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第15章 第十五顆櫻桃 “班長,這道題你來說一下你的解題思路。” 數(shù)學老師有點臉盲,教了他們兩年也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平時提問都是找他熟悉的那些人,于是班委的提問命中率大大提高。 羅婷婷站了起來,表情有些茫然:“嗯……這個……” 她的同桌撞了撞她的手肘,指了指卷子上的某處。 羅婷婷反應過來:“這道題我是這樣想的……” 她說完之后數(shù)學老師點頭贊許:“你的思路不錯,能想出這種方法,看得出你基礎(chǔ)非常扎實,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不認真聽我的課。” 羅婷婷低下了頭:“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 數(shù)學老師對她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就擺手讓她坐下了,他說道:“這個話題本來不該我跟你們說,給你們做思想工作應該是你們班主任的工作才是,我說多了算是越俎代庖?!?/br> “不過呢——”他正了正鼻梁上的金絲眼睛,“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群小年輕仗著年紀小就肆意揮霍時間,不把學習當回事兒。” “是,我們獸人的壽命長得很,先玩?zhèn)€百八十年不算什么。” 班上有幾個同學暗地里撇了撇嘴,對他表示批判的態(tài)度不以為然。 難道不是這樣嗎?他們想。 數(shù)學老師搖了搖頭:“其實不是?!?/br> “獸人最好的年紀就是在一百歲到三百歲之間。在這期間,你的身體健壯,頭腦靈活,精力充沛,對自己充滿無限的信心,樂于拼搏,勇于奮進。于是,大多數(shù)獸人都是在此期間成就了一番事業(yè)。所以有一種說法叫做‘開始的一百年充實自己,最后的一百年解放自己’。” “我知道很多同學并不把大考放在心上,即使我們是擁有最多‘好學生’的一班。因為對你們來說,除了大考以外的出路,實在是太多太多了?!?/br> 他隨手指了一個坐在前排的小胖子,問道:“這位同學,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小胖子站起來,有些羞澀:“我打算繼承我家的農(nóng)場?!?/br> 小胖子是只荷蘭豬,家里的農(nóng)場是祖祖輩輩經(jīng)營下來的,傳到他手里的話已經(jīng)是四代了。 “那你打算考什么學校呢?” 小胖子摸了摸頭:“華大的農(nóng)科吧。” 數(shù)學老師又問:“如果考不上呢?有第二選擇嗎?” 華大的農(nóng)科是個非常難以捉摸的專業(yè),招生辦的老師腦回路異于常人,正常的時候一年收幾百人,不正常的時候一年只收三五個,而且毫無規(guī)律可言。 小胖子的成績在一班只能算中上,若是趕上它抽風,對于考上華大的農(nóng)科,并不能說是十拿九穩(wěn)的。 “沒有?!毙∨肿雍┖┑負u頭,“考不上就不上了唄,本來我奶奶就不打算讓我上學的,她覺得實踐得來經(jīng)驗比書本上的知識有用多了,是我爸媽覺得不能讓我當個文盲才讓我來讀書的?!?/br> 數(shù)學老師讓他坐下,說道:“所以說,即使是化為了人形,我們獸人骨子里的獸性依然是揮之不去的。比起通過印在紙上的蒼白文字來得到教化,我們總是更相信種族之間的傳承,注重靠自身實踐得來的經(jīng)驗?!?/br> 看著下面學生們懵懂茫然的眼神,他自嘲一笑:“扯遠了,這些話對你們來說還是太復雜了?!?/br> “我要說的是,即使你們再不重視大考,大考也是只有一次的。不管你們當初是因為什么理由,既然選擇了進入育誠,說明你們當初肯定還是認可大考這條道路的?!?/br> 庭蕤若有所思。 他回頭看了教室后頭站著的幾個學生,毫不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貓科的獸人,他們大多有著良好的出身,受著祖輩的蔭蔽,要從商還是從政都有人提前鋪好了路子,不必努力學習,自有光明遠大的未來等待著他們。 ——跟教室里的翼族截然不同。 一班的好學生最多,翼族也最多,而且都是小型鳥類。他們夙興夜寐,刮磨淬勵,在大考這根獨木橋上拼命往前擠,以期望改變自己的命運。 曾經(jīng)庭蕤也是他們中的一個。 不過他想考a大可不是為了出人頭地,而是想要進入a大生物學教授芮城光的實驗室里,研究怎樣提高翼族猛禽出生率的。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感覺自己當時的想法雖然幼稚,但還挺有意思的。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們在這個階段能夠把心收一收,不管你以后有怎樣的出路,我希望你們花費的這十幾年,你們生命中的二十分之一來學習的東西不會白費?!?/br> “我口笨舌拙,便言盡于此了。” 數(shù)學老師垂下眼睛,不去看學生們的反應,剛才他所言句句肺腑,至于他們聽不聽得進去,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翻開試卷:“來,繼續(xù),下一題。” 下課之后,教室里又是一陣一陣嗡嗡的說笑聲。 數(shù)學老師的話對于他們來說還是無法感同身受、觸動心靈,就如同清風拂過湖面,只能掀起些微漣漪,離開之后便悄無聲息,湖面依然平滑如鏡。 “喂!”熊源的后桌戳了戳他的背,熊源回過頭來之后她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去問庭蕤處分的事情。 雖然今天看起來男神好像接地氣了一些,但他平時高嶺之花的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莫如還是不太敢直接跟他說話,只能曲線救國了。 她自以為行動隱蔽,實際上庭蕤離她的距離這么近,對她這點小動作心知肚明。若是重生之前,他對這種事是懶得理會的。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說的就是他之前的狀態(tài)。 不過現(xiàn)在,他還是打算跟同學處理好關(guān)系的。 “你有問題,怎么不直接問我?”庭蕤轉(zhuǎn)過身來,和顏悅色。 莫如簡直受寵若驚,要知道她坐在庭蕤后面那么久,可是知道庭蕤除了他的同桌熊源,其他人根本不搭理的,如今這人居然主動跟自己說話…… 莫如不禁在心中生出一個臭不要臉的自戀想法:男神不會對我有意思吧? 第16章 第十六顆櫻桃 當然啦,這個自我陶醉的想法只在她的腦子里劃過了一瞬,轉(zhuǎn)眼就消失無蹤了。 自我yy一下嘛,又不犯法。 她看著男神那張近看也毫無瑕疵的帥臉,花癡與八卦在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一番后,好奇心最終占了上風。 她問:“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庭蕤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隔壁有學生來告狀,后來證明只是個誤會而已?!?/br> 然而實際上是誣陷不成被反殺。 “啊?!蹦缗踔?,感覺有點淡淡的失望,因為真相一點也不符合她的腦補,一點都不跌宕起伏,激動人心,“說真的,我覺得教導主任挺不稱職的。”她對鐘海生沒什么敬畏之心,“上次他不是安排曲子水代替岸晶晶參加物理競賽嗎?我聽說那就是曲子水賄賂他才得到那個機會的,岸晶晶去問他,他還說是出于多方考慮,讓她服從安排。結(jié)果呢?曲子水到了考場上出了各種幺蛾子,什么頂撞監(jiān)考老師懷疑考試不公的,給我們學校丟大人了。” 她撇了撇嘴:“這幾年國教局不是對這種事情查得比較嚴嗎?我要是去舉報他肯定一舉報一個準兒?!?/br> 國教局全稱國家教育局,分為教育總局和地方分局,總管各地教育事務。 教師都是國教局掛名的公職人員,升職降職校長的意見只能作為參考,真正做決定的還是國教局。 “那倒不必?!蓖マɑ叵肫痃姾I髞砟请y看的臉色與緊張的態(tài)度,“估計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br> 莫如有點詫異:“你怎么知道的?” 庭蕤:“我猜的?” 莫如:“……” “我還以為你有什么內(nèi)部消息呢?”庭蕤開了個玩笑之后莫如頓時感覺兩人的距離拉近不少,她吐槽了一句,“我說要去舉報他也只是說說而已,感覺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搞下去的,他在育誠將近兩百年了吧?根基挺深的呀?!?/br> “那可不一定?!?/br> 咦咦咦——?! 她看到庭蕤垂下眼簾,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著,泛起一個莫測的弧度。 總感覺男神現(xiàn)在身上的氣息有些危險啊…… 熊源早就在兩人說上話的時候回過身去了,不過這時候他又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你們還沒聊完???快要上課了。” “說完了,說完了。”莫如手忙腳亂地翻出下一節(jié)課要用的書本,一抬眼,看見庭蕤沖她點了點頭,表情是純?nèi)坏臏睾蜔o害。 第三節(jié)課是歷史課。 老師來了一趟讓他們自己復習就離開了。 歷史課本昨晚庭蕤就已經(jīng)翻完了,如今正在看杜若發(fā)給他的消息。 杜若:怎么樣?視頻派上用場了嗎? 庭蕤:沒有。 杜若發(fā)過來一排問號:那結(jié)果呢? 他是不相信有人能真讓庭蕤吃虧的。 庭蕤:他自己打臉道歉了。 杜若:…… 杜若:這人有???! 杜若:如此的畫風清奇的反派我還從沒見過。大人,我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庭蕤放下手機,把整件事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放過,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有人暗地里幫了他。 這人應該不會是羅州,因為李玲玲給羅州打電話的時候鐘海生并沒有什么明顯反應,顯然他是并不忌憚羅州的。 然而事情確實是從那通電話之后發(fā)生轉(zhuǎn)折的。 或許是羅州認識的人幫了他?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今早那個莫名熱情的老爺子。 其實他在老爺子爬起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那位陸老爺子身體看似孱弱,眼睛好像也有一些問題,但是某些下意識的小動作是騙不了人的。 庭蕤上輩子也參加過戰(zhàn)爭,知道真正上過戰(zhàn)場、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士是什么樣的。即使英雄遲暮,也不會連一輛迎面撞來的自行車都躲不開。 ——他分明是故意在他面前摔倒的。 再有就是他說的娃娃親,雖然他中途改口,但是他對他熟稔親和的態(tài)度不是做假的。那么,在他小的時候,他們兩家人是有交情的? 至于他說的那個地址,那家的當家人被調(diào)到外地,上個月剛剛搬走。也就是說,陸老爺子一家是這一個月才搬過來的。而在此之前,庭蕤從沒有聽說過中區(qū)哪個有頭有臉的世家是姓陸的。 庭蕤想了想,又給杜若發(fā)了一條短信,讓他調(diào)查一下那位新搬過來的陸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