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膽子不小啊，你個小家伙還敢見官？就算我不找人翻供，要告你個私下販賣，胡亂要價的罪名你也得去蹲大牢”梁子俊拍著臭小子的面頰，瞇眼冷颼颼說道。

    “你這是顛倒黑白，故意刁難我”陳青氣急，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老百姓，若是見官，必然吃虧，早知道富家少爺不好惹，剛才趕緊逃跑就好了。

    “我就是故意刁難你怎樣？”梁子俊抱著肩膀，將他逼進(jìn)墻邊，看他不嚇?biāo)肋@個臭小子！

    “你這根本就是無賴，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就敢胡作非為，你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靠著家里才能過上富足日子？每天人模狗樣的欺男霸女，橫行無忌，大手大腳花錢，你花的錢有一文是你自己掙回來的嗎？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流里流氣，不學(xué)無術(shù)，像你這種人渣就該被活剮了喂狗！”陳青一口氣罵完，理都不理傻在當(dāng)場的人渣，轉(zhuǎn)身就走。

    梁子俊木然轉(zhuǎn)身，他怎么就欺男霸女，橫行無忌了？又打哪看出流里流氣，不學(xué)無術(shù)了？他家有錢不假，但他也不是一文都沒掙過，只知伸手要錢的敗家子！

    越想越生氣，這些事雖然不必跟個窮小子解釋，他也慣做別人眼中的花花公子，富家少爺，但今日他敢侮辱自己，就別怪少爺出手教訓(xùn)人了！

    梁子俊微瞇的眼睛猛然睜開，朝著前方一揮手，一個黑色錢袋朝著那疾走的后腦勺飛去。

    “哎呀~”陳青捂著腦袋，疼的淚花直轉(zhuǎn)，待看清落在腳邊的是一個錢袋后，咬牙瞪著身后那跑過來的家伙。

    “瞪什么瞪？少爺就是錢多，今兒就用銀子砸你，給你長個教訓(xùn)！”梁子俊一把抓住臭小子的衣領(lǐng)吼道。

    “尼瑪?shù)?！”陳青咬牙切齒，腦袋后面鼓起個大包，用銀子打人若是打正了砸死人都有可能。

    “你說什么？再給爺說一遍！”梁子俊晃著他的衣領(lǐng)，雖沒聽懂，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說就說！”陳青一把揮開梁子俊的手，緊握拳頭掄圓了朝那張俊秀面孔揮去“草泥馬！”

    “唔~”梁子俊被狠砸一拳，疼的一手捂著鼻子，一手還死死拉住那臭小子不放，他娘的，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揍到臉，小時候不說橫行鄉(xiāng)里，至少打架從沒輸過，即使自己掛彩，對方也別想好過。

    發(fā)狠的梁子俊開始反擊，別看他沒多少肌rou，但拳頭卻硬的很，打在身上著實讓陳青倒抽一口涼氣。

    陳青打從7歲后沒少因村里娃子笑話他沒爹而打架，每每人小力弱被圍攻的時候，就發(fā)狠逮著一個沒命的揍，直到把周圍娃子都嚇跑為止。此次被打疼了，又激發(fā)出陳青骨子里的執(zhí)拗，拳頭掄的不快，卻每下必中。

    梁子俊打架夠狠，但遇上搏命的陳青也不免落了下風(fēng)，二人一聲不吭往死互毆，越打越出真火，二人直接滾在地上廝打成團(tuán)。

    陳青畢竟是經(jīng)年勞作的莊稼人，身上自有一股子蠻力，一個老拳捶在梁子俊腹部，直接將人打的躺在地上蜷著身子痛哼。

    陳青也怕真將富家少爺打壞了惹上官司，見梁子俊不再回手，爬起來拎著竹筐撒丫子就跑。

    梁子俊咬牙瞪著那個背影，恨恨發(fā)誓“別讓我再逮著你！娘的……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第18章 天災(zāi)人禍俱全

    陳青一路狂奔，不敢在縣里停留，直奔北門搭了輛馬車往青平鎮(zhèn)去。

    給了趕車的三文錢，那老漢見陳青一身灰撲撲的還問他是不是挨了欺負(fù)，這鄉(xiāng)下人進(jìn)城若是不斂著點脾氣，在城里就是受了委屈都沒人幫把手。

    陳青不敢說跟人打架，只說是被狗攆的摔了幾跤，便坐在車頭前暗自擔(dān)心。

    但后來才想起，那個梁少爺壓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就不怕他報關(guān)，以后躲著點也就沒事了。況且他還是比較相信沈書謄的為人，定不會出賣他的名字，而且就連沈書謄都不知道自己家住哪里，就算那個梁少爺翻遍整個青城縣也抓不到他。

    不過為保日后安寧，自己以后還是少來縣里，頂多麻煩點托柳伯幫自己接活，再讓劉老漢給捎回來。打定主意，一到鎮(zhèn)子，陳青便急著去找柳嬸娘商議。

    柳繡蓮聽聞陳青打了個富家少爺也是急的不行，這有錢人家的少爺也是隨便打的？不管她如何問，陳青就是不肯說那少爺?shù)男帐?，只說他也不認(rèn)識那人是誰，只是在街上碰見發(fā)生口角，進(jìn)而打了起來。

    柳繡蓮一聽還是那個少爺先動手打人，忙查看陳青頭上的包罵道“有錢就能用銀子砸人??！憑的欺負(fù)人！這銀子跟石頭有啥差別！快去林掌柜的鋪子請人給看看，腦袋上這么大個包，可別給砸壞了！”

    柳繡蓮原本還想說陳青兩句，結(jié)果一聽讓人被銀子砸了腦袋，這火氣也上來了，這腦袋多重要個地，砸壞了就是花銀子都治不好。

    “我一會兒就去，放心吧嬸娘，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以后能不能不去縣城接活，讓趕車的劉老漢幫我稍帶，也省得我將時辰浪費(fèi)在趕路上”陳青問道。

    “這倒是行，也省得你再碰上那個少爺。就是你自己不去，這繡活的要求和選擇就得聽店里安排，給你啥活就得繡啥活”柳繡蓮也覺得這個主意挺好。

    “嬸娘也說我手藝進(jìn)步了，自是沒問題，再說我也信的過柳伯挑活的眼光，就是得麻煩他把客人的要求替我寫下來”陳青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煩嬸娘，這次還得麻煩柳伯。

    “跟我還客氣啥，山哥都夸了你好幾次，說你給他長了不少臉，梁記布行也才開業(yè)兩年，因著你的手藝招了不少客人，掌柜的也很看重你，以后好好干，將來也好給自己攢錢娶媳婦”柳秀蓮笑著打趣陳青。

    說到娶媳婦，陳青倒是鬧了個大紅臉，大概也只有嬸娘和阿碧才會一心惦記讓他娶媳婦，上輩子就談了一場戀愛，還無疾而終，這輩子卻是個哥，每日為生計發(fā)愁哪有時間找姑娘談情說愛？

    柳秀蓮見陳青紅了臉，也不取笑他，而是說道“以后你的繡活就直接交到我這來，收了銀子也到我這取，免得你一來鎮(zhèn)上就火急火燎的到處跑。”

    “成，那就先謝過嬸娘了”陳青忙笑瞇瞇應(yīng)承。

    “得了，趕緊去林掌柜那找郎中給瞧瞧”柳秀蓮揮手趕人。

    陳青聽話的去了林掌柜那找郎中瞧病，這地方醫(yī)療不發(fā)達(dá)，若真留了淤血在腦袋里，那可跟揣個定時炸彈一般危險。

    林掌柜正在藥房里盤點，一聽陳青傷了腦袋，也是忙出來瞧看，囑咐坐堂郎中給仔細(xì)把脈，又親自配了副活血化瘀的傷藥。

    陳青付了藥錢，心里疼的直抽抽，莫名挨了頓打不說，還得自掏腰包買湯藥喝，今天可真是夠倒霉的。不過念及那白賺回來的十兩銀子，又不再抱怨，希望此事就此作罷，全當(dāng)他用挨打換銀子。

    打定主意不再去縣里，才想起若是自己不去還得找人給沈書謄捎個口信，免得他總?cè)ッ骛^尋自己。

    買了年貨，陳青背著沉甸甸的背筐返回陳家溝，阿碧得知哥哥受傷，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陳青哄了好一會兒小丫頭才止住眼淚，推開他后又急忙去找藥罐給陳青熬藥。

    陳青打架也不是頭一回，大伯娘非但沒關(guān)心的問上幾句，反而教訓(xùn)起人來“一個小哥四處闖禍，哪有個做哥兒的樣？”

    她心里哪會想到惹官司，這鄉(xiāng)下人半大小子打個架再平常不過，就連成年漢子急起來也是直接揮拳頭了事，真打壞了頂多就是賠點藥錢。這么多年，還真沒見過能打出人命的，所以苗仁翠壓根沒想過在鎮(zhèn)里打架跟在鄉(xiāng)村打架有啥不同，更何況她還不知道陳青這是和縣城里的富家少爺打了一架。

    陳青在陳家村也算是個打架不輸人的小哥，不僅村子里出名，就是隔壁村子都知道陳家溝有個很能干架的陳小哥。是以大伯一家誰也沒覺得陳青能惹上麻煩。

    “我不做哥兒！”陳青干巴巴的扔下一句，扭頭就去廚房找meimei。

    “切~有本事一輩子當(dāng)個爺們，老娘還樂意家里多個勞力呢！”苗仁翠在陳青走后，小聲嘀咕。

    “小聲點，這話別當(dāng)著陳青面胡咧咧，免得娃再亂動心思”陳老大沉著臉教訓(xùn)。

    苗仁翠冷哼一聲也不同男人計較，她自然曉得這個理，白使喚的勞力可不能輕易嫁人。

    一晃眼三年過去，陳青18歲，陳碧13歲。

    陳家溝變化不大，依舊每年春種秋收，只是去年發(fā)了場大水，挨著河邊的地全遭了秧，陳老大家因旱田都離河邊較遠(yuǎn)，這才得以保全半數(shù)糧食，水田卻是顆粒無收。

    一場水災(zāi)半數(shù)農(nóng)家饑不果腹，家里條件好的憑著往年攢下的銀錢也能度日，條件不好的，糧食夠吃也能挺過來。那些本就田少人多，又倒霉攤上水災(zāi)的人家則是四處借糧，除非萬不得已不會賣兒賣女籌集糧食。

    一個村屯大多沾親帶故，真遇著困難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都能互相幫襯一把，倒少有人家過不下去。

    陳青家去年雖糧食減產(chǎn)，但10畝旱田半數(shù)糧食倒也足夠全家吃喝一年，陳青又是個能干的，四處找法子掙錢，采集草藥換錢成了家里的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阿碧的繡活也能貼補(bǔ)家計，就是短工難打了點。

    若說最令人糟心的莫過于陳平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竟然在兩年前過了童子試。這下可不得了了，村里能出個有出息的學(xué)子那是頂大的光榮事，大伯娘又滿心期待陳平能考個秀才光宗耀祖。

    這不自打童子試過后，大伯一家在陳家溝那都是仰著鼻孔說話。兒子長了臉，頭兩年又年頭好，這陳平花錢就開始大手大腳起來。去年水災(zāi)還趕上科舉，家里愁云慘霧竟然還敢拿出大部分積蓄供兒子考秀才。

    結(jié)果可想而知，陳平將銀子花的一干二凈不說，秀才也沒考上，反而是在省城認(rèn)識了一幫公子哥每日吃喝玩樂，樂不思蜀。苗仁翠托人給陳平送了兩回銀子囑咐他趕緊回家，他卻將返鄉(xiāng)路費(fèi)全用來吃喝，氣的苗仁翠在家又哭又嚎。

    家里一文錢都沒有，反而為了給陳平籌集路資欠了村里10兩銀子。苗仁翠受不得擠兌，又暗惱兒子不回家，干脆也不再管他，任由陳平在省城胡鬧，反正沒錢花自然就會回來。

    陳平?jīng)]銀子就四處找同鄉(xiāng)借，跟在幾個富家子弟身后做小弟混吃混喝。但好景不長，陳平才學(xué)不行只會溜須拍馬，時日長了也讓人生厭，看在平日一同玩樂的面子上借了他返鄉(xiāng)銀子。

    陳平一回來，苗仁翠剛開始還挺高興，得知他在外面又欠下80兩銀子后，好懸沒一口氣上不來暈死過去。

    家里招了水災(zāi)，又欠下90兩外債，大伯整日愁眉不展，阿爺阿奶更是唉聲嘆氣。陳青兄妹就是再能干，在天災(zāi)面前也是無能為力。

    這次遭災(zāi)的村子多達(dá)萬余戶人家，整個青平縣連帶旁邊兩個縣鎮(zhèn)都沒能幸免。青平鎮(zhèn)因地勢較高，受災(zāi)情況不嚴(yán)重，據(jù)說最慘的那個鎮(zhèn)子還跑出不少流民，賣兒賣女的情況也時有發(fā)生。

    朝廷得知消息后，免了苛捐雜稅，派下救災(zāi)銀子安撫百姓，奈何這京城路途遙遠(yuǎn)，一來一回就是三月有余，再待賑災(zāi)銀子運(yùn)到省城，這都眼瞅著快入冬了。

    官府也曾派人去上游整治河道，但到底修沒修也沒個準(zhǔn)確說法，陳家溝的人只知道還沒等到賑災(zāi)銀子換成糧食，上游那幾個受災(zāi)嚴(yán)重的村子就快過不下去了。

    直到冬雪落下，賑災(zāi)糧食才由官府的人送到各個村屯，陳老大家領(lǐng)了70斤雜糧，每日就著咸菜喝糊糊。陳平是趕在落雪之前回來的，派發(fā)糧食時也按照人頭領(lǐng)了10斤雜糧。

    每人10斤雜糧就是賑災(zāi)的全部，就算整日熬糊糊喝，也不夠度過寒冬。但老百姓哪知道朝廷到底派發(fā)了多少銀子賑災(zāi)？只當(dāng)聊勝于無勉強(qiáng)度日，餓的受不了就進(jìn)山打獵，挖草根啃樹皮。只待來年春天重新播種，新的希望就又有了，只要活著就是希望。

    第19章 陳碧的姻緣

    陳青都無法形容去年那個冬天是怎么熬過來的，只記得整日冒著嚴(yán)寒進(jìn)山尋些吃食，大部分卻都進(jìn)了大伯一家的肚子。

    陳青也曾拿出私房錢進(jìn)鎮(zhèn)里偷渡食物給meimei果腹，但水災(zāi)一來，各處糧價都爆漲，平日里一文錢一個的燒餅，現(xiàn)在就是3文錢都不見得能搶到。甭管價格多貴，只要能吃飽就得買，但就算這樣，兄妹倆仍是瘦了一大圈。

    今年春種時，梁地主家允許佃戶借種，等到秋收后一并收上來。這無疑是給農(nóng)戶解決了燃眉之急，沒有種子如何耕種？大冬天人都快餓死了哪還能留下種子？只有家里還算過得去的才會忍著不吃春天耕種的種子。

    陳青家也佃了三畝水田，領(lǐng)到春耕種子后，自是千恩萬謝。佃戶紛紛感謝梁家的恩惠，就差沒給立個長生牌供奉了。

    鄉(xiāng)下人實在，只要你給了實在好處，在困難時幫助過他，那這個恩情就頂天大，尤其在這春耕的節(jié)骨眼上，梁家的舉動更是一舉奪得梁善人的美譽(yù)。

    凡是梁地主家的佃戶，都能借到足夠耕種田地的種子，據(jù)說梁家為了給農(nóng)戶解決春耕之急，派人去外省高價買了種子轉(zhuǎn)借給他們，路費(fèi)都是梁家人自掏腰包，只朝佃戶收取種子費(fèi)用。

    家里9畝水田，10畝旱田的種子都有了，陳老大一邊回程嘴里一邊感謝梁家，有了春耕的種子，才有望將欠債還清，欠債不還被告到官府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就是苗仁翠都不敢賴賬。

    陳青扛著種子跟在大伯身后，這些種子秋收過后得三倍償還，也不知道梁家加沒加價。但種子用的本就不多，就是三倍也沒多少糧食，總比春耕沒的種強(qiáng)。

    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直至夏末，田地里一片綠油油的麥田看著別提多喜人。整個陳家溝的村民三五不時就會去田里瞧瞧莊稼長勢，每每從地里回來都能樂上半天，預(yù)計著秋收能打多少糧食。

    比起村民的期待，陳老大一家則是愁云慘霧，糧食打的再多，也還不清欠下的巨債。就算連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每年還10兩銀子也得還整整9年。

    這還沒算整年的吃穿用度，就算不買新衣，不買rou食，這鹽總歸是要買的，年節(jié)祭祀掃墓的費(fèi)用也是要花的，萬一有個頭疼腦熱這銀子更是省不得。

    苗仁翠愁的頭發(fā)都白了幾根，脾氣是沾火就著，陳平不知被罵了多少回。但每次陳平一說要痛改前非，發(fā)奮讀書爭取考個秀才就讓苗仁翠偃旗息鼓。

    陳青看了只是搖頭，這陳平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做文章不行，畫雞像鴨，做的詩詞也是狗屁不通。他要是能考中秀才，那才真是監(jiān)考不利。

    陳青歷經(jīng)三年身量拔高不少，按上世的說法也有172，比之同齡小哥高出半個腦袋。但相比13歲到16歲的瘋長，這兩年倒是長的略少，小哥受身體素質(zhì)影響，多數(shù)個頭在160到168之間，陳青這個頭就是在爺們中也能排上個中等。

    肩寬胯窄隨了生父體型，長相卻多數(shù)隨了娘親，面龐說不上俊秀，但五官也還耐看，再加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冬天看起來也挺俊，夏天就不行了，日日田間勞作，皮膚都曬成小麥色，領(lǐng)口分界處一脫衣服形成黑白兩個明顯色差。

    陳青是不在乎外在的人，就算穿著滿是補(bǔ)丁的麻衣，也能來去自如。妹子倒是讓他養(yǎng)的挺好，皮膚白凈，身段高挑，每日鮮少在日頭底下暴曬，倒也養(yǎng)出一分世家小姐的風(fēng)貌。

    陳青的毛筆生意不算太好，鎮(zhèn)上學(xué)子多數(shù)買不起狼毫筆，就是羊毫筆也是用爛一支才買上一支補(bǔ)足。陳青也不計較，有錢就用銅錢買，沒錢就用舊書換。

    舊書自己沒事翻翻，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請教學(xué)識好的學(xué)子給講解，再用一根羊毫筆答謝，學(xué)子高興，他也能學(xué)回來教導(dǎo)meimei。

    陳碧的手藝這三年進(jìn)步飛快，雖趕不上陳青，在鎮(zhèn)上也頗有名氣，交給大伯娘的銀錢多了，她也不再如往日那般苛待陳碧。偶爾給個笑臉，扯上一塊布做件新衣裳，供著這個錢袋子。

    其實陳青陳碧都知道大伯娘給她做新衣的用意，沒事打發(fā)陳碧去鎮(zhèn)里買東西為的無外乎希望有個富家子弟能瞧上她，好多換點聘禮錢。

    陳碧去鎮(zhèn)里的時日多了，難免碰上糾纏不休的地痞流氓，陳青擔(dān)心meimei被欺負(fù)，每次都不準(zhǔn)她一個人去，自己有時間就陪著，沒時間就托村里同去鎮(zhèn)上的人幫忙照看。

    在陳碧被一個富家少爺調(diào)戲后，陳青越發(fā)開始著急替妹子找婆家這件事。

    歷經(jīng)三年尋覓，倒也有幾個合眼緣的少年，但陳青接觸的人無外乎莊稼漢和鎮(zhèn)上的掌柜伙計。

    掌柜多是30開外有家室的男人，伙計沒家沒業(yè)跟著過日子肯定吃苦。

    挑來挑去陳青最終將目標(biāo)鎖定在萬柳屯，那里是柳嬸娘的娘家，屯子不大，和陳家溝人口差不多。但聽嬸娘說日子過的都不錯，地勢平坦，能開墾的田地也多，是十里八鄉(xiāng)田地最多的屯子。

    陳青找嬸娘透過風(fēng)，柳嬸娘一思量，還真有個合適的人選，阿碧也13歲了，是該找個婆家定下來，等到14、5歲就能成婚，也好過日日拋頭露面被賊人惦記。

    陳青將事情定下來，柳嬸娘就托了媒人說親。陳青事先打聽過萬卓平為人，又借由攀談過，覺得這人挺實在，脾氣溫和憨厚，是個本分的莊稼漢，妹子嫁過去也不怕被他欺負(fù)。

    陳青是個謹(jǐn)慎的人，光自己覺得好還不行，抽了時間拽上meimei約萬卓平在柳嬸娘的店鋪碰面，若是妹子也覺得這人好，陳青才肯將meimei托付給他。

    當(dāng)日萬卓平被柳嬸娘叫到店里問話，沒啥心眼的萬卓平還當(dāng)柳秀蓮是真有啥事，前兩天剛?cè)ゼ依锿忻?，難不成是那個未來的媳婦有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