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走走。”

    “我……”

    “聽說你結(jié)婚了?！?/br>
    “哎？”

    “一聽到消息我就過來了，想著能不能見你一面，正打算走，你就出門來了。”

    林清和沒說話。

    “修哥呢？沒陪著你？”

    “他出去了?！?/br>
    “那正好，趁他不在。”

    “陸軒，我……”林清和蹙了蹙眉，“我跟阿修已經(jīng)在一起了?！?/br>
    “嗯，我知道。”

    “我們這樣，可能不太合適?！?/br>
    “你說過的，我們還是朋友。”陸軒自嘲地笑了笑，“朋友，你躲我躲成這樣?！?/br>
    林清和忽地心頭一跳，說不出別的話來。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不該來，但是忍不住，就是想看看你。”陸軒的眼神很輕，但又很深，聲音也是。

    “我只是，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誤會?！?/br>
    “你怕我會錯意，還是怕他不高興？”

    林清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果然還是他的了？他才回來多久？兩天？三天？你們這就決定了。”

    “陸軒，對不起……”

    “你沒有什么可對不起的，當(dāng)初死皮賴臉要你試一試的是我，現(xiàn)在死纏爛打要看你一眼的，也是我?！?/br>
    林清和有些無措地垂了垂睫毛。

    “要是我比他再早一點認(rèn)識你就好了?！标戃幭袷窍萑肓四撤N思緒，“要是我比他早一點，或許你就不會……”

    “你別說這些，沒有意義的。”

    陸軒死死地看著她：“嗯，我真的沒有可能了。”

    這句話，說得像是疑問句，又像是陳述句。

    林清和有些不忍地抿了抿唇，但還是將話說了出來：“陸軒，你這樣下去不行的。”

    “我知道?！?/br>
    “當(dāng)初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以為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原位的，所以才會說做回朋友的那些話?！绷智搴鸵蛔忠痪涞兀f得緩慢，“你是我特別重要的朋友，從初中開始，你一直在我身邊，幫我補習(xí)，逗我開心，陪我做很多很多無厘頭的事情，我不會說漂亮話，但你真的特別特別重要，桃桃也是，你們兩個是我最好的朋友。”

    陸軒繃著表情，沒作聲。

    “可是你也知道，我在這方面很笨，不懂人情世故，又自私……那時候你說我們試試，不行的話就退回原來的位置，我就信了，我以為你很快就會遇到一個好姑娘，你會很快開心起來，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是好朋友。我想得太簡單了是不是？我那時候只顧著自己為阿修傷心，都沒有認(rèn)真考慮過你的感受?！?/br>
    “我愿意的，你沒有錯，不要自責(zé)?！标戃幤D難地擠出一句話。

    “可是陸軒，你這樣下去不行的。”林清和長長地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似的看向他，最后的話說得艱難，“我覺得我們還是暫時……”

    “暫時別做朋友？”陸軒卻打斷了她，替她把話說出來。

    林清和咬了咬嘴唇。

    “好像只能這樣了，干脆連能見你的理由都不要?！标戃幙嘈?，“暫時的……一年，三年，或者怎么樣都好，等我真的能放下你之后？”

    他的眼中有隱痛。

    這一瞬間，林清和覺得難過，千真萬確的。

    這個人一直都很珍惜她，從未有過虧待，至此，還是對她那么溫柔。

    夜晚的風(fēng)縈繞耳邊，微涼，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兩個人都沉在各自的思緒里，沉重，卻也放下了一塊大石。

    臨走時陸軒伸手碰了碰她的臉。她想躲，沒躲開。他順勢極快地抱了抱她。他表情決絕，她用力掙了掙，沒掙開。

    只幾秒的時間，一輛黑色的suv從他們面前緩緩駛?cè)?，車頭燈亮得刺眼，車速很緩，幾乎要停滯不動了，但最后還是慢慢的滑向前去。林清和被燈光照到眼睛，不禁若有所思地多望了一眼。

    最后還是陸軒退開幾步，溫聲說了道別的話：

    “我不會再來，清清，你要保重。”

    ***

    目送陸軒離開，林清和也沒了夜跑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沖了個澡，抱著個抱枕窩在房間里觀察對面的情況，黑著燈，沒人，打電話也是關(guān)機。十點，十一點，十二點，十二點半才等到那輛suv轟隆隆地開過來，一個剎車停在高修家門口。

    剛才那輛車上面坐著的，果然就是向東跟高修。

    這會兒高修就從副駕上下來了。

    林清和急急扒著陽臺欄桿沖他揮手：“阿修！”

    小區(qū)里清靜，這一聲音量不大，但傳到下面綽綽有余。

    高修正準(zhǔn)備開鐵門，一抬頭，見她半個身都探了出來，連忙面無表情斥了一句：“站好?！?/br>
    林清和把腦袋收回來，身子站直，接著道：“你干嘛關(guān)機呀？”

    高修沒答她這句話，只沉聲道：“你先回屋?！?/br>
    “你怎么了？”林清和又探了探頭，想看他表情，奈何夜色太暗看不清。

    于是她又急忙道：“你剛才看見了對不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你聽我解釋?！?/br>
    高修搖搖頭，似乎是低聲說了句什么，隨后便開鎖進(jìn)門。

    向東下了車，搭著車門取笑她：“三更半夜地你們就這么隔空喊話，也不怕街坊鄰居都聽了去?。俊?/br>
    林清和一陣心慌，也顧不上其他了，隨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往樓下跑。

    向東倒是還在擾民，扯著個黑嗓就跟著車載電臺唱起sam smith的歌來：“but when you call me baby，i know i am not the only one～昂～and i know and i know～噢噢噢～”

    結(jié)果大概是動靜太大，一開房門就看見瞿秀蘭站在樓梯口。

    “媽……”林清和還在穿袖子的一只手停了停。

    瞿秀蘭抄著手，也沒說什么其他的，只甩過去一串鑰匙：“我懶得下去，你從外面鎖門吧。”

    話一說完，人就打著哈欠踏著拖鞋回房了。

    ……這是允許她外宿了？

    林清和沒來得及多想，噠噠噠地就跑下樓。

    ***

    屋外只剩下向東一個人。

    看見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他也只是幸災(zāi)樂禍地笑：“嘖嘖嘖，速度夠快的，不錯不錯?！?/br>
    林清和喘著粗氣探聽情況：“他生氣了？”

    向東坐進(jìn)自己車?yán)?，?zhǔn)備拍拍屁股走人：“我哪兒知道啊，你老公天生就只有那么一個表情，你自個兒問他去唄?！?/br>
    林清和又問：“你們剛才是不是看見陸軒了？”

    “看見了，拎北兩只眼睛，你老公兩只眼睛?！毕驏|一臉吊兒郎當(dāng)，“共計四只眼睛看見你們卿卿我我的全過程?！?/br>
    “什么叫卿卿我我？你不要亂講話我跟你講?！绷智搴偷偷偷匕Ш恳宦?，“真是，要不要那么巧，咚哥你到底怎么開車的啦。”

    “怪我咯。”向東放下手剎，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哎，話說你再不進(jìn)去，你老公真鎖門了啊?！?/br>
    鐵門掩著，沒關(guān)。

    像是在等她進(jìn)去。

    “他對陸軒的事最小氣了，這次不知道又要慪多久……”林清和咬了咬手指，小聲嘀咕一句，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鐵門沒關(guān)，但木門關(guān)了。

    林清和按了幾下門鈴，沒聽見聲音，于是還是手動敲了敲門板，外加幽怨的呼喚。

    “阿修？”

    “阿修？”

    “阿修葛格？”

    “修哥？”

    “高先森？”

    “老公？”

    她變著花樣喊了他一兩分鐘，他都沒應(yīng)。屋里只有一樓亮著燈，她幾乎可以斷定他就躲在門板后面聽她喊他。

    可他就是不開門。

    天啊，小氣鬼。

    “三更半夜的，你就這么把我晾在外頭?。俊彼浿曇?，聽起來更委屈了，“你再不開門，我要回去睡覺啦，留你自己一個人生悶氣。”

    一秒。

    兩秒。

    三秒。

    門還是沒開。

    林清和“哼”了一聲，作勢轉(zhuǎn)身要走。

    只是當(dāng)然沒走成。

    他打開門，一只手撈住腰往里一帶，人就被帶進(jìn)去了。

    再咔噠一聲，門就又關(guān)上了。

    ***

    他家里閑置久了，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別無它物，整個空間都感覺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