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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太后此事?!狈讲疟谎υ宕蛄瞬? 險些忘了正事。 虞莞緩緩道:“林小姐,她來見我們了?!?/br> 她將燕山楓樹林間發(fā)生的對話一五一十向太后交代了,只隱去了最后薛晏清說的那些話。 太后聽完, 眼前不禁一亮。 “如果這些都是她的肺腑之言,此人可交?!?/br> 她原本還擔心新來的皇后是個野心勃勃之人,現在看來,若是那些話能兌現一半,阿莞與晏清的路都會好走許多。 “既然這林小姐這樣說了,哀家就先暫退一步,看她究竟如何。” 虞莞點了點頭,皇后與太后之間也是有權柄之爭的。太后如果主動容讓,恰可考較一番林小姐是否言行合一,真的能如她自己所言那般不戀權勢。 太后想起了什么,又囑咐道:“你們也不可表面與她走得太近,日子久了,皇帝恐怕也會不高興?!?/br> 這些虞莞自然也能想到,但她還是笑著感謝了太后:“若沒有您幫忙參詳,我們定想不到這般細致周全?!?/br> 太后哪看不出來虞莞話里的名堂,不過她并未反駁,而是道:“那你們有什么拿不準的,盡可來找哀家看看便是?!?/br> 臨走之際,虞莞猶豫再三,還是請托太后:“請您務必在陛下大婚之前,拖住薛元清娶妻?!?/br> “這事不難?!碧髷[了擺手:“快回長信宮吧。在哀家這呆久了,晏清回頭就要親自上門來接人了?!?/br> 虞莞連忙頭也不回地出了康寧宮。 “害羞了這是?”太后與身邊的嬤嬤道。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可讓虞莞聽個正著。 她腳步加快了些,跨過門檻之后倩影很快消失不見。 太后含笑目送著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這孩子,又心軟了?!彼龑ι磉叺膵邒哒f道。 那嬤嬤感佩般地一嘆:“皇子妃果然仁善。” 先是特地前來,特地為了林小姐說情,生怕太后屆時遷怒于她,誤傷無辜。又在聽聞薛元清侍妾有孕之后,拜托太后拖住他娶妻的步子。 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不讓薛元清一狠心去母留子么? 依他蠢毒的脾性,如果他娶了新妻倒真的有可能這么做,把失母的幼兒抱到皇子妃膝下、充作嫡子養(yǎng)大。 連一個無辜侍妾的命她都憐憫…… 太后也跟著一嘆:“這孩子的性子,適合當皇后?!?/br> 那嬤嬤卻笑道:“太后此言恐怕差矣。” “嫁給了二殿下,皇子妃不管是什么性子,都適合當皇后的。” 太后也忍不住笑出聲:“你說得在理,倒是哀家著相了?!?/br> 如果三宮六院皆被空置,虞莞再憐憫無辜,又能憐憫誰了去?即使她是個善妒小心眼的性子,也沒有誰可以嫉妒的。 虞莞并不知道太后與嬤嬤的議論。她雖然知曉將來多半是薛晏清登位御極,對于自己以后要當皇后一事,是從未想到過的。 而眼下的皇后之位,卻是個燙手山芋,誰握在手里都要兵荒馬亂。 許是帝命在手,禮部的效率空前高轉。距離封后明旨不過十數天,典禮的事宜就已一切停妥了。 京城之中,時不時可看見紅綢委地,老百姓仿佛也被熙和帝娶后的喜氣感染,在典禮當日竟然擠擠挨挨地堆在路邊,圍觀了起來。 鳳轎早在林府門口等候。此時,原本略顯破落清苦的府邸已被修葺一新,看上去頗為氣派,令百姓心中羨慕不已。 不多時,幾個宮廷御用的喜娘挽著一個紅衣女子,前呼后擁而出。女子攏起三重長袖,并未蓋上紅蓋頭,而是頭戴皇后儀制的攢東珠點翠九鳳寶冠,款步而出。每走一步,金玉搖曳碰撞之聲就響起一次,極為清脆悅耳。拖地的九幅嫁衣仿佛有鳳凰即將展翅欲飛,行走之間揚起雍容之姿。 百姓看了兩眼就起哄起來,這想必就是他們的國母。 見了皇后的百姓們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起皇帝的樣貌氣度來。 能與如此佳人般配,今上想必也英武不凡,是個氣度蓋世的男子罷? 禁軍們左右巡視了一圈,也放任了百姓們大逆不道的猜測。今天畢竟是大喜的日子,不必揭發(fā)什么晦氣事給人添堵。 人群中,只有一個書生打扮,面容清俊之人泛起苦笑。 虞蔚蘭想起萬壽節(jié)上見過皇帝的匆匆一瞥,再如何摒棄偏見,也難以認同周圍百姓“天生一對”的稱贊之語。 只不過,心聲不能訴之于口,否則只怕會給林小姐帶來麻煩。 他靜默地凝視著林又雨被幾個喜娘攙扶著,裹在厚重的禮服之間上了轎子。 臨走之時,林又雨忽然抬頭,向遠處的人群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被注視的那片百姓登時歡呼起來:“皇后娘娘方才看我們了!” 惹得周圍幾片圍觀的百姓紛紛投來妒羨交加的目光。 混亂的歡呼聲中,只有虞蔚蘭一人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方才林小姐……看的是他么? 林又雨上了喜轎之后,被幾個力大無比的內侍穩(wěn)穩(wěn)地抬著,緩緩向前行進。 轎外的喜娘們不時道:“娘娘,已到了午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