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第二章 :畫卷 沈瀲洲看著白舜華,眉頭一蹙。 白舜華大驚,只覺得自己大概是知道的太多了,情急之下將柯共眠剛才拿進(jìn)來后便小心放在書柜上的千帳燈迅速捧在手里,“我跟你們說啊!別亂來!如果想殺人滅口,信不信我先砸了這燈?!” 然而,他話音剛落,只覺得一陣風(fēng)起,整個人被卷入了第二幅畫中。 再睜開眼,手中的燈已經(jīng)不見了,倒是換作了緊緊握住他手腕的沈瀲洲。 白舜華甩開對方的手,猛地后退打算逃走,此時也回過神來的沈瀲洲沒給他機(jī)會,伸手就把他抓了回來。 “啊啊啊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會把你們廣儀宗和魔修勾結(jié)的事情說出去的??!” “住口!休得胡言亂語!”沈瀲洲肅聲道,“我廣儀宗何時與魔修勾結(jié)?” “那你們怎么會有千帳燈?” “在我有記憶起,千帳燈就供于藏書閣中,平日里與其余燈盞相同,皆為照明之用?!?/br> “你的意思是……你們也不知道這么重要的一盞燈為什么會在藏書閣里?” “是?!?/br> 白舜華小心翼翼地挪得離沈瀲洲遠(yuǎn)一點(diǎn),卻還是被他拖回了身側(cè),“哎喲!別拉了!我不跑了還不行么?袖子都要被你扯破了!” 沈瀲洲見白舜華眼神不似作偽,卻又想起這人神乎其技的演技,還是心有不安。 “喂,沈公子,沈大俠,沈大師兄!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這是哪里?。俊?/br> 大概是意識到此事更為要緊,沈瀲洲觀察了一陣子后放手道:“此處應(yīng)該在第二幅畫中?!?/br> “啊啊?。。课覀冊诋嬂锪??” “究竟是我們?nèi)肓水嬀碇羞€是畫卷本身存了時空之術(shù)令我等來到了畫中實景處我還不得而知。不過,此地必定與第二盞燈的下落有關(guān)?!?/br> 白舜華突然往前走去。 “站?。 鄙驗囍廾Σ坏卦俅巫プ∷?。 “我的天……你是驢腦子???”白舜華翻了個白眼,“第一幅畫上是你們藏書閣的景,結(jié)果燈就在里面。如果這里是第二幅畫的景,那燈肯定也在這附近!找到燈我們就能離開了。這點(diǎn)你都推測不出么?” 沈瀲洲自然也是有此推測的,可他的行事要比白舜華穩(wěn)妥許多,他打量了一下身處的房間,這無疑是妖族貴族所住之地,房中裝潢配色以紫金為主,極盡奢華之能事,哪怕是兩人眼前桌上的一杯一盞都做工精致,杯面雕刻的孔雀栩栩如生,初步環(huán)視之后,并沒有看見千帳燈。 沈瀲洲又戳破窗紙往外看了看才道:“依照此處生長的植株和遠(yuǎn)方的褐色大川來看,此地大概位于妖族領(lǐng)地?!?/br> “妖族?”白舜華來了興趣,他還沒見過妖族呢,“如果我沒記錯,妖族領(lǐng)地也在修真大陸上吧?說起來我一直挺好奇的,一片修真大陸上有妖修、魔修、道修、佛修……還有我逍遙宗的欲修,這妖修的立場倒是一直有些奇怪,既不親魔修,又不與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統(tǒng)修士交好,那他們是想干嘛?” 沈瀲洲:“偏安一隅獨(dú)自修煉也未嘗不是一條正途?!?/br> “正途正途!你們廣儀宗整天就知道正途!那照你看來,我們逍遙宗算不算正道?” 對于這個問題,沈瀲洲回答得出乎意料地快:“從功法上看,不算;從途徑上看,算。” “何解?” “你們逍遙宗功法講究的是啟發(fā)人之。欲念,誠然,人不可無欲,可若是一味激發(fā)欲望,總有用力過猛過猶不及的時候。故而你們逍遙宗這么多代下來,有幾個掌門是順利飛升的?莫不是大多在中途便被功法反噬,自爆而亡?此等功法,又如何能謂之正道?” 白舜華眉頭一皺,覺得此話不無道理。 “然,就途徑而言,逍遙宗求欲并無殺伐之道,哪怕是rou欲一途也講究你情我愿,不曾做那逼良為娼傷天害理之事,是謂正道尚存也?!?/br> “你倒是剖析得仔細(xì)。對我宗門了解得可不少嘛!不愧是廣儀宗新一代里最為出色的?!?/br> 沈瀲洲苦笑,這與他出不出色又有何干系?不過是被眼前這人和逍遙宗平白牽扯了五年,他有意無意就會多留心有關(guān)信息罷了。 “什么人?”忽然,門外傳來了守衛(wèi)的呵斥聲。 沈瀲洲神色一變,拖著白舜華就躲進(jìn)了壁櫥之中。 “大膽!本皇你們都不認(rèn)得了么?!” “拜見妖皇??!我等……??!” “晦氣東西,一個兩個都沒長眼睛!舒惟!”之后便是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 此時,壁櫥的狹小空間里擠了兩個大男人,白舜華死死地捂住嘴,害怕自己又禍從口出。而沈瀲洲卻從剛才短短的三句話里得到了兩個不得了的消息: 一,來人為妖皇蒼桐。原身是一棵梧桐樹,因上古孔雀神棲息其枝而得道修成人身,自上一任妖王壽終正寢后,蒼桐已統(tǒng)領(lǐng)妖修三千多年。 二,舒惟竟還活著!五百年前為一妖女叛族的罪人舒惟不是早就死在褐川中了么? 褐川是橫亙在妖族領(lǐng)地和道修之間的天然屏障,褐川之水于妖族來說是母親河,河水可直接飲用。而對于其他族類則成了催命符,一不小心掉入褐川中,便是腐骨化尸。聽說當(dāng)年舒惟被妖女迷惑,勾結(jié)妖族竊取了舒家至寶降龍劍,卻不想在渡河時被人暗算,沉入褐川,連那寶劍也一并沒了蹤跡。 現(xiàn)在看來,傳聞定是有誤。 正想著呢,蒼桐竟然開始發(fā)瘋似地叫道:“舒惟!舒惟你人呢?!你又走了??舒惟!你還不能為本皇留在這里么?!” “你又殺生了?!币粋€清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舒惟!我還以為你又走了呢!”蒼桐的情緒立刻就變得歡快。 “走?哈……我又能走到哪里去?蒼桐,你早就斷了我的后路了?!?/br> “本皇……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么?你若是回舒家,定會被他們懲罰!我哪里舍得?” “可我寧愿在家中體體面面地死!也不愿在你這妖族領(lǐng)地里茍延殘喘!如同一只畜生一般地活著!!”舒惟的聲音中無疑帶著一股子恨意,卻又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情感。 外面沉默了一陣子,蒼桐的聲音才繼續(xù)道:“我知道委屈了你。所以……從一開始,在床笫之間,本皇可說過半個‘不’字?” “那……并不是我要的。”雖說還是不悅,可舒惟的情緒比先前明顯要好上許多。 “許久未見,你就不想我?” “……不想。” “說謊!” 門被關(guān)上了。 窸窸窣窣脫衣之聲過后,便是蒼桐那sao得能令圣人動容的叫`床之聲不絕于耳,期間夾雜著:“好弟弟,用力cao我”、“舒惟,本皇愛你”、“你若是把我折騰死在這床上便可自行離去”等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之語,聽得壁櫥里兩個雛面紅耳赤。 白舜華突然想起了那說書人講的他與沈瀲洲的情事,腦內(nèi)竟還浮現(xiàn)了姓沈的那身好rou……忙甩了甩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卻忘了兩人正處在擁擠的壁櫥之中。 沈瀲洲見白舜華要動,生怕他暴露,連忙緊緊地?fù)ё∷?,一時間,白舜華的腚便和沈瀲洲的根磨蹭在了一起,而那玩意……竟然……竟然有勃`起之感! 白舜華嚇得想要往前,卻被沈瀲洲死死抱住,還被后者在耳邊低聲威脅:“你若是敢亂動,以妖皇的手段,你我二人之命必會葬送在此!” 白舜華全身都在顫抖,穿來修仙界就在逍遙宗長大的他從沒有覺得離危機(jī)那么近過。 外邊是正在顛鸞倒鳳的妖族之皇和叛族罪人。 身后是“興致勃勃”的自己的緋聞男友。 一個不留神就是玩命?。?/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白舜華都餓了。說起來也不知道柯共眠是什么想法,明明珍寶閣外還是剛吃完早飯的早晨,怎么進(jìn)到第十層就變作了圓月高懸的深夜了? 還是說,這確實是深夜?不過是進(jìn)籠梯上十層的工夫,時間就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個白天? 時空的東西說來玄幻,卻沒有人比身為穿越者的白舜華更相信不同時空的存在了。 正想著呢,外面兩位終于完事了。 “兩位,看夠了么?”突地,蒼桐提聲道。 白舜華感到沈瀲洲的手一抖——這也難怪,就算他是這一輩人中的翹楚,可也必然無法與一代妖皇的修為相比。 “看得shuangma?壁櫥里的二位,可以請——你們出來了么?”一個“請”字讓蒼桐說得殺氣十足。 沈瀲洲沉了沉氣,拉開門出了柜,一雙長腿落地極穩(wěn),站直身體時長身玉立,那身衣服原本是白舜華的,卻也被他穿出了翩翩君子之感。 “晚輩廣儀宗沈瀲洲,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二位前輩見諒?!?/br> “原來是廣儀宗的人啊……沈瀲洲……我聽過你?!泵媲暗纳n桐一身華美綢夾袍,腰間鴉青色師蠻紋皮帶和著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fā)散落著,雖然穿著衣服卻更顯得風(fēng)流無著,那雙桃花滿溢的眼眉目含情,可挑眉間卻有著無法忽視的殺伐之氣。想來這位妖皇手上染過的血絕對不少。 反觀舒惟卻是著裝整齊,整個人給人一種俊雅書生的感覺,全身只有下擺處略微亂了些,看著很無害而睿智,完全不像是外邊所傳的那般愚昧難教。 同樣是出柜,白舜華就要狼狽許多,他原本也是想要閃亮登場的,卻不想被長袍一絆,整個人摔到地上,直接給眾人行了個跪拜禮。 “這又是誰?。吭趺匆灰娢揖托腥绱舜蠖Y?”蒼桐一臉興味。 白舜華羞得臉都紅了,趕忙站起來自報家門,“在下逍遙宗白舜華” “哎!我想起來了!”蒼桐一拍大腿,“前些年我聽說廣儀宗的大弟子因為不堪逍遙宗宗門小師弟的sao擾,將此事稟明掌門許丘,結(jié)果許丘下令逍遙宗人不得入廣儀宗。當(dāng)時我還和舒惟討論呢,說廣儀宗的大弟子真不是個東西,自己不會解決還要告知宗門,當(dāng)他自己是還沒斷奶的娃娃???” 聽到這話,沈瀲洲表情冷漠。 “啊不是不是!”罪魁禍?zhǔn)装姿慈A忙解釋,“這純粹就是個誤會!我們兩個清清白白!什么追求不追求sao擾不sao擾的!都是瞎說!” 蒼桐愈發(fā)好奇,“那為何——你們兩個會一起出現(xiàn)在我妖族皇宮的壁櫥里?” “此事說來話長,請容我與陛下稟報?!边@段時間里,沈瀲洲已經(jīng)考慮好了:妖修和魔修的關(guān)系也并不親密,況且此次事件影響的是整個修仙大陸,若是魔修布下血陣,妖修也無法獨(dú)善其身,不如先與妖修結(jié)盟,也好取得先機(jī)。 聽完沈瀲洲的敘述,蒼桐稍稍沉默了一陣子,思考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有一盞所謂的千帳燈……就在我這里?” “如若我們的推斷沒有錯的話。” 蒼桐站起身,踱了兩步,“你們?nèi)绾巫C明自己說的是真的?還有那盞燈長什么樣?” “燈?”白舜華眼睛一轉(zhuǎn),“咦!燈呢?我進(jìn)來之前明明捧在手里的?!?/br> 沈瀲洲:“……” “??!燈沒了!怎么辦?”白舜華垂頭喪氣,眼角都耷拉了下來。 沈瀲洲:“四面環(huán)縞紗、頂部有一顆琉璃珠,燈架部分應(yīng)該是紫檀木雕成,呈現(xiàn)藍(lán)鐵之色?!?/br> “哈哈哈,你們兩個還真是好玩。這性子倒是互補(bǔ)!”蒼桐倚著舒惟笑得開心,“好,看你們那么有趣的份上,我就幫你們找燈!” “貴派掌門可好?”出乎意料,為兩人解圍的竟是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舒惟。他看向沈瀲洲問道。 廣儀宗掌門許丘與舒惟兩家本是世交,從小結(jié)識,世交同輩之間難免會有攀比,舒惟原本是舒家那一輩的希望,誰曾想會被一個妖女迷惑了心智…… “回舒前輩,我?guī)熥鹨磺卸己??!?/br> “他可有提起過我……哎……罷了,以他的脾氣,定然將我之事用來告誡諸徒弟莫要犯我之錯……” 沈瀲洲沒有回話,想來此言不假。 “許丘這人就是古板,你倒是了解他。哦……我怎么忘了,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可有同窗(床)之誼呢!” 舒惟聽蒼桐語氣古怪,無奈,轉(zhuǎn)過頭看他:“你已修煉成人多年,不至于窗床不分,我與許丘并無朋友以外的瓜葛,你又何必在意?” 這般聽來,蒼桐竟是吃醋了? 可舒惟是為了一個妖女叛逃的……如今那妖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