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超關(guān)掉電視機，叫住她：“今天打扮得這么漂亮？去干嘛？”

    莫小笙冷冷地回他：“今天晚上是元旦晚會，和同學們一起表演了一個節(jié)目?！?/br>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關(guān)門。

    莫君超不依不饒：“小笙，你過來，爸爸有話對你說?！?/br>
    莫小笙沒動，“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好了，我還要做作業(yè)?！?/br>
    “你看，你還有半年就畢業(yè)了，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br>
    有種異樣的感受在心里升騰，莫小笙隱隱覺得這不是他的話，重點是接下來他要準備說的內(nèi)容。

    果不其然，莫君超繼續(xù)說：“你看你也成年了，畢業(yè)后，爸爸給你介紹一個很有錢的男人。”

    崩潰只在一瞬間，莫小笙如鯁在喉。

    他怎么可以這樣自私，不顧她的感受，這是在賣女兒啊。

    莫小笙哽咽：“爸，我才成年?！?/br>
    莫君超的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黑下來，嗓門驟然間變大：“成年就可以嫁人了，而且你一個女孩子，有個好的男人不就行了嗎？你還要什么？我養(yǎng)你這么大不是讓你忤逆我的！”

    莫小笙的指甲掐進rou里。

    她反問他：“那你能不尊重我的意見嗎？”

    莫君超猛地拍茶幾，“你懂什么？總之你聽我的就對了?！?/br>
    莫小笙進臥室嘭地關(guān)上門。

    恨不得與他隔離。

    沒有開燈，莫小笙坐在書桌前，趴在桌上，倔強地不讓眼淚往下掉。

    感到開心的那一段日子是邱怡還在這個家里的時光，那個時候邱小蕓還不叫邱小蕓，她和她一個姓氏。

    有小蕓陪在她的身邊，一切難挨的日子也似乎并不痛苦。

    那段時日里，莫小笙不會挨莫君超的打，更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他當成商品推銷給債主，只是邱怡替她抗住了莫君超的魔爪，他的脾氣幾乎都發(fā)泄在邱怡的身上，偶爾會罵她幾句而已。

    從前的不幸都成了此刻的奢望。

    直到枕著的雙手發(fā)麻，莫小笙才起身打開燈，放下書包。

    余光瞥見書架上的書和她從小學便開始有的摘抄本。

    莫小笙拿下其中一本摘抄本。

    隨手翻開一頁。

    是她還不成熟的字跡，有些歪歪扭扭。

    “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岵??！?/br>
    莫小笙的手逐漸收緊，她想離開這個家。

    所以，她要努力高考，考一個離家遠的好大學，那就不需要忍受這些。

    沒有人知道，其實，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渴望高考快點到來，渴望教室小黑板上的倒計時快點變成0，渴望象征青春的高中生活快點結(jié)束，渴望這場馬拉松快點落幕。

    每一份試卷都是她如愿的墊腳石。

    縱然生活對她棄之如敝屣，她仍然不愿放棄美好的幻想。

    2016年新年第一天，元旦。

    莫小笙一個上午都在寫作業(yè)，到中午十一點時，她打開臥室門。

    莫君超出門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

    她走到電視柜旁，拿起聽筒，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嘟——”

    響了很久，對面終于被人接起來。

    莫小笙小心翼翼地開口：“媽?！?/br>
    徐敏有些不耐煩：“怎么了？”

    通過電流傳來對面的熱鬧和熙攘。

    莫小笙聽到了噪雜的聲音，很多人在聊天，好像是在公園。

    有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mama，你快過來，我想吃棉花糖。”

    徐敏對那邊說：“軒軒等下，mama一會兒就過去?！?/br>
    轉(zhuǎn)而對莫小笙說：“你有什么事情嗎？沒有的話，我掛了?！?/br>
    “媽，我想，能不能和你見一面?！?/br>
    “下次吧，如果過段時間我去梨市出差，會去看你的?！?/br>
    “好。”莫小笙的呼吸停滯，“元旦節(jié)快樂，你玩得開心點?！?/br>
    徐敏：“好，就這樣了。”

    掛了電話后，莫小笙握住聽筒久久不能回過神。

    吱呀一聲，莫君超回來了。

    看到莫小笙拿著聽筒站在那里，莫君超關(guān)上門，“給你媽打電話？”

    莫小笙的手抖了下，聽筒放回原位，沒回他。

    經(jīng)過昨晚的爭執(zhí)，莫君超對莫小笙的不滿又上升一個度，現(xiàn)在膽敢不理會他，莫君超吼道：“我問你話呢？是不是啞巴了？”

    正在氣頭上，莫君超猛地一拍莫小笙的腦袋。

    始料不及的巴掌，莫小笙一個踉蹌，直直地倒在地上，還好她反應(yīng)迅速，用手撐住了地板。

    手心傳來鉆心的痛感，莫小笙翻過右手，手心插入了一塊淡綠色的玻璃碎片，是上次莫君超喝醉酒摔壞了酒瓶，地板的碎片沒掃干凈，才留下了這一塊。

    莫小笙拔出那一小塊的玻璃碎片。

    莫君超沒看她，轉(zhuǎn)身走到沙發(fā)上坐下，又重復(fù)了一遍那個問題。

    他們的關(guān)系暫時還不能搞得太僵硬，如果惹惱了莫君超，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發(fā)瘋的行為，再忍忍就過去了。

    莫小笙咬住舌尖：“是。”

    “那你怎么不讓她打錢過來？”

    “她沒接。”

    說完，莫小笙頭也沒回進了臥室，收拾好作業(yè)，背著書包去圖書館。

    莫君超：“你背書包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