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在這種日子的流轉之中,沈梧州也終于走過了當年他家兄長上京的時候走過的路,先是乘船北上,繼而又行了十天管路,這才抵達了錦城。 沈梧州沒有來過錦城,卻在祖輩父輩的口中聽說過這里。他沒有選擇乘坐馬車直接抵達兄長的宅邸,而是從宣和門而入,緩緩走過整座錦城。 如今已經(jīng)是八月,雖然入了秋,但是寒意似乎只出現(xiàn)在錦城的清晨與晚上。沈梧州來的時候已然過了晌午時分,日頭正烈,他一身文人打扮,足足六層羅衣,還戴玉冠,看起來并不輕薄涼快。 可是沈梧州這人仿佛自帶三分故園水氣,錦城的艷陽照在他的身上,卻沒有讓他的鬢角染濕了半分。他的皮膚是江南才能涵養(yǎng)出來的白皙,乍一看仿若在陽光下反射出一層玉質的光輝。 沈梧州先去了沈家的老宅子看了看,當年沈家人南下,早已將老宅賣了出去。自家祖父對沈梧州說過,當年的老宅是賣給朝中舊友,他們家成員眾多,需要擴建宅邸。沈家與之比鄰而居,多年關系一直十分和睦,因此沈家當時的老太爺便做主,將老宅賣給了這位鄰居。 沈梧州這不算是故地重游,他只是想看看,沈家當年斷然抽身的,如今又心心念念想要回來的錦城,到底是何等模樣。 如今“京兆沈氏”已然變成了“江南沈氏”,故鄉(xiāng)已然成為他鄉(xiāng),沈梧州和沈自橫這樣江南出生的小輩,更是在科考與入朝為官之前從未來過錦城,沈梧州看著眼前陌生的一草一木,心中驟然有些復雜。 他很快找到了沈家舊址,如今的沈家的匾額已經(jīng)被摘掉,沈家老宅也變成了別家的一處院落,組成了另一個人家的宅邸的一部分。 沈梧州在那家的正門之前停住,仰頭看了看門上懸掛的匾額,他端詳半晌,轉而輕聲的“咦”了一聲。 正好此時張家六郎下朝歸來,看見一個男子在自家門前停駐,口中似乎還驚疑出聲,張家六郎走了過去,站在沈梧州后面說道:“兄臺可有疑慮?” 張彥岳今日穿的是三品文官朝服,身上卻并沒有十分濃厚的官威,此刻他站在沈梧州的身后詢問出聲,沈梧州最先注意到的竟然是這個人,隔了數(shù)秒之后,他才注意到此人身上穿著的朝服。 三品官在錦城不少,可是如今沈梧州只是一介白衣,縱然走馬上任也不過是七品中書舍人,因此他見到三品的官員是需要參拜的。 張彥岳沒有躲開沈梧州的行禮,因為今日他穿的是朝服。對方拜的是他的朝服,所以張彥岳不能避開。 虛扶了一把沈梧州,張彥岳又一次問道:“方才我看這位兄臺站在我家宅邸面前,似乎對我家這塊牌匾有些好奇,可是兄臺對此有所疑慮?” 沈梧州站直了身子,神色不卑不亢,面上卻當真帶出了積分好奇。他對張彥岳道:“大人請見諒,實在是學生路過此處,看見貴府匾額之上的字雖別有風骨,也凌然大氣,只是這張府的府字似有些虛浮,仿若書寫匾額之人腕底力道用盡。貴府滿門清貴,緣何……”用這樣帶有“瑕疵”的匾額? 張府的匾額上面的“張府”這兩個字,乍一看筆走龍蛇,風骨凌然,但是卻也只能糊弄一下外行人。稍通文墨之人都能看得出來,張府這匾額上的字后繼無力,其實是留有重大的瑕疵的。 可是張家人對此毫不介意,取了最好的木頭制成了此匾,高高興興的掛了上去,錦城之中自然也就少有人去觸他們霉頭,詢問他們緣何如此。也唯有沈梧州初來乍到,不知張家諸事,這才會貿(mào)然有此一問。 錦城中人卻不知道,如此正是中了張家人,特別是張家兄長們的下懷——他們很早以前就想要把這件說!出!來!炫!耀!了!好!不!好! 張彥岳投給了沈梧州一個讓他莫名的“你小子有眼光”的目光,而后壓抑著自己眼角眉梢的得意,對沈梧州說道:“三年之前錦城地動,雖然沒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人員傷亡,不過卻將我們張家的匾額震得掉落了下來,當時錦城中的親朋故友都認為如此不祥,是以非得找一個有大福氣之人幫我們張家重寫匾額,這才算是了卻此劫?!?/br> 沈梧州一臉好奇:“那是哪位大福氣之人呢?” 張彥岳嘴角的弧度都變得溫柔,他仰頭看著這塊匾額,對沈梧州道:“聽這位小兄弟的口音不似錦城中人,那不知小兄弟聽說過錦鸞郡主否?”言語之中,張彥岳對沈梧州的稱呼已經(jīng)從方才的“兄臺”變成了更為親近的“小兄弟”。 沈梧州面上閃過一絲了然,道:“原來這匾額是那位身負祥瑞的小郡主所書?!闭f完沈梧州的臉上又是十分純粹而真誠的贊賞,他對張彥岳道:“郡主年幼,三年之前便有此筆力,想必如今更是在筆墨之道上有所小成?!?/br> “那是自然,我家妙妙旁的不說,這一手字絕對是不輸男兒的。”張彥岳的得意已然掩藏不住,竟是比被夸贊的人是自己更加得意。 他對沈梧州的印象很好,和沈自橫的些許芥蒂也在這十年之中漸漸消磨,所以知道沈梧州乃是沈自橫親弟,此番前來是來沈宅舊址緬懷,張彥岳便邀請了沈梧州過府,順道以故人后裔的身份拜會一下他家老爺子。 八月湖水漸涼,妙妙的院子中的水榭換上了有些厚實的帷幔,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毛絨毯子,顧尋川坐在上面,而妙妙則懶洋洋的趴在顧尋川的膝上。 妙妙的手指撥弄著球球,引逗著球球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舔她手指上的魚泥,顧尋川垂眸,伸出手指插|入小姑娘順滑的頭發(fā),將她已然松散的發(fā)髻索性拆開。 球球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白澤大人,它總覺得,自己舔妙妙手指的時候,白澤大人望向它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危險了。十分想沖著白澤大人露出腹部強調(diào)一下自己是母的,不過……白澤大人恐怕是公的吧qaq 洪荒之中異性的雙方,一方?jīng)_著另一方露出肚皮就算求|愛了,球球又不想作死,所以是斷然不敢對顧尋川做出這樣動作的。 嗚咽了一聲,球球躲在了小姑娘的手心里。如今它的體態(tài)很小,妙妙的兩只手合攏就能將它完全蓋起來,種族限制,恐怕它日后也不會長大了。球球曾經(jīng)嫌棄過自己體型的弱小,這會兒卻是覺得它這般大小剛剛好。 這個時候,曼青從外面走進了水榭,看見水榭中的兩人,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異色。曼青對顧尋川微微福身,而后對她家小姐道:“小姐,沈自橫沈大人的弟弟上門拜訪,沈家這位二公子希望能見您墨寶一見,大老爺讓奴婢過來問問您,若是您同意,奴婢便將那些字畫抱到前廳去?!?/br> 妙妙一愣,不過大安并不限制女子文墨,所以她點了點頭,同意了此事。 顧尋川撫摸妙妙長發(fā)的手卻是一頓,繼而微微皺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顧尋川:我吃起醋來連球球都不放過的。 妙妙:嚇得我連忙抱起我的球球.jpg 球球:qaq 顧尋川掏出小本本:情敵從全人類擴展到了全物種。 沈梧州笑而不語。 第49章 醉倚層臺笑上樓。 和幾年前相比, 妙妙的字和畫已經(jīng)更加精進了。她雖然是在家學讀書, 但是這一手文墨, 卻是窩在顧尋川懷里,被他一筆一劃教出來的。 張家大老爺一早就發(fā)現(xiàn)自家小閨女的字和顧家小子的幾分相似,卻只以為是因為他們是同桌, 又一同進學的緣故, 卻不知道自家小閨女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某個會諸多譬如“隱身”、“穿墻”等小術法的的家伙占了不少便宜了。 沈梧州不曾料想張家的匾額是錦鸞郡主所寫, 倒不是他輕視女子,只是沈梧州覺得, 這一筆字很有些凌然的味道,字如其人并非沒有道理,閨閣之中的女子是鮮少能寫出這般風骨的。他從這一手字中看到的……仿佛是歲月。 沈梧州有些奇怪, 不理解一個才不過豆蔻之齡的小女孩緣何能寫出這樣的一筆字, 不過若是張家的哪位少爺,他尚且可以與之探討一番, 而大安雖然民風開放,錦城地處北地,又似乎比江南還要無所禁忌一些, 不過沈梧州到底知曉一見面就要拜訪人家小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張家的主人能將錦鸞郡主的書畫拿給他看, 就已然是信任他的人品了。因此沈梧州只是謝過了張家人,又被張家的老太爺考較了一番功課,而后便起身告辭。 顧尋川久居算天塔,對人世尚且不算了解, 就更不用說那些俗世的規(guī)則乃至經(jīng)史典籍了。他在張家的家學之中并不是每天只知道撩妙妙,雖然并不若張家的其他公子用心,不過顧尋川還是通曉了文墨,成為張家老太爺口中的,張家家學之中最有慧根的學生。 雖然張家大老爺并不干涉家中孩子的興趣,也更不會干涉顧尋川了。但是知道顧尋川無心科考的時候,張家大老爺還是有些可惜的。他教了顧尋川十年,拋開某些“偏見”,其實顧尋川可以算得上最讓張家大老爺驕傲的學生。 可惜他志不在此,終歸不能強求。 沈梧州走了之后,顧尋川將躺在墊子上的小姑娘抱了起來,他盤膝而坐,妙妙小小一只,正好就能嵌進顧尋川的懷里。用頭頂磨蹭著妙妙柔軟的長發(fā),顧尋川抿著唇也不說話。 “怎么了啊小哥哥,不要吃球球的醋啦,你看,我抱著球球,你抱著我呀?!闭f著,妙妙將球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自己則更往顧尋川的懷里縮了縮,一人一喵一起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動作一致的偏了偏頭,妙妙話音剛落,球球也十分通人性的“喵”了一聲,仿佛在想顧尋川做保證。 顧尋川這一次沒有將球球捉起來放到一邊,他只是將攬著妙妙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緊,是恰然將妙妙嵌入自己懷里,卻并不會真的弄疼她的力道。將小姑娘往上提了提,顧尋川雙唇未抿,有些別扭的低聲道:“不是因為球球?!?/br> 一直不撒嬌的人撒起嬌來,效果簡直拔群。妙妙這下就連擼貓也顧不上了,從顧尋川的懷里猛然坐了起來,小手攀住顧尋川的肩膀,白嫩嫩的小臉貼得顧尋川很近。小姑娘的臉上這會兒是真的有些憂色了,妙妙這會兒已然沒有了戲謔,而是擔憂的問道:“那是怎么了,小哥哥方才還好好的,怎么這么一會兒就不高興了?” 伸爪爪戳了戳顧尋川的臉,妙妙在他反駁之前就道:“臉都黑了,不可能沒有不高興的,小哥哥已經(jīng)是妙妙的小哥哥十年了,這點事情妙妙還是不會認錯的?!?/br> 顧尋川也任由妙妙戳著,面對彼此的時候,無論是顧尋川還是妙妙都有著巨大的耐心。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沉默,顧尋川才終于悶聲悶氣的說道:“有人喜歡上我的妙妙了?!?/br> 顧尋川看見的,是未來。 他的“卦象”極準,所算之事無論是算人還是算己,最終都會應驗。愛不可能是無私的事情,更何況是對于走過洪荒的尸山血海的白澤來說。顧尋川有的時候都恨不得將妙妙吞吃入腹,將她變成自己的rou中骨血,仿佛這樣才是最妥帖安穩(wěn)的存放方式。所以,哪怕是旁人對妙妙半絲覬覦的目光,顧尋川都是會不悅的。 國師大人:氣鼓鼓,氣成河豚了。 顧尋川如此這般,妙妙當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環(huán)住顧尋川的脖頸,結結巴巴的說道:“娘親說,可愛的人才會有人喜歡,那、那、那妙妙應該是可愛的人吧?!?/br> 妙妙對喜歡的概念還很模糊,甚至不明白自家兄長嫂嫂和嬸嬸叔叔對自己的喜歡,與她家小哥哥對自己的喜歡有什么不同。可是小哥哥如今的這幅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心軟了,于是妙妙便忍不住想要去哄一哄他。 小姑娘最多哄過家里年僅一歲的小侄子,所以哄人的方式既笨拙又有些抓不住重點。但是顧尋川還是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誰捏了一把,心里驟然好受了不少。他悶悶的“嗯”了一聲,然后肯定道:“我的妙妙最可愛?!?/br> 我的小哥哥,我的妙妙。顧尋川和妙妙從未許下鴛盟,卻早已這樣互相肯定著。 沈梧州的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就算是暫且過去了,畢竟顧尋川看見的是“未來”,顧尋川雖然行事由心,可是卻不可能因為未來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去找沈梧州的麻煩。況且妙妙也說對了一件事情——她是最最可愛的小姑娘,既然如此,日后錦城兒郎,乃至整個大安喜歡她的人都不會少,顧尋川若是挨個懟過去,未免有些太浪費時間了。 曾經(jīng)顧尋川熱切的盼望著他的小姑娘長大,但是如今妙妙真的到了“一家女百家求”的時候,顧尋川還是會忍不住頭疼?;蛟S,從某一時刻開始,顧尋川開始有意識的和妙妙穿相似而契合的衣物,有意識的自傲人前和他的小姑娘親近,便已經(jīng)是某種程度上的先知先覺了。 八月份對于張家人和顧尋川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日子,一來是他們家小十七生在八月初五這一日,二來便是轉過頭去沒過幾天,八月十五便是中秋佳節(jié),是大安上下全家團圓的日子。 妙妙十三歲的生日辦得熱鬧而溫馨,除卻一家人團聚,因為小姑娘已經(jīng)逐步走進了錦城的貴女圈子,因此妙妙的生日宴上,也是免不了要邀請各家小姐。張家老宅多年不宴賓客,此年倒是難得的熱鬧。 妙妙在錦城的人緣很好。 貴女之間的交情,除卻像是李錦瑜和妙妙這種從小一同長大,今年養(yǎng)成的深情厚誼,更多的與其說是兩個姑娘之間的交往,不若說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交往。 張家乃是延綿之期比大安都要長的清貴世家,這一代又出了幾位狀元和探花,正是子孫繁茂,家族鼎盛之時,更何況張家人在朝堂之上并不好與人爭執(zhí),反而家中子孫屢屢被稱贊“性寬大,諒他人”,因此在錦城之中,是沒有人家不愿意和張家有所往來的。 至若妙妙本身,她的封位暫且不提,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總之妙妙當真能稱得上是“祥瑞”。 曾經(jīng)有的姑娘面上微有瑕疵,憂心自己嫁不出去,而張家妙妙寬慰了她一句“緣分天定,耐心等待”,不出三月,這位姑娘進山禮佛的時候偶然救了一位跌落山澗之人,那人恰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傾心于這位姑娘的良善,兩個人書信相交半載,尚書家的公子便上門提親,兩人如今幸福美滿,當真應了張家妙妙的那句話。 又譬如曾有一位夫人三年不孕,心中愁苦,張家這位十七姑娘那時候才四歲,有人欺她年幼,又想挖苦那位夫人,于是就惡意問妙妙:“你看她肚子里是什么?。俊毙」媚镎A苏Q劬?,十分肯定而響亮的回道:“弟弟~” 當時那位夫人心下安慰,卻到底沒有當真。不曾想回家不過兩日,她便被診斷出了一個月的身孕,轉過年來,這位夫人果然喜得麟兒。這位夫人堅信她的福氣是錦鸞郡主帶來的,備了厚禮登門感謝。 后來,在大安凡是有不生育的女子,家中總會尋一兩稚童來問,雖然不是次次靈驗,不過到底成了一個“偏方”,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所謂“祥瑞”總是玄且又玄的事情,可是這種巧合屢屢發(fā)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就是有人不相信錦鸞郡主的祥瑞都不成。隨著妙妙漸漸長大,錦城之中所有人都相信錦鸞郡主是個有福氣的人,因此也十分樂意家中女眷和錦鸞郡主接觸的。 有此盛名,再加上妙妙本身的性子十分和善,并不因為自己身份尊貴而盛氣凌人,又有那張漂亮的仿佛娃娃一樣的小臉加分,這讓她很輕易的就融入了錦城的圈子,也讓她家娘親多少放心了一些。 知女莫若母,張家大夫人養(yǎng)育了三個孩子,其中有兩個是女兒。雖然她的璨璨和妙妙小的時候都被夸贊“小仙女一般”,可是張家大夫人卻總覺得,她的兩個女兒都是生得天仙似的那般好看,可是璨璨的重點在于“似的”,而妙妙的重點在于“天仙”。 她的小閨女和這個世界仿佛一直有一種隔閡感。妙妙乖巧,就連生她的時候的疼痛都仿佛并不真切。張家大夫人有的時候會懷疑,問自己“這孩子真的是我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么”。大多時候,張家大夫人都會為自己的想法而失笑,可是偶爾夜深人靜,她也微微嘆息。 世間素來就有“慧極必傷”的說法,世間萬物過猶不及。妙妙這孩子太有福氣,所以總會讓她的母親憂心這福氣那一日用盡了,老天就要將自己的寶貝收回。她近乎是帶著時刻的優(yōu)心和驚惶的將這個孩子養(yǎng)大,妙妙的每一次生病,哪怕再是輕微,張家大夫人都害怕至極。 這種驚慌無法與人道之,甚至不能讓人窺見分毫,所以張家大夫人一直將之死死的壓在心底。 日子推移,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這一日。中秋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就連成帝也沒有擺設宴會宴請群臣,而是放他們合家團聚。 這一日有中秋集會,在錦城最寬敞繁華的玄武道上,小販們早早的擺起了攤位,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眾:我們錦鸞郡主簡直是老天爺親閨女。 國師:呵呵,妙妙是天道的媳婦。 叔:嘛,說是叔家的親閨女也沒毛病,半部天道那位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吧,不然給你寫一個營的情敵,哼哼哼。 表達對抱住小喵喵親親蹭蹭的國師大大的強烈譴責,順帶擼一把球球就跑。偷貓小分隊讓叔看見你萌的雙手~ 第50章 試上超然臺上看。 八月十五的錦城熱鬧異常。尋常時候, 小攤小販是不允許在玄武路上擺攤的。唯有每逢佳節(jié), 這些攤販們才會出門來大賺一筆, 也為節(jié)日增添幾許歡騰的熱鬧。 每到了這個時候,錦城之中金執(zhí)吾們也也會難得的閑暇了下來,只留下幾個人執(zhí)夜, 其他人也如同普通人一樣, 盡情的享受著錦城的佳節(jié)的溫馨與歡樂。 在如此佳節(jié), 錦城的人家都會在晚宴之后走上街頭,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 每一個人都會觀賞到同一輪明月。而為了歡度中秋佳節(jié),玄武大道上也會有形形□□的節(jié)目,譬如中秋詩會, 猜燈謎, 套圈飛鏢等等等等,更兼有各色小吃, 不一而足。 大安對女子本就少有束縛,女子入朝為官之人雖不常見,但是大安開國六百年以來, 女子官至丞相之人也并非沒有, 是以在這樣的民風之下, 各家女子在中秋這日出門玩耍,實在是太過尋常的事情。 妙妙在中秋這日也是要出門的。不過小姑娘看著在她的院子門口等著的一眾烏壓壓的人,不由有些頭痛的扶了扶額。 看見妙妙梳妝打扮完畢,已經(jīng)在自家小姑姑門口蹲了好久的張家小郎君們最先圍了上來, 比妙妙大了四歲的一位小郎君一把拍掉自家蠢弟弟要去抓他家十七小姑衣裙的手,捏著三歲的小弟弟rou呼呼的小手晃了晃,小郎君一本正經(jīng)的教訓道:“小姑姑新?lián)Q的衣裙,你剛吃過飴糖的手,一抓不就一個黑乎乎的印子了?” 雖然那十五六歲的小郎君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和妙妙相似了五分的容貌,眉毛倒豎起來看著還有幾分兇惡,不過卻是熟練的從懷里掏出了帕子,在妙妙院子里的小池塘里沾濕了,而后幫著自家蠢弟弟擦干凈了黏糊糊的爪子,又順手幫他抹了一把唇邊的糖渣。 曼青憋著笑,十分有眼色的接過了他手中用完的帕子,那少年“兇惡”的臉上瞬間換做了一副平和的模樣,對曼青客氣道:“多謝曼青姑姑?!?/br> 曼青和曼綠是從小照看妙妙長大的大丫鬟,比妙妙年長五歲,小姑娘在張家的輩分有些高,連帶著身邊的人的輩分都跟著往上提了提。 趁著這個功夫,妙妙的兄長們紛紛動手揪走自家的熊孩子和其他兄弟家的熊孩子,這才算搶到了距離meimei身邊的最理想的位置。張彥岳走上前一步,一臉云淡風輕的樣子,:“妙妙,要不要和六哥一起出去玩?” 不,六叔你不要這么笑,我們會真的很想把你上交給朝廷。 張家的小郎君們看著他家六叔臉上哄騙小孩子一般的笑,不由都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