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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淮上云崖暖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第69章 猩紅睡蓮

    見赫木恩拉住了那異色瞳的西域男子,蘇洛收了刀,手一揚便順手丟回給了那個侍衛(wèi)。她體內(nèi)氣息一陣翻涌,還好赫木恩眼疾手快的點了她背后兩處大xue,阻止體內(nèi)躁動難安的內(nèi)息再一次失控。

    蘇洛晃了一晃穩(wěn)住身形,不得不說這異色瞳的西域男子頗有些能耐,在發(fā)覺她不是敵人之后那人就沒再使用過內(nèi)力,然而僅僅的單純的刀勢比拼也能迫的蘇洛呼吸喘急,差點就要習慣性的運起紅塵心法來,這身手雖不知在西域能排上幾號,但若放在蘇淮的話,定是能睥睨天下的英豪了。

    蘇洛微微喘息,腦中還不斷回想著方才與那西域男子交手的驚險瞬間,赫木恩已然走到了她的身邊,看到蘇洛臉頰上的血跡后頓時皺了皺眉。

    “怎么還傷著臉了?”王女捏著蘇洛的下巴讓她抬起臉來,仔細的看了看后又拿出絲巾輕輕擦了擦,見那血跡已經(jīng)凝固后才放下了心來,順手逗小貓般摸了摸少女光滑的下巴道,“一道小口而已,不礙事。回頭我讓下人給你送些玉絮膏,保準一點兒疤痕都不會留下?!?/br>
    那輕挑的動作讓蘇洛的臉微微一紅,原本因那西域男子突襲而生起的氣惱也消失了個干凈,倒不好意思讓堂堂一國王女為這些小事費神了。赫木恩身后一眾侍衛(wèi)侍女看得不禁默默嘆氣,要論這王宮之中最會尋花問柳之人,身為女兒身的第一王女尉遲朔敢稱第二,便無人能居第一,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見蘇洛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赫木恩這才放開了她,招呼走到跟前的異色瞳男子跟蘇洛認識,“這是我弟弟赫桑,淵文寫作‘尉遲昭’,我大宛的嫡王子,你可以稱他為昭,如你所見,是個無可救藥的刀癡?!?/br>
    赫木恩說完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尉遲昭臉上卻無過多反應(yīng),只淡淡的朝蘇洛點了點頭算是見過了,而后側(cè)頭看著自己的王姐,蔚藍與金黃的雙眼中都泛著微微的不解。

    “不是我要阻止你跟人比刀?!焙漳径髡Z重心長的解釋道,“阿洛正處于走火入魔的危險狀態(tài),好不容易古力大夫答應(yīng)試著救她了,要是讓她跟你放開來打一架,怕是到中途就會內(nèi)息沖斷經(jīng)脈而亡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怎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你任性的比試上?”

    尉遲昭聽得微微一愣,轉(zhuǎn)頭看向那個貌不驚人,與西域女子相比略顯較小的緋衣少女;難怪與蘇洛交手之時他明明感受到一股澎湃如海的內(nèi)息,卻不見她使用,倒像是故意配合他單純比拼刀勢一般,即便如此少女也能在他手中絲毫不落下風,這才深深引起了尉遲昭的興趣,讓他根本舍不得停下手中的兩柄彎刀。

    他微微瞇細了眼睛,蔚藍與金黃的雙瞳中泛起不一樣的微光,嘴角也勾起一縷似有似無的笑,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東西一般,微微朝赫木恩傾首道,“朔,治好她?!?/br>
    赫木恩聞言頓時翻了個白眼,果然一跟刀扯上關(guān)系尉遲昭就會變得毫無理智可言,“剛剛那番話都白說了?阿洛是走火入魔,你可記得何為走火入魔?那是我愿意救就能救回來的?”

    語畢,她似乎覺得這么說對蘇洛有些不好,聲音頓時親了幾分,“當然,我會盡全力救回阿洛的。大宛子民有恩必報,這一命之恩,我勢必會還給她。”

    尉遲昭看了她一會兒,原本應(yīng)該順勢批判一番尉遲朔拋下大局任性出走的行為,然而那樣需要說上很長一段話,所以昭只是默默看了她一會兒,而后收起了不離手的兩柄彎刀,一言不發(fā)的朝用膳之處走了過去。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用擔心,尉遲朔能以王女之身年紀輕輕便獨攬大局,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宮局勢的關(guān)鍵之處,他只是對王姐沒能帶上他一起走的事實感到沮喪而已。

    赫木恩望著弟弟走遠的背影,有些無奈的朝蘇洛聳了聳肩,“昭的性子就是這樣,除了練刀之外任何事都懶得做,連說話也是?!?/br>
    蘇洛笑了一笑,覺得這姐弟倆都十分有趣。她本身也是一流的武者,方才一番比試已然對尉遲昭產(chǎn)生了一絲惺惺相惜之感,只愿那性子古怪的西域大夫真能治好她的內(nèi)傷,她倒也想無所顧忌的與尉遲昭好好戰(zhàn)上一場,徹底領(lǐng)略這異域刀法的魅力。

    因著蘇洛臉上的刀傷,赫木恩叫人拿了那玉絮膏過來,親自為她清理敷好傷口之后,才一道去了那用膳之處。一行人到地方的時候已然有些遲了,膳房已經(jīng)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擺菜,都是些西域特色的美食,蘇洛還聞到一股甜美醉人的酒香,不由得眼睛一亮。

    用膳之處是一座專門的行宮,純白色的外壁大氣簡潔,內(nèi)里一條鋪著華貴地毯的通道直通行宮底處的高位,兩旁依次擺放著雕刻精致白石案,先行一步的尉遲昭便坐在其中一方石岸之旁,正默默為自己的杯中斟酒,而大廳中央還擺著幾壇未開封的美酒,與尉遲昭手中的如出一轍。

    “朔殿下。陛下知您平安歸來,特令人送上幾壇陳年美酒,讓您且不可怠慢貴客?!庇幸轮A貴的侍女候在酒壇旁,朝走進來的赫木恩微微躬身,而后便帶人退至一旁伺候。赫木恩聞言挑了挑眉,臉上卻不動聲色,只微微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招呼蘇洛坐下。

    蘇洛聽完侍女的話后卻是想到了在駝隊中聽到的關(guān)于大宛之王的傳聞,說這位陛下患有一種奇特的昏睡癥,年至不惑后一日須得睡上□□個時辰,是以王宮之中的事物都由王子與重臣把握,不知傳聞是否屬實。不過到底也是坊間流言罷了,蘇洛自然不會去較真,她一介平民,能偶然救得大宛王女已屬緣分,斷然不會奢望大宛之王能屈尊與她共進晚膳了。

    晚膳是典型的西域美食,都是蘇淮地區(qū)不常用的烹飪方式,用了很多蘇洛不曾聽聞過的奇特香料,味道十分令人印象深刻。其中一道烤全羊更是深得蘇洛喜愛,那小羊rou烤的外酥內(nèi)嫩,用刀直接從骨架上片下來,放入盤中在撒上一些辛香料,滋味美的無法形容。除了美食之外,大宛王特地送來的葡萄酒也是一絕,倒入王宮中特制的白玉月光杯之中,輕輕一搖便泛出攝人心魄的醇紅色,入口時清香甘甜,回味卻是葡萄濃郁醉人的口感,讓蘇洛不禁回想起南疆的百花蜜釀,都是頗具當?shù)靥厣慕^品美酒。

    蘇洛雖是愛酒之人,酒量卻不怎么樣,喝起來又是個不管不顧的,用完晚膳回房之時便有些搖搖晃晃的微醺,倒在床上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wěn),天色將近破曉之時,蘇洛忽然被一陣突兀的驢叫吵醒。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在床上愣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確定自己真的沒錯,房間外那一聲聲高亢而凄厲的叫聲的確是驢,讓她不禁懷疑難道西域晨起打鳴的不是公雞而是毛驢?

    愣了一會兒,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王宮中唯一可能出現(xiàn)的驢叫聲會來自何人,飛快的洗漱穿戴完畢便離開了房間,朝那驢叫的來源處走去。

    被這驢叫聲吵醒的人顯然不止她一個,蘇洛走到寢宮門口,看見赫木恩也睡眼惺忪的從里面走過來,臉上未施粉黛,倒少了幾分昨日那種氣勢凌人,看到蘇洛之后還不忘飛了個香吻過來。她身后跟著神色如常的尉遲昭,身后依然是兩柄寬大的彎刀,倒像是已經(jīng)早起晨練完畢,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

    胖成球的古力大夫背對著所有人坐在驢背上,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赫木恩知道他一早召集眾人必然是對蘇洛的內(nèi)傷有了新發(fā)現(xiàn),按耐不住的走上前去,“古力大夫,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法子能治好阿洛的傷?”

    古力大夫騎在毛驢背上悠悠的轉(zhuǎn)過頭來,面上卻是一片疲色,眼底全是積重的暗影,顯然是熬了一個通宵的產(chǎn)物。他轉(zhuǎn)過頭來盯住了問話的赫木恩,神色卻是不怎么耐煩,“我昨日便說過了,走火入魔之勢不可逆轉(zhuǎn),除非她死,否則也只有經(jīng)脈盡斷這一個下場。”

    蘇洛聞言心中一空,卻也說不上失望,只是有些難受罷了。原本一臉平淡的尉遲昭也微微蹙起了眉頭,異色的雙瞳中流露出惋惜的情緒,只有赫木恩先是一怔,反復(fù)揣摩了古力大夫這一番話后,忽然明白了過來。

    “古力大夫的意思是,用猩紅睡蓮?”赫木恩恍然大悟道,“若讓阿洛一死是唯一能逆轉(zhuǎn)這走火入魔之勢的方法,這到不失為一個可以考慮的方向……”

    錦衣羅緞的胖子看了她一眼,神色卻是緩和了不少,捏了捏自己唇邊的小胡子道,“還算是可造之材。這世間唯一能救回那丫頭的辦法,必然離不得猩紅睡蓮。”

    蘇洛聽得一頭霧水,“你們所言的猩紅睡蓮是何物?”

    “能將你一舉致死的稀世毒/藥?!焙漳径鹘器锏囊恍?,在蘇洛還未來得及吃驚之前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毒/藥稀世的原因不是因著毒性,而是它能讓人死而復(fù)生的特性。”

    蘇洛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望著赫木恩,等待她繼續(xù)講解。

    “猩紅睡蓮,在西域文字中讀作‘艾絲繽’,是一種只會開在死尸聚集之處,有著黑蕊紅瓣的不詳之花?!焙漳径骶従徑忉尩剑贿呌檬直葎澇鲂杉t睡蓮的大致輪廓,“夏淵來的商隊里曾有人曾經(jīng)誤食過猩紅睡蓮的花粉,不到一個時辰便氣絕身亡,可見其毒性之絕烈;然而在同隊護衛(wèi)刀手源源不斷的灌入三日內(nèi)力之后卻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古力大夫后來做過一些嘗試,發(fā)現(xiàn)只要在誤食花粉一個時辰之內(nèi)護住心脈,無論是用內(nèi)力還是靈藥,待中毒者死去之后毒性四散于空中,那人便會活過來?!?/br>
    這般奇異的花朵蘇洛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咽了咽喉頭道,“古力大夫的意思是……讓我吃下這種花的花粉,以死換得天地之息不再朝我體內(nèi)滲透,方有一線生機么?”

    “正是如此。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到如何解你內(nèi)傷之法?!惫帕Υ蠓蚰罅四笞约旱男『?,“我可用藥護得你心脈無礙,但此法是否能成功,還是得取決于你自身。在死后復(fù)活的階段中,你須得突破如今束縛你的內(nèi)功心法,否則即使醒來也只是重蹈覆轍。在此之前無人嘗試過此法,因為沒人能記得自己死后會是個怎樣的狀態(tài),所以此法的存活率,約莫不到三成?!薄斑€請勞煩古力大夫為我配藥?!碧K洛卻是一絲猶豫也無,恭恭敬敬的朝那坐在驢背上的胖子鞠了一躬,“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這是唯一能逆轉(zhuǎn)天地之息的方法,蘇洛愿為一試?!?/br>
    赫木恩卻是有些擔憂,畢竟是徹徹底底的死去一次,沒有任何人能保證蘇洛會順利的死而復(fù)生,若是用些溫和的法子也能延她數(shù)月性命,在此期間說不定能尋得更加穩(wěn)妥的方式。

    “殿下,我們淵人常說‘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無道理。古力大夫說的不錯,我體內(nèi)充盈的天地之息非死不能逆轉(zhuǎn),若是真有能令我死而復(fù)生的毒/藥,到是唯一值得一試的法子了。”蘇洛說著,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因常年持劍而不滿細繭的手,“否則再拖上數(shù)月,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赫木恩看了她一會兒,卻是回想起那個在酒肆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緋衣少女,還有她一邊說著順手而為,卻眼睜睜在自己跟前倒下,嚇了她一大跳的情景。仁慈的天神怎會舍得過早將這樣的姑娘召回身邊呢?置之死地而后生,蘇洛說的不錯,她一定能抓住這最后的一線生機,活蹦亂跳的回來。

    美艷的王女嘆了一聲,心中已然妥協(xié),嘴里卻是不肯落了下風,“剛剛叫我什么?”

    “赫木恩?!碧K洛忍不住一笑,目光中滿是堅定而坦然的神色。

    ☆、第70章 痊愈

    為蘇洛療傷的地方選在了大宛王城的頂端,那里有一座空曠的小閣樓,十分清靜又不容易被外人注意到,四面鏤空,可以很好的感覺到四周風的流向,一抬眼便能將整個王城的景色盡收眼底,令人不禁心神寬廣,是非常適宜練功進修的地方,也是尉遲昭平日里長待的密所。

    為以防萬一,蘇洛療傷時由昭與古力大夫全程看守,赫木恩因公務(wù)纏身只能定期派人關(guān)注情況,不過蘇洛服藥前這一段時間還是親自守在了她的身邊,親手將那由猩紅睡蓮花粉提取而出的秘藥交給了緋衣少女。

    “阿洛……”眼見蘇洛就要喝下那毒/藥,赫木恩終究沒有忍住,出聲叫住了她。蘇洛略帶笑意的望了她一眼,朝赫木恩輕輕點了點頭,而后一仰頭便將那秘藥一飲而盡。

    明明是能輕易致人死地的毒/藥,入口時卻是一陣詭異的香甜,蘇洛將那幽香咽入喉中,在身邊三人略顯緊張的目光中咕咚一口,將猩紅睡蓮的花粉徹底吞咽了下去。

    ——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覺?

    在過往的人生中,蘇洛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她只當死是一切的終結(jié),眼一閉腿一伸,便能了無牽掛的離開這個世界;她自認為活得瀟灑自在,若真有不得不死的那一天,也不過是命該如此,坦然接受便是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時間的流逝卻仿佛慢了下來,蘇洛只覺得這一瞬間無限的長,仿佛觸碰到了永恒一般。

    漸漸的她看不清身邊之人擔憂的目光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她記憶中的那些畫面,那些她以為已經(jīng)淡忘的,深藏在心底的,開心的擔憂的憤怒的,激動的失望的委屈的,都如畫卷一般,一幅幅的從她眼前漫過,她透過自己的眼睛看完了自己的一生,卻好像是在看一出啞劇般沒有實感,就像靈魂飄出了軀體,在記憶中經(jīng)歷著一切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曾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師父穆星洲的聲音似乎緩緩回蕩在腦中,那可憐身是眼中人,原來指的是如今這般的感受嗎?蘇洛覺得有些恍惚,似乎再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仿佛徹底脫離了那層束縛,連心也變得無比自由。

    恨也好怨也罷,不過都是塵世間匆匆走一遭罷了,又是何苦要放在心上,帶入墓中呢?

    蘇洛睜開眼,只覺得心中再無旁騖,仿佛進入了傳說中的大自在境界,竟是舒暢的無法言語。也許就這么離開也不錯,便能去到那真正無所束縛,無所顧忌的自由所在。

    意思越來越模糊,在蘇洛即將徹底陷入那大自在境界之中時,忽有一抹冰藍,就這么突兀的闖入了她的眼中。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顏色,此時卻絲毫沒有平日里的溫和笑意,帶著毫無溫度的冰冷,痛惜,甚至是恨意,直直的望著蘇洛,仿佛能看穿她的靈魂。

    蘇洛一驚,恍惚的神智清醒了大半,她張口想要解釋,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只能愣愣的回望著莫名出現(xiàn)在她意念里的,無比陌生的李舒夜。

    嚴格說來,那卻不是李舒夜應(yīng)該有的樣子。眉宇之間再未見那一絲病氣,整個人卻多了一絲壓不住的血腥味,無數(shù)莫名的黑炎纏繞在他身邊,愈發(fā)襯的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堅如寒冰,那之中深刻的失望與恨意深深嵌進蘇洛心底,讓她止不住的心驚,卻不明白那樣深刻的執(zhí)念從何而來;她想要開口問一問,李舒夜卻是閉上了眼睛,拂袖離去。

    “舒夜——”蘇洛再也忍不住,張口叫了出來,卻是再也不見李舒夜的影子。她驚慌的四顧尋找,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一處荒原之上,四周開著大片大片黑蕊紅瓣的花朵,每一簇都足有她兩個手掌那么大,倒是挺像赫木恩形容過的猩紅睡蓮。

    四周一片幽暗,夜空中無星無月,似乎只有漫長而永恒的夜晚。蘇洛聽到某種突兀的水流聲,往前走了兩步,卻見一條寬敞的河流從遠方蜿蜒而下,看不見頭也望不見尾,河畔也開著大片大片的猩紅睡蓮,不斷有晶瑩的花粉輕輕落入水中,而河流之中竟是漂浮著星星點點的青色火焰,順著河水的流向緩緩飄向遠方。

    明明是極端詭異的情景,在蘇洛看來卻是有種莊嚴而肅穆的和諧感,仿佛這天地間的戒律就該是如此一般。她愣愣的站在河邊,望著滿眼青色跳躍的火焰,伸手按住了自己心脈的位置。

    在那里,也有一簇緩緩跳動著的,與長河中如出一轍的青色火焰。

    蘇洛忍不住心驚,若那青色的火焰皆為世人靈魂,那么這開滿猩紅睡蓮的漫漫長河,便是傳說中送人往生的黃泉路了嗎?

    有極輕的搖漿聲響起,規(guī)律的破入水中,一聲接一聲的朝這邊漫了過來。河面上緩緩升起了一層薄霧,幽暗而濕潤的空氣中隱有鈴聲傳來,一條長如梭木的小船從遠處駛來,船頭上掛著一個銹跡斑斑的彎曲銅鈴,那鈴聲卻絲毫沒有喑啞,倒像是被灌入內(nèi)力一般,輕輕一聲響便延綿數(shù)里,仿佛整個天地都能聽到一般。

    撐船之人一襲及地的黑袍,面容隱沒在兜帽之中,看不清樣貌。蘇洛有些好奇的多望了一眼,那人卻也正好抬起頭來,一張臉長的驚駭之極,左邊是森森白骨,右邊卻是俊秀無比,臉頰上勾勒出一個巨大的‘七’字,嚇的蘇洛半晌都沒能發(fā)出聲來。

    所幸那人只是毫無感情的看了她一眼,便搖著小船繼續(xù)前行了。蘇洛只覺得那一眼看的她寒毛倒豎,仿佛被那目光殺死過一般,不由得心驚膽戰(zhàn),直到那撐船之人的背影消失在她視線之中后才微微松了口氣,只覺得三魂七魄都回到了自己的體內(nèi),神智也變得清晰起來。

    她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煩惱起眼下的處境。雖然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傳說中的冥河,不過她顯然不能一直在這里待下去,得想辦法回去才行,否則就真的算是徹底死了,連魂識都離了身體,可不是沒救了么?

    蘇洛仔細回憶了一番自己是如何來到此處的,卻是一點記憶也無,只記得是追著意識中那個陌生又詭異的李舒夜,再一回神人便在這長河畔了。她思考了半天也找不到任何可能離開此地的線索,最終也只能順著那長河走下去,看看能不能見到源頭一類的地方。

    這一走便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長河邊上的景致一成不變,永遠都是延綿到看不見盡頭的猩紅睡蓮與緩緩漂浮的青色火焰,只偶爾能見到撐船而過的半面骷髏。蘇洛試著叫過它們,撐船人卻是恍若未聞,只除了最初遇到的那個還看了她一眼之外,別的都是視若不見。到最后蘇洛也不知她到底走了多遠多久,這里只有永恒的夜晚,長時間的跋涉也不會令她覺得饑餓或者疲憊,失去了一切可以丈量時間的因素,蘇洛也分不清她所走過的路到底是漫長還是短暫了。

    她有些挫敗的躺倒在了地上,感受著河畔那冰冰涼涼的濕潤泥土與猩紅睡蓮深沉的幽香,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胸口的青色火焰依舊微微晃動著,蘇洛動了動手腕,只覺得那火焰的溫度蔓延到四肢百骸,給予了她行走的力量,大概也是她不吃不喝卻一點也不覺得累的原因,倒是與她的內(nèi)力有些相似了。

    想到這里,蘇洛猛地坐了起來,盤腿打坐,擺出了修煉內(nèi)息時的冥想姿態(tài)。古力大夫說過,即使能死而復(fù)生,也得要她自行突破紅塵心法最高階才行,否則即使醒來也是重蹈覆轍;這地方雖是找不到出路,卻勝在清幽安靜,且讓人不知疲憊不知倦怠,倒是一處適宜練功的好地方。

    蘇洛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體內(nèi)青色火焰跳動的頻率,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按照穆星洲傳授的吐納之法,如先前在落日樓中所做的那樣,將體內(nèi)的能量都釋放出去,與天地融合之后再緩緩吸入體內(nèi)。

    一旦運起功,蘇洛很快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再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與身邊景致的變化,似是又沉入了初來此地是那般恍惚的境地。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聽得有人喚她名字,在那聲音越來越大最終令她無法忍受之時,蘇洛心中猛地一震,突然睜開了眼睛。

    首先闖入視線的便是赫木恩那雙狹長而蔚藍的眼睛,毫無防備的與蘇洛的視線撞上,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怔后才漫上一絲狂喜來,傾身上前一把將緋衣少女擁入懷中。

    “阿洛……!你可算是醒過來了?!蓖跖昧Φ谋Я吮K洛,這才放開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一邊問道,“身體感覺如何?可還有恙?古力大夫說一般服下猩紅睡蓮的人最多三日便會醒,否則就是醒不來了……你卻是足足昏睡了七日,叫我好生擔心?!?/br>
    蘇洛心中溫暖,試著調(diào)動了一下內(nèi)息,卻再也沒了先前仿佛要撐裂身體的飽脹感。那天地游離之息依舊持續(xù)不斷的融入蘇洛體內(nèi),卻都能被她的內(nèi)力好好化解,吸收過程也完全可以逆轉(zhuǎn);如今蘇洛既能隨時隨地吸收天地游離之息,也能把多余的內(nèi)息釋于體外,這讓她的內(nèi)力徹底跨越了一個新的階層,渾厚到常人所不敢想象的地步,仿佛世間萬物皆在心中,正是突破紅塵心法最高階的標志。

    她動了動手腕,發(fā)現(xiàn)那渾厚的內(nèi)力皆來自于先前兩月的積累,卻是沒想到當初任性的舉動會因禍得福;只是這股力量過于渾厚,她還得花上一段時間好好消化融合,方能成為徹底的助力。

    蘇洛終于放下了心來,剛想要說話,一張嘴口中卻滾出一個鵝蛋般大小的寶石,內(nèi)里寒光流轉(zhuǎn),蘇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口中被凍的麻木,捋了半天舌頭才把話捋順,問道,“這是何物?”

    “寒冰魄,放入口中可保人尸身百年不壞。你也不想想,死去七日之后尸身早已腐壞,你若醒來豈非一堆白骨了?”赫木恩噗嗤一笑,眼中卻是心有余悸,輕輕撫了撫少女柔嫩的下巴,“……還好你醒來了,阿洛。你若真為此長眠,我豈非要內(nèi)疚不安一輩子了?”

    “……赫木恩……”蘇洛回想起這一路艱險,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望著赫木恩那雙滿是驚喜的眼睛,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我沒事了。多虧你與古力大夫的法子,這一次,我是真的從黃泉路上歸來,再也不會受這內(nèi)傷折磨了?!?/br>
    ☆、第71章 七星龍淵

    盛夏的大宛,總是這般晴空萬里,艷陽高照的。

    烈日讓沙漠上蒸騰起一層熱浪,仿佛視線都被灼熱的空氣扭曲了一般。王城中依舊是熱鬧的一日,集市中人來人往,到處都可以看到來自夏淵的商人與身著長袍的西域小販們,炎熱似乎并未影響到他們對生活的熱情,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熱切的笑。

    王城中央高地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宮樓,白色的墻壁在烈陽下泛著幾乎耀眼的光,為那宮樓平添了滿目神圣之感,正是大宛王族一系所在之地的王宮。

    今天的王宮中也挺熱鬧,依稀能聽見兵刃不斷碰撞的聲音,宮中的侍衛(wèi)們卻是見慣不慣,依舊照常巡邏,連眼神都沒有分給那兩個打斗的身影一絲一毫。只見湖面上的水蓮葉一陣輕顫,一個略顯嬌小的緋色身影踏葉而過,身后緊跟著另一個白色高大的身影,二人輕功皆是一流,那連續(xù)被踏了兩次的蓮葉也就微微顫了一顫,連水波都沒有蕩開幾圈便平息了下來,交戰(zhàn)中的二人卻未停手,雙雙停在蓮湖邊上,緊接著又是幾聲兵刃碰撞的巨響炸開來。

    蘇洛回身一個倒懸,手中的刀順勢砍向身后追來之人,那人手中兩柄彎月般的長刀,卻是早已料到蘇洛的攻勢一般,一刀向前擋住了她的攻勢,另一刀在身后回旋,以一個刁鉆至極的角度切向了蘇洛的側(cè)腰。

    相互之間打了這么多場,蘇洛當然也猜到了那彎刀可能襲來的角度,硬生生一個仰頭,將身體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柔軟形狀,而后順勢連踢,迫得對方不得不抽刀回防。這一回合誰也沒能討到好去,二人稍稍拉開了距離,喘著氣相互瞪著對方,都在暗中蓄力準備下一輪攻勢。

    距離蘇洛的內(nèi)傷痊愈已經(jīng)過去了十數(shù)日,從第三日古力大夫確定她的傷情不會再復(fù)發(fā)之后,尉遲昭便迫不及待的與她開戰(zhàn)比刀,正好蘇洛消化體中積壓的內(nèi)力也需要大量的實戰(zhàn),兩人一有空便戰(zhàn)到一處,鬧的王宮中雞犬不寧,被赫木恩逮住好一頓訓(xùn),保證不再隨意破壞王宮中的建筑后才算完。

    今天只是一場即興比試,二人都沒有用上內(nèi)力,因而尉遲昭持刀的力道遠強于蘇洛,否則也不能以一刀防御一刀進攻的方式反擊了,兩人稍稍平復(fù)喘息之后又同時向前撲去,彎刀與長刃再次激烈的碰撞,蘇洛使了個巧力,手中長刀朝前橫劈,尉遲昭頓時覺得手中重如千鈞,連虎口都被震的微微發(fā)麻,左手的彎刀頓時脫手而出,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又耍賴?!蔽具t昭有些無奈的看了緋衣少女一眼,彎腰拾起了自己的刀。以蘇洛平日的力道而言,她絕無可能一擊震的自己虎口發(fā)麻彎刀脫手,必然是趁他不備在兵器中灌入了內(nèi)力,“不是說好不用內(nèi)力?”

    “昭你這次竟然一口氣說了十二個字?。 碧K洛嘻嘻笑著,扳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而后夸張的叫道。尉遲昭沉默的看著她,蘇洛見賴不過去,聳了聳肩蹭到了對方身旁,“你姐說的是不能隨意破壞王宮內(nèi)的建筑,又沒說不能運功嘛,只要注意力道與時機就行了,比如剛才?!?/br>
    緋衣少女振振有詞,搖了搖手指道,“所謂兵不厭詐,只要能贏就行,這也是刀勢的一種啊,昭。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尉遲昭斜眼看了看耍賴還強詞奪理的某人,也懶得跟她計較,一雙彎刀歸鞘,斜斜掛回了腰間,轉(zhuǎn)身要走。

    “哎,這就不打啦?”這種不用內(nèi)力的小打小鬧顯然無法讓蘇洛盡興,有些失望的追上了尉遲昭離開的腳步,“別這么小氣嘛我也就詐你一回,大不了讓你幾招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