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jié)
“明日可是登基大典?。 ?/br> 一國之君的受禮儀式,哪能這么兒戲。 殿外,已經(jīng)瞧不見殿下與林勁將軍的影了,長福公公神色萎靡,肩膀一垮:“這下好了,萬事俱備,只差了個皇帝。” 誒,天下江山,比之常青一人,什么都不是。 大燕七十八年四月二十六,登基大典前日,景王離宮,林勁將軍與燕宮七十二衛(wèi)隨行。酉時,御前近侍長福公公傳詔所有御醫(yī),稱新帝突發(fā)舊疾。 一日前。 幽月城四面環(huán)沙漠,常年大旱,接壤北魏與附屬國撻韃,兩國開戰(zhàn),以此為分楚河漢街,魏軍駐守幽月城外十里,撻韃嚴守城中。 撻韃主帥下令,為防細作潛入,幽月四大城門緊閉,衛(wèi)軍嚴查,無論是何人,進城都要有通關令。 申時三刻,幽月西城城門。 “什么人?進城作何?” 一隊人馬,被撻韃的守軍攔下,一行十幾人,一輛轎輦。 為首的中年男人上前:“官爺,我們是郡令府的家奴,轎子里是我們府里的三夫人,今日探親回府?!?/br> 衛(wèi)軍首領板著一張臉,面不改色:“可有令牌?” “有有有?!蹦腥诉B忙遞上令牌,恭恭敬敬道,“官爺,這是我們郡爺?shù)某鲫P令牌?!?/br> 男人看了一眼,走近轎輦,忽然拔劍,劈開了轎門,里面女人驚呼一聲,哆哆嗦嗦地爬出來。 幾個衛(wèi)軍朝轎子里刺了好幾劍,才放行,那一行人,剛走幾步,又被喊?。骸暗鹊??!?/br> “官爺還有什么吩咐?” 衛(wèi)軍首領打量著跟在男人身后的孩子:“你是什么人?” “官爺,這是我家小子,沒見過世面,有點怕生人。”男人對那孩童吼道,“還不快抬起頭讓官爺瞧清楚?!?/br> **歲的男孩子,臉上黑乎乎的,十分怕事,稍稍抬頭了一下,便低頭,瑟瑟發(fā)抖。 瞧清楚了,衛(wèi)軍首領這才下令:“開城門?!?/br> 城門大開,入眼便見懸掛在城墻上的人,是個年少的男兒郎,穿了一身戎裝,衣著打扮并非撻韃之人,散著頭發(fā),看不清樣子, 飛衡,是飛衡…… 跟在探親隊伍后面的孩童只抬眼看了一眼,便隨著那一行人,匆匆離開,十幾步之后,那郡縣爺?shù)娜蛉藙傄仡^,一把匕首抵在了腰間:“不準回頭看,快走。” 待到走進了巷口,那位三夫人才扭過頭去:“我們已經(jīng)照你說的做了,快把解藥交出來?!?/br> 這男孩扮相的,正是常青,小臉抹得烏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沒有解藥?!背G喹h(huán)顧了一眼四周。 “你若再不交出解藥,休怪——” “一把沙子而已?!彼龜傞_掌心,風吹開一片飛沙,“沒有毒?!?/br> 郡縣家的一干人等,都傻了。原來方才這小娃娃說的‘一日斷腸散’竟是一把沙子。 酉時方到。 漠北的太陽便落了山,天際開始昏暗,幽月城,深巷里,突然有人大喊。 “火!那里燒起來了!” 這一處,是明理庫,撻韃大軍糧草存放之地。 “走水了,走水了!” 守軍突然驚道:“糧草!糧草還在里面!” “快,快救火!” 酉時一刻。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一下。幽月東城城門之外,突然火光大作,遠在一里之外。 城上守衛(wèi)的士兵突然大喊:“將軍,那是什么?” 遠處,亮如白晝,無數(shù)火把閃動, 守城的副將大驚失色:“是魏軍!”立馬高聲下令,“魏軍來犯,快關城門,守城待戰(zhàn)!” 酉時三刻,幽月西城城門。 馬踏聲響,有衛(wèi)兵來報。 “報!” 城門之上,男人轉(zhuǎn)身,淺藍色的眸,生得幾分陰柔:“何事?” “稟四王子,敵軍進攻,停駐在城外百米?!?/br> 四王子姜笪,年不過雙十,是撻韃的三軍主帥。 他問道:“哪個城門?” “東城城門?!?/br> 姜笪驚愕,看著城門之上懸掛的人:“為何是東門?” 幽月城四方城門,西城城門正對漠北,池修遠的大軍便駐扎在西城城門上方的十里沙坡中,只是,為何門大軍臨于東城。 這時,又來急報:“報!” 姜笪開始有些惶急;“快說?!?/br> “稟四王子,明理庫走水,火勢太大,糧草危矣。” 明理庫在南城,東城來犯,唯獨懸掛人質(zhì)的西城毫無動靜。 “池修遠的目的到底是糧草,還是攻城?”姜笪沉吟了許久,高聲下令,“傳本王令,兵分兩路,不管是幽月城還是糧草,都給本王死守著?!?/br> 為防魏軍劫走人質(zhì),西城守衛(wèi)兩萬,主帥下令兵分兩路,撤離城下,西城城門只余百人看守, 此時,戌時已至,月隱云層,城墻之上,風吹火把,人影搖晃,鬼魅而幽暗。 忽然,暗影一閃。 城墻之上的衛(wèi)軍拔劍,大喊:“什么人——” 話音還未落下,只見人影移動,極快,衛(wèi)兵不過一眨眼,那影子便躍到了身后,瞳孔一緊,男人便軟軟倒下,后背,血流噴涌。 好快的劍!好快的身影。 城樓之上,另一衛(wèi)軍方趕到,還未來得及叫喊,便讓對方的劍割破了喉嚨。 池修遠曾說過,常青的劍,出劍便是殺招,從來沒有一丁點花架子,她精于殺人之道。 身影穿梭,刀光劍影里,她衣擺移動,快的得讓人眼花繚亂,夜色凝靜,只聞劍破咽喉的聲音,不到須臾,城樓之上躺了一地尸體。 常青側(cè)臥,一個猛撲,扭斷了一人的脖子,她就地滾了一圈,起身飛奔過去。 “飛衡?!?/br> 懸掛城墻的人低著頭,披頭散發(fā)遮住了臉。毫無反應。 “飛衡,”常青壓低了嗓音,一把抓住懸掛的繩子,“是我?!?/br> 繩子下面的人突然抬頭,將嘴上銜著的飛刀扔出,直面常青的幾大要害。 她猛地后退,趴于墻面,幾個滾身,避開了飛來的匕首,鋒刃擦過了胳膊,立馬割破了衣服,迅速滲出了血紅, 常青一腳蹬向墻壁,借力縱身跳起,提劍護在身前:“你不是飛衡!” 那人冷笑一聲,攀著繩子飛身落到了城墻之上。 中計了…… 常青大驚,回頭,果然看見火光趨近,馬蹄聲聲,由遠及近,借著城墻上的火把,將來人的身影打亮。 是姜笪,他竟折返回來了。 “你果然來了。”姜笪高坐馬上,抬頭看著城墻上的常青,細細審視著,“小小年紀,倒是膽識過人?!?/br> 東城來犯,是她事先準備的空城計,明理庫的大火,也不過是緩兵之計,本想調(diào)虎離山,卻被甕中捉鱉。 只怕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所以臨時折返。 原來,飛衡為質(zhì)是假,她才是撻韃的人質(zhì),那么,目的只有一個,常青抬頭:“你的目的是,”微頓,她篤定,“池修遠?!?/br> 姜笪四王子并不否認,似笑非笑著,陰柔的雙眼卻灼灼盯著常青,“好個聰慧的人兒,只是,可惜了?!彼宦暳钕拢皩⑷四孟?,要活的。” 戌時三刻,西城城門十里之外,是魏軍的營地,已是深夜,主帥帳中的燈火通明。 帳外,劉副將急急忙忙跑進來:“是飛衡將軍,飛衡將軍回來了!” 池修遠立馬起身,抬頭只見飛衡一身血跡地走進來,手里的劍,血色未干。 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 池修遠沉聲問:“常青呢?” ☆、定北侯:多喜歡我一點 身后的將領回道:“魏光世子沒來,倒是來了個送死的。ggaawwx” 城下,那少年一身血污,一雙眸子,是清澈的湛藍色,卻映得猩紅,護著女孩,殺紅了眼。 “燕驚鴻倒是好福氣,這常青與飛衡,都是極為出色的利器?!苯芜h眺城外的黃沙漫漫,“已經(jīng)一個時辰了,池修遠若要來早便來了,遲遲不到怕是不來了,我失策了,一個侍女,終究比不上池修遠的定北大軍?!?/br> 身后的將領稱是,俯首上前:“四王子,那這常青如何處置?” 姜笪笑了笑,眸光陰測:“既然沒有用,那便殺了。” 副將聞言,一聲令下,只道殺無赦。 常青一腳踢開攻進的撻韃將士,側(cè)眸怒瞪:“你為何要來?” 飛衡手上砍殺的動作未停:“那你為何要來?” 孤身犯險,兇多吉少,她不也義無反顧來了幽月城,興許,他與她是一種人,搏命又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