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親自在餐廳門口接的她，門口修的非常簡約，呈現(xiàn)出一種西餐廳低調(diào)的高高在上樣子。

    沈非煙說，“這是你們的中餐廳？”

    “對?！眘ky說，“這是其中一家，我?guī)阆纫患壹铱匆豢矗指缯f，讓你看看自己有興趣去哪家?！?/br>
    沈非煙就沒發(fā)表意見。

    餐館進(jìn)去，板巖的純深色地磚鋪地，非常有質(zhì)感，她說，“這地板很漂亮，像的起司板。”

    sky說，“設(shè)計(jì)是找別的公司做的，我們也不懂，當(dāng)時你要在，設(shè)計(jì)師一定很高興，一般客人根本不欣賞這些，就覺得能襯托出來他們身份高就行了。”

    沈非煙笑了，這恭維的太搞笑。

    sky一看她笑，好像受到了鼓勵，立刻又說，“不過姐，你真的從后廚開始，太委屈了。那些大廚也不用自己動手的，都是指揮別人干，女孩干過餐飲，那手就沒辦法看了?！?/br>
    他說完忽然看著沈非煙的手，“姐，我看看你的手。”

    這話說的有傻氣，帶著關(guān)心。

    沈非煙抬起手。

    sky看了，手心白凈，一點(diǎn)不像干餐飲的。

    他奇怪道，“你這手怎么這么好，不像每天要做飯的。你在外頭也請的鐘點(diǎn)工？”

    “沒，我用機(jī)器多?！鄙蚍菬熣f，“我在那邊，廚房里用的廚師機(jī)，料理機(jī)那些，不用自己切菜，洗碗碟的時候用的洗碗機(jī)?！?/br>
    sky說，“哦，怪不得?！?/br>
    沈非煙說，“手，牙齒這些，咱們要用好久好久，所以都得保護(hù)。”

    sky沒想到沈非煙能和他說閑話，頓時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來，靠近沈非煙，低聲說，“其實(shí)姐，你要學(xué)什么，我讓人專門給你講講就行，就算咱們旗下的餐廳，有些大廚脾氣也不好，真正的手藝也不會外傳，你在廚房說不定還得受氣?！?/br>
    沈非煙想了想，明白sky的意思，說，“所以這就是你心里一直對我的誤解，這餐廳是江戎的，和我沒有關(guān)系。在你心里，可能覺得我還要做什么驚天的大事，可我只是個普通人，我來這里，此時此刻，還不如你們廚房里一個二廚，因?yàn)槿思視龅臇|西，我不會?！?/br>
    sky愣愣看著她，聽不懂。

    沈非煙說，“有些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高高在上，好像理所當(dāng)然要做出的是大事，不屑做小事?？纱笫伦詈笠矝]干成，小事更是沒成，成了一事無成?！彼Ａ送?，“就算是打雜，也是一種學(xué)習(xí)。總得會。”

    sky再無話，隨即去了廚房。

    這家可比之前的廚房高檔多了，冷菜熱菜都是分區(qū)的，干凈很多，更大了很多。

    主廚都有自己的小辦公室。

    這家餐館近兩年小有名氣，大廚脾氣水漲船高，沈非煙空降，人家不好說不要，隨意寒暄了幾句，和那天去另一家餐館差不多。

    沈非煙想的簡單，到哪一家都是一樣，既然今天來了，就先從這家開始干。

    她急于學(xué)習(xí)。

    大廚也給了面子，五十多歲的人，平時給江戎面子也是看心情，“想留下就留下吧。”

    sky去給沈非煙要了工裝。

    回來就發(fā)現(xiàn)沈非煙已經(jīng)被派了活，比在之前的地方稍好，這次沒有讓她洗碗，沒讓她洗菜，讓她切菜去了。

    美其名曰，“先看看刀工怎么樣？”

    sky被請出了廚房重地，他在監(jiān)控旁邊心驚膽顫。

    沈非煙穿著廚師的白衣服，掂著一把令她不堪重負(fù)的大菜刀，木頭砧板又厚又重，旁邊一筐準(zhǔn)備的土豆洋蔥。

    二廚人“還不錯”，搬來一大筐蘑菇，很體貼地對沈非煙說，“都是便宜菜，切壞了了也沒關(guān)系，你慢慢來。”

    沈非煙拿過一個土豆，那土豆在菜板上滾動，她右手的刀，大的嚇人，她一直用的是西廚用的刀，窄而長，這種純中式，森森霸氣的大菜刀，她是真的第一次摸。

    sky根本忘了這一點(diǎn)，在監(jiān)控里只是想著，這jiejie剛剛說過，她沒有切過菜。

    沈非煙橫看豎看那菜刀，她可不是傻瓜蛋，人家就算不要她了，她也不能隨便下刀，萬一切了自己的手，誰管她！人在工作中，必須以保證自己安全為底線，于是她走過去找大廚商量，大廚正端著一杯茶，看人家的小徒弟在打汁。

    沈非煙拎著菜刀，站在人家身邊，說，“那個……徐師父，現(xiàn)在都用料理機(jī)了，非常先進(jìn)干凈，根本不用人手切菜，我家有，要不我讓人去搬過來，您覺得怎么樣？”

    整個廚房，瞬間都安靜了。

    第32章 夏聽音

    新亭記走的是新派宮廷菜系，廚房很大，沈非煙來的時間是開晚市之前，所以經(jīng)歷了早晨的忙碌，中午的休息，這會離晚市開門還早，正是清閑。

    廚房里二十多個廚師都看著沈非煙。

    剛剛給她搬蘑菇的二廚，正站在垃圾桶旁邊吃西紅柿，聽到這話，那西紅柿都差點(diǎn)掉垃圾筐里。

    給大廚獻(xiàn)策用機(jī)器呀……徐師父脾氣并不好。

    他扔掉西紅柿，擦擦手，準(zhǔn)備看好戲。

    有人推著幾層的餐車進(jìn)來，里面擺著干凈碗盤，那人開了消毒柜，然后放進(jìn)去。又有人推了車進(jìn)來，里面是碼放整齊的蔬菜。

    大家都默契地等著大廚發(fā)脾氣。

    哦，站在他旁邊提議的，手里還拎著菜刀。

    徐師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感慨道，“原來還有機(jī)器可以切菜，我竟然不知道?！彼聪蛏蚍菬熣f，“那就麻煩你回家去搬來吧，讓我們都開開眼?！?/br>
    沈非煙自然不會蠢到聽不出這是反話，她也看出來了，早前是她誤會，她在這里依舊是干的最低級的工種，人家這里不安排她洗碗洗菜，是因?yàn)槟切┕烙?jì)是用的洗碗機(jī)和洗菜部。

    徐師父說，“機(jī)器大不大？或者你能讓別人幫你搬也可以，你是江先生的朋友，sky估計(jì)還沒走?！?/br>
    沈非煙覺得這句話意思很多，他是在告訴她，知道她有老板后臺；還是在警告她，有老板后臺人家也不在乎。

    沈非煙說，“沒有多重，我自己搬?！?/br>
    她解著圍裙就往外去了。

    sky已經(jīng)在外頭等她，這里廚房有監(jiān)控，但是沒有聲音，他問沈非煙，“怎么了？”

    沈非煙說，“沒事，就是昨天江戎說讓人幫我去海關(guān)取東西，多久可以取回來？”

    “那我打電話問問?！眘ky立刻掏出手機(jī)，三言兩語問清楚，和沈非煙說，“今天晚上能回來，你急著要嗎？如果著急我讓他們快點(diǎn)?！?/br>
    沈非煙略微思量，搖頭，“晚上就晚上?！愕鹊任?。”

    她回去廚房，和徐師父說，“反正今天來了，也該晚上營業(yè)了，大家都忙，那我明天一大早過來吧。”

    徐師父點(diǎn)頭，一個絆子沒打。

    ——

    沈非煙回家，晚上收到了她的海運(yùn)包裹。

    江戎跟著來的，餐館的事情他已經(jīng)知道了，心里很愁苦。

    不知道要不要和沈非煙說幾句。

    但他們倆有言在先，這次她去，他不能插手她的事情。

    江戎再霸道也知道，這恐怕是最后一次機(jī)會，他絕了她的路，把她逼到他的餐館去，他要還管她，她能真的恨上他。

    不過有些話，還是得說。

    沈非煙站在客廳，她的東西非常多，只是廚房里用的小型用具，就得五六箱。她自己把要用的料理機(jī)搬出來。

    紅色的，顏色很奪目，像她。

    江戎說，“我說讓你每家都去看看，你怎么看了一家就定下了？

    沈非煙手里拿著個筆記本，對著上面的標(biāo)簽，在找東西，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哪一家都一樣，我只是要了解一下這行里的流程，我去你旗下每家餐館走一趟，那成什么了？”

    她翻了一頁本子，頭也沒抬。

    那模樣認(rèn)真極了，江戎看著看著，心里就恨不能把事情都給她干了。

    他知道沈非煙什么意思，他旗下餐廳，大家互相多少都是認(rèn)識的，她這樣高調(diào)挑選，然后去后廚只做普通工作，大家一定會更加好奇。

    江戎說，“新亭記這家算不上最好的餐廳，但開的時候，正趕上大家都喜歡嘗試宮廷菜，明清時候，魯菜是宮廷菜主體，但現(xiàn)在各種派系都在研究新派菜單，所以當(dāng)時徐師父提出，可以融合一下各派所長，做改良的宮廷菜。”

    他說完看著沈非煙。

    這話有潛臺詞，宮廷菜以前都是選料昂貴的，造型既追求雍容華貴，還有美觀悅目。所以，切菜機(jī)怎么用？

    沈非煙正在找東西，沒聽到。她彎腰，看了一個標(biāo)簽，推到一邊，又拉過一個箱子來，從家居服里掏出裁紙刀。

    江戎連忙上去搭手，又說，“廚房里做什么菜系的人都有……有幾家大廚比較好安排的，要不你去。”

    沈非煙很不耐煩地推開他，“只是一份工作，你煩不煩，我去了處處照顧我的地方，還怎么學(xué)東西。你——”她指著江戎，“你記得說話算數(shù)！”

    江戎不敢再說話，看她劃開封條，他連忙幫她去開箱，就見箱子里有盒子，和早前的一樣，他伸手提出來，放到地上，沈非煙很歡喜地拆開盒子，轉(zhuǎn)眼，抱著一個粉色的機(jī)器出來。

    江戎，“……”

    ——

    新亭記不賣早點(diǎn)，午餐時候才開始，正常11點(diǎn)廚房才來人，但今天因?yàn)榭梢钥礋狒[，大家都來的很早。

    但沒想到，那個“熱鬧”比他們來的還早。

    廚房很寬敞，中間的不銹鋼料理臺上，一字排開三個機(jī)器，紅色，粉色，奶油色，嬌艷艷的。

    沈非煙穿的整整齊齊站在旁邊。

    好像等著考試。

    徐師父從徒弟手里接過茶，忽略掉大家各式各樣的期待目光，他抿了一口茶，對沈非煙說，“在廚房里呆的太久，不知道日新月異，這東西我還真是沒見過，能切菜呀，那就切切吧?！?/br>
    沈非煙立刻拿了土豆過來，問人家，“切片還是切絲？”

    大家看著徐師父。

    徐師父好脾氣的說，“你會哪一種就切哪一種？”

    有人開始笑了，本來只切一兩種，這下好了，全都得切出來。

    切片，切絲，切條，切丁。

    沈非煙經(jīng)常干，動作很利落。

    昨天給她端蘑菇的二廚看著那個紅色的機(jī)子，十分奇怪，她還帶個榨汁機(jī)干什么？難道還要表演面食？帶顏色的。

    沈非煙那邊開了開關(guān)，胡蘿卜絲已經(jīng)飛出來。然后換了根黃瓜，黃瓜片一會就飛了出來。

    旁邊一個機(jī)子，正在給土豆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