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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一想到繆薇,高興馬上精神抖摟。他從沙發(fā)站起,邁著凌波微步去衛(wèi)生間洗漱。身后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物品撞擊的聲音。

    這間房子自從繆薇走后就沒有收拾過。不過現(xiàn)在更用不著收拾了,高興打算攢點錢,換一個寬敞明亮的地方租住。接著再努力幾年,買上一套像金鳳苑那樣的房子。

    放在從前,這樣的想法對于高興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他發(fā)現(xiàn)了一條快速治富的捷徑。

    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感謝那個神秘的男人,如果不是受到他的啟發(fā),他怎么會找到這樣一條快速致富的捷徑呢?

    現(xiàn)在,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辦一張“工作”專用的手機卡。因為那個神秘男人還說過,一張信息虛假的手機卡可以更好地隱藏身份,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像沙漠里的水滴那樣人間蒸發(fā)。所以他決定辦一張不記實名的手機卡。

    簡單地洗漱之后,高興撈起外套準備出門。就在轉(zhuǎn)身開門之際,他突然想起了那張撿到的身份證,于是走過去拉開抽屜,將它拿出來揣進外套的兜里。聽說最近要實行什么手機實名制,規(guī)定預付費手機卡的用戶必須提供真實的身份證件,但他認為這個制度應該只對正規(guī)通訊營業(yè)廳管用,外頭的小店未必執(zhí)行。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帶上馬騮的身份證備用。

    樓下的幾家小店都出售手機卡,小販們一看到有人走近便低聲吆喝:“要不要卡?”“不用身份證?!?,而那些手機卡辦理點更是隨處可見,“45元打100元話費”、“80打200元話費”這樣的標語充斥視線。

    高興暗暗發(fā)出“果然啊。”的感慨。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去,打算找個遠一點的小店辦理。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另外一些事情。

    除了必要的一些裝備,敲詐金額和交接地點也是非常重要的。

    前者,高興打算在談判過程中首先讓對方為自己的秘密進行報價,然后根據(jù)情況決定交易的籌碼。因為他無法獲知秘密的實際價值和對方的承重能力是多少——低沽了會造成資源浪費和經(jīng)濟損失,而高沽的后果則更嚴重,一旦超出對方的心理預算,那么就有可能令對方在“接受”和“報警”中失衡。

    而且為了規(guī)避風險,高興還決定每個人只能敲詐一次,絕不反復。他知道盡管使用了隱蔽身份的道具,可如果真的驚動了警察,深入追究起來的話還是很麻煩的。

    至于后者,依然定在那個廢棄的建筑工地。因為那里地勢多變,結(jié)構復雜,便于險情發(fā)生時啟動應急對策。

    厘清了這些事情之后,高興長長舒了一口氣,抬頭邁進了路邊的一間手機卡代理的小店。

    “有無名卡么?”他問。

    “有,我們這里什么卡都有?!毙〉昀习鍩崆榈卣f:“無名卡除了不能在營業(yè)廳變更業(yè)務和打印費用單之外,其它的收費和業(yè)務都和實名的待遇一樣?!?/br>
    “哦?!?/br>
    “動感地帶、神州行、如意通,你想辦哪個?”

    “如意通吧?!备吲d從兜里掏出錢包。這個名字不錯,契合萬事如意的好意頭。592

    “先生,你的身份證掉了?!崩习逋蝗怀雎曁嵝选?/br>
    高興低頭一看,是那張名叫“馬騮”的身份證。不用說是掏錢包時帶出來的。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就在一瞬間,一個惡作劇的念頭從腦海里蹦了出來——我何不用它辦一張卡呢?反正那家伙未必是什么好人,如果哪天敲詐的事情暴露了,就讓他去替我接受懲罰吧!

    他又一次咧開嘴,得意地笑了。

    “老板,我改主意了……還是辦一張實名卡吧,這樣會更方便些。”

    “行?!崩习褰舆^“高興”的身份證,開始熟練地辦理資料登記。

    他一次也沒抬頭。

    第五章 拾荒者

    十幾分鐘后,面前出現(xiàn)了一塊相對寬敞點的巷道,里面停著幾輛警車,警車的四周人頭攢動?,F(xiàn)場拉起了長長的的警戒線,看客們抻著脖子踮著腳尖拼命往圈子里擠,看上去很像超市換季大減價時的搶購現(xiàn)場。

    1

    “那只是一個不幸的偶然事件?!?/br>
    孫全林手里的圓珠筆不耐煩地敲打著桌子,屁股也象生了痔瘡似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所有的身體語言都在傳達一個信息:他不想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不,這絕對不是偶然,是謀殺!”林蕊生毫無疑問地激動起來。她怒視著孫全林,仿佛他是為虎作倀的幫兇?!拔襧iejie死于12月10日,為什么偏偏在那一晚,小區(qū)保安在夜里連續(xù)被支開,而且也是在那兩天,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電腦中了病毒?還有,為什么jiejie的拖鞋里會有玫瑰花瓣,為什么嶄新的藥劑打開后竟然是空的……”

    “又來了……”孫全林皺眉。這些沒有建設性的對話幾乎每天都在進行,他的耳朵都被磨出了繭。

    “求求你,重新調(diào)查一下吧。”林蕊生的眼睛里蘊滿淚水。

    那天從保安室出來,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詞,就像菲薄的剃刀片一樣,一直貼著林蕊生的腦門滋滋旋轉(zhuǎn)。——那些凌亂的片斷仿佛拼圖,由凌亂至清晰,由晦暗至明朗,在她的腦海里組合成了一幅極為恐怖的畫面。不會是真的吧!她顫顫兢兢地問自己。但馬上又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冷酷地對她說:一定是真的。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巧合?

    反復的自我提問和自我否定,就象一雙冰冷的手在不停地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令她再也無法冷靜。她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幾乎保持著一個姿勢,從早上一直坐到天黑。

    第二天凌晨,她胡亂洗了一把被失眠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臉,穿上外套出了門。轄區(qū)派出所的孫警官是負責這件事的關鍵人物,應該能夠給予她一些權威的說法。

    不料孫全林在聽了她的敘述之后,馬上現(xiàn)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爸\殺?而且還是利用玫瑰花的花粉?不會吧!我干了這么多年的警察,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利用‘玫瑰花粉’進行謀殺的案例。這種離奇的情節(jié)基本上只能出現(xiàn)在一些不靠譜的小說里。”

    孫全林有五十歲左右,身材有些虛胖,前面的牙齒很黃。592他一邊吐著煙圈一邊用視線上下打量著林蕊生,分明在說:你是不是不靠譜的小說看多了?

    他的態(tài)度令林蕊生感到不快,因此她激動地提高了聲音:“就算你覺得玫瑰花粉殺人這一點不靠譜,那么關于藥劑包裝盒的事情你怎么解釋?”

    “那個啊,”孫全林摘下帽子抓了抓光禿禿的頭皮,“看上去有點蹊蹺,但未必跟這件事有什么關系。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留著一些從前的東西,然后在某個時刻突然想起來時才拿去丟掉……”

    “可是我jiejie是剛剛搬家的,行李本來就很少,怎么還會把這種沒有用的東西帶在身邊?”

    “也許是無意的……我還在外套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幾粒去年吃剩下的瓜子哩?!?/br>
    “這么說我的那些疑點都不成立?”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應該沒什么價值……林小姐,你應該相信我們警察的辦案經(jīng)驗。通過法醫(yī)和技偵人員的現(xiàn)場鑒定,她的死不存在他殺的嫌疑?!?/br>
    “可是,拖鞋里的花瓣……”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孫全林一只手握著話筒,另一只手不耐煩地揮了揮,就像趕一只不識相的蒼蠅似的,用敷衍的語氣說:“行了行了,你提出的問題我會仔細考慮的,回去等消息吧?!?/br>
    “那我先回去了?!绷秩锷缓脽o可奈何地起身。

    走到門邊的時候,她聽到背后的孫全林發(fā)出與剛才截然相反的、熱情洋溢的聲音:“老周嗎,那件事情最近辦的咋樣了……哦,不錯不錯,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就一個破出租車司機么,拽什么……”

    林蕊生突然有種感覺,她是不會等來什么消息的。

    果然,幾天后當她再次出現(xiàn)在孫全林面前時,他差不多已經(jīng)不記得她了。他皺著眉毛想了半天,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jiejie屬于‘自然死亡’。”

    在林蕊生的百般懇求下,他再次答應仔細考慮這件事。可想而知又是敷衍。如此反復,林蕊生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來了多少次了。

    “林小姐,”孫全林竭力控制著情緒,說著跟前些天一模一樣的話,“關于你所提出的利用玫瑰花粉謀殺的推測,專業(yè)人士是這樣說的——首先,作為花粉性哮喘的致敏原花粉,必須具備五個條件:產(chǎn)量多,善于在空中飄浮及遠距離飛揚;含有致敏毒性,產(chǎn)生這些粉的植物以風媒類型為主,且在當?shù)爻蕪V泛分布。也就是說,僅僅一束玫瑰所產(chǎn)生的花粉,致人死地的可能性極其微小……所以說就算真的有人送了玫瑰給你jiejie,也不能證明什么?!?/br>
    “話是這樣說,但每個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小時候曾經(jīng)有一個小朋友在她書包里放了一把野薔薇,就差點要了她的命……”

    “那只能說明她對野薔薇這種花缺乏抗體。”

    “可野薔薇和玫瑰同屬薔薇科啊。”林蕊生窮追不舍。

    孫全林從口袋里翻出煙盒打算抽煙,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癟的,他將煙盒焦躁地捏成一團投進了垃圾筒?!昂冒?,假設你的那些猜測成立,可現(xiàn)在所有的疑點都只建立一個基礎之上,那就是‘玫瑰花粉’是引起死者哮喘病發(fā)的誘因。但是死者的遺體早已火化了,已經(jīng)失去了求證的依據(jù),因此所有的疑點都只能是猜測?!?/br>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這句話通??梢粤顚Ψ桨察o上兩天。

    果然,林蕊生像被捅了一刀似的,592馬上崩潰地哭了起來。“我真后悔,為什么不要求驗尸解剖,那些致命的花粉一定留在她的鼻黏膜和肺里……”

    孫全林從抽屜里重新翻出一盒煙,拆開嶄新的包裝,從里面拖出一根點著,老生常談地說:“林小姐,老實說我們經(jīng)常遇上這種事,死者家屬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所以潛意識中渴望有個人能夠承擔起這起悲劇的責任,令悲痛獲得一個釋放的出口,所以我能理解你……”

    他的話被一陣凄涼的哭聲淹沒。

    從孫全林的辦公室出來之后,林蕊生上了返回金鳳苑小區(qū)的公共汽車。車上擠滿了人。她站在密密匝匝的人群里,沒有焦點的目光在窗外那些灰色建筑和彩色人墻上漫無目的地移動。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由于自己無法接受jiejie的死,所以才會將一些巧合的事情按照潛意識里的意愿串連了起來,根本就沒有什么兇手,完全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放手吧,她對自己說。另一個她卻在心底發(fā)出無奈的苦笑……惟一可能攜帶證據(jù)的尸體已經(jīng)被銷毀了,還能怎么樣,只能為自己找這樣一個妥協(xié)的借口吧。

    可是,真的只能這樣算了嗎?她不甘心。

    2

    門鈴響起的時候,林蕊生正在擦拭家具。其實天天收拾哪里有什么灰塵,不過是給自己找點事做,害怕閑下來心里發(fā)慌。

    今天早上那個叫佟兵的保安聯(lián)系了她,說要把馬騮放在值班室的箱子送過來。林蕊生曾經(jīng)去試過,發(fā)現(xiàn)太重拿不動,于是佟兵熱情地說等有時間幫她送過來。

    應該就是他。林蕊生放下抹布,一邊走向門口一邊想。防盜門上有個貓眼。因為從來沒有人來,所以林蕊生也沒有特別留意過。她將眼睛湊過去,果然看到外面站著佟兵。出于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他似乎知道她在對面,嘴角友善地向上拉起。

    林蕊生突然一怔。

    門鈴響起的時候,人們都習慣于先從貓眼里看看對方是誰。而不看貓眼就開門的也只有一種可能——提前知道來者何人。jiejie也應該是這樣吧,尤其是在那樣的深夜。也就是說,兇手必定是jiejie認識的人。

    “林小姐在家嗎?”佟兵再次摁響門鈴。

    “來了!”林蕊生應聲開門?!罢媸锹闊┠懔??!?/br>
    “哪里,早就答應過你的?!辟”筋^看了看光可鑒人的地板,“啊,要換鞋么?”

    “不用了?!绷秩锷鷵u頭。jiejie一個人住,未必準備男式拖鞋。不過她還是隨手打開鞋柜看了一下。令她意外的是,一雙嶄新的藍色男式拖鞋擺在里面。

    林蕊生只有一雙旅游鞋,為了方便出入,總是隨便扔在門口的腳墊上,所以打開鞋柜還是第一次。

    “這不是有拖鞋嗎?還是換換吧,別踩臟了地板。”佟兵說。

    “好吧?!绷秩锷兑幌?,將拖鞋取出來放在地上。

    佟兵換下臟兮兮的皮鞋,轉(zhuǎn)身將豎在門口的那個箱子搬了進來?!胺旁谀睦??”

    “那邊吧?!绷秩锷钢蛷d的一角。592

    佟兵挾著箱子走過去,放好之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行了,那我就回去啦?!?/br>
    “急什么,坐下喝杯水?!?/br>
    “別麻煩了?!?/br>
    “不麻煩?!绷秩锷哌M廚房,從柜子里取出一只杯子,走到飲水機那里去接水。當她返回客廳時,看到佟兵正站在電視機旁饒有興趣地端詳著那個玻璃花瓶。

    “就是你jiejie剛買的那個吧,真漂亮?!甭牭侥_步聲,他回頭說。

    “不是吧,應該是房間里本來就有的?!绷秩锷f。心想jiejie怎么可能買這個呢,全無用武之地。

    “那天我看到她買了東西回來,說是花瓶,特意為了男朋友的玫瑰花而準備的呢?!辟”舆^水杯捧在手里。

    林蕊生驚訝地抬起眼睛。這句話里出現(xiàn)了兩個敏感詞:玫瑰花和男朋友。

    佟兵確定地點頭:“真的,她還說是要跟男朋友一起住?!?/br>
    “你見過他?”

    “沒有,你jiejie說他有點事,需要等幾天才能搬來。如果早點搬來的話,可能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旁邊有人照料會好些……”佟兵惋惜地搖頭,“他應該去見你jiejie最后一面了吧。”

    “沒有。所以我覺得很奇怪……我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绷秩锷H坏卣f。

    佟兵詫異地揚起眉毛:“難道他還不知道你jiejie去世的事情?電視新聞都報導過了……”

    “也許吧……”

    “沒準他現(xiàn)在不在貝城呢。再等等吧,可能過幾天他就出現(xiàn)了?!辟”f著環(huán)顧了一下房間,發(fā)出一聲嘆息,“唉,真不知道他知道后會是什么心情……”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最初見到林蓮生時,她眼蓄笑意地說“反正以后都在一起了”這句話時的樣子。感覺真是世事無常。

    “我得走了,值班室不能沒人?!彼罂诤鹊舯械乃缓蠓畔卤酉蜷T邊走去。

    “好吧?!绷秩锷^去,呆呆地看著他換掉腳上的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