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余光里,不遠的病床上有些許起伏,似喘息似呻`吟的聲音響起來,許朝歌收起手機走過去,說:“醒啦?” 曲梅一時沒能適應光線,瞇著眼睛轉了幾下方才徹底睜開了,虛著聲音問:“我這是在哪呢?” 想起來,扯到腹部的傷口:“疼。” 許朝歌按住她亂動的肩膀,說:“躺著吧,剛做完手術沒多久。” “手術?我?” “糊涂蟲,你以后可別再喝酒了,嚇死人?!?/br> “動的哪?”曲梅沒戳針的那只手在被子里亂摸。 許朝歌掀開一角去找她,按住那只骨骼分明的手背,輕輕挪放在突起的小腹,說:“還好,沒開在胸上。” 曲梅撲哧一聲:“故意惹我是吧?” 許朝歌伸出手,給她掖好被子:“是啊,跟我斗嘴前,要不要先喝一點水?” 許朝歌取了只玻璃杯,拿熱水燙過兩次,這才倒了一杯溫的,遞到她嘴邊之前,放了一根干凈的吸管。 曲梅把頭側過來,喝前咕噥:“這什么醫(yī)院,病房看起來真不錯,我迷迷糊糊里好像聽說沒位置來著,你從哪找的這好地方?” 許朝歌眼睛看向別處,猶豫怎么向她解釋,手往前一傾,杯子里的水翻了出來,潑上曲梅小半張臉。 許朝歌趕忙挪走杯子,手忙腳亂地收拾。柔軟的紙巾吸滿水,也會沉沉地甩在人臉上,曲梅像是因此生了氣,眼神冷冷地盯著她。 “你找的他?”曲梅猛地抓住她手,嚴厲道:“我要你離他遠遠的!” 許朝歌按住她手,護著那深入血管的針頭,說:“能不能聽聽我的解釋?” 病房門開,來人怔了一怔,玩笑道:“你倆干嘛,怎么小手都牽上了,你們這樣很讓人難為情啊?!?/br> 空氣里幾乎聽見眼神交匯時滋滋炸響的電流聲。 許朝歌直起腰,抓著自己的包就往外走,說:“麻煩你照顧梅梅了。” 彎著眉眼的同學來拉她手,咕噥:“怎么還和病人生氣呢——哎,朝歌,別忙走啊,你還沒穿外套呢!” 春寒料峭,有人里三層外三層捂得好好,也有人一件毛衣走天下。許朝歌做好一切心理建設,推門出去的時候還是被凍得直打戰(zhàn)。 原本還在納悶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跟病著的曲梅不對付了。寒風里瑟瑟發(fā)抖的時候豁然開朗,鐵定是累的。 折騰一下午加一晚上,又餓又乏,好不容易等她醒過來,冷著臉就要跟她上課……她這是為誰辛苦為誰甜? 正要顧影自憐,后腦瓢上被人猛的一拍,背著吉他的常平板著一張臭臉,惡狠狠地看著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把吉他往她懷里一扔,脫了呢大衣就給她緊緊裹好了。 哪怕個高如許朝歌,還是立馬變成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拉著衣襟,好奇:“你怎么會在這兒?” 常平一陣翻眼:“想給你個驚喜。” “有驚無喜。” “你還敢說,莫名其妙失蹤一整晚,連個電話都沒有,要不是逢人就問搞出你下落,我現(xiàn)在一準報警了?!?/br> “哪用這么大動干——” 話說一半,許朝歌忽然停住,套著大衣往常平身后鉆。 常平反手揪著她袖子,納悶:“怎么了?” 自動門開,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出來。 站得稍后的那個眼尖,往許朝歌方向側了側,頷首道:“許小姐。” 崔景行立時腳步一頓,視線自面前的年輕人挪到后頭長了腳的衣服精,又再重新挪回到年輕人的身上。 個頭不錯,不過身板太瘦,眉清目秀,又帶著幾分陰柔——崔景行暗自腹誹,嗯,是小姑娘喜歡的調調。 崔景行在那緊緊裹住的衣服里找到兩只亮晶晶的眼睛,確定她看到他,方才心滿意足地問:“不介紹一下?” 他伸出右手。 不過這世上有的是人假客氣,也有的是人真不客氣,常平身板站得筆直,微微昂著下巴,目光毫無遮擋地看他。 崔景行收回手,并不訕訕,往許淵處稍一側頭:“送朝歌和他同學回去?!?/br> 常平立刻說:“用不著?!?/br> 崔景行跟沒聽到那句拒絕一樣,說:“路上開慢點?!?/br> 許淵畢恭畢敬:“知道了,一定安全送到?!?/br> 崔景行拔腿就走,常平一個箭步攔下來,說:“你耳朵不好,我說了用不著你們送,把你放她身上的心思分點給其他人吧?!?/br> 常平咬著牙關,一把抓住崔景行胳膊,另有人自后抓住他。隨即,另一道視線熱辣辣地盯到這上面。 許朝歌紅著臉,幾乎把半邊身子壓到常平身上,拖著他往樓梯下面走:“常平,別鬧事,咱們走?!?/br> 許淵要上去攔著,反被崔景行擋住。他眼神深邃,一眨不??粗S朝歌的后腦勺:“算了,隨她去。” 路上,常平問:“剛剛那個就是崔景行了吧?” 許朝歌點頭。 他臉拉得比剛剛還臭,說:“比照片里看起來要瘦。” 上午沒有專業(yè)課,僅有的兩節(jié)英語課為許朝歌爭取了寶貴的休息時間。 常平跟她并肩擠在教室最后一排,方才給她買了油條豆汁,這時候聽她嘎巴嘎巴一陣嚼,耗子似的,臭酸水也喝得溜溜的響。 許朝歌被盯得頭皮發(fā)麻,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來看他,幾度擰眉。 最終,她一臉掙扎地問:“那個……你是不是也想喝點?” 她袋子還沒遞過來,常平已經(jīng)捏著鼻子扭到了一邊,她鍥而不舍:“麻煩笑一笑,我連最愛都肯讓給你了。” 常平悶聲:“還不如讓我喝泔水,這玩意兒你也喝得下去!”又緩了一緩才說:“你真是徹底變成這地方的人了?!?/br> 許朝歌當即一怔。 晃神的時候,前面有人轉過頭來說:“看外面,何艷艷來了!” 教室里也是一陣sao動,窗外一抹俏麗的身影翩躚而過,卷曲的頭發(fā)茂密柔亮,果真海藻一樣。 許朝歌納悶,抓著同學的小辮子問:“她不是去演女一號了嗎?” “你這哪一年的老黃歷了,早被撤了?!?/br> “撤了?” “耍心機放緋聞想玩炒作呢,被劇組掐不務正業(yè)給開了。其實誰不知道這是借口,就是得罪人了,要不劇組還謝謝你送熱度呢?!?/br> 許朝歌說:“我就不知道……你們從哪看到的?” “大姐,你從來不上網(wǎng)是吧,微博早就把她八爛了,不過因為是十八線,剛過幾天就沒人討論了。這不才一老本實回來上學嘛,聽說要接曲梅的班演女主?!?/br> 許朝歌有些擔憂:“她表演還是很靈的。” “所以更加要引起重視,咱班節(jié)目的演出陣容可能要微調。朝歌,你要不要慎重考慮一下接演那個悲催老婆?” “……”許朝歌整個懵了。 上次要她代班的胡夢這時候也冒出頭來,問:“朝歌,要不就由你來演那個悲催老婆吧?” “……啊?”許朝歌哭笑不得:“我看起來這么苦情嗎?” “不是苦情,是風情,你身上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味道,夠勁兒!” “聽起來怎么那么像鯡魚罐頭?” “我們一致覺得為了你的未來發(fā)展,你應該換個更適合你的人設?!?/br> “從小裁縫到下堂妻?” “不,從綠茶到妖艷賤貨?!?/br> 大家捂著嘴一通笑。 常平抓著手里的原子筆往這伙人頭上,一人敲了一重下,說:“你們能不能別拿朝歌開玩笑,專挑軟柿子捏是吧?” 轉而看到許朝歌一臉像是認真思考的模樣,斬釘截鐵道:“你不許去。” 許朝歌愣了愣:“為什么?” “那天音樂節(jié)開幕,參加校慶匯演和聽可可夕尼唱歌,你只能二者取其一!” “……”許朝歌訥訥:“怎么那么巧?!?/br> 胡夢來晃她胳膊:“朝歌,別聽他的,音樂節(jié)一年有好幾次,校慶可不是年年都能趕得上的。來參加嘛,哪怕不圖別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留點回憶呢!” 不管嘴上肯不肯承認,許朝歌已經(jīng)明顯地看出心里的那架天平斜了一斜。 常平也一定看了出來,所以特生氣地抱起吉他站起來。 “朝歌,你就從來沒把我當回事兒,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想停更……然而夢想喊醒了我(并沒有) 崔景行生無可戀臉:勞資又只露了一次臉。 海哥:不錯了,小平平好幾天都沒出來了。 崔景行:……小平平關我什么事? 海哥:不要鬧脾氣,明天放你跟小白兔的親親。 崔景行:yeah!什么體`位? 海哥:是親親。 崔景行:我要在上面! 海哥:是親親! 崔景行托腮:唔,其實在下面也ok啦。 海哥:…… ☆、chapter 14·關于他的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