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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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珍娘心疼兒子,忙跑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才站起身的沈棲,一面寶貝著兒子,一面對沈棲怒喝:“你這是做什么!狗子親近你,你還用這guntang的水燙他!你這心思可真是毒的!……嗚,可憐我的兒子……”說著這些竟好像要哭了起來。 冬日里的茶稍稍放上一會就不熱了,沈棲那杯正是不冷不熱溫著的,哪有許珍娘說得這樣嚴(yán)重。沈棲面上也是一副錯愕和為難,心有余悸的說道:“之前茶杯里頭也不知怎么多了個蟲子,我看了害怕這才……失手了?!?/br> 許珍娘哪里信她這話,她固然是知道他兒子丟了東西去茶盞中,可就算是只蟲子又有什么的。原先在鄉(xiāng)下,沈棲被狗子飯里菜里都放過蟲子,怎么也沒見到嚇成這樣?許珍娘看她是大宅子住得多了裝嬌氣,還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體面出身的大家小姐了,要不然……就是故意為難自己! 裴棠卻忽然出聲:“大嫂這段時間也該好好教瑞哥兒的言行了,往后真去了哪個名師那,這樣不知分寸下場也不是一杯茶水這樣簡單了。這“狗子、狗子”的小名也別叫了,小孩子正是性格秉性成型的時候,別叫這名字帶歪了?!?/br> 孫父孫母都是肯聽裴棠話的,也知自己孫子頑劣,沒多說話。孫母怕孩子濕了衣裳,忙帶著進(jìn)了里屋去換衣裳。 許珍娘聽出裴棠話中的意思,這不都還是在嫌棄抱怨自己沒把兒子教好,可她一個寡婦又能有多大的能耐,這樣一想,更是想賴著裴棠,反而賠了笑臉:“二叔說的對,我也是鄉(xiāng)下出身,也沒能去念書識字,爹娘年歲也大,往后還是要二叔多多看顧狗子……瑞哥兒才好?!?/br> 沈棲默默無語,這許珍娘真是軟硬皆受,就是死活認(rèn)定了要賴上裴棠。兩人這邊事情處置妥當(dāng)就一塊出去了,裴棠臨行前還是囑咐了綠泊留在這費(fèi)心伺候周全。 出去后,沈棲見裴棠一直沒出聲,自己忍不住低聲道:“我當(dāng)時也是沒忍住,不該對一個小孩子置氣的?!彼詾樵谂崽牡亩Y義廉恥中,也涵蓋了這么一條,不論如何,她剛才以大欺小了,恐怕就是她的錯了。 可沒想到裴棠卻是詫異著回問:“你真這樣覺得?……孫瑞,的確該好好管束管束了?!?/br> 沈棲不可思議:“……” —— 再說二夫人楚氏。楚氏從老婦人那用過飯就回了自己屋子午睡,一覺睡起來就聽見丫鬟回說有人瞧見三少爺和沈姑娘走在一塊。 楚氏坐在梳妝鏡前,左顧右盼的打量自己的妝容,又拿了幾只簪子比鬢發(fā)間比劃,“這有什么稀奇……”之前按照老夫人喜歡沈棲的那模樣,她也差不多覺得沈棲日后就要嫁來鎮(zhèn)國公府了。之前也有人說過,沈棲和裴棠走得近,一處書院念書,問個問題教個功課,也都難說。 那丫鬟又道:“可是……三少爺和沈姑娘是一塊從安排孫家住的那小院出來的?!?/br> “……”這倒是真讓楚氏愣了一下,手中捏著的那只簪子還的舉在半空中,“你說他們兩個過去見了那一家子?” ☆、第103章 懷疑 “那小廝看得一清二楚,的確是三少爺和沈姑娘進(jìn)去的,進(jìn)去的時候還分了一前一后,出來時倒是一起的?!毖诀呤挚隙ǎc(diǎn)著頭道:“來人說這事情瞧著稀奇,奴婢也覺得古怪,這才說給夫人您聽的?!?/br> 楚氏還僅余的一些困倦這下消了下去,臉上也是起了疑,“這果然是古怪了,平日再怎么走在一起都還能有個理由,可這一塊去看孫家人算是個什么事?” 這丫鬟是楚氏的心腹,平時也能插上一兩句話,這時思量著說道:“沈姑娘是大夫人娘家來的侄女,可這三少爺跟大夫人到底不是……,他兩個走到一處,真是叫人費(fèi)解。難道,兩人已經(jīng)私下偷偷那個了……?” 楚氏聽著這丫鬟的猜測忍不噗嗤笑了一聲,“要真是這樣,這棠哥兒也真是目光短淺的,縱然是在外頭長得,可到底還是長子嫡孫,放眼京城中什么樣的貴女不好,偏要那個沈棲。也就老夫人喜歡她那拙笨的樣子,聽說這書院里頭念書功課都是倒數(shù)的,說出去可要丟面子。不過……說起來也是沈氏家里頭的人,沈家雖然不說多顯赫,可生出來的各個都是人精,保不齊這個沈棲也是在扮豬吃豬。不動聲色就將棠哥兒也拴在了身邊?!背线@樣說著,忽然想起了當(dāng)日寄主在鎮(zhèn)國公府的薛年玉,這薛年玉當(dāng)初可比沈棲還要討人喜歡上幾分,可這最后不是沒爭得過沈棲,最后嫁入了王府,說得好聽是側(cè)妃,實(shí)際不還是個妾。 楚氏越想越覺得這個沈棲手段不簡單,將棠哥兒給收服的妥妥帖帖了,這真要是后面在有些什么,她總也要防著些她,可不能再將她當(dāng)成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皩α耍虐l(fā)出去了嗎?” 丫鬟點(diǎn)頭,“夫人放心,用的是這邊最好的鴿子,保準(zhǔn)不要小半日就能回府了。七小姐這下可要高興壞了,之前咱們過來的時候她可是眼巴巴的在門口望著呢?!?/br> “雖說她不是我親生的,可我這個做嫡母的還不是處處給她打算著?!背系慕又?,“旁的也就不說了,她但凡有個機(jī)靈些的地方,也不必叫我這樣花心思了。若不是指望她也能跟阿嫵一樣考上女官好光宗耀祖,我何必做那惡人拘著她在家里頭念書?這回也是老太太悶得慌,指望她過后能多陪陪老夫人,要她真有那本事能哄得老夫人開心那也是她的造化,總歸是對她自己有好處的事情。難道我還指望沾她的光嗎?” 丫鬟忙接了話道:“是是是,論府里這些小姐,再沒有哪個能比得上咱們的五小姐了,夫人有五小姐將來不愁沒有盼頭的?!?/br> 楚氏聽著這些話實(shí)在舒心,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你這張嘴倒是越發(fā)會撿好聽的說給我聽了?!彼洲哿宿圩约呼W角的碎發(f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阿姍之前不是頂喜歡沈棲的嗎,等她過兩日來你也提醒她多跟沈棲走動走動?!?/br> 那丫鬟是個心思玲瓏的,楚氏這樣一說,她就當(dāng)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多半還是讓裴姍跟著沈棲,好方便多探聽探聽的消息。 —— 隔開兩日,沈棲過去陪裴井蘭說話,除了那一回她再沒見過孫家上下,但也聽說裴棠陪著他們已經(jīng)去過了老夫人那了。既然沒什么大動靜,可見事情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裴井蘭見她神情舒展沒有半點(diǎn)憂愁,忍不住笑著打趣:“你瞧你,現(xiàn)在可是半點(diǎn)都不擔(dān)心了?” 沈棲正吃著水晶奶糕,抬頭反詰:“擔(dān)心什么?有裴棠陪著,他不想的事情總不會允許發(fā)生的?!?/br> “你倒是把她看成神人了?!迸峋m么這陣子不好喝濃茶,就換了養(yǎng)生的花茶,用了透明的琉璃杯子裝,看起來賞心悅目?!版碳У哪鞘履阏鸩辉谝??” 嫣姬?沈棲想了想,才明白她說是嫣姬住在院子的事情。因著后頭查出半夜薛吏能進(jìn)到自己的屋子的確是那樂師帶的路,沈棲倒也真是信了裴棠的話?!澳菢穾熣业搅藳]有?” 裴井蘭手里頭的消息倒比沈棲還要更靈通些,搖了搖頭,“難為你到這時候還能坦然,換做是我早不能忍下去了。那樂師還沒找到,怕是他帶了人進(jìn)去之后就立即離開了,想是早猜到自己會被發(fā)現(xiàn)?!辈耪f了這話,裴井蘭又繼續(xù)道:“你可知道那薛吏如今是什么下場?” 沈棲哪里知道,“總不會薛年玉還在想法子保他?我可是聽說薛家就他這么一個男丁了,這才會讓薛老夫人寵得這樣沒了行?!?/br> “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能有多少長久日子,更何況是為了保她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惹事的沒用哥哥。趙王再怎么得寵,可朝堂中總還有言官諫官,哪里真能隨意去想放人就放人?薛吏的事情可真是惹惱了咱們老夫人,聽說老夫人也認(rèn)定是薛老夫人的主意,前兩日薛老夫人來的時候都沒讓進(jìn)大門的?!?/br> 若非裴井蘭跟她講了這些,沈棲是半點(diǎn)多不知道這些的。 “薛吏被判了流放邊塞?!迸峋m對他沒有半分可憐,這樣的人也實(shí)在用不著可憐?!把夷抢戏蛉瞬环判膶O子,聽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行李馬車,要去一路上跟著照料?!边吶嗪?,薛老夫人年事已高這樣強(qiáng)行而過即便是有馬車,這一路上過去也恐怕經(jīng)得起折騰。 一派話說過,裴井蘭招人重新添水上茶,屋子里頭縱然熏著熱炭,可茶水也涼的快?!霸蹅冞@樣一日日的喝喝茶也是無趣,冬日里要紅泥小火爐,綠蟻新醅酒才算暢快?!?/br> 沈棲朝著她腹部瞥了眼,笑瞇瞇的回道:“那最少也得等到明年了?!?/br> “什么明年?”忽然外頭響起一道明快的聲音,伴著聲音進(jìn)來的安綏郡主。她一見沈棲和裴井蘭便撇起了嘴來:“沈棲凈想著一個人給來找蘭jiejie玩?!?/br> 裴井蘭便笑話她這都多大歲數(shù)了,竟還心里嘴上不忘一個玩,“那文薏郡主跟你同歲,如今也已經(jīng)把親事定了下來,你也該收收心了,別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的?!?/br> 安綏不以為然,沈棲卻有些意外。怎么說她跟文薏郡主也做過同窗,也有過兩回交集,忍不住好奇定的是哪家。 “還能有哪家,那人你也認(rèn)識的就是現(xiàn)在在同文書院做師父的蔡勉?!迸峋m笑得意味深長,仿佛及其看好這一對。 安綏見沈棲問得關(guān)心,嬌聲道:“你問她的事做什么,對了,你猜我來的時候瞧見誰在一道賞梅花了?”說到賞梅花,沈棲就回想到了前兩日,許珍娘和嫣姬這兩人在那爭吵。她心中黯然一想,孫家那小院跟紅梅園這樣近,總不會是許珍娘? “我瞧見裴姍和孫家那媳婦站在一道?!卑步椌従忛_口,似乎還在想當(dāng)時那場面,忍不住覺得有些可笑:“我瞧那少婦人是個會來事的,一個勁的給裴姍說什么,逗得她直笑?!?/br> 沈棲當(dāng)即心下訕笑,這許珍娘是什么人她那日可算是見識過了,為了目的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不是不可能??伞釆櫽惺裁丛捒烧f? 安綏也正露出稀奇,“你猜是怎么回事,我倒看是裴姍自己想跟那婦人說話,原本不是走那條道,竟好像是特意繞過去的一樣?!?/br> 這話說得沈棲有些坐不住了,裴姍一個小姑娘怎么會往許珍娘身邊湊?她思想來想去不明白,唯一的可能就是故意要去套話。沈棲只記得自己原先在鎮(zhèn)國公府的時候,裴姍總愛前后跟著纏著她說故事,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們兩個之間就生疏了不少。沈棲歪著頭,也再沒心思去跟裴井蘭和安綏閑話,坐了一會還是想著去梅園看看,遂尋了個由頭離開了。 沈棲去到那的時候,尋了一圈也沒見到人,正打算回去的時候忽然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 裴姍笑嘻嘻的探出身,“棲表姐在這找誰?” 此時就裴姍一人,除卻身板跟著的一個小丫鬟,再沒有旁的人。沈棲從容自然的回說:“哪有找什么,不過屋里差一只好看的紅梅,就四處走走看看了?!?/br> 裴姍一副恍然模樣,“這處的紅梅都不算好,剛才我碰見孫家嫂嫂她倒是教了我不少挑紅梅的法子,光是開盛了的都不好,放在屋中時日也不長……”她開了話題就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兀自去牽起了沈棲的手去尋好看的紅梅,天真無邪,沒有半點(diǎn)疑心沈棲的樣子。 沈棲隨口問她:“既然你說得這么頭頭是道,怎么自己沒摘兩支?” 佩姍明顯怔住了,而后才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剛才聽得入迷可不就是忘記了。正好給棲表姐好好出力?!边^了片刻,她又有意無意的提起了許珍娘。 沈棲之前就對她有所防備,又見她這話里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到許珍娘,也就約莫知道這人是故意的??伤唤釉挘划?dāng)沒注意也渾然不在意,一心專注在挑紅梅上頭去了。心中卻不禁在想這裴姍此舉,難道是二夫人楚氏的意圖?二夫人是在懷疑什么了? ☆、第104章 有幫手 “棲表姐,你怎么……一點(diǎn)都不好奇孫家上下的?”裴姍終于按耐不住,試探著問了出來。 沈棲斜看了她一眼,“這有什么可好奇的,左不過就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的人罷了。難道,我該好奇不成?”這樣說完,更是露了探究之意,笑問道:“你這倒是怎么了,從見你到現(xiàn)在你嘴里頭可一直都掛著孫家那嫂子的?!?/br> 裴姍到底還年紀(jì)小,做事和說話都還沒做到滴水不漏的圓滑,這時候被堵了話,嬌俏的吐了吐舌頭,“我還不是好奇三哥以前過的什么日子。”她回了這話,心中更是忐忑,時不時的拿眼去偷瞄沈棲。 沈棲約莫可以肯定裴姍是在幫楚氏在打探,這會對她也再不能跟從前一樣毫無戒防,說了會話就抱著折好的紅梅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奉燈剛從廚房間出來瞧見了沈棲就疾步上去接了她懷中的梅花,“小姐怎么又去摘梅花了?” 沈棲被她問得懵然。 奉燈也納罕了起來,“先前有個小丫鬟過來送了瓶紅梅給姑娘呢,枝條都選得極好……好像還被人修剪過的。”相較之下,如今她懷中抱著的這一堆顯得差得多了。進(jìn)了屋,奉燈忙指著擺在正當(dāng)中桌上道:“姑娘快瞧!” 沈棲一看便知道這是出自誰人之手,心想這人這陣子倒很是殷勤。 —— 再說裴棠那,桌上散落的碎枝才叫綠泊收拾了出去,那嫣姬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臉上也不見慣常的媚笑,眉宇間好似隱約帶著抹郁郁不快。然而當(dāng)她的人跨進(jìn)來的時候,還是扯出了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喚了一句:“三少爺?!?/br> 裴棠擱下手中的剪刀,輕喟道:“嫣姬姑娘怎么有功夫來的?”說話的時候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示意嫣姬坐下來。 嫣姬笑得古怪,話中的意思有些怨懟裴棠:“嫣嫣現(xiàn)在旁的不多,唯獨(dú)時間的多得很,三少爺,你要將嫣嫣留到幾時才肯放嫣嫣回隨意樓?”若不是裴棠不肯放她走,門房也仆役哪會無端攔著她出入,若不是她已經(jīng)被“拘”在這幾日,也不會這樣坐不住來張口詢問。想想也真是可笑,這人竟然將自己從隨意樓騙了出來,明著是讓她散心住在這,可背地里卻不肯放她出宅子,大有拘禁的意思。 “這也實(shí)在逼不得已?!迸崽奶ы?,深深看了她一眼,“嫣姬姑娘說不出那樂師的下落,只好留在這多想幾日?!本退闶桥崽淖约阂矝]想他能這樣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人。可柳棕分明已經(jīng)認(rèn)出了沈棲,而且對沈棲出過手。一日不揪出此人,他一日不得安心,離魂前的那事總歸是他心頭的擔(dān)憂。 嫣姬怒極反笑,“三少爺可別忘了,嫣嫣和他只是銀貨兩訖的買賣關(guān)系,嫣嫣給足了銀子他才指導(dǎo)了我那些舞步,實(shí)在談不上交情。他這回逃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明知道在被人追查的時候還不知死活的回來找我?” 綠泊那邊奉了茶過來,可嫣姬現(xiàn)在哪有心思喝這些,就連著常帶的第一花魁的風(fēng)儀都顧不上了。 裴棠搖頭,柳棕費(fèi)心辛苦培養(yǎng)得嫣姬和白蘅有七分相像,饒是憑著這一點(diǎn),只恐怕來日柳棕還是會找嫣姬。嫣姬的事,其實(shí)前兩日老夫人那也拐彎抹角的提了一回。老夫人的意思到底是風(fēng)塵中人,而宅子中又是鎮(zhèn)國公府的女眷,還有未出閣的姑娘,混在一處總歸不大好,明里暗里的意思還是讓裴棠將人給送回去。 裴棠微微垂著眼眸,像是在思量著什么,他的手指在杯沿來回劃過。 嫣姬忽然笑了一聲,她也實(shí)在是被逼得沒法子了,又帶了幾分威脅的語氣道:“嫣嫣微不足道,可在京中總還有幾位大人是肯和嫣嫣談?wù)勑牡摹H贍?,?zhèn)國公府再如何位高權(quán)重,總還要……”那話沒說完,到底給裴棠留足了面子,可意思已經(jīng)在那明擺著了。時日久了,那些恩客總會找她的下落,京中的顯貴多得很,一個鎮(zhèn)國公府的沒功名官職的少爺,實(shí)在也沒有多大的能耐。 裴棠眉宇間飛快的掠過一絲不快,再抬頭,緊蹙著長眉:“既然嫣姬姑娘急著要走,那可否仔細(xì)說一說那樂師的下落。” 嫣姬氣得牙癢,跟裴棠僵持不下。這人看真是不死心,這都幾日了竟好像認(rèn)準(zhǔn)了自己一定有柳棕的下落一樣?!拔艺f了,我并不知道他平日里往哪兒去?!?/br> “何況,他不過一個小小樂師,何必我這樣在意的留心?” 再好的性子也經(jīng)不住這樣的盤問,嫣姬顯得有些煩躁,也再不肯好聲好氣的應(yīng)對下去。 裴棠靜默的看著她,眼神中有太多的東西在翻滾,旁的都還好說,嫣姬絕不可能不知柳棕此人的底細(xì)。漸漸的,他的神情也冷了下來,猶如冰霜一樣。裴棠待外人向來溫和,可真正動起怒來卻是嚇人。 嫣姬又氣又急,還想再開口辯駁些什么卻見裴棠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整理擱在案臺上的紅梅,修長的手指握著把剪子,狀似隨意的剪著他認(rèn)為不好的枝條。 不知為何,嫣姬看著他這樣的動作,忽然意識到——她這時要是不開口說出了柳棕的事情,他只怕一直都不會放了自己。這人身上……好像有一種叫人不可思議的執(zhí)著。她已然開始動搖,而看著裴棠那邊一段段被剪落下來的紅梅細(xì)枝,心中更是起了難明的波瀾。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嫣姬終于艱難的做了決定。她也有自己的難處,隨意樓有本事的姐妹筆筆皆是,那花魁的位置哪里是那樣好坐的。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她才為了舞步肯答應(yīng)柳樂師當(dāng)初的那些安排。其實(shí)那人性情古怪乖戾,時常毫無征兆的就怨懟自己,實(shí)在也不好相處。 “三少爺可知道,柳樂師這一陣眼睛也不如前了,每日日頭最強(qiáng)的那幾個時辰才能看清楚東西?!?/br> 裴棠背對著嫣姬,聽了這話手中的動作稍稍停了一頓,“看不清?”這癥狀倒是有些跟他離魂前一樣了。 嫣姬點(diǎn)頭,“的確是這陣子起就視線不佳起來,已經(jīng)私下請過大夫看了兩回的?!彼叵胫耙欢螘r間的事情,語氣也越發(fā)自然:“不過,他倒是有些瞞著這事,并不想人知道。嫣嫣那日聽說賊人是被柳樂師帶進(jìn)來的也很是奇怪,到底是深夜,柳樂師入了夜從不外出走動,加上他已經(jīng)眼睛不行,為何還要親自去帶人進(jìn)來?” 其實(shí)也正是裴棠的疑惑所在,這并不是個一擊即中的法子,柳棕想要復(fù)仇,大有其他手段以解心頭恨意。 嫣姬擰著眉頭,“柳樂師的行事……”她忽然想起了一遭事,當(dāng)時就覺得奇怪,現(xiàn)在想起來就更可疑了,“在來宅子的前幾日,他忽然心情很高興似得的,還新編了幾只曲子。這次過來,我原想他未必肯的,可不知為何他卻忽然答應(yīng)了?!?/br> 裴棠默然,難道……這事情柳棕早就計劃好了?可就算是他那邊做了計劃,又如何能保證老夫人一行定然就會帶著沈棲一道也來宅子?是里應(yīng)外合不成? “三少爺,嫣嫣知道的可一清二楚都告訴給您了,再沒什么隱瞞的。何況柳樂師心術(shù)不正,即便是有再好的舞步我總也不能再繼續(xù)留他在身邊,現(xiàn)在縱然是維護(hù)了他,萬一后頭再有什么事,遭罪的肯定也有我自己?!辨碳B(tài)度語氣都十分的誠懇,唯恐自己這搜刮了所有的事都告訴了裴棠,他仍然不肯放自己走。 嫣姬原先以為裴三少爺出身鄉(xiāng)野,沒多大見識也沒多大的本事,頂多不過是一個會讀書的貴公子,自己稍使了手段就能讓他圍著自己的轉(zhuǎn),可半點(diǎn)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被他一直在利用的。原來他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舞步是柳樂師的緣故,因了他們之間有糾葛,這裴三少爺才找上的自己。 嫣姬再不濟(jì)總還是隨意樓的花魁,出門前呼后擁追隨者一大批,如今竟被人反玩弄了一把,不可謂不生氣,然而這時也只是意味深長的念了一句:“三少爺,對那位沈姑娘可真是用心……”不過,她心中也覺得好笑,這人精明的地方精明,可笨的地方也實(shí)在是笨。光是將自己接到的這宅子當(dāng)中來,可就是下下策了。 柳棕自從那日之后再沒露面,留下嫣姬也不是長久之計,既然話也已經(jīng)說盡,裴棠早就打算這兩日就要放人。他沒理會嫣姬這冷嘲熱諷,轉(zhuǎn)過身語氣平淡道:“嫣姬姑娘既然想回隨意樓,我這就叫人準(zhǔn)備馬車?!?/br> 嫣姬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嘴角也浮起了笑意,語調(diào)款款的回道:“那多謝三少爺了。”她面上雖然笑著,可心里卻早對這裴棠臭罵了一通。這一趟還指望能籠絡(luò)住這鎮(zhèn)國公府的嫡少爺,自己石榴裙下能再多一個顯貴,可現(xiàn)在卻是折了本,白白將樂師給搭了進(jìn)去。往后沒了他的安排,自己也不知能不能繼續(xù)保住第一花魁的名號。 人走了之后,裴棠一個人又獨(dú)坐了會,隱約覺得還有個離魂前就認(rèn)識自己的人蟄伏在身邊,是誰卻沒有半點(diǎn)頭緒,這最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