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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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弦聽到這句,驚詫非常。 偏偏那兩人又道:“你猜,莊主會把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怎么處置?” 另一個踢了一腳地上的人,隨口道:“誰叫他那么囂張,好死不死地還嚷嚷的天下皆知,說什么自己是武氏皇親,呵呵,興許是在指望咱們莊主跪下溜須呢,沒想到是他一頭撞進(jìn)鬼門關(guān),不過這廝是個鼎鼎有名的大jian賊,倒要好生想個新奇的折磨法子才能解恨。” 第283章 扼花 阿弦聽的又驚又疑, 此刻里間屋內(nèi)兩人已??? 其中一個拽住那將死者的腳, 竟這般拖著往內(nèi)而去。 阿弦不知他是要往何處, 急切再看, 這縫隙卻有限, 竟看不見里間如何,忽然耳畔聽到一片嗚哇哀嚎之聲, 不知是人聲亦或者鬼哭, 聲音凄厲, 連綿不絕,令人毛發(fā)倒豎。 阿弦人在門外,早已渾身冰冷。 瞬間竟無法再看下去, 正欲后退, 卻聽到身后腳步聲逼近。 后退無路, 腹背受敵,情急之下, 阿弦一個翻身,堪堪躍到頭頂屋檐上。 因落了半晌雪,這屋檐頂上甚是滑溜,阿弦一腳踩落, 踢了些雪落下。 幸而里頭的人尚未出來,那些來人在匆忙之間也未曾細(xì)心留意。 阿弦伏在屋檐上, 屋頂?shù)娘L(fēng)更大, 大片雪花打在頭臉之上, 有些難以禁受。 她不敢妄動,只凝神靜聽下面人說話。 只聽底下人道:“看沒看見一個長著小胡子的新來客人?” 里頭的人答:“這里都是舊人,沒有新來的,怎么跑到這里來找了?” “先前愁主讓將他拿下,誰知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br> 兩人驚問:“怎么會不見?還不快去找,若給愁主知道,只怕你們小命不保。” 來者心急如焚,不敢再在此耽擱,縱身出門,往外掠去。 阿弦在屋檐上看的分明,見這來搜的三人身手竟是極為利落,就算在高手如云的長安之中,也算是中等不錯的了。 可見那烏管家的口中并無實話。 阿弦在屋頂趴了這一會兒,身上頭上已經(jīng)落滿了雪,手腳跟臉都有些僵了,她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法,然而偌大莊園危機四伏,虞娘子跟玄影又不知在何處…… 想到方才里頭那個被打的血rou模糊之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正要找個落腳之處,不料才一轉(zhuǎn)身,猛然見背后屋檐上一道影子靜靜地立在彼處。 如此冷不防,阿弦腳下一滑,幾乎從屋頂上直滑下去,急忙穩(wěn)住身形,卻出了一身冷汗。 黑暗中,那一團影子仍是靜止不動,兩只眼睛在夜色里竟然微微發(fā)出幽魅的光芒,它默默地看了阿弦片刻,忽地張口——“嗚哇……”叫了一聲。 原來竟是一只大黑貓! 阿弦驚魂未定,卻又啼笑皆非,見這黑貓體型極大,若人立而起,想必有半人之高,瞬間想起方才帶路的小黑貓,心想莫非是那小黑貓的父母? 一人一貓立在風(fēng)雪之中彼此打量,頃刻,那黑貓又“嗚哇”叫了聲,長長地尾巴擺了擺。 阿弦因冷極了,正要離開,誰知還未轉(zhuǎn)身,猛然間打了個寒噤,心頭寒意滋生。 原來在這黑貓的身后,無邊的飛雪暗夜之中,慢慢地浮現(xiàn)出幾只幽幽閃爍的眼睛,居然又來了數(shù)只貓兒…… 零零落落,大概十?dāng)?shù)只貓,以帶頭黑貓為中心,做扇形立在雪色之上,看著竟有一股令人不容小覷的駭人氣勢。 為首的黑貓?zhí)鹱ψ?,慢條斯理舔了一下。 阿弦猛地發(fā)現(xiàn)被黑貓踩過的雪上有一點醒目——赤色數(shù)點,把雪都洇濕了。 黑貓身后的幾只貓兒越發(fā)逼近,一個個虎視眈眈,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咆哮,看起來卻像是要發(fā)起攻擊一樣。 阿弦暗暗叫苦,雖然說貓兒極可愛,但鋒利的爪牙卻仍是不容小覷,幸而他們的體型也不算很大,若再大一些,便要歸入獅子虎豹之類猛獸了,幸而他們對人類仿佛也沒什么敵意。 可是現(xiàn)在阿弦眼前的這群貓兒,卻顯然不是那種馴順乖巧,會依偎在人懷中撒嬌的類型。 為今之計,好像只有立即轉(zhuǎn)身而逃了,雖然說能不能比它們跑的更快還是一個問題。 可就在貓兒們仿佛圍獵般逼近靠攏過來的時候,風(fēng)雪中忽然傳來細(xì)微的哨聲。 為首的黑貓聽了,伸長修長的脖子往西南方打量,然后發(fā)一聲低吼,轉(zhuǎn)身離開,而它身后的眾貓兒見狀,也都紛紛隨著離去,頃刻間,屋頂上只剩下凌亂的爪印,證明方才那一場并非幻覺。 阿弦疑惑地望著這恍若如風(fēng)而來又如風(fēng)而去的貓群,疑惑之余,回頭看向方才哨音傳來的方向。 若說方才她還毫無頭緒不知自己要去何處找尋,現(xiàn)在,則已有了目標(biāo)了。 然而要躲過正在搜尋她的護院耳目,并不容易,何況還要翻墻過巷,有幾回阿弦差點兒就給發(fā)現(xiàn)。 如此數(shù)回,兜來轉(zhuǎn)去,阿弦終于發(fā)現(xiàn)迷路了。 黑夜,風(fēng)雪。 陌生詭異的山莊,蛛網(wǎng)似的巷道。 阿弦孤零零一人站在雪地之中,無奈仰頭看天。 呼出的白氣在風(fēng)雪中極快消散,天空并無一絲星光,就像是有一張不懷好意地黑色大網(wǎng),嚴(yán)嚴(yán)密密地遮蓋在她的頭頂上。 就在阿弦不知何往的時候,身后有人道:“你要去哪兒?” 阿弦驀地回頭,卻見在身后的廊下,無愁主負(fù)手站在燈籠下,雙目漠然地看著她。 阿弦握拳道:“我的同伴不見了,我在找他們。” 無愁主微微一笑:“這還不容易么?早說就是了,你跟我來。” 他說完之后,也不再理會阿弦,徑直往前而去,阿弦遲疑了一下,只得跟上,卻并不靠近他身旁,而同他隔著五七步遠(yuǎn)。 忽然無愁主道:“能躲過護院們的追蹤,我竟不知道,一個雍州來的區(qū)區(qū)商販,居然也有這樣好的身手?!?/br> 阿弦道:“我早先小的時候,曾跟一個師傅學(xué)過些三腳貓的招數(shù),讓您見笑了?!?/br> 無愁主道:“你倒是個謙虛之人,只可惜……” 阿弦道:“只可惜我是淺薄諂媚武后之徒?” 似乎是無愁主笑了笑,然后他推手推開前方兩扇門,昂首走了進(jìn)去。 門上并無燈籠,看著吉兇不知,阿弦暗自深深呼吸,也跟著走了進(jìn)去。 還未住腳,無愁主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弦被他嚇得魂魄一蕩,只覺得此人神出鬼沒,簡直比鬼更可怕幾分。 她悄然退開一步:“無愁主為什么這樣問,在下不過是這大唐盛世下,最最微不足道的一名升斗小民而已。” “大唐盛世,微不足道,升斗小民……呵……” 無愁主喃喃,繼續(xù)往前。 地上積雪已沒腳,走在上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阿弦見他并無動手為難之意,忙低頭認(rèn)路,然而過了會兒,忽地發(fā)現(xiàn)一件事——分明是兩個人走在雪上,但是,居然只有她一個人踩雪發(fā)出的聲音。 阿弦特意放輕了腳步側(cè)耳細(xì)聽,果然無誤,無愁主雖走在雪中,但腳下絲毫聲響都沒有。 怪不得先前她并沒有聽見他靠近。 然而……這世間會有人如此走路么?在阿弦的認(rèn)知里,除非——是鬼。 可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無愁主是鬼倒好了。 阿弦啞然失笑。 “你笑什么?”無愁主忽然頭也不回地問。 阿弦越發(fā)驚愕,她的笑并未發(fā)聲,他也不曾回頭,怎會恰好知道? “我只是后知后覺地知道……莊主的武功實在深不可測?!?/br> “哦?” “莊主走路無聲,據(jù)我所知只有鬼怪能做到如此,莊主自然不是鬼怪,那么必定有一身常人難以企及的好武功了。” “英窺?!?/br> 阿弦正在盯著他的足下細(xì)看有無腳印,聽見這淡淡一聲,尚未反應(yīng)。 無愁主道:“這個名字,不是你的真名吧。你叫什么?!?/br> 阿弦這才抬頭:“莊主叫做無愁主,那么,我大概就是有愁主?!?/br> 無愁主低低笑了聲:“你可知道,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開玩笑的人?!?/br> 阿弦道:“莊主為何以為這是玩笑,你的名姓不能見人,難道我的名姓就能見人了么?莊主自稱為無愁主,愿望同境界令人欽佩,但我并沒有這樣豁達(dá)的野心,我心里的愁悶多著呢,難道竟連‘有愁主’這名字都不能叫么?” 無愁主腳步一緩,然后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兩只淡漠的眼睛里,略略地泛起很淺的光。 然后他問:“你的名姓也不能見人?為什么?你心里的愁悶,又是什么?” 阿弦道:“我雖然是個膚淺不通文墨的人,卻也知道人不可以‘交淺言深’?!?/br> 無愁主哼地又是一笑:“英窺,你真是一個膽大包天奇異之人,我……幾乎有點舍不得讓你死了。” 這一句話他是嘆息著說來的,但是阿弦知道他絕不是隨口說說的玩笑。 “人固有一死,不瞞你說,我自小兒也頗有幾次徘徊在生死關(guān)頭,黃泉幾乎都游過了,”——說到這里,心底無端閃現(xiàn)“神安氣?!彼膫€字。 阿弦不禁微微一笑,笑里卻多了一絲苦澀:“死我當(dāng)然是不怕的,但是,我最怕有一點,你可知是什么?” “什么?” “我最怕死的糊里糊涂,做鬼都做不明白。不如莊主告訴我,我死的原因是什么?” 無愁主抬手,手指在下唇上輕輕地撇過,他眼前站著的這少年,身形單弱,又因風(fēng)雪中穿行了很久,頭發(fā)都被雪打的雪白,兩鬢跟額頭發(fā)根上,卻亮晶晶地,那是因為出了汗,汗跟化為水的雪一起被風(fēng)吹成了冰。 然而有比這寒冰更亮更引人矚目的東西,那就是她清澈無塵,猶如星光的雙眼。 無愁主深深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往前。 這一次,他進(jìn)了一重院落,領(lǐng)著阿弦入了堂下。 這一處卻比先前阿弦對答的“朝堂”要簡陋的多了,只一張古樸的長桌,墻上掛一面古琴。 堂下中間有一盆爐火,火勢并不旺,兩三點炭明滅其中,聊勝于無。 阿弦留心看的,是在堂下正中掛著一幅人物圖像,下筆勾勒細(xì)膩,衣帶飄飄,人物如生,只可惜的是底色暗黃,而每一個人物的容貌也都晦暗不清,只能從他們衣著冠帶的不同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