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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彈飛向空中的那一刻，我終于看見洞xue外，身后成千上萬的惡獸面目猙獰萬分，亮出獠牙，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是要將整個星球都吞噬。

    電光火石間，不斷發(fā)生形態(tài)變化的炸彈像一張網(wǎng)，瞬間擴大幾萬倍。

    而與此同時，布滿世界的瓢盆大雨驟然停止，整個天空霎時間變白，刺眼到似乎要將我灼燒、化成灰燼。

    下一秒，所有的惡獸停下了腳步，仰頭望著停雨的天空，發(fā)出尖厲的鳴叫聲，接著渾身開始劇烈地抖動、甚至扭曲。而我的耳壓也不斷增高，似是要將我整個人壓縮成一片。

    我站在那兒，也抬起了頭，明明白到灼眼的天空卻讓我移不開視線。

    太熟悉了，一切都太熟悉了。

    我的心臟又開始酸疼，噬骨地酸，每一寸骨血都像是浸泡在強酸中。

    所有聲音消失之前，我聽到指揮官a的命令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怒意，“趴下！”

    嘭！

    變形炸彈引爆，而那一刻，我的五臟六腑被壓縮后又陡然被震顫，爆炸的余力將我整個人狠狠撞上洞xue的石壁。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周靜得我發(fā)怵，我的眼前滿是裂痕，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我感覺嗓子被什么東西卡住，便移了移身，體內(nèi)的溫熱直沖上喉，我傾身向前猛吐一口血塊。

    即便是這樣幅度不大的移動，卻讓我疼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我重新靠了回去，吃力地抬手把震碎的護目鏡摘下，眼前的裂痕消失。

    我用力地眨了幾次眼，卻發(fā)現(xiàn)視力依舊模糊，我看不清了。

    指揮官a的等比例虛擬形象已經(jīng)消失，變成了我手環(huán)終端上一塊小小的投影。

    “001，你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不聽指揮！兩次了，為什么總是在戰(zhàn)斗中慢半拍執(zhí)行指令！”指揮官a的聲音似乎又恢復了常態(tài)，但是愈加地低沉嚴厲，讓我背后發(fā)涼。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a，因為我自己也沒有答案，我只知道，這次任務(wù)讓我覺得每處都透著怪異的熟悉感，還會勾起我深處的記憶。

    我把手舉到面前，終端的小屏上，指揮官a的瞳孔顏色雖然很淺，但又透著無法言說的寧靜幽深，直直地盯著我。我沒說話，朝著他提了提嘴角。

    后腦勺靠著冰涼的石壁讓我感到非常不適。偏過頭后，我依稀看見在幽深的洞xue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微微起伏，風里帶著均勻、細微的聲響。

    寂靜里，我的心極速下沉。

    面部肌rou像是在抽搐一般，我顫抖著勾起嘴角，勉強地笑了起來，“指揮官a，你知道什么叫有緣嗎？”

    可能是剛剛的爆炸太過強烈，讓手環(huán)的信號一直不穩(wěn)定，全息投影功能也沒法打開。

    指揮官a現(xiàn)在沒有辦法觀察我四周的情況，所以也沒有理睬我看起來很奇怪的問題，只是繼續(xù)解釋道，“剛剛星球上又發(fā)生了劇烈的引力異常，導致天氣變化極端，不排除有發(fā)生大爆炸的可能?！?/br>
    “現(xiàn)在信號不穩(wěn)定，你立馬打開戰(zhàn)艦的自動導航系統(tǒng)。你的勘察到此結(jié)束，立即回航。”

    指揮官a把嚴重的情況說得輕飄飄的，讓我似乎也沒那么在意。

    我沒有理會他，吃力地撐起身，啞聲打趣道：“a，我倆還挺有緣的，是不是？”我一邊說話一邊跪著撐在地上，抽出沾著并且已經(jīng)干掉的惡獸綠色血液的短匕開始在地上鑿坑。

    “001?！敝笓]官a低沉地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哎呀，我知道他是讓我聽指揮，服從命令，但我嗅著空氣里的味道，心臟提在嗓子眼，就一刻也不想停下。我手、刀并用著，不停地挖著堅硬的地面。

    每一刀下去，地面就會洇開一點我滴下的汗液。我不想讓不安包裹住我，我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我突然想起之前關(guān)于a的傳聞還有后半段。a的情緒波動閾值極為穩(wěn)定，但他和我一樣，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很久也沒有升職。我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閑扯，“a，你為什么不去聯(lián)邦當最高指揮官？”

    他沒有回答我，在我意料之內(nèi)。

    新時代建立起來后，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那么多話，但我此刻就是不想停下來，便開始發(fā)自內(nèi)心吐槽：“我一直覺得自由聯(lián)邦信仰的自由太過空洞了，那就是個笑話，是個幌子。明明倡導自由，卻非得讓高層指揮官忘記過去，改變?nèi)菝??！?/br>
    我瞄了一眼屏幕里神色莊重嚴肅的人，心中惡趣味萌生，打諢道：“所以a，你以前長得挺帥的吧，于是才不想升官改變?nèi)菝矊Σ粚?？?/br>
    結(jié)果指揮官a一本正經(jīng)地回了我一句：“不對?！?/br>
    我有些尷尬地拖長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他長得帥不帥這個問題還是后者。

    但他沒再說話，而我又不想這么靜著，就自顧自地繼續(xù)想到什么說什么，“我倆確實挺有緣呢，因為我也不想升職?！?/br>
    “你知道么，除了我，其他潛行者在這二十年里有的升職有的犧牲，我看著一波波人，來了又消失，然后那些空缺的潛行者名字會對應(yīng)上新的面孔。不過和你說這些，其實我沒有多大感觸的，我也不是重情重義的人?！?/br>
    除了那道均勻有規(guī)律的聲音，空氣里還是沉寂著，仿佛我關(guān)掉了語音權(quán)限，但下一秒指揮官a又證實了其實沒有，“001，把戰(zhàn)艦自動導航打開再繼續(xù)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