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因?yàn)樗苹?,總有各種辦法哄得別人喝下酒去,他看著也喝,實(shí)則都倒在衣袖上。唯一一次看著醉了,還是在西南瑞王給他倆辦的接風(fēng)宴上。 那次他稀里嘩啦說了一大堆,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裝瘋。 但今天他確實(shí)是醉了,最為典型的是一個勁兒趴在秦蓁身上,湊在耳邊說著寶貝親親,甜心兒。 他平日也說,可那都是床第之間,紅著眼的囈語?,F(xiàn)在這樣輕聲呢喃,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等待心愛女孩的回應(yīng)。 秦蓁被他鬧得個大紅臉,是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就呆愣著由著他搓圓捏扁。 年哥兒不開心了,癟嘴看向占著自個兒地方的爹爹。那手伸進(jìn)自己的糧倉,似乎還要搶食。 他眼睛圓圓的,盯著盯著一泡淚落下,多大人了還和他搶吃的:“哇!” 秦蓁被哭喊聲找回些理智,咳咳,車上的確不是個好地方。她推開謝梓安,理好衣襟,把年哥兒哄了又哄,好不容易不哭了,馬車忽然停下。 “黃伯,怎么了?”秦蓁朝外喊了聲,“可是車子出了故障?” 黃伯是個老手,駕駛馬車沒個二十年也有十八年,謝梓安就是看他手穩(wěn)特意調(diào)來給秦蓁做車夫。 今天這種突然停車的情況還是頭回見,難怪秦蓁會懷疑馬車出了問題。 “回稟夫人,車沒事?!秉S伯連忙解釋,“剛剛路邊沖出幾道人影,屬下怕撞著才拉了韁繩。” 一只芊芊玉手掀開簾子,秦蓁露出半邊臉龐。因著剛剛的氤氳氣氛,她紅霞滿面,雙眸含水。 “小姐!奴婢等了您一晚了!” 秦蓁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居然是采兒帶著兩個孩子跪著攔住馬車。 這下她的酒徹底醒了。 * 采兒一家被安排著去了外院先住著,秦蓁喝了碗醒酒湯。 據(jù)采兒說,胡獵戶死后她們一家一直過的拮據(jù)。秦蓁給的錢財?shù)绞诌€沒熱乎就被胡獵戶家的親戚一搶而空。 采兒娘親已去,她們家祖上又是徐陽的,西南是再無半點(diǎn)親戚。眼看著屋子都要被胡獵戶的三叔公占走,她們娘仨孤苦無依,索性將屋子賣了,來京城投奔秦蓁。 本是想著大年夜,秦蓁定會在家,結(jié)果撲了空,才會做出在路上撲馬車的舉動。 對于采兒,秦蓁是有愧疚的。若不是她騙著胡獵戶進(jìn)山找劉師爺,他也不會身首異處。 留下孤兒寡母,日子過的艱辛。原來以為留下點(diǎn)錢給她,可保三人一世無憂。但如今看來,采兒軟弱,金銀財寶反倒成了催命符。 “秋詩,往后你多照顧照顧采兒一家。等出了年關(guān)我將她安排去你哥哥的莊子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鼻剌铔]打算讓采兒留在府里,一來她帶著孩子府里許多活計不適合她,二來她到的時間太過巧合。 果兒剛剛出嫁,她身邊空出個位置,采兒便出現(xiàn)。來之前也未寄書信,就這么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在府門口。 且她與劉師爺?shù)氖掠兄Ыz萬縷的關(guān)系,以后真有人查,從她身上下手也未嘗不可。 凡事都有輕重緩急,秦蓁拎得清愧疚情與整個武國公府孰輕孰重。 采兒更像是一顆埋在深處的□□,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她究竟是好是壞,秦蓁樂觀的想,即是故人,又是童年玩伴,她的心應(yīng)當(dāng)是向著自己的才是。 * 許是秦蓁多想,采兒來后的生活沒有太大變化,除開她規(guī)規(guī)矩矩的每日給秦蓁請安,大多數(shù)時候都安分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給大丫補(bǔ)補(bǔ)衣服,帶著孩子曬曬太陽。 過去盯著的小丫鬟回報一切正常,秦蓁禁不住問自己難道真的多想了?不過她愿意安分,秦蓁也不會少一口飯吃,該給的一樣不少。 日后她小兒大了,就送去書院伴讀。采兒早就脫了奴籍,要是孩子能有個一官半職的日子會漸漸好起來的。 采兒就似落入水中的石頭,泛起短暫的漣漪后,悄然沉入水底。 縈繞在秦蓁心頭的疑慮散開,更多的是為宮中莊貴妃而擔(dān)憂。 年關(guān)里,圣上辦了場宮宴,邀群臣一聚??纯磻蛸p賞美人,品美酒順便看圣上秀恩愛。 秦蓁一直在想為何圣上會挑選一個年紀(jì)剛過十六的青蔥妹子做皇后。宮變中死了那么多忠臣,有適齡女兒的不在少數(shù)。偏偏就選了王氏。 今個一看才知,還不是因?yàn)樗每矗〗鹕P凰圖樣的鳳袍披身。半分庸俗都無。粉嫩嫩的小臉上是年輕女子特有的芙蓉水色。一顰一笑盡是嬌羞,倚在雄偉的圣上身邊,嬌艷異常。 莊貴妃也是美人,但年紀(jì)擺在哪兒,再是千嬌百媚也是明日黃花。何況誰不喜新鮮好顏色? “諸位愛卿,今日邀大家一聚。即是酬勞大伙一年辛苦,又是為著宣布一件喜事。”他撫上皇后的小蠻腰,那里別了一塊和田玉,雪白通透?!盎屎笠延腥律碓?,來年便可為國開枝散葉?!?/br> 消息一出,群臣嘩然。 皇后有喜意味著嫡子即將出世,那么莊貴妃為圣上誕下的大皇子身份便要低下一截。 秦蓁抬眼瞄了一眼,莊貴妃面上帶笑,祝賀者圣上又添龍子??赡鞘炙浪赖目圩∫巫?,指節(jié)發(fā)白,她的心里想來不怎么好受。 更意外的還在后頭,圣上說了一大堆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的話后,似是隨意說了句:“皇后若誕下麟兒,便封為太子。” 這下繞是淡定如謝梓安,臉上也出現(xiàn)一絲詫異。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 十八線影視歌三棲龍?zhí)桌畲浠ù┰礁鱾€世界替傅博士拔旗的故事。 世家子老干部將軍:等打贏這場仗我就娶你。 真學(xué)渣小奶狗:不談戀愛不畢業(yè)! ...... 李翠花:你丫能閉嘴么,你像是戲臺上的老將軍,那是一背的旗! 如果上天給李翠花一個機(jī)會,她要對傅博士說:“加錢!加錢!必須加錢!” 本文又命《閉嘴吧,你對flag一無所知!》、《我與你背后的旗不共戴天》 立flag:指說下一句振奮的話,結(jié)果往往與期望相反,為打臉做鋪墊。 食用指南: 男主精分,都是他的人格碎片 求大家給個預(yù)收!點(diǎn)進(jìn)豆豆的專欄就可以看見啦,預(yù)計三月底四月初開文啦! ☆、暗涌 立儲是國之大事, 沒和群臣舌辯個幾天幾夜那會得出個結(jié)論? 太子是下任圣上, 既要有純正的血統(tǒng),又要有治國才能, 高尚cao行。 那個待在肚子里,還不是是男是女的黃豆芽顯然暫時無法勝任。 謝梓安皺眉,最近圣上許多行為變得無法理解。許是登上寶座,心里欣喜,樂是要樂上幾日的。但似圣上這般, 放浪形骸的,未免太過了。 年前就有御史同謝梓安說過,圣上網(wǎng)羅美女修建行宮大肆鋪張浪費(fèi),須得好生勸勸。 他知道圣上另立新后怕的就是越國公府過于壯大,外戚干政,落得前朝的下場。王皇后家中沒有兄弟,唯一個meimei也留在西南老家,這般無權(quán)無勢之人給再多的寵愛也無妨。 可若是懷著的是太子, 情形就大不同了。哪怕王皇后現(xiàn)在無依靠,將來上趕著湊親戚關(guān)系的大有人在。 他望見越國公臉色慘白,手中的糕點(diǎn)碎成幾塊,想來心思不太好受。 圣上這是對越國公府趕盡殺絕,先是莊貴妃沒能封后,后是賢妃的太后遲遲沒有封冊,大有一拖再拖的意思。 新皇登基,養(yǎng)母還是個貴妃稱號。那究竟是賢帝的妃子還是新皇的妃子?此事越國公在朝堂上提出不下十次, 次次被圣上一筆敷衍過去。 謝梓安倒不是偏袒越國公府,但畢竟他們對圣上是盡心盡力的,從起初的京城布局,形成與三皇子大皇孫的三足鼎立之勢。到宮變之時,出兵出錢可謂是用心良苦。就算不見越國公府的功勞,人家莊貴妃生了三個兒子總不是假的吧。 圣上這招卸磨殺驢,難免寒了老臣的心。圣上羽翼未豐,實(shí)在不是翻臉的時候。 “梓安,圣上之前同你說過立儲的事么?”秦蓁見他身姿僵硬,座位底下揉了揉他的手。 謝梓安搖頭,他早就覺得圣上變化頗大,與他也不似以往交心,他的勸誡也變得可有可無。 “或是圣上今日喝多了些,玩笑話吧。”秦蓁干笑,哪有把立儲作為玩笑話的,自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為了寬謝梓安的心,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澳悴槐胤旁谛纳??!?/br> 謝梓安低頭喝了口悶酒,圣上的心思難以揣測,他對王皇后究竟是寵溺無度,還是拿她當(dāng)做擋箭牌。今日立儲之言說出來,她腹中胎兒定是無法平安誕下了。 后宮之內(nèi)不只一個莊貴妃,多少雙眼睛盯著王皇后的肚子,趁她無依靠時下手,怎么看都是筆劃算的買賣。 謝梓安心煩,桌上的菜沒動幾筷子,任秦蓁怎么逗弄都無半分笑顏。蘇起是前朝余孽之事牽扯到武國公府的秘密,他不能直接擺出證據(jù)同圣上說。旁敲側(cè)擊好些次,從前朝宮變大火入手,被圣上判了個思慮過多。 內(nèi)里群臣不滿,外有余孽虎視眈眈。圣上的所作所為無疑把自己推向不利位置,謝梓安盤算著怎么樣才能破了這個局。 * 等二人回到府里,明月當(dāng)空,臨近十五,月亮圓滾滾的將地上照亮,銀暉傾瀉,府里更顯冷清。 秋詩出來迎接,面上有些不悅。她指了指后院,附在秦蓁耳邊說了兩句。 秦蓁眉毛耷拉下來,眼神中劃過一絲疑慮,跟著秋詩去了屋內(nèi)。 謝梓安去了書房,屋內(nèi)寥寥數(shù)人。見她進(jìn)來,紛紛行禮。 采兒抱著年哥兒喂娘并未起身。 “怎么回事?”秦蓁厲聲喝道,“采兒是府里的賓客,怎能做此事!”喝的是奶娘,眼神卻是盯著采兒。 奶娘急匆匆的下跪:“晚上少爺找不著您一直在鬧,喂了幾口奶都吐了?!彼陆笊狭粲型履痰挠≯E,不似作假?!芭揪捅е谠褐凶咦?,想說透透氣了再喂兩口。然后......然后就遇見胡夫人,她聽說少爺吐奶,二話不說抱過去就喂了起來。” 奶娘眼神中是怨毒,年哥兒指不定就是未來的奉國侯,她這個奶娘可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想搶功勞不成?“胡夫人是太太您的貴客,奴婢不敢得罪。只是這奶娃娃都認(rèn)味兒,喝慣了就難改回來的?!?/br> 采兒一臉天真,也不知聽懂沒聽懂話里的含義,笑的燦爛的對秦蓁說:“小姐,您看年哥兒喜歡我呢!喝了這么久也沒有反應(yīng),性子乖巧和幼時的您一模一樣。” 自己幼時是不是乖巧秦蓁不想追究,她講年哥兒抱起,放在懷里哄哄:“采兒,你是我府里的賓客。這些事交給下人就成,若是做的不好辭了就是。” 采兒聽了淚流下來:“小姐可是嫌奴婢多事?奴婢不過是看著小少爺哭的厲害,想起家中小兒也是如此狀況。”她抖動著肩膀,似有天大的委屈:“好心辦了壞事,反倒與小姐生了嫌隙?!?/br> 她一把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仿佛一停下就會遭秦蓁驅(qū)逐。 她的這般舉動,秦蓁苦笑著頗為無奈,她下不去狠手將其趕走,只好揮手讓她早點(diǎn)歇息。 “你覺著她說的是真還是假?”秦蓁揉著眉頭,問起身邊的秋詩。 “胡夫人對年哥兒確實(shí)是喜愛,奴婢在一旁盯著她也沒做小動作。”秋詩為人公正,有話直說:“不過在院子外遇見胡夫人這事有些蹊蹺,總感覺太過巧合。”年哥兒平日很少吐奶,那就剛好吐奶就被她見著,還能一下就解決了的? 秦蓁若有所思,想了想吩咐道:“你往后把院子看好了,沒大事不要放她進(jìn)來。告訴下面的嘴巴緊點(diǎn),院里發(fā)生的事不要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