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不過想起夢里的遭遇,這張臉親切不起來了,她沉著臉走到柜臺前:“這夢里有兩個梁玄?” 鮮rou轉了轉眼珠子,對了對手指,從柜臺下抽出張價目表:“老妹兒,咨詢收費標準了解一下。” 董曉悅拿起價目表看都沒看就“呲啦”撕成兩半:“沒錢,你不告訴我也行,下個夢我不去了,就賴在你店里。” 鮮rou張了張嘴,又抿上,扯了扯嘴角,不情愿地道:“其中一個就是上個夢里失蹤的那位?!?/br> “哪一個?” 鮮rou沖她擠擠眼:“和你成親那個。” 董曉悅一聽成親兩字更是憋了一肚子邪火,到了嘴邊的rou沒吃成,太坑人了。 “你別信口開河了,”董曉悅把氣撒在鮮rou身上,“上個夢里的梁玄根本不是這性格。” “那話咋說來著?要用發(fā)展的眼光看問題,人家不能吃一塹長一智嗎?就是有點矯枉過正……” 董曉悅沒看出來荀延長的是哪門子的智:“這個夢原來是什么樣的?” “那我哪兒知道,”鮮rou生怕她不信,主動解釋道,“想想自己的經(jīng)驗就知道了,為了把夢做下去,你的大腦會自動把不合理的地方彌縫過去,別忘了,做夢是隨心所欲的事情?!?/br> 董曉悅聽他說得語焉不詳,不過懶得糾纏這個問題:“那兩個碎片都回去了?” 鮮rou點點頭:“恭喜?!?/br> “那對玉佩是靈物?還有那什么破道具?”董曉悅邊說邊剜了老虎一眼,老虎蹭蹭挨挨地縮到墻角。 “玉佩既是靈物也是道具,二合一高科技產品,一機兩用,節(jié)能環(huán)保,讓咫尺變成天涯的拆cp利器,來一對拆一對,拆不掉不要錢,童叟無欺,怎么樣?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董曉悅的眼神仿佛可以殺人。 “別介啊老妹兒,怪瘆人的……”鮮rou怯怯地道,“本店也沒說過道具只能你自個兒用,話說回來,沒這道具你也出不來?!?/br> “出不來會怎樣?接著做夢?” “想得美。” 董曉悅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不置可否地道:“算分吧?!?/br> “好嘞——”鮮rou從柜臺下拿出計算器和賬單,掃了一眼,開始往1鍵上死命懟。 第72章 入夢 錯誤提示音響個不停, 鬧得人頭皮發(fā)麻。 董曉悅歷經(jīng)三個夢還是沒琢磨出這飄忽不定的計分規(guī)則,隱隱覺得跟燕王殿下的心情有些關系。 這個夢剛開始就是在竹里館偶遇燕王殿下,雖說把人認成小倌, 但回想起來, 當時他明知自己誤會卻不澄清,甚至還有故意誤導之嫌, 顯然是樂在其中, 憑什么全是負分呢? “等一等, ”董曉悅忍不住打斷他, “讓我看看單子?!?/br> 鮮rou停下動作, 抬起眼皮,大大方方地把厚厚的報表掉了個個兒,往她面前一推:“看吧?!?/br> 董曉悅粗粗掃了兩眼,找出竹里館邂逅荀面首那段,只見齊刷刷的一列負號,后面的數(shù)字從1到10不等,她看了看10那一行,項目欄赫然印著“法式深吻”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難道是嫌棄她技術太差?就算技術差, 可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 至于負那么多嗎?! 她忍不住指著那一片負分叫屈:“你這分數(shù)到底有沒有個標準?怎么都是負的?” 鮮rou朝她指著的地方瞟了一眼:“哦, 這段啊, 惹得夢主不高興,當然只有負分給你了。” “呵呵,我看他挺高興的?!?/br> “你搞錯人啦親, 這個夢里雖然有兩個碎片,但是土著碎片才是夢主,另外那一片是黑戶,他快不快樂不影響分數(shù)的親,么么噠?!?/br> “……”還真是“搞錯”人了,然而搞都搞了,生米已經(jīng)煮成了僵飯,董曉悅只得認栽,把報表推回去,“算了,你繼續(xù)吧?!?/br> 負分提示音又開始聒噪起來,董曉悅不抱什么期待了,索性去逗老虎玩。 老虎自知理虧,一改往日傲嬌的做派,變得逆來順受,躺平了任由董曉悅薅了個過癮。 后期董曉悅和林珩有了些來往,開始時不時有加分提示音響起,起初稀稀拉拉,逐漸密集起來,直到能和負分分庭抗禮,甚而占了上風。 一長串悅耳的加分音響過,董曉悅納悶起來:“這是什么事?” “把面首趕出去了?!?/br> “……”黑戶口真慘。 不一會兒進入英雄救美環(huán)節(jié),分數(shù)漲得更歡了,便利店里充斥著清脆的丁零當啷聲。 再后來她就沒見過林珩,去天寧寺找荀延時得了幾個負分,不過沒有一開始那么喪心病狂,他們大婚都沒有扣多少分數(shù),兩人在玉佩里可望不可即的時候還賺了不少分數(shù)。 “好了!”鮮rou一邊說一邊敲出最后一個“ 1”,董曉悅七上八下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一共幾分?”董曉悅伸長脖子一看,液晶屏上顯示的數(shù)字是13,比想象的好太多了。 董曉悅笑逐言開,拍拍柜臺:“來來來,金葉子拿出來?!?/br> 鮮rou撅了撅嘴,嘟囔了一句什么,彈開收銀柜,開始往外數(shù)金葉子。 董曉悅摟過金葉子,數(shù)出六張理成整整齊齊的一沓,塞進腰間的錦囊里。她不打算把金葉子全花在道具上,存下一部分,萬一下個夢收成不好還能救救急。 接著就該選購道具了,董曉悅剛轉過身,鮮rou在背后道:“本店進了一批寵物用品喲?!?/br> 董曉悅四下里一看,左手邊的醒目位置果然多了個貨架,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只見架子上放著一排排老虎罐頭、老虎咬膠、老虎項圈和琳瑯滿目的老虎玩具,標價一至五片金葉子不等。 “……” 她拿起一個鑲滿水藍色水鉆的項圈,還掛著片銀色心形金屬牌,上面刻著手寫體的“my tiger”字樣,標價三片金葉子。 董曉悅覺得挺劃算,沖著身旁的老虎比了比:“和你眼睛的顏色一樣哎!” “這是施華洛世奇水晶哦,”鮮rou的聲音像蘸了蜜糖一樣,“純手工鑲嵌的,低調奢華彰顯品位,和你的寶貝兒很相配的哦親?!?/br> 董曉悅撓了撓發(fā)癢的手腕,控制不住想把它剁了。 “別買,”老虎說完,回頭沖著鮮rou咆哮了一聲,“貘,壞!” 董曉悅還在搖擺不定,老虎張嘴咬住她袖子,輕輕扯了扯,她找回了點理智,把項圈放回貨架上。 鮮rou聳聳肩:“要不看看老虎罐頭,純天然有機食品,沒有添加劑的哦親,只要一片金葉子一個,看你的老虎都餓瘦了?!?/br> 董曉悅低頭看看老虎的腮幫子,似乎沒有上次圓了,再看看腰,貌似細了點,屁股似乎也小了一圈。 “老虎,胖,不餓?!崩匣⒂帜妹兹椎淖ψ觼戆抢氖?,不過態(tài)度不如剛才那么堅決,還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 董曉悅揉揉它的腦袋,毫不猶豫地拿了三個罐頭抱在懷里,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取下項圈——千金散去還復來,金葉子沒了還能再賺。 她先把罐頭和寵物用品堆在柜臺上,然后去挑道具。 這次她是不敢讓老虎參謀了,自己在便宜貨區(qū)域徘徊了好一會兒,選定了一瓶標價五片葉子的機能飲料,子彈型的瓶身上印著四個頗具動感的藝術字“神靈東來”。 董曉悅猜不出這貨有什么用,選它只是因為名字看起來比較厲害。 該結帳了,董曉悅把手上的七片金葉子放在柜臺上,又從錦囊里摸出三片:“打個折唄?!?/br> 鮮rou都快氣笑了:“沒見過在便利店砍價的!” “你現(xiàn)在見到了,”董曉悅死皮賴臉道,“我買你這么多東西,就抹個零嘛,別太摳門,摳門會變丑?!?/br>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句起了作用,鮮rou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揮揮手:“算了算了,誰叫你好看呢?!?/br> “謝啦?!倍瓡詯側聝上虏痖_包裝盒,把項圈套在老虎脖子上,滿意地看了看金屬牌上的字,摟著它的脖子在它腦袋上蹭了蹭,心里涌起股柔情,這是她的老虎了。 鮮rou傾身靠在柜臺上,托著腮,瞇縫著眼睛,好奇地看著這一人一虎。 董曉悅蹭夠了,放開老虎,拆開一盒罐頭放在地上:“吃吧,等我回來再給你買。” 說完她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鮮rou道:“送我去下一個夢吧。” 董曉悅已經(jīng)很熟悉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早沒有了起初的慌亂。 有了前幾個夢的經(jīng)驗,她覺得這回無論變難變女,甚至變成動物,她都能處變不驚、泰然自若。 不一會兒,頭重腳輕的感覺有所緩解,漆黑一片的視野逐漸有了變化,她的前方出現(xiàn)了幾塊長方形的亮區(qū),隨著光線越來越亮,她分辨出那是屋子的門窗。 她在一間空曠而古樸的屋子里,一眼望去沒什么家具和擺設,不過門窗和墻壁都很干凈嚴整,又不像很窮的樣子。 董曉悅心里有點犯嘀咕,不過她仍舊動彈不得,只得耐心等待著身體各個部分的知覺恢復正常。 等了半晌,她突然感到不太對勁。 首先是左眼前方有塊白色的斑點,一開始她以為是視覺暫留造成的殘影,隨即發(fā)現(xiàn)這塊白斑始終在那里,沒有絲毫變化。 其次,眼前的景象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沒法轉動脖子和眼珠,她只能平視前方,最多用眼角的余光掃一眼墻壁,能看到的空間很有限。 她確定這個區(qū)域里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東西,可就是有哪里不正常。 董曉悅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是視角的問題,門框的位置竟然低于她的視線! 這意味著她的位置很高,一個正常人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平視前方時視線都不可能高出門框,難不成她是個巨人? 可惜她完全感覺不到脖子以下的部分,連自己此刻是站著還是坐著都不知道。 這恢復知覺的過程也未免太長了點,董曉悅有點慌,她當僵尸的時候都沒這么僵過。 正胡思亂想著,有人從門里進來了。 董曉悅所處的位置看不到他的全身,不過那光溜溜的腦袋,泛青的頭皮,整整齊齊的兩排香疤,都彰顯了他的身份——那是個和尚,還挺年輕。 所以這是座廟?難怪屋子里空蕩蕩的。 那和尚手里提著個小桶徑直往她跟前走,不一會兒就走進了她的視角盲區(qū)。 董曉悅注意著下方的動靜,聽見木桶磕在地上的聲音,接著又聽到那小和尚用敷衍了事的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然后是凳腳之類的木器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董曉悅正苦惱著該怎么弄清楚自己的處境,那顆光溜溜的腦袋突然從她鼻子底下冒了出來。 她能看清楚那和尚的臉了,鼓鼓的臉頰,端正的五官,只是不幸透著股憨傻。 是白羽。 白羽把臉湊近她。董曉悅想往后退,可沒法動,喉嚨里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白羽仔細打量她的臉,然后往后退了退。 董曉悅剛松了一口氣,就見和尚拿出一支毛筆往她眼里戳。 她避無可避,連閉眼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支毛筆在她眼珠子上涂涂抹抹,一股刺鼻的生漆氣味彌漫開來,她眼前的那塊白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