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母親對我的心,若是有對jiejie十之一二,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避髋宓某榛厥郑瑥娮枣?zhèn)定的轉身吩咐,“備車,回王府。母親,請吧。” 荀佩與荀夫人趕到王府自己院子的時候,荀佩一眼就看見了正在院中飲茶的景豫郡主和婉和縣君。 荀佩腳步頓住,有股不妙的感覺。 朱承清眼尖,看見二人了,笑道:“不請自來,還請王妃娘娘和夫人別怪罪。” “縣君哪里的話,”荀佩扯著唇角笑了笑,“郡主也來了,不知是有什么事兒?” 朱承清話語輕輕的,卻炸在母女二人耳邊:“要說起來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只是王妃娘娘的jiejie病了,我與郡主,前來看望一番罷了。正巧王妃娘娘回來了,不如咱們一起看?” 荀佩只能點頭,荀夫人道:“病了?好端端怎么病了?” 朱承瑾起身,與朱承清攜手并肩,兩個少女皆是一等容貌,站在一起如同水墨作畫,端的是好意境??上к髋搴蛙鞣蛉耍紱]那個心思去觀賞。 朱承瑾道:“是什么病,還得夫人親自看看。不過我瞧著,怕是心病居多?!?/br> 荀夫人再不敢說什么,諾諾應是。 幾人一起來到了,被荀佩派人把守的房間前。 崔然上前一步,直接推開了門。 這等做派看的荀佩心如鼓擂,寒毛幾乎豎了起來。 屋里桌子上,攤開放著一件衣裙,桃紅色、海棠花。 只是被剪刀絞的七零八落,碎的不成樣子再勉強拼湊成形。 而地上,是一個又一個,鮮紅暗紅色交織的已經半干涸了的血跡腳印。 床上趴著一個女子,奄奄一息,背部到大腿的衣物,被鮮血浸出染個通透,面色如同金紙一般,眼看著就要沒氣兒了。 荀夫人腳下一軟,朱承瑾看她一眼,道:“來人,扶好了荀夫人,御醫(yī)就在旁邊侯著呢,準備好人參,防止夫人暈過去?!?/br> 景豫郡主這話說得,也是微微帶著關懷和笑意,偏偏襯著一屋子血跡,無比的鋒銳。 荀夫人被奴婢們半扶半拖,帶到了床前,那床榻上趴著的女子,不是荀蓉又是誰! 荀夫人嚎哭聲還沒出,朱承清已經開口道:“說起來,還真是一件事兒沒來得及跟王妃娘娘說,今日您不是回了娘家嗎,這位夫人——就是您的親jiejie。借著您的名義,非要將父王從書房叫到院子里來。我與郡主聽說了,總是放心不下,要親自來看看。我也覺得奇怪呢,您找父王也得是在自己屋里,怎么偏偏跑去唐荀氏的屋子里,難不成不怕閑言碎語嗎?我這人吶,偏偏就好奇心重,非要拽著郡主與我去看看,結果您猜看到了什么?” 朱承清眉眼十足的纖柔,手一指,指到了那條破碎的裙子上,“看到唐荀氏就穿著這個,與父王訴衷情呢?!?/br> “您的jiejie,還未出夫孝,穿著一件桃紅色的衣裙,與自己meimei的夫君,說著自己的欽佩、仰慕之情?!?/br> 荀佩甚至是荀家的臉在朱承清這幾句話里,在朱承瑾冷淡的目光里,徹底沒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見信如唔 荀蓉一向是柔美的,嬌弱的。 但是此刻在床上的這個人,哪里還能窺見平時半分美貌。臉上還掛著血痕泥印,嘴唇上全是自己咬出的斑駁傷口,頭發(fā)散亂黏在臉上,雙眼不住上翻。 荀夫人跪在床邊,手抖個不停,撥開愛女臉上的發(fā)絲都用了許久的時間,久到荀夫人都覺得,在這期間荀蓉會突然一下就沒了聲息。 朱承清道:“荀夫人放心,我們王府太醫(yī)候著呢。”郡主不讓荀蓉死,無論如何也會吊著荀蓉一口氣,最起碼,荀蓉不會死在王府里。 朱承瑾原本是最不能看見這些血腥場面的,可惜年年月月的過來,此刻覺得荀蓉該再慘一點,心里這股郁氣才能徹底出來。就連荀佩,姐妹連心血濃于水,心里也不乏爽快之情。 荀夫人恨恨道:“我女兒哪里是病了,這分明是王府用私刑,打得我女兒如此……” “是病了。”出乎意料的,這聲音是荀佩所出。 荀佩眼里有種不同于她這個年紀的死寂,波瀾不驚,“jiejie的確是病了,母親若是不想接回家,那便在王府里養(yǎng)病,我一定好好照顧jiejie,不讓母親煩心。” 荀夫人嘴唇也與荀蓉一樣泛白,只不過是氣的,“你……你還是不是我女兒!躺在床上的是你的親jiejie!” “親jiejie,自然是親jiejie?!避髋搴眯Φ溃安皇怯Hjiejie,哪能費盡心思的將心機全數(shù)用在我身上呢?” 荀蓉眼見的呼吸越來越短促,像是掙扎著要說什么,可惜喉嚨里一點聲音發(fā)不出。 朱承瑾道:“這是王妃娘娘的家事,想必不需我們姐妹再插手了?!?/br> 荀佩在二人轉身離去的時候叫住,道:“等等?!?/br> 朱承清眉間一跳,差點以為荀佩要為荀蓉求情。 荀佩艱難道:“婉和縣君,我想知道,王爺是……是怎么說的……” “父王說,”朱承清一想到當時瑞王一臉驚訝表情就想笑,那時候荀蓉淚眼婆娑說著自己如何如何仰慕瑞王,又是如何迫于王妃和郡主的威勢而將感情深埋心底,瑞王呢? 瑞王表情,用朱承瑾的形容就是,像是被非禮的良家婦女。 那一臉的驚慌失措,看到朱承瑾和朱承清之后的如獲新生,在瑞王臉上表演出來,當事人荀蓉那心碎神情更是讓人想笑。 朱承清忍住在這種場景下笑場的沖動,道,“父王說,請王妃娘娘好好約束家人?!?/br> 實在是瑞王風流名聲太深入人心,況且葷素不忌,送上門的哪有不吃的道理? 但是荀蓉也不想想,瑞王是糊涂,但是并非沒腦子,自己新娶了個王妃,然后這還沒到一個月,就把王妃jiejie給睡了。還是個在守孝的王妃親jiejie,這傳出去,他老娘能親自殺來瑞王府把瑞王皮給扒了。 再者說,幾個閨女都要出嫁了,瑞王在幾個未來女婿面前,好歹樹立起來的形象,不能付諸一睡。 荀蓉算了荀佩心思,算了景豫郡主大概的想法,算了親娘會幫著自己,算了瑞王的一切喜好。唯一漏的,就是瑞王不愿意。 也就因為這個,她輸?shù)囊粩⊥康兀?/br> 朱承瑾微微一笑,“父王說的對,王妃娘娘,可得好好約束家人。這病啊,就別外傳了,否則損的,怕是荀家臉面更多?!?/br> 荀夫人這時候才真的意識到,景豫郡主,并非外界傳言那么和氣。 這邊荀王妃出事,最開心的莫過于丁庶妃等人。 只是丁庶妃也不知道,自己兒子最近見不到人,到底去了哪兒,唯一幸運的就是——今天瑞王來了她的院子。 瑞王看見荀蓉那一身衣服,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丁庶妃。 荀蓉眉眼也是十足好看,但是不如丁氏年輕時的動人心魄,所以他被兩個女兒解救出來后,就不由自主邁進了丁氏的院子。 二人坐在一起,丁庶妃作出淚眼朦朧的模樣,還是極惹人憐惜。 而此刻被瑞王和丁庶妃提到的倆人親兒子朱承冠,正在臨江樓,宴請聞小公子。 “前幾天是我太過魯莽,驚擾了公子?!敝斐泄谝灿幸馑?,他并不口稱駙馬爺,而是聞公子或是聞探花。 這倒是讓聞衍之減去了幾分不適,何況朱承冠自報家門,是瑞親王府的大公子,更是景豫郡主的兄長。原本章俊彥牽線,聞小公子并不愿意赴宴,但是朱承冠親自來聞府,再加上朱承冠與四皇子關系一向親近,端云公主也樂見自己夫君與他們交好。 就像四皇子說的,日后他做了皇帝,妹夫即使是駙馬,也不是不能入朝堂。 但是聞衍之的想法,卻與昭華公主不謀而合。 他苦讀十多年的書,一朝被四皇子與端云公主為了一己私利,將男兒入朝報國的夢想扼死在襁褓里,還要借助他與聞家之力,匡扶他登位。 昭華公主提出的話中含義便是,端云公主、四皇子一系與太子如今局面,太子登基后,若是廢了端云公主的公主尊位,那聞衍之自然就不是駙馬。 也正是因為朱承冠跟四皇子的關系,聞衍之今日才坐在臨江樓這里。 “大公子太客氣了,”聞衍之舉手投足,都自帶獨有風流?!罢f起來,我倒是不知道,大公子與公主熟識?!?/br> “端云啊,跟在四皇子身邊的時候頗多,我以前與四皇子一起讀書,接觸較多,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倒比跟王府其他兄弟姐妹相處的更多一些?!敝斐泄诰瓦@么看來,還是一派俊朗少年的模樣。 “是這樣?!甭勓苤吐曇恍?,目光漣漣,朱承冠簡直看呆了。 朱承冠道,“是,是,聽說聞公子與我景豫meimei見過?” 提到景豫郡主,朱承冠聲音揚了起來,隔壁廂房里的二人對視一眼,不由自主的全豎起了耳朵。 “有幸見過郡主尊顏,”聞衍之已有妻妾,更不能擔上輕薄名頭,對景豫郡主雖有欣賞,卻并不說的親密,否則徒讓別人亂想,“還是那次太子邀公主、郡主、世子與我一道去的相國寺?!苯^口不提之前的事情。 隔壁屋里男子眉峰一挑,冷凝目光這才有些溫度——聞衍之不知道隔壁坐著誰,但是總覺得后背有些發(fā)冷,說話處事不由更加謹慎。 朱承冠提起朱承瑾,也只是為了打開話題,笑道:“聞公子才華出眾,太子也是贊譽有加,過些天有一個詩文會,不知道能不能有幸邀請到聞公子。” “大公子相邀,我自然……”話音未落,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聽著還有些耳熟,聞衍之心里有些忐忑,思慮再三還是將“不敢失約”四個字咽了回去,“我自然是要應邀的,只是最近與友人約好上山齋戒,修讀經書,怕是趕不上詩文會。”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敝斐泄谘壑锌上е髀冻鰜?,貨真價實的難過。 二人交談,一個刻意討好,一個挑揀著接受好意,倒是相處的也融洽。 最后是朱承冠見天色不早,與章俊彥等人有了約,才戀戀不舍的走了,那**裸露骨眼神幾乎把聞小公子看的發(fā)毛。 等他走了,聞衍之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隔壁。 屈指敲了敲玉屏風。 屏風內兩個人影舉著酒杯的動作頓了頓,良久才有個年輕男子聲音傳來:“何人?” “在下聞衍之,想請教兄臺一個問題。” “是聞小公子啊快點請……咳咳咳咳咳,”他像是被人一拳捶在了后背,咳嗽個不停,果真就是剛才咳嗽提醒聞衍之的那個聲音,“咳,請進?!?/br> 聞小公子一看,那咳嗽個半死的正是津北侯世子齊行遠。 在一旁若無其事飲酒的,無例外就是靖平侯世子楚清和。 聞衍之道:“這臨江樓,說話聲音大了些都能聽見,只是我有一問不解,齊世子是偶然咳嗽,還是為了提醒我?” 這咳嗽的時機太過恰巧,不由得聞小公子不多想一番。 齊行遠瞄了一眼楚清和冷淡面色,只得笑道:“聞公子就當,我是喝水嗆著了?!?/br> “那就是為了提醒我,”聞衍之面色誠懇,饒是本不喜歡他的楚清和與齊行遠,也不由的緩了幾分面色,“朱承冠此人,接近我太過明顯,但是我卻并沒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的,還請齊世子、楚世子賜教。” 齊行遠還有些不好意思:“客氣客氣,那什么,我就是受人所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不喜歡那個朱承冠。娘們兒唧唧,打小到大,有點破事兒就去告狀,小時候被我跟景豫meimei聯(lián)手蒙著布袋打了他一頓,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誰干的呢……” 聞衍之道:“景豫郡主……性子率真,率真……” 他說話的時候,不由看了一眼楚清和,楚清和眉目是極其有男人味的俊朗,眼神看得人心慌。 楚清和道:“因為外間傳言聞小公子有龍陽之好。” 他要么不說話,要么就是一針見血的極為直接,聞衍之霎時就想通了。 他的龍陽之好是假的,但是引來了一個真的斷袖之癖的朱承冠! 如今再回想朱承冠的眼神,哪里是什么仰慕文人,分明是垂涎美色! 聞小公子一張俊臉,紅了又白,最后定格在羞憤無比的面容上,齊行遠還湊過去安慰他:“這個……也沒辦法,就當,就當是你長得好看?!?/br> 聞衍之平復了一下心情,還有顫抖的聲線,“多謝楚世子,但是這件事楚世子是如何知道的?” 齊行遠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估計他也不會回答你,但是我卻知道,那個他所說的詩文會,根本不是什么正經的文人聚會,而是標準的酒池rou林,我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