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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坂裕也單手持著電話,另一只手虛虛環(huán)住了少年,像是一點都不驚訝,微笑地同他打招呼:“早上好,狗卷君?!?/br> 狗卷棘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保持著接電話的動作抬頭。 視線黏在了青年的眼睛上,連電話都忘了掛,他愣愣地伸手,像是要去摸那雙眼睛。 花坂裕也垂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任由他動作,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少年的模樣。 指尖輕輕觸到了青年睫毛。 羽翼一樣的睫毛顫了下。 狗卷棘猛地被驚醒,慌忙收回手,仿佛受驚了一般跳開,紫色的圓眼瞪大。 “怎么了?”花坂裕也把手機貼近耳邊,清晰的聲音既透過了聽筒,又穿過了空氣。 “我嚇到你了嗎?”青年緩緩地開口,眼神清澈而無辜。 但又像是墨色天空下的大海,揉碎了星空和圓月,漾起了一汪漣漪。 第25章 狗卷君【評論加更】 狗卷棘覺得自己是應(yīng)該震驚的,一個失明了幾近二十年的人在消失幾天后突然恢復(fù),說句醫(yī)學(xué)奇跡也不為過。然而事情發(fā)生在眼前,他卻覺得這件事的沖擊其實沒那么大。 像是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預(yù)設(shè)一樣。 比起震驚,一種更復(fù)雜的情感涌上心頭,他無法分辨出這是喜悅抑或是遺憾。 兩種情緒矛盾交織,狗卷棘既為花坂裕也重見光明而感到驚喜,又為自己的“寶藏”即將被人發(fā)現(xiàn)而焦慮。 青年失明時就有許多人在覬覦,現(xiàn)在他視力恢復(fù),明珠上蒙著的最后一層紗布也隨之散去,未來會怎么樣?他們的關(guān)系會變得如何? 腦袋里許多種猜想飄過,狗卷棘心里壓著擔(dān)憂,以至于忘記了及時回答花坂裕也的話。 花坂裕也看出少年走神,也不惱,甚至還怕嚇到了少年一樣放輕了聲音:“狗卷君?!?/br> 狗卷棘猛地回神,怔然。 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又忽視了什么,腦袋一空:“我——” “噓——” 話音戛然而止。 花坂裕也食指抵在唇間,比著口型開口:“咒言術(shù)?!?/br> 情急之下,狗卷棘竟然忘記了自己的術(shù)式! 這下少年的表情變得更加緊張。 和花坂裕也家里的拉布拉多小時候做錯了事的表情如出一轍。 花坂裕也盯著他,無聲嘆息了一下,說:“外面天冷,狗卷君和我去店里坐一下吧?”他用疑問的口吻發(fā)出邀請,“我猜你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br> 兩人進了店。 花坂裕也從保溫壺倒了杯溫水放在他面前:“吃早飯了嗎?” “鮭魚?!?/br> “在我開始解釋之前,狗卷君有什么事情想問我嗎?”花坂裕也垂眸瞧著他,睫毛在下眼瞼留下了一片陰影。 狗卷棘默了默,拿出手機打字:“花坂君的眼睛是怎么恢復(fù)的?” “這個啊?!被ㄛ嘣R渤堕_把椅子貼著他坐下,“我不是天生失明,一直看不見,是因為詛咒?!彪m然說是攤牌局,但他根本沒打算把過去那些陰暗都告訴狗卷棘,話里真假摻半,“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最近突然覺得有點能看到了,去檢查了一下,醫(yī)生說有復(fù)明的跡象。” 他摸了摸眼睛:“是好事吧?” 是好事。 可是,沒想到青年失明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一想到他因為詛咒,在黑暗里生活了這么多年,狗卷棘的心臟就像被針炸過一樣,隱隱泛起疼來。不過,這也印證了五條老師一開始就和他們說過的話—— “詛咒跟蹤少女是因為血脈,但它的目標(biāo)不是她,是哥哥。” 可是—— 狗卷棘遲疑了片刻,最終繼續(xù)打字:“為什么詛咒會盯上花坂君呢?” 花坂裕也就猜到他會問這個,笑了笑,語氣平常地回答:“可能因為我的體質(zhì)特殊吧?!?/br> “任何詛咒,只要上了我的身,就能使用我的咒力和身體。”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內(nèi),青年說話聲音不大,內(nèi)容卻擲地有聲。 上身?! 狗卷棘瞬間握緊了拳頭。 詛咒作為人類負(fù)面情緒的產(chǎn)物,長相大都丑陋不堪,除了各別特級外,就連智商也都不怎么高。詛咒不算擁有實體,而現(xiàn)在,花坂裕也竟然說,詛咒可以上他的身?! 這種事情,真的存在嗎? 等等——! 狗卷棘的雙眼猛地瞪大,臉色詛咒能用他的咒力,那倒過來呢—— 花坂裕也仿佛看穿了他的猜想:“嗯,不僅他們可以用我的咒力,也可以在我的身體里用他們的咒力?!币环p描淡寫的回答,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但越是這樣,狗卷棘就越心疼他。 他之前還疑惑過,不是說詛咒的目標(biāo)是哥哥嗎,為什么他們遇見這么多次詛咒,對方卻只都纏著彌加。 現(xiàn)在狗卷棘知道原因了。 他眼眶不由自主地酸脹,花坂裕也見狀,神情兀地柔和下來,拍著少年的肩膀笑了笑:“別這個表情,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現(xiàn)在好好的,可這些年受過的苦呢,就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嗎?! 花坂裕也盯著氣鼓鼓的小朋友,反過來安慰他:“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我沒有失明,可能在那場雨里就不會遇見狗卷君,也就不會有之后的相遇,這么看,也是一件好事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