公府到尚書府下聘去了,車隊(duì)吸引了半個城的百姓圍觀,大街小巷都在熱議這件事兒。我和九哥正打算去看看熱鬧,你們?nèi)ゲ蝗?,去不去?”朱琪對著那些被驚呆的皇子們問。 之前,朱璃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對這樁婚事,可能尚書府本身沒有什么意見,但是護(hù)國公府意見肯定大的了。因?yàn)槔蠲粼鹊拿暡⒉缓?。皇宮里,好像連萬歷爺都有些擔(dān)心護(hù)國公府要抗旨。眼瞧這一天天過去,婚期即將來到,護(hù)國公府遲遲沒有動靜,不知為何,他心里對此卻是一松。 可能像太子說的那樣,如果她真是個病癆鬼,嫁過去當(dāng)寡婦倒也沒什么,結(jié)果,不是。 護(hù)國公府把下聘的事搞的如此隆重,相當(dāng)于宣告天下一樣,這個兒媳婦他們護(hù)國公府娶定了。她,一定是護(hù)國公的人了。 朱璃感覺心頭里哪兒突然一揪,這種莫名的揪心和憂愁是怎么回事。 “三哥?” 背后傳出朱佑詫異的聲音。朱璃方才回身,自己不知覺中是已經(jīng)走下了小涼亭,所有人都看著他這個突然的舉動。 “太子殿下。”朱璃深吸口氣,回過神,對太子說,“臣突然想起,刑部尚有些事沒有處理完,要去刑部一趟?!?/br> 太子朱銘茫然地點(diǎn)了下頭:“老三你有事去忙吧。我這兒的事,向來無關(guān)緊要的。” 朱璃一襲青玉的背影不會兒消失在太zigong殿,但是,他能聽見朱琪了在后面依然那把嘴巴說著: “三哥這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樽o(hù)國公府隆重的聘禮著急了?” “三哥能著急什么?”朱佑再次為朱璃說話。 “怎么?他能不著急嗎?人家護(hù)國公府娶二姑娘如此風(fēng)光。不是說他為了三小姐都不要二姑娘了嗎?如果他到時候迎娶三小姐的時候,辦的婚禮都沒有二姑娘的風(fēng)光,豈不會又要遭人閑話了?” 朱璃心頭一愣,剛才,他根本都沒有想到李瑩,滿腦子想的都是李敏要嫁了。 “主子?!瘪R維落到他身后,面帶憂愁。 “怎么,十一爺說的話是真的嗎?”朱璃沒有回過頭看他,問。 馬維猶豫不決,護(hù)國公府如此大手筆,真的是誰都沒有想到,想必連指婚的萬歷爺心里頭都要犯疙瘩了。 只知道,本來想去咸福宮看李華的萬歷爺,忽然改變了主意,回自己玉清宮去了。 宮里宮外,京師上上下下,興奮非常,亂成一團(tuán)時,李敏窩在徐氏藥堂里,正在仔細(xì)研究指導(dǎo)店里藥童做出來的熟地。 “可能這個天氣不太好,曬不夠?!崩蠲粽菩睦锏嘀诤乃幉难芯恐f。 藥童們像看神一樣看著她。本以為常年經(jīng)營藥材生意的徐掌柜在藥這方面已經(jīng)是很厲害了,但是,李敏一來,連問都不用問,聞一聞,捏一捏,都能馬上判斷,哪些藥材擱久了保存的不好,哪些藥材產(chǎn)地好,哪些藥材現(xiàn)在入藥最好。 李敏是不太習(xí)慣被人圍觀,讓人各自忙去以后,自己挽起袖管,在藥篩旁邊蹲下身,徒手翻弄藥材,撿出一些已經(jīng)不好的,再把要曬的挑出來。 她灰裙垢面,蹲在那兒像個撿破爛的小丫頭似的,讓朱隸底下的那些人看著都很驚奇。 “怎么覺得,我們王妃,與王爺是絕配?”進(jìn)京的十旗主湊在十一旗主的耳朵邊說。 是絕配,一個大胡子邋遢面,一個灰裙垢面,像一對撿破爛的流浪夫妻? 十一旗主瞇了眼笑,但是,進(jìn)去屋里后見主子時肯定不敢這樣笑的了,是人都可以看出,朱隸有多愛護(hù)尚書府家的二姑娘,自己未來的小媳婦。 朱隸拿著毛筆末端在頭發(fā)里搔著,讓他帶兵打仗是沒問題,但是,若讓他撰寫文書之類簡直是要他老命。 當(dāng)年無論如何要讓個文人公孫良生進(jìn)自己軍營也就是這個原因。公孫良生文筆好,那一狀紙告到皇上面前揭露貪污受賄很合他胃口。 公孫良生卻覺得,這個主子哪兒都好,唯一一點(diǎn)不好的是,每次不得不拘束朱隸坐在案前親筆書寫回信公文時,朱隸渾身撓癢癢好像個孩子。 “公孫,你幫我擬!”朱隸一扔毛筆,坐了一炷香時間而已,感覺坐了一年牢。 隨之,他瞇起眼睛,望著窗戶外的陽光,天氣真好,這個時節(jié)適合踏青放風(fēng)箏。心癢癢的,跳起來,站到窗戶面前,在紙窗上戳個洞眼,偷偷看她在院子里干什么。 公孫良生只得在他身后咳一聲:“主子,王妃可是一手好字好詩,在宮里都被太后娘娘和皇上夸獎了?!?/br> 朱隸磨了磨牙齒間,回頭看自己的軍師:“你就不能說點(diǎn)好話嗎?” “臣只是想提醒王爺,如今王爺不努力,到時候在太后娘娘面前不是難堪嗎?” 說起太后,這件事上辦的不錯,狠狠代他收拾了李華一把。畢竟太后那時候尾隨先帝時,一直為他們護(hù)國公府說了不少好話。 朱隸搔了搔下巴,掠起袍角,翻身坐到榻上,問從外面回來的伏燕:“都探到了些什么了?” 伏燕微笑著說:“夫人英明,用八大車,到尚書府為王爺下聘去了。滿城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兒。尚書府的老太太激動到眼睛里當(dāng)場都流淚說,他們家,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盛況了。” 對自己母親,朱隸一直信得過。尤氏的做法,正合他下懷。 只是,那個風(fēng)光要嫁他的女子,好像現(xiàn)在滿腦子里只有自己的藥材。 他這個王妃啊,是不貪財(cái)?shù)?,都能把他送的帝王綠當(dāng)成幾個銅板的地?cái)傌洝?/br> 越想越是不由地嘴角往上揚(yáng)起,揚(yáng)起大大的一個弧度。 于是,伏燕等人在下面,都親眼看著他又神游了,而且神游到像金毛一樣對著骨頭要流口水的樣子。 一批漢子不禁在心里喊:這是他們的那傳說中比夜叉更兇惡的王爺嗎? 咳咳。 公孫良生輕嗽兩聲。 朱隸睜開眼,眼神瞬間變了個樣:“軍報(bào)立即發(fā)回去,給我將喀爾什狠狠地打!倘若給我留一個活口,我回去唯他們是問?!?/br> 是他們的夜叉王爺沒有錯! 不留一個活口,向來是朱隸的做法。給敵人仁慈就是讓自己死! 在有人接了軍令從小屋子里匆匆出去之后,朱隸向軍師招招手。 公孫良生靠了過去。 “魯爺那邊還是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嗎?” 敢抓他的女人,這個人,一輩子都是他朱隸要砍掉的腦袋。 公孫良生搖搖頭:“消息放出去了,重金懸賞有關(guān)此人的線索。人都會受金錢所誘的,想必,遲早會有人走出來報(bào)信。但是,主子,真的不用另一個法子嗎?” 所謂另一個法子,是像李華那樣,說想讓魯爺做點(diǎn)事,誘惑魯爺現(xiàn)身。 “這個法子恐怕行不通。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的警惕性,遠(yuǎn)比我們想象中高!”朱隸指了下腦子的部位。 “可是,主子,動了魯爺,說不定會動到誰?” 公孫良生始終最擔(dān)心的是這個,魯爺能在京師附近呆著沒事,后面肯定有高人罩著,才讓皇上都睜眼閉眼的。 “動到誰都好。我朱隸會怕嗎?”朱隸冷冷地在牙齒間磨出一聲,好像那把夜叉的奪魂刀在礪石上磨著,“自己的女人如果都保護(hù)不了,我朱隸還能做她夫君?這個人,我是必殺不可的。哪怕他在陰曹地府了,我都會把他揪出來!” “臣明白王爺?shù)男那?。?/br> “有閑空,幫伏燕盯一下尚書府,我們護(hù)國公府送了那么多聘禮過去,如果她照樣在尚書府被欺負(fù)了,連碗飯都沒有能好好吃的話,也就不怪我們護(hù)國公府要發(fā)難了?!敝祀`瞇一下眼。 以前,她是沒有任何人撐腰以至在尚書府里屢受屈辱,現(xiàn)在,護(hù)國公府的態(tài)度表明了,如果尚書府再這么做,是要與護(hù)國公府為敵了。那個王氏再不知好歹想做死,恐怕那個老太太,心里聰明的,該知道怎么做了。 只見,小院子里,念夏跑的滿頭大汗,應(yīng)該是在尚書府里一路跑來,沖進(jìn)了藥房里和李敏說:“二小姐,快,老太太請您回去。馬車都到藥堂門口來接您了?!?/br> 護(hù)國公府這個威風(fēng)是威風(fēng)凜凜地刮到尚書府來了。 王氏是死活不認(rèn)賬,但人家李老太太不是,護(hù)國公府給李敏這風(fēng)光,老太太是沾上了風(fēng)光。 老太太坐在大堂里高興地瞇著笑眼,一直一直,從見到護(hù)國公府的車隊(duì)開始,笑不攏嘴。 王氏在她身邊,氣得肺那氣,快爆了。 “哎,這個家,嫁女兒,娶媳婦,都不曾有過今日的盛況,敏兒是給我們家添光了?!崩咸f到這兒,又吩咐管家,“還不趕緊派人去請老爺回來?!?/br> “回老太太,老爺今日沒有回衙門,是去會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