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薛寶珠冷笑著睨著他,“掌柜的口口聲聲稱我們是鄉(xiāng)下來的,可是在欺負我們外地來?好一個‘如意客棧’我們姐妹想著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找個大客棧方才穩(wěn)妥,沒想到竟是個店大欺負的!” 薛寶珠將這些話如流水一般接連說出,半點不讓人插口,繼續(xù)了道:“趁著人不在便能私自進了屋子動住客的包裹,莫不是每一個住店都要叫錢掌柜這樣查——看——?” 聽著此話,錢掌柜大感不妙,目光瞄了一眼四周,發(fā)覺身邊許多人都拿打量的目光看向自己了。他本來想著辦了這兩小丫頭那還不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卻沒想到現(xiàn)在有些將自己搭入了進去?!澳?!你一個小姑娘,嘴怎么這么毒!要不是你屋子縫兒鉆出了贓物,我哪會進去?我堂堂一家客棧的掌柜,難道還貪圖你那點東西?” “好好好,掌柜的的意思就是這客棧是你的,只消你不拿住客的東西私自入住客的屋子查看就不算事兒?”薛寶珠面上無甚波瀾,只是讓人看著的時候有說不出的冷淡。 錢掌柜氣得吹鼻子瞪眼。 薛寶珠揚了揚眉,道:“掌柜的方才跟眾人說的那些事兒我一概不認,而且你私自入我房將我東西丟上大街,又故意編排那些話……我雖年紀(jì)小又是初來乍到,卻也不能如此叫人欺辱輕賤。錢掌柜,咱們公堂上見。”說著這話,她稍稍側(cè)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方芳,示意她去拿包袱。 眾人見她態(tài)度如此堅決,便信了五六分,又見去收拾包袱的小丫頭一面用帕子撣走蟑螂時候一面露著嫌惡的表情用鞋底兒踩死了好幾個。真要是不愛邋遢之人,便也習(xí)慣了這些東西,哪里還會驅(qū)趕,還會嫌惡。如此一來,有人便道:“錢掌柜,是不是你弄錯了?” 錢掌柜瞪著眼,“什么弄錯了?我哪有弄錯!”他轉(zhuǎn)向薛寶珠,頗有些發(fā)狠:“好,你去報官,咱們到時候就公堂上見!” 這邊散了,薛寶珠帶著方芳離開。才走了沒多遠,便迎面來了先前給她們跑腿辦事的牙儈。這牙儈是個中年婦人,常年混跡市井,眼眸當(dāng)中擋不住的精明。她分明是對著薛寶珠二人來,到了跟前便低道:“跟我來?!?/br> 薛寶珠納罕,又有什么要這樣偷偷摸摸不能見人的,話雖如此,也還是跟著已經(jīng)走遠了的牙儈前去了。方芳問:“寶珠jiejie,這是怎么了?” 薛寶珠說不上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總歸是有些事情不對了。明明前兒之前來荊州還是好好,仿佛這一夕之間就變了。先前酒樓忽然易主,薛寶珠還未體察出什么來,只當(dāng)是突發(fā)情況??稍诳蜅iT口,早上還客客氣氣的掌柜忽然無中生有的污蔑她們,薛寶珠便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勁。而這時,牙儈許嫂又是這樣個模樣,薛寶珠也就越發(fā)肯定有事了。 許嫂認識的人多,不定已經(jīng)知道了其中的緣故。 跟著拐入了一小巷子,許嫂早等在里頭,一把拉著薛寶珠叫她跟自己又拐了幾個彎兒方才停了下來。 走了好一段路,幾人都出了熱汗。許嫂忙不得的問:“丫頭,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薛寶珠凝眸仔細想了一通,她在這地方哪得罪了什么人,遂搖了搖頭?!皼]有——” 許嫂顯然不信,又讓她仔細想想,最后見薛寶珠還是在搖頭,并皺起了眉頭稀奇:“那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那王琨為何要跟你過不去?” 王琨?薛寶珠從未聽說過此人,隨即問了許嫂。 許嫂道:“這王琨是荊州城中的地頭蛇,是除去官老爺之外最有勢力的人,但凡他說的話沒有不靈的,我們這的所有商鋪都要給他交銀子保平安?!?/br> “那不就是強盜么?”方芳脫口道。 許嫂搖頭,“若是這樣簡單便也就算了,他家里頭還有些親眷在當(dāng)官,所以哪個敢招惹他?;罨畛闪顺侵械陌酝踝孀?,人人都要供著他,迎合著他。今兒早上,我便聽說他那邊傳了的話,說不讓你們兩個在這荊州城立足?!?/br> 薛寶珠吸了口氣平復(fù)心情,怎么都想不起最近招惹了什么人,過了半會道:“是指名道姓的說了我們兩人?” 許嫂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既是他發(fā)了話,這荊州城中也再沒人敢做你們生意了。原本我也不該跟你們說的這些的,被人瞧見了告訴到他跟前去,只怕也沒我好果子吃?!?/br> “多謝許嫂告知。”薛寶珠也上道,隨即從袖中掏出了塊散碎銀子塞入了許嫂的手中。“那王琨在哪處能尋到他?” 許嫂有些吃驚的看著她,“你想去找他?”說了這話,她又當(dāng)即搖頭了起來,“不成不成,他這人向來自詡一言九鼎的,說了這事怕也是不能變了。你過去也不過好白白扔了些銀子。叫我說你既有手藝,在哪邊開店不成。荊州不成換一處便是了,實在沒必要為了這事花銀子去周旋?!?/br> 薛寶珠知道她的這話是為了自己好,只是方才她仔細想了想,她來荊州的這一段日子,自己并未得罪過什么人。所不定是有人使錢讓王琨出面打壓自己的,她若是不弄清楚了這背后之人是誰,為了什么目的,只怕?lián)Q到了旁的州城也會是一樣的結(jié)果。 “許嫂你怕是不知,今兒我本是想要簽一處酒樓的,哪知那掌柜的臨時變卦,將店鋪賣給了旁人。” 許嫂想到這必然跟王琨那傳出的消息有關(guān),“那掌柜怕也是怕了王琨的,就囫圇賣給了別人?!?/br> 薛寶珠搖頭,“那店里頭用的都還有□□成新,可今兒早上我去的時候卻都扔在門口劈柴。我原跟那掌柜的談的時候是有意將這些東西都得買下來。現(xiàn)在回想回想,倒覺得……是故意那樣做的。王琨不過是其中的一個方面,我看那背地里想打壓我的人厲害得很,輕巧就能搶買了我看下的店鋪?!?/br> 方芳遠沒有薛寶珠想的那樣細,此時聽了話越發(fā)心驚,下意識緊張道:“那……那可怎么辦?” 許嫂思付了半晌,也覺得事情嚴(yán)重得很?!澳惆朦c頭緒都想不到那人是誰?” 薛寶珠搖頭。倘若找不到幕后之后,后頭怕是辦什么都要受打壓,忽而她看見許嫂手中握著一卷紙頭。紙頭被卷得所以,有字的一面翻在外頭,薛寶珠正瞥見“廚”這一字。 “噯!”許嫂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我早上瞧見的,想著要給你看的,誰料想忽然知道了王琨那事就險些忘了。” 薛寶珠接過來一看,跟著念了上頭斗大的幾個字:“廚藝大賽——” 第92章 糖葫蘆兒 許嫂的那張單子叫薛寶珠要了過來,仔細看過之后薛寶珠緩下了開酒樓分店的事,帶著方芳和寶琴先回了永安鎮(zhèn)。 這一路趕得急也是怕八寶樓那處也出什么問題,不過等薛寶珠到,看到的八寶樓還和往常一樣客似云集,剛在心底松了口氣就看到段其峰拿了張單子與她瞧,正巧,她這兒也有一張。 “掌柜的,這廚藝大賽了不得,您手藝那么好也去參加唄?!倍纹浞迨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人慣是機靈,長得算不得俊俏,卻是干凈秀氣,從最初招進來那會兒到現(xiàn)在也能獨當(dāng)一面,甚至算得上是薛寶珠的狗頭軍師。 “我也有這想法?!毖氈檎f著話,就看到門口不遠有人張望,察覺到她目光又避了開去,閃過后面背著的一串串糖葫蘆影兒。 段其峰見薛寶珠有主意,便主動地給了她一摞書冊,“這都是小的給您找的典籍孤本,掌柜的您一定能艷壓群芳!” “……這詞兒是這么用的?”薛寶珠哽住。 段其峰羞赧撓了撓頭,“反正就這意思差不離!”心里卻是暗忖總算完成主上交托的就對了!隨后一頓,又問道,“可是荊州那邊進行的不順利?掌柜的不是說要去個幾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若是荊州不行,金陵人杰地靈,好得不要不要,掌柜的可有意向? 薛寶珠并不知他那些花花腸子,只道,“中途出了點事,分店的事先緩緩,還是先回來參加這勞什子的廚藝比賽了?!?/br> 大梁其實有很源遠流長的美食文化,因國君喜好美食,引得大梁美食遍地開花。而所謂的廚藝大賽每三年一屆,從初試到?jīng)Q賽歷時三月,最后的決賽設(shè)在京城,由皇帝親自主持,決出十大名廚,得皇帝封賞,恩澤酒樓,是廚子的無上榮耀。 薛寶珠這個穿過來的對那份榮耀倒沒那么深的執(zhí)念,但這屆的廚藝大賽她還是決定參加,一是為了那不知什么人暗中的爭對,想著借比試的機會將酒樓的名氣打響;二也是想試試自己的廚藝到了哪個水準(zhǔn)。 之后,薛寶珠繼續(xù)將八寶樓交給方芳娘和手下人打理,自個在廚房里鉆研菜式。初試定在下月十五,以州城為范圍,每個州城取三名上報,光是這就要刷下一大撥人,薛寶珠既然決定參加就不打算在初試就被淘汰了,對于自己不夠了解的大梁美食也是卯足了勁兒吃透,本該心無旁騖做這件事的,可總是想著在荊州發(fā)生的事反而靜不下心來。 直到半月過去,薛寶珠擔(dān)心的完全沒有發(fā)生,她的生意依舊紅火,怕自個這么擔(dān)心下去分心,薛寶珠又著人多雇了人手,這般才慢慢把心放回肚子,安心籌備起廚藝大賽的事來。 …… 金陵裴府里,中年男子背手而立,臉上神情凝重。而他身后稟話的下屬回復(fù)了一遍北面的情況,“二少爺那邊問,四爺打算何時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