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久久久蜜桃,久久丁香花就去伊人中文字幕,无码视频国产精品一区二区不卡,黑人异族巨大巨大巨粗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樓春纖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賈母將那匣子打開,從中取出幾張單子來,頭一個,卻就是賈敏的嫁妝單子。她瞧著那有些陌生,卻又透著些熟悉的嫁妝單子,半日才是垂下眼簾嘆了一口氣,將它先放到匣子里頭,而后將其余的兩張嫁妝單子亦是放回,只取了另外細(xì)細(xì)看了一回,才是又放回到原處,口中道:“好生收著,這些個東西,可不能缺損了,原是玉兒她以后的倚靠呢。”

    見賈母這么一來一回,鴛鴦不免詫異——好好兒,怎么就想到這些了。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大約是老太太想到了姑太太,方尋出來瞧一瞧,也是個想念的意思,便沒再說什么,只將匣子收攏好,悄沒生息就退了下去。

    這原不是什么大事兒,府中自然再無旁個知道的。

    倒是王夫人,自從賈母處回來后,便有幾分不自在,先是在屋子里走了好幾圈兒,及等后頭坐下來,又是怔怔出神。獨自坐在那里思量了半日,她才是抬頭看向身邊伺候的彩霞,道:“什么時辰了?老太太那里可有什么信兒傳出來?”

    彩霞面上帶笑,聞?wù)f這話,忙就上前來,因道:“太太,已是巳時初了。老太太那里卻沒什么信兒,想來也是安樂的?!笨谥姓f著,她瞧著王夫人只坐在那里,竟不曾動一動身子,心下一想,便又移了兩步,提起茶盞倒了一盞茶,送到王夫人的跟前,笑道:“太太先吃一口茶潤潤嗓子罷。”

    王夫人哪里有心思吃茶。嫡親的長女元春忽而得蒙圣寵,一躍而上,竟成了尊貴的賢德妃,不曾辜負(fù)了舊日說的大造化,竟是光耀門楣,與自己添了多少光彩!如今卻又能省親一回。嫡親的女兒隔了十?dāng)?shù)載,又能回到自家里,卻是有心隆重,想著大cao大辦的:這一則是圣恩隆寵,不能不報;二則女兒爭氣,且光耀門庭,心中疼惜,自是要與她添光彩的。

    偏生公中的銀錢不說,就是庫房里頭的已是有所不足,如今竟是艱難的很。

    王夫人想著這些,只覺得心內(nèi)便似被貓爪子抓著了一般,說不出來的煎熬,只能在想旁的法子。想了半日,她才是回轉(zhuǎn)過來,抬頭又問在旁伺候的彩霞:“前些時日,卻是將我那些個東西收拾了一回,內(nèi)里有些鮮亮的首飾,原說著放在那邊兒,我日后再作區(qū)處的。你現(xiàn)在將它們?nèi)砦仪埔磺啤!?/br>
    說完這話,還不等彩霞應(yīng)一聲,王夫人又重頭添了一句話:“還有前些時日送過來的錦緞,我說著上上等的那十來匹,也都取來與我瞧一瞧?!?/br>
    彩霞心中納悶,面上卻不能作色,忙應(yīng)了一聲,又思量著錦緞沉重,便喚了彩云,姐妹兩個一道兒去了內(nèi)里,不多時就翻出來,一一捧到王夫人跟前來。

    王夫人吃了兩口溫茶,只覺得心內(nèi)的煎熬也少了幾分,先瞧了那首飾,半日才從內(nèi)里挑揀出一套六件兒的青玉首飾,令彩霞取個匣子收拾好。次則摸了摸那錦緞,瞧了半日,才從內(nèi)里挑出一匹猶如白玉生輝,隱隱透出些梅蘭竹紋的云錦來,旁的卻都收了起來,她口中道:“將這兩樣收拾好了,好好兒給林姑娘送去,旁的也不必說,只說是我近來見著了它們,瞧著倒是合宜,便與她穿戴了?!?/br>
    彩霞聽得這話,忙笑著湊一句,道:“太太果真疼惜林姑娘,連著這些都想著了,便是嫡親的女兒,也就這樣罷了。”

    聽的說嫡親的女兒,王夫人由不得一笑,神情也舒展了幾分,因又道:“她生得嬌弱,我自然要格外看顧些。”說罷,她頓了頓,半日才又添了一句:“也問問近來身子可好,若是使得,倒不妨來我這里多坐坐的。”

    見著王夫人這么說,彩云由不得動了動手指,雙眼卻不曾往上瞧一眼,只隨著彩霞一道兒應(yīng)下,轉(zhuǎn)而一個拿著匣子,一個捧著緞子,一路而去,不多時就到了黛玉所住的屋子。

    黛玉此時午睡方醒,正自梳洗,聽得彩霞彩云兩個來了,也是驚訝??谥猩俨坏昧钫堖M來,一面又是瞧了瞧鏡子里的自己,見著色色尚算妥當(dāng),她便轉(zhuǎn)過身來看去,卻見著她們兩個捧著東西過來。

    彩霞彩云兩個見著黛玉,先道了一聲好,才將事情說道出來。

    聽得是王夫人令送東西過來,黛玉的目光閃了閃,便扶著紫鵑的手徐徐起身,只謝過王夫人的好意,才又道:“好些時日不曾見著你們,今日瞧著竟是又高了一些?!?/br>
    紫鵑便倒了茶送與她們吃。

    兩人吃了兩口茶,又是與黛玉說笑兩句,便是告退,只說王夫人那里許還有些事等話。

    如此,黛玉自然也不多留,不過令她們代為問安而已。

    一時事兒了結(jié),紫鵑想著舊日的種種,心中不免有些生疑,口中道:“太太近來著實有心呢。自打姑娘從揚州回來,便比先前多照料了些,現(xiàn)今更是每每想著姑娘。”

    黛玉原取了一支白玉壽紋簪子,且插入發(fā)髻,聽得這話,正待開口回說,忽而簾子一動,卻是春纖端著湯羹點心回來了。她也是聽到了半句話,便一面將那漆盒放在桌案上面,一面含笑道:“什么每每想著姑娘?”

    “偏你嚼舌,聽得一句話,恨不得連昨兒的事都知道了去?!弊嚣N由不得一笑,口中打趣兩句,走過去便將那緞子并匣子取來與黛玉細(xì)看,一面又將事情說道了一回。

    春纖聽得這話,心內(nèi)便是一頓,再瞧著那首飾玉潤光澤,竟是上等的,而那緞子亦是光華照人,比旁個都好些。抿了抿唇,她腦中閃過一句話來: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只她雖是這么想,卻斷然不能這么說的,心下一轉(zhuǎn),方道:“果真?前些時日,太太才送了簪子過來的。今兒又送了這樣的好東西?前頭連府中的三位姑娘都沒得呢,這一回可不知道是不是也這樣了?!?/br>
    一聽得這話,黛玉原看向那緞子的目光便收了回來,轉(zhuǎn)而溜眼瞧了春纖一眼,又垂下眼簾,輕聲道:“長者賜不可辭,既是二舅母特特送來的,好好收著便是。”她心內(nèi)卻不免有些斟酌,不論二舅母是什么樣的好意兒,這東西也不好每每展露出來,讓表姐妹瞧見了,雖她們都是好的,并不將這些放在心上,到底不大好呢。

    紫鵑聽了一回話,手指卻是一抖,半日才是道:“姑娘便是心細(xì)的,偏又添了一個你,越加什么思量都全了。”口中這么說著的,她將東西收到內(nèi)里去,心內(nèi)卻不免思量了一回,出來便于黛玉道:“姑娘,這話雖說得有些不好,到底真切,怎么著也仔細(xì)些,莫要將這一點子好意兒,翻成個不好意思來?!?/br>
    如是說了半日,黛玉也不惱,只道一句罷了,心內(nèi)想起先前玉簪一事,不免又存了些傷感。

    誰知這一點傷感,等到了后日,便翻做一番驚濤駭浪來。

    這起頭兒還好,不過那一日因過兩日常家嫡長孫女常蕙出閣,黛玉特特與常家老太太張氏送了帖子,過去添妝,只說是代母親而為,東西也是不重不輕,十分合宜,自是座上客。

    張氏因著舊日堂姑并表妹的情分,想著黛玉也算得表妹現(xiàn)今留下的唯一一點血脈,且人越老,越是念舊,待黛玉很是親近慈和。說來,她們彼此雖因黛玉年幼,素日并無長輩帶著應(yīng)酬,又是喪父喪母,且守孝,面上竟不得十分親近,心內(nèi)卻是頗為親密。兼著黛玉因守孝之故,不得在常蕙出閣那日親來添妝,便提前幾日送來,也著實有心。

    因此,張氏思量一回,彼此又說了小半晌的話,到底將疏不間親四個字放下,帶著幾分慈愛,又有幾分憐惜,道:“先前每每使了人過去瞧你,竟都說病著,我便擔(dān)心?,F(xiàn)今瞧著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黛玉見著她如此,心內(nèi)也是一陣溫暖,忙起身道:“多得您掛念,我卻是不敢再病的,日后必定會好好兒,您放心便是?!?/br>
    “好,好,好?!睆埵弦娭@么說,也是喜歡,越加下定了決心,口中卻說得十分婉轉(zhuǎn):“說來你外祖母賈家近日大喜,也是你大表姐有福,得蒙圣恩,而后封妃,又有省親之事,想來府中必定熱鬧。只是……”說到這里,她便一頓,瞧著黛玉并無喜色,只垂頭而立,她心內(nèi)一想,才是道:“只是你也得仔細(xì)些,越是這樣忙亂的時候,自己的屋子,自己的東西,越是要小心管好了——這會兒可是顧不得你的?!?/br>
    這話說得古怪,黛玉聽得由不得一怔。

    第三十九章 添妝歸得聞別墅事

    然則,下一刻她立時明白過來,面上由不得微微一變,便垂下頭去,半晌才低聲道:“您一片好意,我自明白。只是有些事兒,我,須做不得主呢?!?/br>
    張氏原是早有所想,又是積年的老人歷經(jīng)世事,聽得這一句話,自是心領(lǐng)神會。

    正如黛玉所說的那般,這樣的事,她又能如何?雖說林家萬貫家財,俱是黛玉日后的嫁妝,且在圣上面前過了眼的,可若非日后出嫁曬出來,誰個能到賈家搜一回不成?再者,黛玉原是小輩,尚未長成,又是寄人籬下,托庇賈家。若要張口說及這些來,卻是不能。不論怎么著,賈家原算是與了她撫養(yǎng)的恩情,且占著理兒呢。

    便是張氏這等與她略有些姻親干系的,這一時半刻的,也不能在這上面說些什么。由此,她停了半晌,也只得道一聲:“總歸你心中有數(shù)才是,至于旁的,想來日后也會補齊了的?!钡降浊邦^林如海也是籌劃得當(dāng)?shù)摹?/br>
    黛玉一一應(yīng)下,心內(nèi)也是有這樣的思量。畢竟,先前父親早有籌劃,一應(yīng)東西俱是立了單子,且過了圣上的眼,就是自己一時夭折,也是安排妥當(dāng)?shù)?,再無擔(dān)憂之處。由此緣故,她反倒有些默默,暗想:若他們真真與自己商量,未必不可,現(xiàn)今卻仿佛是暗中做些手段,著實……

    想到這里,她自覺沒趣兒,又見著張氏頗為擔(dān)憂自己,便是一笑,且將話題轉(zhuǎn)開,又是說了半晌話,且見了一回常蕙,就告退而去。因先前春纖在近旁伺候的,自也聽得張氏那么一番話,心中早有所聞想,只看著黛玉神色默默,便將此事暫且壓下,且挑著她想旁個事去。由此,小半會兒,她聽得外頭并無聲響,不似先前嘈雜,想是在安靜的巷子里,就與黛玉道:“姑娘,常姑娘真真生得好,倒是與姑娘有二三分神似,一派江南水鄉(xiāng)的婉約,卻與京中的不同呢。”

    “這是自然,風(fēng)土不同,旁的不說,內(nèi)里的秉性也有些許不同的。”黛玉原是心中默默思量,聽得春纖這話,不免多說兩句:“且常家jiejie聽說也是生來有些不足,自來嬌養(yǎng)的,性情與我肖似也是有的,也就顯出幾分來。”

    春纖又笑著說及常家花園等語,如此說了幾句,黛玉神情方漸漸和緩了些,及等入了賈府,她自是要重頭到賈母屋子里來,且將添妝一事說道一二。不曾想,這到了賈母跟前,她才略說了小半晌的話,王夫人便攜著鳳姐而來,面上且有幾分焦灼之色。

    黛玉見著如此,便知道大約是有些緊要的家務(wù)事,正待離去,賈母卻張口留下了她,面上慈愛之色,真真是滿溢而出,因道:“你也漸次大了,你娘似你這般的時候,一應(yīng)的家務(wù)事也都明白了些,今兒的事雖是緊要,你也聽一聽,日后方好籌劃應(yīng)對?!?/br>
    “老太太?!蓖醴蛉寺牭觅Z母這么一番話,心中一跳,目光在黛玉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見著她眉蹙春山,眼含秋水,又因生得單弱,自有一番嬌怯的美態(tài)。此番雖因出門添妝之故,湖藍衫子月白裙,并無紋飾,連著首飾都越性減了去,卻不曾失了顏色,反倒越加顯出那一股清麗絕俗。她眉頭不自覺地微微一皺,繼而平復(fù)下來,口中只是道:“今兒鳳丫頭與我瞧了那別院的籌劃,我瞧著比先前減去了三四成,便送來與您過目。”

    賈母聽得減去三四成這一句話,便是點頭,只令鴛鴦取了那單子過來細(xì)看。黛玉坐在近前,賈母又是有意指點,倒是瞧了一回,心中著實驚詫:雖說是減去了三四成,但瞧著這內(nèi)里的一應(yīng)布置,竟也是奢靡得緊,且這不過是大表姐臨幸一回,后頭便要鎖起來的,竟是空擲了許多銀錢,著實可惜。

    只是這樣的話,黛玉原為小輩,須說不得,她便掩口不語,只聽得賈母一一細(xì)細(xì)評斷而來。

    賈母原就生就七竅玲瓏的心腸,又是歷經(jīng)數(shù)十載,在這些上面本就慣熟,此番說來,自是縝密切中,偏又合了水至清則無魚這五個字,真真是恰到好處。

    王夫人并鳳姐兩個不說,黛玉本性聰明,一面細(xì)細(xì)聽著,一面不免在心中默默思量,父親先前想著外祖母教養(yǎng),說及中饋之事,竟是十分合宜的,這些個事兒,若是自己琢磨,未必能十分周全呢。

    如此想著,黛玉越發(fā)經(jīng)心,只是顧及王夫人并鳳姐兒在這里,這又是她們籌劃好了的,并不好細(xì)問,便只一一應(yīng)下,旁個卻不曾多說。鳳姐兒原生心氣大,且有一番口齒,這么聽了一回,雖自個兒也聽出幾分滋味來,口中猶自嗔道:“我的好老祖宗,林meimei且在這兒呢,您且留一點臉面與我才是。”

    王夫人在一旁坐著,并不說話,面上一派恰到好處的笑,眼內(nèi)越發(fā)焦灼。

    賈母滿臉都是小,一手指著她,道:“真真是猴兒似的。你林meimei且在這兒聽著呢,原沒什么的,你一句話說來,倒是真?zhèn)€沒臉才是。再者,我原是從重孫媳婦做起,到了現(xiàn)今,自然與你們不同,瞧見的多些罷了。想也能似我這樣兒的,不拘怎么伶俐,且還要熬一熬這些年月呢?!?/br>
    如此說笑一會,又有王夫人添了二三句,賈母老懷快慰,雖說那單子尚有些不足,她依舊是道:“罷了,這般原也是差不離了。只是這樣的事,我們瞧著好,還得他們外頭的看一看,也明白過來才是?!?/br>
    王夫人與鳳姐兩個聽得這話,忙起身道:“這原是要老太太掌眼的,老爺們自然再無不應(yīng)承的?!边@般又是陪著說了小半晌的話,她們便告退而去。賈母則令請賈赦、賈政、賈珍三人過來,只說:“原是那園子的事兒,須得先頭便分說明白?!?/br>
    這省親別院現(xiàn)今正是賈家頂頂緊要的一樁事,兼著今日也是休沐,賈政又在家中,卻是合宜的時候。聽得賈母這么一句話,三個人不多時就要過來。黛玉心中猶自想著這大約不是巧合,原是經(jīng)意而為,不然,十日一休沐,斷不能如此整齊,口中不免與賈母道:“這卻是正事兒,再不好細(xì)聽的。”

    賈母卻不過擺擺手,滿面笑意收斂了去,道:“雖是大事,到底是家務(wù),你現(xiàn)今就得學(xué)起來。這中饋之事,雖是大多在內(nèi)里的,但外頭若是半絲不知道,也是不好。你只管在那屏風(fēng)后頭聽著就是,以后呀,也就明白了?!?/br>
    聽是如斯好意,又不好推拒,黛玉想著多知道些也好,便應(yīng)承下來,及等賈赦他們過來,她自悄悄兒入了屏風(fēng)后頭,且聽著外頭的聲響。

    “老太太吩咐兒子過來,可是有了什么定論不成?”那元春雖非賈赦之女,卻也是嫡親的侄女兒,且又是滿門榮耀,他倒也歡喜,見著賈母便是徑自開口,又道:“這原是一樁大事,可得齊全些,不能落了我們家的臉面?!?/br>
    見著賈赦這么說,賈母雖素日不大喜歡他,這會兒瞧著他的目光也和緩了些,因道:“這是自然。”說罷,她又是將籌劃的事說道了一回,且將那單子與他們看,因道:“這都是大頭的緊要之物,旁的卻還罷了,這些妥當(dāng)了,旁個也就是微末,并算不得什么?!?/br>
    賈赦他們?nèi)齻€便細(xì)細(xì)瞧了一回,卻獨一個賈珍開口道:“還是老太太周全,便是銀錢上頭也是嚴(yán)絲合縫,并無不妥之處。只是一樣,雖非在單子里的,我想著卻也要添上的?!?/br>
    “可是那小戲班子?”賈母也知道,長子賈赦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應(yīng)事務(wù)俱是七竅不通;次子賈政雖好,卻是讀書上進,不免在庶務(wù)上頭不大理會,便不問他們?nèi)绾?,先就說道出來:“這卻不必?fù)?dān)心,不過一封信過去,且讓甄家與我們挑揀十二個好的,日后籌備東西的時候一道兒運過來,也就是了。”

    賈珍不免嘆服,因又與賈母細(xì)細(xì)論了些旁的庶務(wù),再有賈赦并賈政也在旁說了幾回,方定了下來。如此,竟也將將一個時辰有余,賈珍便要告退,一面且道:“這銀錢上面,若有不足的,只管我侄兒說道便是。”

    雖說賈母也擔(dān)憂這個,面上卻不免只是一笑,道:“雖缺了一點子,倒也無妨的,我自會籌劃。只是勞動你經(jīng)心費神,你年歲也大了,可得仔細(xì)將養(yǎng),有什么跑腿兒的事,且還有蓉哥兒他們呢。”

    如此說了一回,就此各自散去。

    卻說黛玉在那屏風(fēng)之后,細(xì)細(xì)聽了半日,心內(nèi)也有幾分思量,聽得外頭再無聲響,便悄悄兒出了屏風(fēng),且到賈母身側(cè)坐下,因笑道:“我聽了半日,卻總不如您籌劃的好。什么時候,我也能似您這般周全便好了。只是又想,若真是似您這樣兒,也太過費神呢?!闭f著,又與賈母揉了揉額頭,心內(nèi)自有二三分親近之意。

    “你素來聰明的,不多時日便能知道這些,卻不消我細(xì)說多少。我也老了,只盼著你日后能自個兒立起來?!辟Z母聽得黛玉這話,卻是沉默了片刻,才是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黛玉聽出這話里似有些深意,但瞧著賈母面有倦色,便也沒細(xì)問,只一句話應(yīng)下,便想著告退。不想,就在此時,外頭卻有丫鬟回話,說著寶玉來了。話音才是落地,那邊簾子一動,寶玉卻已含笑跨入內(nèi)里,正自抬頭看來。

    第四十章 知貪婪黛玉更離心

    他生就一副好樣貌,面如秋月,眼如點漆,此時一身大紅錦袍,又是含笑而來,越發(fā)顯出一派富貴風(fēng)流之態(tài)。

    賈母素來喜他,見著他此時一掃前些時日的煩悶,便笑著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側(cè),口中猶自嗔道:“你這會兒過來做什么?”一只手卻不免摩挲了一陣,眼中透出慈祥愛憐之色。

    黛玉在側(cè)瞧著,眼簾微微一垂,口中不言,只往邊上挪了一點兒。

    寶玉已然含笑道:“今兒我出去一趟,卻是與薛大哥在郊外騎了一會子馬,也覺暢快,且射了幾樣野物,已是與廚下送了過去,只盼老祖宗也嘗一嘗,算是我的孝心了?!?/br>
    賈母越加歡喜,且與他一長一短說了半日的話,后頭又是令廚下好生將那野物細(xì)細(xì)做好。寶玉因見著黛玉在側(cè),并不多說話,便笑道:“說來meimei今日卻去常家添妝,可是如何?”心內(nèi)卻不免感慨,一個好好兒的清白女孩兒,又要變成魚眼珠子了。

    黛玉便將添妝一事粗略說道了一回,因見賈母也是看來,又道:“只是我尚且守孝,倒不好見常jiejie的。她卻有心,特特過來與我說了兩句話,才是回去?!?/br>
    “可見也是有心了?!辟Z母聽得這話,也是點頭,隨意道:“原我還覺得常家到底與你遠(yuǎn)了些,現(xiàn)在瞧著倒還罷了,日后往來走動倒也不妨。雖說我老了,你舅母她們也不大出門,這些關(guān)系卻不好斷了的?!?/br>
    黛玉忙是應(yīng)下,只又說了半日話,她便稍有疲態(tài)。

    賈母見著,便令好生攙扶著回去歇息,只叮囑道:“晚飯也不必過來,好生歇一歇,只在屋子里用飯便是了。”黛玉一一應(yīng)下,果真晚上便沒再過來,及等翌日,才是與賈母這里見了一回。而后幾日,亦是如此,meimei與三春并寶釵寶玉等說笑幾句她便回去,自在屋子里尋了一本書卷翻看。

    春纖瞧著她這樣,心內(nèi)細(xì)想一回,便與黛玉道:“前陣子纖兒那丫頭托我做了一點活計,偏我忘了,這會兒送過去與她。再者,也是與芳草jiejie說到兩句話。姑娘看可是使得?”

    不過些許小事,又無旁的事,黛玉便道了一句:“去吧。你們素日也好,這會子無事,便多說些閑話,彼此聚一聚也是好的?!?/br>
    春纖便取了幾根絡(luò)子,想了想,就拿了兩個素日做的荷包,方才一路到了賈母屋子里,尋到芳草這里——她們且坐在那里做點子針線活兒呢。她笑盈盈地走了過去,將那絡(luò)子與了纖兒,因又道:“這東西早好了,我忘了,偏你也忘了不成?倒是還得我送過來?!?/br>
    瞧著絡(luò)子精細(xì),且與旁個不同,卻是耗費了些心思。纖兒只看了一眼,就忙謝過,口中道:“原是這幾日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的,偏要收拾了庫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回,雖是比素日更整齊了,我們卻不免要盯著,少不得也得動手。這一忙活,不就忘了這一樁了?!?/br>
    春纖本存了一點疑心,有意過來打探的,誰承想這纖兒一張口,卻透出內(nèi)里的大文章來。她心下一驚,面上依舊帶著幾分嗔怪,只也尋了條腳凳坐下,又笑道:“這話也就說與旁人聽罷了,卻拿來哄我?我也在老太太身邊幾年,從未聽得庫房還得怎么里里外外收拾,那素來都是放的整齊的,還要如何收拾?”

    邊上尚有芳草并小釧等幾個素日交好的大小丫鬟,聽得春纖這話,一時都是笑了,卻還與纖兒分辨,因道:“旁那些事,我們不知道,這回卻是真的,再沒假的。”

    “旁日里沒個分辨,原是讓她搶白了去,說不得什么,今兒卻是正經(jīng)兒的有了人證的,你還強辯?說來這還是為著你家姑娘,原你該謝我的,如今反倒說起我來,可見這天道也是不公?!崩w兒在側(cè)忙也接了口,又故作悲傷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小小的人兒,偏做出這般模樣,眾人不由的一笑。春纖雖也一般,眼中卻有些幽深,只做隨意狀,道:“罷了罷了,只隨你渾說。便是真的與我們姑娘收拾的,那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最是齊整不過的,還要如何收拾?原也輕省的。難不成,還要搬到另一處不成?”

    誰知春纖這么一說,芳草卻是應(yīng)道:“正是呢。我私下里想著,必定是那一處庫房大些,正好放采買省親別院的東西,日后進出也方便些。你們姑娘的東西只那么一放就成,日后再不得十分搬動,便散到二三處庫房,也就罷了,橫豎有單子在呢?!?/br>
    聽得這話,春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不露半分,只應(yīng)承了兩句,又是再說道幾句府中的事兒,嘻嘻笑笑好半日,才是離去。她面上和緩,行止言談一如既往,然則卻并非全然沉靜——旁的不說,她原打算一道送出去的荷包,便還留在自己身邊兒。

    及等回到黛玉屋子里,春纖卻瞧著黛玉自握著一卷書,且在窗下細(xì)讀。她面龐秀美,神情安詳,又著玉色衫子,系著松花棉錦裙,且有一番舒展的氣韻,原本的焦躁便去了大半,自覺心內(nèi)也是安寧了下來。

    黛玉已是聽到了腳步聲,便轉(zhuǎn)頭看來,見著春纖眉頭緊蹙,面有惱色,便將書卷擱在案上,訝然道:“好好兒的出去頑,怎么瞧著好似有些惱了?”

    “姑娘……”春纖瞧了周圍一眼,卻沒接著說話。

    紫鵑瞧著這般情景,便知道有些不好說的話,不消多想,就笑著道:“總算回來了,且陪姑娘說會子話,我們正好去外頭做點子針線。”說罷,她便帶著兩個小丫頭出去。

    春纖見著如此,便走到黛玉身邊,悄悄兒將前頭聽到的話撿些緊要的說道了一回。

    黛玉面色倏然一白,卻沒說話。正經(jīng)的道理還是那樣兒,這些上面她原說不得話,做不得主的,便想著魚死網(wǎng)破,到時候網(wǎng)未必破,魚卻必不得什么好的。再者,這到底是她正經(jīng)的舅家,若是真真鬧起來,她又能有什么臉面呢?

    對于這些,春纖自是明白的。雖然這些上面無可奈何,但她時時提點一下,總歸是存了一樣心思——不讓黛玉與賈家的人更生親近之意,若能添上幾分疏遠(yuǎn)的心思,便能更好。這些時日過來,王夫人每每送些東西,賈母又是細(xì)細(xì)教導(dǎo),兼著三春并鳳姐兒旁個不說,卻是彼此和氣,日日相處,黛玉本就是重情的,難免漸生情分。這些情分越重,日后行事自然也就有所牽扯,這會兒能從中破壞一下,總是好些的。

    由此,見著黛玉面色發(fā)白,她雖是也有幾分憐惜,卻還硬著腸子低聲說與黛玉:“論說這些,仿佛瞧著也是小事兒,且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再沒什么可說。若是以前,我斷然想不得什么的,可是先前在常家,張老夫人可是暗中提點了兩句的。又有那邊東府的珍大爺說的話。那個,雖說太太并璉二奶奶減了三四成,銀錢上面尚且有些不足。府中怎么樣,我們也是瞧著見的,比先前揚州的時候,卻著實難說。這幾下湊到一處,這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