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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探幽錄在線閱讀 - 第362節(jié)

第362節(jié)

    阿弦為難:“大人,這個(gè)我怎么知道?”

    許圉師道:“我也知道為難了你,不過你……你向來是比別人多一份能為的,我也實(shí)在是沒有法子,一來沒了藍(lán)郎中,這部里就似缺了一大膀臂,二來,對藍(lán)家也是極大的打擊,這又是年下了,若真的出事,這一家子可也不能活了?!?/br>
    阿弦不語,許圉師走到她跟前,小心看她神情變化:“你不用擔(dān)心,只管跟我說實(shí)話,你可……知不知道些端倪?一點(diǎn)兒也成呢?”

    阿弦想到方才所見,自不好直說,便道:“我知道的也是有限,不過看藍(lán)大人的舉止,倒是有些、有些像是……中邪似的?!?/br>
    許圉師窒息,繼而道:“怎么看出來的?”許圉師當(dāng)然知道阿弦跟藍(lán)郎中向來也沒見過幾次,既然她肯這樣說,自有緣故。

    雖許圉師是個(gè)和善的長者,但阿弦仍是不敢將方才所見告訴他。便只道:“我先前聽人說什么……藍(lán)郎中自稱有功之臣之類,這種口吻不似他平日說話的方式……”

    許圉師有些失望,又忙問道:“還知道什么呢?”

    阿弦對上他殷切盼望的眼神,心弦一動,終于道:“侍郎若是……若是信得過,就讓我去藍(lán)家看一看好了。不過我也無法保證……一定會有線索?!?/br>
    許圉師如今毫無頭緒,只盼阿弦肯開口答應(yīng),如今見她應(yīng)了,不管結(jié)局如何,一顆心先寬松不少:“好好好,你肯去就好了!”

    阿弦見他竟比自己更加自信,不由苦笑。

    許圉師叫了兩個(gè)差官,讓隨著阿弦一同前去藍(lán)府。

    阿弦硬著頭皮出門,正要上馬,身旁忽然有個(gè)聲音涼涼地說道:“我知道姓藍(lán)的在哪里?!?/br>
    阿弦猛然回頭,卻見敏之立在墻根,漠漠地看著她。

    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自從那夜不歡而散,又知道了敏之的死因,阿弦心里難過,不知何故又摻雜著一絲說不清的愧疚。

    偏偏敏之不見蹤影,也不知是故意避著她還是已經(jīng)真的去了。

    如今見他不期然現(xiàn)身,心里五味雜陳,可聽見他說這句話,阿弦?guī)缀趺摽趩柍鰜恚骸澳恪?/br>
    及時(shí)咳嗽了聲,阿弦對身旁兩人道:“請稍等片刻。”

    她拉著馬兒走開幾步,背對著那兩人,對敏之道:“殿下……當(dāng)真知道藍(lán)郎中在哪兒?他可還好么?”

    “我知道他在哪兒,好不好就不知道了?!泵糁裆绯?,仿佛仍是昔日那個(gè)荒唐不羈的周國公,冷淡道:“畢竟各人想法不同,我認(rèn)為的好,未必就是眾人眼中的好?!?/br>
    阿弦看著他,面前卻不由又出現(xiàn)那烈焰沖天的一幕。她深深呼吸:“那、那可不可以勞煩殿下帶我去找他?”

    敏之道:“你是求我么?”

    阿弦咬唇:“就算我求殿下了?!?/br>
    “那以后我深夜去找你,你還趕我走么?”

    阿弦一愣,無奈道:“就隨殿下自由來去如何?”

    敏之笑道:“這還差不多。”

    因阿弦是背對那兩名差官的,那兩人不知她在做什么,只見她時(shí)不時(shí)地摸摸馬兒的脖頸,仿佛在跟馬說些什么似的,兩人都覺怪異,卻不敢做聲,只相視搖頭。

    幸而很快阿弦便翻身上馬,道:“咱們?nèi)グ?。?/br>
    兩人這才也上馬跟隨。

    阿弦本不知藍(lán)府坐落在何處,這兩人其中一個(gè)是藍(lán)郎中好友,正是在前帶路的,不料才到朱雀大街,正欲往藍(lán)郎中所住的西市長壽坊去,阿弦卻叫住人,望著東市的方向。

    那差官還以為她不認(rèn)得路,正要叫她,阿弦已打馬而去。

    差官慌忙叫道:“女官!錯路了!”

    阿弦置若罔聞。

    兩人又驚又且無奈,又不敢扔下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頭,因見阿弦離得遠(yuǎn),便道:“她敢情也是瘋了么?侍郎明明讓我們帶著去藍(lán)府,如今卻東西不分隨意亂走。”

    “罷了罷了,女人么,不都是反復(fù)無常的?咱們且隨著她,誰讓侍郎叮囑讓咱們都聽她的呢?橫豎找不到人也怪不到咱們頭上?!?/br>
    兩人且行且嘀咕,阿弦卻渾然不理,只看著前方敏之的身影。

    因見兩人落后,阿弦便道:“殿下!”

    敏之雖未回頭,身形卻停了停,阿弦急打馬追上,不安地低聲斷續(xù)道:“我、我看見了那些……殿下讓我看的?!?/br>
    敏之面無表情:“哦?!?/br>
    阿弦道:“殿下可知道是誰相害?”

    敏之方瞥了她一眼:“你問這個(gè)做什么,你若知道了,難道會替我報(bào)仇么?”

    阿弦道:“我自然要給殿下討回一個(gè)公道?!?/br>
    敏之笑了笑,嘆道:“小十八,你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我是服的。”

    阿弦道:“殿下覺著我的想法可笑么?”

    敏之搖頭:“不是,我是真心的欽佩。畢竟,天底下敢當(dāng)面斥責(zé)天后的,你算是頭一個(gè)?!?/br>
    阿弦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告訴我是誰相害,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br>
    敏之看著阿弦,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告訴你容易,但是……”他笑著搖了搖頭,身形卻一閃消失。

    阿弦一驚叫道:“殿下?!”

    慌忙勒馬四顧,卻早不見了敏之的影子,阿弦待要再叫,身后的兩人終于追了上來,忍不住抱怨道:“女官為何跑的這樣快?我們差些兒便追丟了?!?/br>
    阿弦顧不得理會他們,不放棄地四處張望中,卻終于見到左側(cè)巷口,似是敏之的衣擺一閃而過。

    當(dāng)即忙撥轉(zhuǎn)馬頭直追。

    那兩人見她渾然不理,“狀似傲慢”,一時(shí)氣滯,大眼瞪小眼間,賭氣停在原地不再追隨。

    阿弦打馬拐過巷口,抬眼看時(shí),卻吃了一驚,原來在正前方的墻角,有一人抱著頭挨墻蹲坐,阿弦心頭一顫,回頭叫道:“你們快來!”

    翻身落地,阿弦急急掠了過去,扶住那人肩頭一打量,——卻見這人胡子拉碴頭發(fā)散亂,臉帶病容目光恍惚,不是失蹤了的藍(lán)郎中又是何人?

    藍(lán)郎中渾身冰涼,且篩籮般抖個(gè)不停,他的頭臉跟肩頭都落著一層霜雪,嘴唇已經(jīng)是青紫之色。

    背后兩名差官聽她叫嚷,本還不當(dāng)回事,慢吞吞露面看時(shí),正好阿弦竭力把藍(lán)郎中從地上攙扶起來。

    那兩人呆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反應(yīng)過來后又忙不迭地跳下地,雙雙奔過來幫忙。

    那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藍(lán)郎中,因無法上馬,一人便飛馬趕回去找轎子。

    剩下那名差官將藍(lán)郎中扶起,阿弦打量周圍,卻再不見敏之的身影。

    兩人正原地護(hù)著藍(lán)郎中,只聽得“吱呀”門響,身后的一戶人家開門,有人走了出來,拿著笤帚打了個(gè)哈欠,正要掃雪,一眼看見此處情形,便駐足發(fā)呆相看。

    幸而不多時(shí),那報(bào)信的差官去而復(fù)返,卻帶了一個(gè)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大理寺的狄仁杰,身后幾名巡官抬著一頂軟轎。

    當(dāng)即忙將藍(lán)郎中扶上軟轎,帶了往回。

    狄仁杰則過來同阿弦打招呼,道:“我一早兒也聽說藍(lán)大人失蹤之事,幸而及時(shí)找見?!?/br>
    阿弦道:“您怎么在此?”

    狄仁杰道:“大理寺就在前頭不多遠(yuǎn),我聞訊便急忙趕來了?!?/br>
    此時(shí)因戶部那兩人已先行護(hù)送藍(lán)郎中回府,阿弦便也不急,又想自括州一別,極少跟狄仁杰碰面,也不宜倉促告別,便牽著馬兒跟他同行。

    狄仁杰因又笑道:“不過,滿城的人都找不到,怎么十八弟一下兒就找見人了?”

    阿弦便也笑答:“也只是誤打誤撞罷了?!?/br>
    狄仁杰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不追根究底,只說道:“藍(lán)大人的事我也聽聞了,他的這病癥有些古怪,若不除根,只怕仍有后患,但是……他怎地跑到這里來了?”

    狄仁杰說著,便回頭看了一眼。

    這時(shí)兩人已經(jīng)出了巷口,前方不遠(yuǎn)就是朱雀大街。

    阿弦正要問此是何處,冷不防見一人騎馬緩緩從正前方而過。

    驚鴻一瞥間,卻見那人身著褐黃色常服,腳踏黑靴,腰配短刀。

    生得體態(tài)雄壯,高鼻深目,連鬢濃須,竟是個(gè)胡人。

    阿弦瞥了眼,不以為意,正要回頭問狄仁杰,忽地心生疑惑,便又抬頭凝眸看向前方。

    正狄仁杰也回過頭來,在那人經(jīng)過之前看見,便皺了皺眉。

    回首見阿弦一臉錯愕,狄仁杰便低聲道:“你不認(rèn)得此人么?這是梁侯手底下極得力的的跟隨,乃是一名胡人,叫做什么索元禮?!?/br>
    阿弦直直地望著“索元禮”,目光從那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上掠過下移。

    在對方的腰間,有一物微微晃動……竟是一枚已有些泛黑的魚符。

    就在看見這眼熟的魚符的瞬間,阿弦耳畔有風(fēng)沙呼嘯之聲,眼前所見對阿弦來說是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

    之所以熟悉,是因?yàn)樗匆姷氖轻僦葜氐娘L(fēng)貌,黃沙滾滾,北風(fēng)凜冽,之所以陌生,卻是因?yàn)榭匆娏艘粋€(gè)早就橫死的人。

    豳州大營,因謀殺同僚何鹿松,早就被蘇老將軍私下處以極刑的靳參軍。

    “……欽差一行的路線本是機(jī)密,我是冒死相告?!苯鶇④姷穆曇衾锿钢话?。

    “放心,絕虧待不了你?!睂γ婺侨撕俸僖恍?,腰間的魚符隨著輕輕抖動。

    就在索元禮要從面前消失之時(shí),他似察覺到什么,驀地回首。

    是兩只極兇惡的眼睛。

    這雙眼睛阿弦可謂銘心刻骨,甚至在一瞬間,她情不自禁地舉起手來,將面前這張胡人的臉上下一擋,只露出中間的雙眼。

    霎時(shí),那一夜風(fēng)火沖天的灼烈刺痛感又撲面而來。

    阿弦渾身戰(zhàn)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作者有話要說:

    海燕阿弦:讓暴風(fēng)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火孔雀敏之:不愧是我忠心耿耿的跟班,上吧小弦子!

    阿叔:==唉,忽然發(fā)現(xiàn)了樓上兩位在某些方面的相同點(diǎn)……

    第224章 切膚之痛

    滿眼的驚駭已經(jīng)難以掩住, 阿弦死死地看著索元禮, 心底竟有千萬個(gè)聲音在厲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