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公安大學偵查系并且主修犯罪心理學的高才生，也就二十分鐘的時間，陳詩羽就代替市局偵查部門把案件給審了下來。

    段翠和韋玲玲是小學同學，同一村同一村民組，從小在一起長大。

    據(jù)段翠所述，她們倆之間的戀情，是從小學六年級就開始了。

    上了初中之后，因為家境貧困，韋玲玲的父母要求韋玲玲輟學，并且到城里打工賺錢，養(yǎng)活年幼的弟弟。韋玲玲進城后，不知什么原因，什么路子，就干起了賣yin的勾當。更要命的是，她染上了毒品。

    一個人單打獨斗，賺的錢僅僅夠買她自己所需的毒品，連生活都成了問題。韋玲玲于是想了個辦法，就是叫上她的戀人——正在村中學讀高三的段翠來和她一起賣yin。段翠長相比韋玲玲要好一些，她們的生意也自然會好很多。超過雙倍的收入，就可以過上像樣一些的生活了。而且，有了戀人陪伴，生活會更有滋有味吧。

    在百般利誘之下，段翠躲開整天只知道吵架的父母，獨自來到城里和韋玲玲會合。并且在不久之后，就被韋玲玲說服，開始了賣yin的營生。

    正如韋玲玲所料，因為段翠年輕漂亮、長相清純，她們的要價又不高，所以生意是越來越紅火。

    可是，生意是越來越好了，韋玲玲的毒癮也是越來越強，對毒品的需求也是越來越大。從開始的勉強使用賣yin得來的金錢可以換回毒品、繳納房租、保障生活，慢慢地，她們兩個人的賣yin所得，甚至只夠換回韋玲玲所需的毒品。

    段翠在同性關(guān)系中其實處于強勢一方，但是再怎么管教、訓罵甚至毆打，都不能讓韋玲玲戒除毒癮。看到韋玲玲每次毒癮發(fā)作的那副慘狀，段翠又于心不忍，只能拿出所剩無幾的金錢讓韋玲玲去換回毒品。甚至連房租、電費都快繳不起了。

    為了維持生活，段翠只有加快賣yin的頻率。甚至一天之內(nèi)可以接十幾個客人。為了高價，客人提出的任何變態(tài)要求，她都會同意。更不用說不戴避孕套什么的了。

    事發(fā)的原因，是段翠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畢竟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發(fā)現(xiàn)懷孕這種事情，還是很驚恐的。驚恐的段翠回到家里，翻找著她藏起來的兩千塊錢。畢竟，盡快地打掉胎兒，才能保證她迅速回歸“工作狀態(tài)”?？墒牵瑑汕K錢不翼而飛。

    看著床上躺著昏昏欲睡的韋玲玲，段翠知道她偷了錢，換了毒品。這會兒，正是剛剛過完毒癮呢。

    不安、驚恐、憤怒、絕望……此時的段翠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根本就不可能像以往一樣對韋玲玲產(chǎn)生同情。她根本就不知道沒了這兩千塊錢該怎么辦。懷著孕再去賺錢，她會死嗎？她不確定。

    憤怒之下，段翠用巴掌和冷水喚醒了吸毒之后的韋玲玲，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拉到地下室的外面，讓她跪在地上。韋玲玲得知段翠懷孕后，也深感自責，跪著爬到段翠的腳下賠罪。不想原諒她的段翠則回到家里用一根麻繩，一頭捆在樹上，一頭束在韋玲玲的腰間，限制她繼續(xù)爬過來。

    不敢違命的韋玲玲跪伏在地面上哭泣。

    突然，段翠又有些許心軟。

    為了不讓自己再次心軟，為了給韋玲玲狠狠的懲罰，段翠扭頭回到出租屋里，坐在床邊生悶氣。而韋玲玲也不敢擅自起來回家。

    過度的憤怒、悲傷和一段時間疲勞的過度累積，讓段翠不知不覺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這段時間，是韋玲玲最痛苦的時候。

    她感覺到很冷，但是懊悔和內(nèi)疚促使著她逼迫自己接受這樣的懲罰。

    可是冷空氣的肆虐，她身上衣物不能御寒，加之毒品的作用，讓她跪在地上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下丘腦體溫調(diào)節(jié)中樞發(fā)出熱的信息，讓韋玲玲慢慢地開始覺得全身燥熱。她半昏迷著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在她把睡衣從頭上褪除的時候，麻繩的纖維留下了破案的線索。

    段翠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已是凌晨時分。

    她第一個想起韋玲玲此時還在外面跪著，于是趕緊來到了室外。

    此時的韋玲玲全身赤裸，下身全是血跡，衣服散落在周圍，早已氣息全無。

    段翠完全被嚇傻了。

    在她的眼里，韋玲玲肯定是被哪個壞人強暴后殺害了，她應(yīng)該報警?？墒?，報了警又怎么辦？警察還能查不出她們倆的關(guān)系？還能查不出她們謀生的手段？被關(guān)進去幾天不要緊，要是傳到父母的耳朵里呢？要是傳到村里村民的耳朵里呢？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反正韋玲玲已經(jīng)死了，警察發(fā)現(xiàn)后肯定會查的，肯定會為她報仇的。只要不把她段翠牽扯進來就行了。

    段翠想明白了之后，想起地下室的東面有個垃圾堆積點，而每天凌晨都會有人鬼鬼祟祟地來這里收垃圾。于是段翠把尸體拉到了堆積點，裝進了一個原本就鋪放在那里的蛇皮袋。然后像其他袋子那樣碼好，悄然離開了現(xiàn)場。

    一整天，段翠都在夢里，要么夢見警察為韋玲玲沉冤昭雪，要么就是夢見她順利賺到了錢，打掉了胎，然后回去繼續(xù)當她的高中生。

    直到被收審的時候，段翠都完全沒有想到，奪取韋玲玲生命的，正是她。

    “這個段翠，涉嫌什么罪名？”我靜靜地聽完了這個悲劇，問道。

    “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定。”陳詩羽皺著眉頭，說，“最后她要不要承擔刑事責任，承擔何種刑事責任，還是要看律師和公訴方之間的博弈了?！?/br>
    “這真是一個悲劇?！表n亮說，“等段翠知道了真相，她的將來會怎樣？”

    第八案　宛如少女

    我急切地盼望著可以經(jīng)歷一場放縱的快樂，縱使巨大的悲哀將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

    ——太宰治

    1

    “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用科學解釋的現(xiàn)象，都是自然思維之內(nèi)的自圓其說，其實還有很多解釋不了的東西?！贝髮氁贿叿喼碜?，一邊說道。

    一上午，我們收了六起傷情鑒定。

    即便是每天都賣力地工作，獲得的認可度還是很少的。我們這種經(jīng)常會出差辦理命案的警種，其實工作絕不僅僅是這些。傷情鑒定、骨齡鑒定、組織病理學鑒定、信訪復(fù)核、科研、培訓等等一大堆工作都壓在我們這個并沒有幾個人的部門。

    因為傷情鑒定的受理必須有兩個鑒定人，所以我們只有在不出差的工作時間才能來受理公安廳復(fù)核的傷情鑒定。出差頻繁的我們，總是做不到第一時間接受委托來進行鑒定，有的甚至還會被拖延個十天半個月。

    因為這些拖延，別說鑒定結(jié)果對當事人不利了，即便是有利的結(jié)論，都會被冠以“拖沓”的名頭。更有甚者，我們還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受理鑒定而被投訴，然后被督察部門調(diào)查。

    為了讓這不愉快的事件不再發(fā)生，我們就把出差辦案以外的所有工作時間，都安排滿了受理鑒定工作。半天受理好幾起傷情鑒定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受理后的煩瑣程序和對疑難鑒定的會診工作，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一上午被被鑒定人吵得頭昏腦漲的大寶，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讓大家都有些意外。

    “你什么意思？”我合起鑒定卷宗，抬頭問道。

    “他是在說一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案件吧?！表n亮這個“活百度”來了興趣，說，“比如紅衣男孩啊，南大碎尸案啊什么的?！?/br>
    “這有什么不能解釋的？”我說，“那不過是網(wǎng)絡(luò)妖魔化了，其實都是可以用法醫(yī)學知識解釋的啊?！?/br>
    “不是，我說的是這種巧合?！贝髮殦P了揚手中的案件登記表，說，“你看，前一段時間，因為鼻骨骨折來鑒定的，扎堆來，受理的幾個，都是鼻骨骨折；今天吧，來的是手指功能障礙的，一來就是三四個。不管哪一類案件，怎么都是扎堆來呢？”

    這個確實是我曾經(jīng)注意過的現(xiàn)象，但要說有多詭異，也不至于，就是巧合罷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看手中的鑒定卷宗。

    “我跟你說啊，你在醫(yī)院婦產(chǎn)科實習過沒有？”大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神秘兮兮地說。

    這確實是我的弱項。當初在醫(yī)院各科室輪轉(zhuǎn)實習的時候，我唯獨婦產(chǎn)科實習期全部缺席。理由就是，不好意思。后來在找婦產(chǎn)科住院總醫(yī)師蓋實習鑒定章的時候，還費了半天的口舌，才算說服了毫不認識我的住院總醫(yī)師給我蓋了章。

    “有什么說法嗎？”這個秘密可不能告訴大寶，所以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我在產(chǎn)科實習的時候啊，只要那一天那個手術(shù)室接生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后面所有的都是男孩。如果是女孩，則都是女孩?！贝髮氄f，“醫(yī)院的護工都在說，都是一船一船拉來的，這一船是男孩，另一船就是女孩。”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啞然失笑。不過我知道，醫(yī)院經(jīng)常會流行這樣的“鬼故事”。

    林濤肩膀一顫，說：“好好的艷陽高照，怎么又說到這上面了？”

    陳詩羽看了林濤一眼，沒說話。從她的眼神來看，好似以前的鄙夷，但明明增添了更多的關(guān)心。

    大寶嘿嘿嘿地笑著，說：“我在基層的時候，出非正常死亡的現(xiàn)場，也是喜歡扎堆。跳樓的話，一天跳好幾個。溺死的話，也是一樣?！?/br>
    “巧合罷了?！蔽艺f。

    話音剛落，陳詩羽的手機響了起來。

    雖然之前的幾起案件，都和杜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但是我們更多的期望，其實還是在陳詩羽的同學們這里。陳詩羽這個公安大學的大姐大，那些個師弟師妹是真的靠譜。杜洲失蹤以后，對杜洲失蹤現(xiàn)場周圍的調(diào)查，基本都是這些師弟師妹進行的。后來案件真是串并案件并且立案調(diào)查了以后，即便當?shù)鼐揭苍谶M行調(diào)查，可是師弟師妹們依舊在不懈努力。算是和調(diào)查幾名莫名其妙失蹤的女性，以及這些女性和杜洲的關(guān)系，形成一個雙管齊下的局面。

    所以每次陳詩羽的手機響起，我們都會燃起一絲希望。

    陳詩羽表情嚴肅地接完電話，看著我們，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去杜洲失蹤的現(xiàn)場附近去看看?！?/br>
    從陳詩羽的表情來看，并沒有什么好消息出現(xiàn)。甚至說，情況越來越不妙了。

    按照陳詩羽的偵查部署，師弟師妹們主要是對杜洲失蹤現(xiàn)場附近的住戶進行逐戶調(diào)查，尋找可疑的人員，也尋找可能會在案發(fā)現(xiàn)場看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目擊者。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調(diào)查，我們對這條調(diào)查線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了信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有目擊者，他的記憶也會出現(xiàn)模糊和偏差，對我們下一步工作的參考價值也會大打折扣。不過，在我們抵達現(xiàn)場的時候，卻得知并不是調(diào)查目擊者有了進展，而是又有一個失蹤者浮出了水面。

    失蹤者叫羅雪琴，女性，22歲，龍番科技大學醫(yī)學部醫(yī)事法學大四的學生。

    這是一個不常見的專業(yè)，不像其他醫(yī)學生要學習五年才能拿到全日制本科學位，這個專業(yè)只學四年。他們的主修方向是法學，但是又會學習一部分醫(yī)學基礎(chǔ)。學校的本意，這個專業(yè)就業(yè)的主要方向是醫(yī)療事務(wù)的律師，但實際上，這個專業(yè)的畢業(yè)生很多都去了醫(yī)療器械銷售公司。

    確實，這個孩子失蹤了一個多月，都沒有任何人報警。不過，這期間，龍番市也沒有出現(xiàn)相似年齡和性別的無名尸體。所以這又是一起莫名其妙的失蹤案。

    羅雪琴是個性格內(nèi)向、長相不錯的女孩。在她上高三，臨近高考的時候，她的父親因為一次車禍而去世。從此以后，她的母親對生活喪失了信心，開始用酒精和麻將麻痹自己，對羅雪琴不聞不問。甚至羅父的賠償撫恤金，也被羅母在麻將桌上漸漸消耗殆盡。好在羅父生前有一筆不少的積蓄，并且把卡偷偷藏在羅雪琴那里，所以羅雪琴還不至于缺衣短食，沒錢繳學費。

    師弟師妹們在排查附近住戶的時候，就對羅家的邋遢感到不解。正常的一個母女二人的家庭，都會比較整潔，羅家卻是邋遢不堪，去家里訪問都沒地方下腳。調(diào)查的時候，羅母剛打完通宵麻將，輸了好幾千塊錢，所以對警察的突然到訪氣不打一處來，她告訴師弟們，羅雪琴這個不孝女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往家打電話，也不來給她送錢了，而且，把兩個師弟一頓數(shù)落后，關(guān)了大門。

    既然羅雪琴不在家里，又是在校大學生，所以師弟們也就暫時把羅雪琴這條線給放下了。直到排查來排查去，也沒有任何線索的時候，就又想起了羅雪琴。

    前幾天，師弟們趕赴龍番科技大學，尋找羅雪琴想了解相關(guān)情況。可是找來找去居然也沒有找到羅雪琴的下落。獲取了羅雪琴的手機號碼后，多次撥打均是關(guān)機狀態(tài)。這時候，師弟們覺得，羅雪琴也失蹤了。

    畢竟是大四下半學期了，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更多的學生則自己聯(lián)系了實習單位，一方面可以實習，另一方面也算是賺點錢。所以，即便是羅雪琴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和任何人聯(lián)系，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異常。

    大家對這所學校對應(yīng)屆畢業(yè)生的管理之松散感到無比驚訝，卻又無可奈何。

    一方面是對羅雪琴這個幾乎是無人過問、無家可歸的女孩子感到同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都隱約覺得羅雪琴的神秘失蹤，很有可能和杜洲有著某種聯(lián)系。于是，大家開始展開力量調(diào)查羅雪琴的下落。

    第一步是對近一個多月來發(fā)現(xiàn)的，整個龍番市的未知名尸體情況進行了了解，并沒有和羅雪琴相似的情況出現(xiàn)。第二步，大家派出了兩名師妹，硬著頭皮再次去找了羅雪琴的mama。

    羅母可能是贏了錢，所以這次談話還是比較順利的。據(jù)羅母說，具體哪一天不記得了，但是羅雪琴在一個多月前的一天下午回家來，告訴她自己找了份工作。羅母當時輸了錢，就讓羅雪琴先給她一點?？墒橇_雪琴說第二天才是第一次上班，晚上要去買兩套像樣的衣服，所以沒有錢給她。母女倆因此發(fā)生了爭吵，羅雪琴就下樓騎著她的助力車離開了。

    第三步，師弟們又趕去學校進行了調(diào)查。同寢室的同學說羅雪琴平時并不多和她們說話，三年多的大學生活都是如此。因為羅雪琴是本市人，所以在寢室居住得也不規(guī)律。但是聽說她在年后應(yīng)聘了一家私人醫(yī)療耗材公司，作為銷售員，說是包吃包住一個月還能拿三千塊錢。既然是包住，她就此離開寢室也是很正常的。

    另外，通過了解，師弟們獲知羅雪琴大學幾年一直暗戀著本專業(yè)同年級的一個男生，方斗楊。這是個長得高高大大、白白凈凈，性格同樣內(nèi)向的靦腆男孩。據(jù)說，他不僅是系里的系草，更是一個超級學霸，成績常年穩(wěn)居專業(yè)同年級榜首，最近剛剛確定被系里保送研究生，他幾乎是系里甚至學校大部分女生的暗戀對象。不過，方斗楊似乎只和羅雪琴說得上話。方斗楊本人解釋了他和羅雪琴之間的關(guān)系，純粹的同學關(guān)系。方斗楊會依羅雪琴的要求，幫她進行補課、溫習，會在一起吃個飯、上個自習。至于其他的關(guān)系，方斗楊否認了。當然，方斗楊周圍的同學也都否認了這一點。雖然方斗楊獨自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平房，但是平時就一個人獨居，并未曾把羅雪琴帶進去過。

    因為最近一個多月，方斗楊一直在忙著保送研究生的事情，所以對羅雪琴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出現(xiàn)這一情況，并沒有注意過。

    但是師弟們從方斗楊處還是了解了一些情況：羅雪琴為了能更快地賺到錢，不愿意參加司法考試去當律師，所以尋找工作的目標是企業(yè)。她應(yīng)聘的醫(yī)療耗材公司通知羅雪琴今年3月1日正式上班，因為1日上班好算工資。2月下旬的時候，羅雪琴曾把這個好消息通過微信告知了方斗楊，方斗楊還寫了好長一段祝福語來鼓勵她。

    既然是3月1日正式上班，那么羅母最后看到羅雪琴的時間，就應(yīng)該是2月28日下午。這也是這么久的調(diào)查中，可以證實羅雪琴出現(xiàn)的最后一個時間點。然而，杜洲失蹤的時間，也恰好是在今年2月28日下午。這個時間點讓大家很是興奮。之前，大家對羅雪琴抱著很大的希望就是她能成為一個目擊者，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她和杜洲失蹤案，包括和“指環(huán)專案”都一定有著某種關(guān)系了。畢竟地點、時間都對得上，現(xiàn)在羅雪琴又神秘失蹤了，世界上不會有這種巧合存在。

    第四步，師弟們?nèi)チ肆_雪琴應(yīng)聘的那家醫(yī)療耗材公司進行尋找。經(jīng)調(diào)查，羅雪琴自始至終都沒有來公司上班。因為羅雪琴還是實習生，沒有拿到畢業(yè)證，所以公司不能和羅雪琴簽署正式的勞動合同。所以公司和羅雪琴只是口頭約定，以包吃包住、月薪三千、沒有提成的實習工資工作到羅雪琴順利拿到畢業(yè)證，再正式簽署勞動協(xié)議。這樣的實習工資，對任何一個學生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公司坦誠地說，他們也正是看中了羅雪琴外表的潛力，相信她稍加打扮，將會是一個才貌出眾的女孩?？墒?，3月1日當天，羅雪琴并沒有如約來公司上班，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畢竟只是口頭約定，公司認為她另有高就，也就沒有去學校尋找她。

    至此，師弟師妹們確定了兩點：一、羅雪琴失蹤的地點和時間，與杜洲的極為相近；二、羅雪琴是真的失蹤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和杜洲相遇后失蹤的。

    在對公司的調(diào)查中，公司老板提供了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他說，羅雪琴剛剛工作，從最基礎(chǔ)的工作做起，那就是推銷止血紗布。在2月下旬，公司也給了羅雪琴一袋止血紗布，以及一些止血紗布的相關(guān)銷售文件，讓她先行熟悉。公司老板稱，當時羅雪琴把止血紗布就放在了她的助力車里。

    這讓師弟師妹們更加興奮了，因為杜洲失蹤的現(xiàn)場，就有一塊沾染了杜洲的鮮血的止血紗布。當時大家還都在納悶，如果不是120抵達現(xiàn)場，什么人會隨身攜帶著止血紗布呢？于是，師弟師妹們調(diào)取了現(xiàn)場止血紗布的照片給公司老板看。公司老板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的紗布，無論是顏色、質(zhì)地，還是剪裁規(guī)格，都應(yīng)該是他們公司的無疑。

    這樣，羅雪琴和杜洲之間的某種關(guān)系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嵙恕?/br>
    師弟師妹們獲此消息的同時，陳詩羽正在和治安支隊同事一起排查上一起案件的嫌疑人，電話未能接通。因此，師弟師妹們決定，先不向?qū)０附M匯報，自行調(diào)查羅雪琴可能所在的位置，以及羅雪琴生平社會交際面，尤其是和杜洲有沒有可能有瓜葛。

    直到今天上午，兩條偵查線全部調(diào)查未果，這才電話通知了陳詩羽。

    我們一邊聽著陳詩羽一名師弟的詳細介紹，一邊深深地思考著。至于林濤、韓亮什么時候離開了，我們都沒有注意。直到師弟全面介紹完情況，我們才發(fā)現(xiàn)韓亮和林濤雙雙從勘查車上走了下來，走向我們。

    “我懷疑羅雪琴會不會和左憐等幾個人一樣？”韓亮說，“難道是和杜洲開房間什么的，被勒索了？”

    我搖搖頭，說：“一來，之前的幾名受害者，當事男主角都沒有失蹤。二來，這個女孩子艱苦樸素、性格內(nèi)向，不會是去找陌生人約炮的人?！?/br>
    “確實?！表n亮說，“我剛才不放心，又重新檢查了那個境外網(wǎng)站，確定沒有其他的視頻存在了，既然沒有視頻，也就不存在敲詐勒索的條件?！?/br>
    “我這邊倒是有發(fā)現(xiàn)?！绷譂f，“我又重新查看了現(xiàn)場的照片，有個很重要的痕跡，在當時并沒有被我們注意?！?/br>
    “什么？”我問。

    林濤捧著一個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張照片給我看著說：“現(xiàn)場墻面，有噴濺狀血跡的地方附近，有助力車輪胎的印記，以及助力車倒地的痕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