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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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來這幾個月,采薇便驚奇的發(fā)現(xiàn),不但鈞大奶奶不再來找她的麻煩,就連宜菲這邊也不再對她冷嘲熱諷,還時常和宜芳一道來秋棠院她屋子里閑坐。 每每說不了幾句,便扯到宜芳的親事上頭,跟著便話里話外的打聽采薇當(dāng)初定親的那戶人家。 采薇雖不知她又想打什么主意,卻如何敢說,每見她問起,或裝害羞,或用其他言語打岔,絕不吐露半句。 宜菲來了幾次,見每每無功而返,不但從采薇這里聽不到什么,就連她那幾個丫鬟也個個嘴緊得跟個蚌殼一個,撬不出一句話來,便懶得再往秋棠院跑。只有宜芳仍三不五時的來找吳婉、采薇敘話。 她雖著意要和吳婉交好,但卻只有在采薇屋子里才能說幾句壓在心底說不出口的話。 她已經(jīng)有好些時日沒見到吳重,怕耽誤了他溫書備考。眼見這春闈之期越發(fā)臨近,宜芳的心中也越發(fā)慌亂。她和吳重能否得成鴛盟,全看這回吳重能否金榜題名。她原本自以為她和吳家表哥之事做得隱秘,無人知曉,哪知卻被她娘大太太看出了端倪。上元夜后便好生審了她一回,她只得苦苦哀求她娘成全她二人。 大太太也是從女孩兒家過來的,當(dāng)年待字閨中時也曾在心底偷偷念過某位少年公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如今見女兒哭求的可憐,心中一軟,便說若是吳重能在此番大比之年金榜題名,位列三甲,她就勸她父親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 可這高中三甲,哪有那么容易,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讀書人,別說十年寒窗,有的就是熬白了頭,連個舉人都中不上,更別說這殿試三甲了。 而她滿心的憂慮也只有在采薇這里才能傾訴一二,采薇雖不在意曾益能否高中金榜,卻也知道曾益自己定是極想金榜題名,好重振他曾家的家業(yè)的。因此也是日日懸心,只得暗中祝禱,企盼曾家哥哥能得償所愿。 她兩個焦心了一個月,好容易等三場都考完了,知道這一考九天極是耗人精神,宜芳急忙先去看望心上人,見吳重雖有些疲憊,卻并無大礙,才略放了些心。 采薇雖也掛念曾益,可到底不便遣人前去探問,只得悶坐在屋中,等著放榜之日。 雖今年的春闈,并無一個趙家的子孫赴考,但太夫人想著自己這幾個親孫子,銨哥兒跟他爹一樣,文不成、武不就,專會敗家生事。銘哥兒和銳哥兒這兩個倒好,可惜要守父孝,三年之內(nèi)不能參加科考。至于鐋哥兒,因他底子實在太差,太夫人也不指望他走科舉這條路,便給他請了兩個武術(shù)師傅,盼著他日后從軍,能子承父業(yè)。 因親孫子目下都指望不上,太夫人便對吳重這外孫子多了幾分寄望,到了放榜那日,一早便命人去看榜,哪知帶回來的消息卻極是讓人掃興。 吳重,榜上無名,名落孫山。 三日后,采薇終于知道此次春闈,她的文廣哥哥曾益不但榜上有名,且高居榜首,中了頭名會元。 一時她既為吳重、宜芳兩人傷感,又為曾益高中而欣喜不已。她幾個丫鬟就更是喜笑顏開,覺得未來姑爺如此爭氣能干,回頭若是殿試再能中個狀元,到時候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她們姑娘給娶回去,從此再也不用在這府里受氣被欺。 她們幾個正在這里歡欣雀躍,卻不知福兮禍所伏,因這幾日她們實在太過歡喜興奮,三三兩兩在一起時說不了幾句,便要提到這事,一個不留神,便給墜兒、環(huán)兒這兩個小丫頭聽到了一言半語。 這兩個丫頭原就是柳姨娘那邊安插過來的,近些日子又得了吩咐要想盡法子打聽到周表姑娘的未婚夫婿是誰,此時聽到了幾個字便忙去柳姨娘那邊表功。 柳姨娘一聽那周丫頭未來的姑爺竟是此次的會元,立時便命人去查到了他的名姓,知道姓曾名益。這柳姨娘正琢磨要如何打聽到他家中長輩,好說動他們退了和采薇的這門親事,卻苦于無法下手。 “這有什么難的,難不成只能找上他家長輩才能退親不成?咱們女人家不便出面,只管叫哥哥去找他好了,就說那周丫頭在咱們府里時,從小和她銘表哥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個人好的什么似的。雖說兩人都各自定了親,可這三年里,這兩人還是時常不顧禮法規(guī)矩,常偷著見面?!?/br> 這都過了多少年,宜菲可還牢牢記著當(dāng)年她堂哥趙宜銘對周采薇的百般討好,尤其是對無論她怎么央求,趙宜銘就是不肯把那只小白貓給她,而是給了采薇一事耿耿于懷。立時便想到要拿這個去壞了采薇的名聲。 “只要哥哥把這些話跟那曾益一說,管保他立刻就會跟周丫頭退婚,這天下哪個男人喜歡自已頭上綠油油的呢?” 喜的柳姨娘一迭聲的夸她女兒聰明,只是她們謀算的雖好,可惜派出去的趙宜銨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主兒,無論他娘再怎么跟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出了府,被他那幫狐朋狗友一招呼,頓時就把他娘交待他的事給丟到了腦后,只顧著去吃酒賭錢,一晃十幾天過去,連曾益的面兒都沒見到。 柳姨娘見她兒子指靠不上,正在發(fā)愁,不想四月太夫人壽辰時,那曾益的母親曾太太竟和四太太的嫂子黃夫人一道來了安遠(yuǎn)伯府給太夫人拜壽。 那柳姨娘一打聽到這個消息,眼珠一轉(zhuǎn),忙跟宜菲咬了幾句耳朵,讓她瞅個空子,坐到曾太太身邊去給那周丫頭上些眼藥,她自個逮著個機(jī)會也湊上去煽風(fēng)點火的說了幾句。 且說曾太太這回之所以來伯府給太夫人拜壽。一是因她兒子高中了春闈的頭名會元,總算是有了些底氣敢出來走動走動,又感念采薇在她去年壽日時送來的那一份重禮。若不是采薇送來的那幾百兩銀子,她母子二人還不知要怎生熬過那幾個月,便想來親自跟她道個謝。 又想著等到了九月采薇及笄過后便要來伯府提親,先來走動走動也好,卻不想,這一趟伯府之行,竟聽了些關(guān)于采薇不大好的話兒來,聽得她心里心慌意亂的。 曾太太是個心里裝不住事的,一回了寄住的李府,便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等她兒子回來。好容易曾益回來了,剛跟她問了聲好,她就把從宜菲那兒聽來的話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來。 最后唉聲嘆氣道:“唉——,先前周姑娘在咱們家住著時,我也是喜歡這丫頭的,論容貌、氣度也都是出挑的,可就是有兩處不足,一是她是個天足,二是女紅不好。但你爹和她爹既是多年的好友,定要把她定給你,我也就不曾多說什么??扇缃?,聽她那表妹話里的意思,她竟是和她那什么銘表哥青梅竹馬,若當(dāng)真是這樣兒,她心里另有了別的人,那這門親事豈不委屈了我兒?” 曾益萬料不到他娘去了一趟安遠(yuǎn)伯府回來,竟對這門親事提出了異議來!明明去之前,她對采薇meimei還是頗有幾分好感的,可現(xiàn)下話里話外分明透著幾分嫌棄。忙開口解釋道:“周meimei幼時在安遠(yuǎn)伯府是住過一段時日,周伯父在和父親議親之前就曾明言過此事。當(dāng)時因周伯母辭世,他才暫將周meimei送到外祖家,那府里的五太太原是想將周meimei定給她兒子,況當(dāng)時二人年紀(jì)也都年幼,便常將他們一起帶在身邊頑笑。后來周伯父知道了,覺得有些不妥,這才親自將周meimei接了回來。細(xì)算起來,周meimei幼時在那府里才住了一年不到,和她表哥如何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能有多深的情誼呢?母親不必為那些流言所惑,多此一慮!” “可是聽說那周家姑娘當(dāng)初在這伯府里住著時,就住在五房的院子里,和她那什么銘表哥兩個人一桌吃飯,一個床上躺著午睡。這男女七歲就不同席,她那時候再年紀(jì)幼小,也有七歲了吧?這若是傳了出去,總不是個清白的好名聲!何況現(xiàn)她兩個仍在一府里住著,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曾益皺了皺眉,他母親一向都是沒什么主見的,父親在世時,一切全由父親做主,到父親故去后,遇事也總是先問自己的主意,向來順著自己的意思,可是今日他已言明立場,母親卻怎么仍是揪住不放? “那依母親之意,該當(dāng)如何?” “不是說那伯府的五太太想把她定給自己兒子嗎,橫豎當(dāng)日你父親和周家也只是定下了口頭之約,并不曾做實了的,不如……” “母親是想退掉這門親事嗎?”曾益沉聲問道。 曾太太瞧出來兒子神色有些不對,但一想這可是婚姻大事,千萬馬虎不得,雖不敢明著說出來,卻道:“你不知道,自你中了會元,這些日子有好幾個官家太太跟我打聽你呢!那周姑娘雖好,可到底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縱然嫁妝豐厚,娘家可是半點勢都借不上的。若是能給你說下個娘家得力的親事,這朝中有人好做官,等你也當(dāng)了大官,咱們才能早日回長安去拿回原就屬于咱們長房的東西?!?/br> 曾益強(qiáng)自壓下心中莫名而起的一股煩躁,鄭重道:“母親,我和周meimei的親事,是父親在日親自定下的,我為人子者,豈可不守信義!更何況我堂堂七尺男兒,自當(dāng)頂天立地,靠自己的本事有一番作為,奪回當(dāng)日所失去的一切。若竟要靠著妻族之勢才能還我母子一個公道,那我曾文廣又有何面目立于這天地之間?” 曾太太見他兒子說得這般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不由有些訕訕的,可是想到那日聽到的一句言語,仍是壯著膽子繼續(xù)勸道:“可是我聽說那周姑娘命格不好,先是七歲上她兩個兄長和母親都沒了,跟著不過三年多,她父親又沒了,克父克母克親,聽說先前連她外祖母都給克病了,這才把她從老太太跟前挪開,搬到秋棠院去了。這若是真娶了她回來,回頭再克夫的話,娘可只有你這一個兒子??!” 白日里宜菲母女跟她說的事著采薇的一堆子壞話里,只有柳姨娘的這一句“克父克母克親”最是戳中了她的心窩子,她這輩子總共生了三個兒子,只活下來了老大曾益一個,如今她夫君也沒了,下半輩子就指著這一個獨子給她養(yǎng)老送終呢,若是真娶個克夫的喪門星回來,將她兒子克死了,可讓她下半輩子指望誰去? 曾益有些無奈的揉著額頭,一一勸解道:“母親,當(dāng)日周伯父和父親議親,可是將我和周meimei的生辰八字都拿去終南山請一位高人合過的,乃是大吉的天作之合。若是周meimei的命格和兒子不合的話,父親又如何會定下這門親事呢?母親也別再想著給兒子另尋門好親,雖有幾位太太來問過幾句,但若是接下來的殿試兒子連個二甲都考不中,母親覺得可還會有什么四、五品的官太太再來跟母親探問嗎?” 曾益心里是看得極明白的,所謂“榜下捉婿”,當(dāng)真看中的是那個士子嗎,只怕更多的是那人考中的功名吧!可是他的采薇meimei卻會對他說,“無論你高中或不中,我都等著你來!”能得妻如此,復(fù)有何憾呢! 曾太太卻是有些不死心,繼續(xù)嘟囔道:“憑我兒的才學(xué),便是拿下個狀元也是使得的,可不許先就這樣自己咒自己。再說了,那周姑娘和她表哥之間,益兒你就當(dāng)真半點都不介意不成?” 曾益很干脆的搖頭道:“兒子半點都不介意,不過是年幼時的兄妹之情罷了,更何況,若跟母親說這些閑話之人當(dāng)真是那伯府里的小姐的話,母親就不覺得此事太過可疑了嗎?哪有個未出閣的小姐竟這樣口沒遮攔的說些流言蜚語,也不怕于其堂哥、表姐的名聲有所妨礙,可見若非故意使壞,便是個不懂禮法規(guī)矩之人。從這等不守規(guī)矩的小姐口中所出之言,母親覺得有多少是能信得過的?” “還有那位姨娘所說,怕是更沒個實話,在咱家老宅里,母親又不是沒見識過二房、三房里那幾個姨娘的本事,慣會架橋撥火。只怕她二人是故意說給母親聽的,若母親信以為真,從此對周meimei心存芥蒂,可就上了她們的當(dāng)!” 他越說越覺得母親今日是被人給算計了,只怕那兩個人故意跟母親說這些話就是想壞了他和采薇meimei的親事。曾益的臉色不覺就有些陰沉起來,為何她的表妹竟用這么惡毒的法子來算計她?采薇meimei在那府里究竟過得怎樣,好還是不好? 曾益心中有事,便想先跟他娘告退,不想抬眼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娘臉上的神色極不自在,倒像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 曾益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忙問道:“敢問母親,聽完那兩個人的一番話后,您是不是又見了周meimei一面?” 曾太太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跟著就解釋道:“我什么都不曾和她說的,益兒你放心,為娘并不是那等多嘴之人!” 曾益卻是心中一沉,是的,他娘的確不是多嘴之人,可有些事,并不用說出來,就足可以讓人感覺到哪里有些不一樣了。而他娘,正是這樣一個從來心里裝不住事,把一切都都露在臉上給別人看的人。 若是采薇meimei看出什么來,萬一再胡思亂想,豈不又是多添上幾重?zé)n? ☆、第六十回 周采薇此時確是滿心的煩憂,而令她煩憂之人,正是她未來的婆母,曾太太。 在太夫人的壽宴上見到曾太太,于她而言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只是當(dāng)時人多,并不能夠說上幾句梯已話,曾太太也只是在她過去見禮時,拉著她的手再三謝了她去年送給自己的壽禮。 那時的曾太太看向她時還是和顏悅色、滿臉笑意??傻鹊胶髞硭抑鴤€機(jī)會走過去想和曾伯母再敘幾句話時,卻發(fā)現(xiàn)曾伯母看向她的眼神中再沒有了之前的親切與慈愛,取而代之的是懷疑與冷淡,和她說話時也是欲言又止,沒說上幾句,便借故走到了一旁。 這不過短短的半日功夫,怎的曾伯母待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這其中到底是什么緣故? 她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就見宜菲帶著柳姨娘走到她身邊,笑嘻嘻道:“薇表姐怎么站在這大太陽底下發(fā)呆呢?表姐不是過來找曾太太的嗎?這是沒找著呢,還是找著了卻被人家給了個沒臉,不愿搭理你呢?” 采薇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 就見宜菲笑得越發(fā)得意,“方才我見那曾太太一個人坐在這里,便過來陪她說了會兒話。聽說這位太太是從長安來的,表姐的嫁妝里不是還在長安有一處宅子一塊地嗎?該不會周姑父給表姐訂下的那戶人家就在長安吧?” 采薇面色一沉,“還請表妹慎言,這些話豈是我等閨閣女兒說得的?” “哼!”宜菲不屑道:“表姐連外男都私會過,還在這里裝什么假正經(jīng)?” 采薇懶得再理她,轉(zhuǎn)身便走,就聽宜菲在她身后咯咯笑道:“表姐這就走了,就不想知道我和那位新科會元的親娘都說了些什么嗎?” 看著周采薇匆匆而去的背影,宜菲心里只覺說不出的暢快得意,她身后的柳姨娘忍不住埋怨道:“姑娘跟她說那些話做什么,若是被她猜出來什么,總是——”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女兒打斷道,“怕什么?就是被她知道了又能怎樣?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還有誰能替她撐腰做主不成?便是告到太夫人跟前,只要我一口咬定什么也沒說,是她故意要誣陷我,這沒憑沒據(jù)的,太夫人還能責(zé)罰我不成?” “再說了,我就是要讓她早些兒知道,她知道的越早,就擔(dān)心的越早,還不知她這會子心里頭害怕著急成什么樣子呢,哈哈哈,真是想想就讓人開心!” 柳姨娘一想,這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再想挽回補(bǔ)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料那周丫頭就是知道了也是無計可施,便忙夸她女兒聰明。 被人在未來婆母跟前說了壞話,采薇心中如何能不擔(dān)憂,雖不知宜菲到底跟曾伯母說了些什么,但想來斷不會是什么好話,只怕多半又是拿她的名聲來做文章,看曾伯母方才的面色,怕是已然聽信了宜菲所言,這可如何是好? 香橙跟在她身側(cè),見她面色越來越不好,不由出聲道:“姑娘也別太擔(dān)心了,興許五姑娘是故意那么說,想嚇唬姑娘呢!未必她就真跟曾太太說了什么,畢竟她一個大家小姐的,在背后說親戚的閑話,也太沒有教養(yǎng)了!” 采薇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怕這等無禮少教之事,她是當(dāng)真做得出來的,她一向視我為眼中釘,處處針對于我,如何會放過這等中傷我的好時機(jī)呢?只是聽她話里的意思,她竟是已經(jīng)知道了曾伯母會是我……,這才有意到她跟前去說了那些話??伤秩绾螘牢彝业年P(guān)系?” 香橙被采薇這一問,臉色也有些發(fā)白,忙道:“我們幾個雖私底下也曾提過幾句,但絕不曾跟外人說起過的。” “你們幾個都是我從眉州帶過來的,咱們打小兒一處長大,是萬不會賣了我的,只怕是你們說笑時一個不留神,被那有心人給偷聽了去。” 香橙立時想到兩個人來,“姑娘是說咱們屋里的小丫頭墜兒和環(huán)兒兩個?” “我也只是猜測罷了,并沒有真憑實據(jù)。你回去也別提此事,只悄悄叮囑甘橘她們,尤其是枇杷和芭蕉兩個,往后日常說話時都留心一二,千萬不可再漏了什么出去,對墜兒和環(huán)兒兩個也多留些心?!?/br> 香橙忙答應(yīng)了,跟著又問道:“可是眼下可怎么辦,要不然姑娘再去跟曾太太解釋解釋?或者我去跟銀環(huán)jiejie說一聲,再請她跟曾太太去說……” 采薇擺了擺手,“不妥,若我此時貿(mào)然去跟曾伯母解釋,只怕反會越描越黑,讓人帶話就更是不妥了?!?/br> “那,那咱們該怎么辦?”香橙急得都快哭了。 采薇反安慰她道:“我還沒怎的,倒把你先急成這樣?咱們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流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br> 還有一句話她沒好講出來,縱然曾伯母不是個智者,可是曾哥哥該當(dāng)不會被這些流言所蒙蔽吧? 雖這樣自我寬慰了一番,到底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這女子嫁為□□后,若想日子過得舒心,除了和夫婿琴瑟和諧外,最要緊的就是要得了婆母的喜歡。若是曾伯母從此對自己有了成見…… 因了這一層擔(dān)憂,她一晚上也不曾睡好,次日起來強(qiáng)打精神的去太夫人跟前侍候,幸而這一日宜菲不在,和宜芳一道被鈞大奶奶帶到安順伯府去赴宴了,不然還不知她要怎生嘲笑奚落采薇一番呢。 太夫人如今倒是有些喜歡采薇這外孫女,見她臉色不好,用過了午飯便讓她回去歇息。 采薇躺在榻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仍在左思右想,只覺心緒紛亂難平,索性便從榻上起來,拿過一方要做給太夫人的抹額繡了起來,想讓自己暫時先不去想這憂心之事。 她剛繡了幾針,忽然她奶娘捧著個盒子進(jìn)來,臉上神情既是歡喜又有些不解,“姑娘,您猜我方才見到了誰?先前后角門上劉婆子的孫女兒來喊我說有個人在后角門等著要見我,我見姑娘正在午睡,便沒敢打擾姑娘,跟杜jiejie說了一聲就去了。不想那等著我的人竟是銀環(huán),就是曾太太身邊的那個大丫鬟,說是她家太太特意做了幾樣點心,命她送來給姑娘嘗嘗。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送了點心過來,那曾太太不是昨兒還到過咱們府上的嗎,怎么不昨兒順便帶了來,今兒又讓人多跑這一趟的?” 采薇聽了也是心中疑心大起,依昨日曾太太對她先熱后冷的態(tài)度,怎么過了一晚上就命人送點心來了,這當(dāng)中難道有什么深意不成? 此時郭嬤嬤已將那點心盒子打開,見里面放著五綠一白共六塊點心,那綠的是綠豆糕,白色的卻是長安的特色名點水晶餅。 郭嬤嬤見采薇盯著這六塊點心發(fā)呆,想起來銀環(huán)囑咐她的那句話,忙道:“銀環(huán)還說了,說是當(dāng)日在長安,姑娘最喜歡吃這水晶餅,因此她們太太特意做了這一塊送過來請姑娘嘗嘗。只是,這既然知道姑娘愛吃,怎么不多做幾塊呢,只送了這一塊過來?!?/br> 采薇眼中一亮,隱約想到了什么,忙拿起那塊水晶餅,并不往嘴邊送,而是兩手一掰,就見那餅中果然藏著一物,似是個油紙小包。 采薇忙將那油紙小包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慢慢打開,見里面包著的并不是什么字紙一類,而是一塊只有巴掌大的白紗,上面半個字也沒有,只繪著幾筆圖畫。 郭嬤嬤也湊過來看那白紗,奇怪道:“怎的這里頭還藏著個東西,那曾太太給這點心里放這么塊白紗做什么?這紗上面畫得都是些什么東西,左邊這個像是塊石頭,邊上還長了兩棵草,這幾筆又是什么……” 采薇手捧著那一方白紗,唇邊的笑意一點點的綻放開去,越來越深,這哪里是曾太太命人送來的,在她看到那白紗上的畫的剎那,她就已經(jīng)知道這是誰特意送來給她的了。 她奶娘的眼力很好,那畫中的確有一塊石頭,但卻是一塊立在湍急河流中的方方正正的頑石,邊上那兩株小草,也不并是隨手畫出來的什么野草,一株是萱草,別一株則是薇草……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辈赊焙鋈坏偷偷哪畛鲞@八個字來,眼中一時竟有些模糊起來,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與甜蜜,真真是歡喜無限! “姑娘在說什么?”郭嬤嬤沒聽清她說的那句話,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頓時就更疑惑了,“這好端端的,姑娘眼睛怎么就紅了?”忙從袖子里取出塊干凈帕子來就想替采薇拭淚。 采薇接過帕子,擦了擦眼角,微笑道:“mama別慌,我不過是太過歡喜罷了?!?/br> 太過歡喜?不過就是畫了塊石頭和幾根草,怎么就能讓姑娘歡喜成這樣,先前還愁眉不展的,無論問她什么都不肯說,這會子一見了這幅畫就愁容頓消,還歡喜成這樣?唉,這姑娘大了啊…… 郭嬤嬤神情復(fù)雜的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采薇卻半點未覺,仍是看著那方白紗上那兩株緊靠在頑石上的萱草和薇草。 難道曾伯母已經(jīng)對曾哥哥說了什么,所以曾哥哥才特意命銀環(huán)給自己送了這些東西來,就是為了告訴自己,他待自己之心一如磐石,絕無轉(zhuǎn)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