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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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衛(wèi)騰飛也過來了,手里握著劍。 “沒事,走了?!绷璩L(fēng)說,“這一處山林平日里沒有人來,這里的野獸看見人還挺新鮮的?!?/br> 衛(wèi)騰飛笑道:“我好久沒在這么險的地方呆著,怪興奮的?!?/br> 衛(wèi)將軍比凌朝風(fēng)年長幾歲,已是三十出頭了,可渾身卻張揚著少年般的朝氣。自然,該沉穩(wěn)威嚴(yán)的地方,一道目光就能叫人嚇得魂飛魄散,川渝大軍威名赫赫,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凌朝風(fēng)與他第一次是在沈?qū)④姞I帳中匆匆一見,后來因緣際會,在皇后上京選秀的路上來了客棧,他們再次相會后,便成了莫逆之交。 兩人又觀察了片刻,確認(rèn)沒有野獸靠近后,便到篝火邊坐下,衛(wèi)將軍笑道:“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成親了,下回上京見到似煙,我又該被她念叨了?!?/br> 凌朝風(fēng)笑道:“緣分來了,不由自主地就想抓緊,我和小晚也算是經(jīng)歷了些許坎坷才得以圓滿。將軍威名遠(yuǎn)播,天下的女子都愿意嫁給你,只不過是緣分沒到,該來的那個還沒出現(xiàn)?!?/br> 衛(wèi)騰飛卻是哈哈大笑,搖頭說:“這可不像凌掌柜,竟然對我說什么緣分?!?/br> 凌朝風(fēng)不以為然,笑道:“待將軍的佳人出現(xiàn)了,您自然就會這么想了?!?/br> “不過眼下……可不是我去追求兒女情長的時候。”衛(wèi)騰飛神情突然嚴(yán)肅起來,“聽聞西羅國的王子,在京中待了一整個夏天,他到處求教我大齊的文化,甚至想要鉆研我大齊的國防軍事?;实鄄还?,處處由著他,而他也不闖禍,為人謙和彬彬有禮,讓人捉不到把柄?!?/br> 凌朝風(fēng)安靜地聽著,自然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一個粗人,捉摸不透?!毙l(wèi)騰飛道,“我們和西羅國相距千里,大海相隔,真要打起來,是我們打過去,還是他們打過來?是攻還是守?” 衛(wèi)騰飛說了很多話,更是對凌朝風(fēng)直言不諱:“你們都說川渝軍威名赫赫,實則威名都在我爹那里。我接手大軍后,只掃蕩過幾次山賊,平過幾次趙國余孽的叛亂,老百姓受惠,他們當(dāng)然說我好,可我從未真正在沙場殺過敵人?;噬瞎ゴ蛄簢?,不帶我川渝軍一兵一卒,我真是日日夜夜都坐不住,所以才會和你在沈?qū)④姷能姞I相遇,實則那樣做,太不沉穩(wěn)了?!?/br> “隔著海,想要開疆?dāng)U土太難,而我大齊三十多年來,樹敵無數(shù),真有什么事,不好對付?!绷璩L(fēng)道,“我一個外行人說的話,或許沒什么道理,但天下無戰(zhàn)事,才是安邦興國的王道。” 衛(wèi)騰飛笑道:“想要天下無戰(zhàn)事,不能求外人不來欺負(fù)我們,而是要求我們的強(qiáng)大,讓他們連一絲念頭都別想有?!?/br> 凌朝風(fēng)道:“皇上他,和您是一樣的,從未上過戰(zhàn)場?!?/br> 兩人相視而笑,心領(lǐng)意會。 到如今,這泱泱大國,真正是傳遞到年輕一代的手中了。 千里之外,靜謐的京城里,沈王府中,書房還亮著燈火。 沈晴聽聞父親還在忙公務(wù),便從廚房端來宵夜,進(jìn)門道:“爹爹,餓了吧?!?/br> 沈哲放下手中的信函,見女兒倩影緩緩靠近,愛憐地說:“你怎么還沒睡,今日一早隨姑祖母去護(hù)國寺上香,又陪伴了一整天,累了吧?!?/br> “我有心事,就睡不著了?!鄙蚯缯f著,拉了父親的手,叫他去桌邊吃宵夜。 “爹的小晴兒有什么心事,是特地來和爹說的?”沈哲寵溺地笑著,“你娘呢,她知道了嗎,回頭她發(fā)現(xiàn)我們不帶上她,可要生氣了?!?/br> 晴兒嬌然道:“爹爹什么都想著娘親,我可要吃醋的?!?/br> 沈哲拍拍女兒的手背,挽起袖子道:“爹吃宵夜,你慢慢說?!?/br> 女兒在邊上坐下,溫婉地望著父親,看他一口口吃下東西,便安心了。 “是不開心的事嗎?”沈哲又問。 “不知道……”沈晴垂下眼簾,將心沉下,說,“外面都在說,皇上哥哥在選人,要和西羅國和親,和那個藍(lán)眼睛的王子?!?/br> 沈哲微微蹙眉,放下了勺子。 沈晴道:“爹爹,皇上哥哥他,是不是選中我了?” 正文 190 和親 “沒有的事?!鄙蛘苄那閺?fù)雜,但面上泰然自若,溫和地對女兒說,“不要聽外頭的人胡說八道,你還不明白么,京城里任何事,都是一陣風(fēng)?!?/br> “女兒明白。”晴兒抬起雙眸,眼中露出與父兄一樣的氣質(zhì)與光芒,她是沈王府的郡主,是大齊開國功臣沈哲的女兒,任何事,無所畏懼。 “早些歇著,別胡思亂想?!鄙蛘艿馈?/br> “但若這陣風(fēng)刮不過去,爹爹,晴兒愿意像您和哥哥一樣,為了朝廷和大齊,為了皇上哥哥,我愿意去西羅國和親?!鄙蚯缟袂閳远ǎ竦透绺缒敲从赂?,笑著說,“爹爹,晴兒不怕的?!?/br> “傻丫頭,爹娘如何舍得,你娘會哭死?!鄙蛘艿?,“別再胡思亂想,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叫你娘聽見,別嚇著她?!?/br> 沈晴自然聽話,但她想說的都說明白了,只看父親如何抉擇,而任何決定,她都愿意接受。 將女兒送到書房門外,叮囑她早些回去休息,看著女兒的倩影漸漸在夜色里消失,他負(fù)手長長一嘆,年輕的皇帝若當(dāng)真向他開口,他該如何應(yīng)對? 正在云游四海的太上皇若知此事,會不會雷霆震怒,可是新君有新君的治國之道,也許他今日嫁的是別人家的女兒,明日就把他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和親本就是國與國之間,最常見的政治手段。 可是不行,沈哲心中做了決定,就是拼上自己一生的榮耀功勛,他也不能讓女兒嫁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若不然從此即便活著,也如生死相隔般無異。 他不愿看見妻兒悲傷,他為大齊奉獻(xiàn)了一輩子,該是他為這個家付出的時候了。 夜色深深,深宮里,做惡夢的小公主哭醒,奶娘嬤嬤們都哄不住,只能抱來帝后寢殿,小人兒歡歡喜喜地躺在父皇和母后的中間,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眉開眼笑。 “小壞蛋?!被屎笥H了女兒一口,耐心拍哄她,可皇帝總是忍不住逗逗女兒,撓撓手心撓撓腳丫子,最終被似煙瞪了一眼,才老實躺在一邊。 可小公主與父皇很親,爬到父皇胸前,趴在他的胸膛上,咕噥了片刻,像是在和父皇說話,被拍哄著總算是睡過去了。 “叫嬤嬤抱走吧,不然皇上一晚上睡不踏實?!彼茻熣f著,輕輕將女兒抱開,到門前吩咐乳母接走了。 回身來,卻見丈夫失落地說:“朕還想抱抱她?!?/br> 似煙嗔笑:“皇上怎么不說抱抱我?” 皇帝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張開:“來。” 兩人互相依偎,靜靜聽著外頭的動靜,女兒的聲音沒再傳來。 項潤感慨地說:“一眨眼,長這么大了,真是時光匆匆。想來朕小時候被皇姐欺負(fù)的光景還在眼前,可十幾年彈指一揮,快得叫人來不及停下來多看一眼。” 似煙自小被哥哥捧在掌心,只有她欺負(fù)人的份兒,世上哪個敢動她一手指頭,然而進(jìn)宮以來,包括大皇姐在內(nèi),人人都說皇上小時候被jiejie欺負(fù),她笑問:“皇姐如何欺負(fù)皇上的?” 憶往昔,皇帝心情極好,他們兄妹和睦,相親相愛,世間難得。 也正因如此,在面對畢振業(yè)和凌出時,他選擇盡可能保存他們的兄弟情,奈何畢夫人太歹毒,險些毀了他的用心。 夫妻二人聊至深夜,似煙最后問:“皇上允許那位藍(lán)眼睛的王子留在京城,可有什么用意?不是我要干涉朝政,皇上,宮里宮外都在傳,您要選一位世家女去西羅國和親?!?/br> 項潤道:“他們都說些什么?” 似煙直言不諱:“最熱鬧的,是說晴兒meimei可能已經(jīng)被選中?!?/br> 項潤沉沉一嘆,握住了似煙的手,摩挲著她纖長柔軟的手指,卻是道:“世上沒幾個人知道,二姐到底是怎么嫁去晉國的,他們只知道二姐與她的丈夫有情,才義無反顧地跟著落魄的皇子去那野蠻的國度,卻不知當(dāng)初,是朕犧牲了jiejie?!?/br> “皇上……” “朕要和二哥三哥爭啊?!表棟櫩嘈?,“回想起來,年少時的意氣,真是可笑至極?!?/br> “二皇姐與晉國皇帝,總算也是一段佳話?!彼茻煹溃爸辽俣式慵蘖俗约簮鄣哪腥??!?/br> “也許吧……”皇帝翻身,摟過妻子,“可若留下,會遇見更好的呢?” “那么這次的事?”似煙謹(jǐn)慎地問道,“皇上真有此意?” 項潤笑道:“倒不是朕有這個意思,而是西羅國國王想和我們結(jié)親,可是你看那藍(lán)眼睛的皇子,在我們中原諸國中,他在西羅國皇室的地位,相當(dāng)于庶出中的庶出。你可知道,西羅國皇位繼承,是從出生起就排隊的,男子女子皆可為帝,不論賢愚,按照出身的地位身份和年齡來排序,只要有皇室血統(tǒng),即便是堂房子弟也可以繼承皇位,如此,這位藍(lán)眼睛的王子,是不知排到哪里去的那一位。雖然尊貴,但是在西羅國,實在微不足道,出海遠(yuǎn)行這么危險的事,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派重要的皇儲前去?!?/br> 似煙聽的明白,鄭重地問:“所以皇上看不上?” 皇帝搖頭:“自然要他自己開口才行,他本該一到京城,就交給朕請求和親的文書,他不開口,朕著急什么??床豢吹蒙希碚f。” 似煙沉吟再三,問道:“他們?nèi)糸_口,皇上就會答應(yīng)?可是皇上……那是去了就再也回不來的遙遠(yuǎn),任何一家的女孩子,都是無辜的?!?/br> 皇帝看著妻子,她堅定的目光里,閃爍著將門氣魄,她甚至起身,跪坐在皇帝身邊:“皇上,臣妾知道,凡事當(dāng)以國家朝廷為重,以大局為重,但臣妾是皇后,臣妾有責(zé)任守護(hù)大齊的女子?;噬?,請允許臣妾以大齊國母的身份懇求您,不要犧牲我們?nèi)魏我粋€女孩子,西羅國太遠(yuǎn),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br> 皇帝拍拍她的手背:“煙兒,睡吧?!?/br> 兩人雖躺下了,可似煙睡不著,她側(cè)目看向丈夫,不知他有沒有睡著。 她覺得丈夫這個皇帝當(dāng)?shù)暮苄量?,不是政?wù)繁忙的辛苦,不是cao心家國大計的辛苦,正如他曾度自己坦白的,他心里的包袱,始終放不下。 似煙很心疼,翻過身,貼在他身上,項潤果然沒睡,順勢將她摟在懷里。 一夜過去,山谷之中,啾啾鳥鳴婉轉(zhuǎn)清亮,將人從夢中喚醒,小晚和寒汐略作梳妝后便出得帳子來,竟是見士兵們早已整裝待發(fā)。 這衛(wèi)將軍麾下的將士,實在是紀(jì)律嚴(yán)明訓(xùn)練有素。 凌朝風(fēng)來對二人道:“今日我們要去更深處,不便帶著你們,會有兩個士兵在這里守護(hù)你們,千萬不要跑散了。若是不幸遇到野獸,不要背對著他們逃跑,你們跑不過,跑也不管用。不如正面對峙,氣勢足夠嚇人的話,或許還有幾分希望?!?/br> 小晚心里是害怕的,可不愿凌朝風(fēng)為她cao心,只是問:“相公,今天會出來嗎?” 凌朝風(fēng)頷首:“快的話,過了晌午就能出來,慢的話,天黑前不論如何也要出來了。” 寒汐在邊上,一直沒說話,但不自覺地抬起雙眼,看向遠(yuǎn)處的衛(wèi)騰飛。 威猛霸氣的男人,不經(jīng)意轉(zhuǎn)過目光,四目相對,衛(wèi)騰飛便是一笑。 這一抹笑容,叫膽小的姑娘受寵若驚,寒汐慌張地收回目光,心里撲通撲通地跳著,不知是怎么了。 “相公,你和將軍還有大家,都要小心啊?!毙⊥碓偃冢环判牡卣f,“別逞強(qiáng)。” 凌朝風(fēng)嗔笑:“知道了,聽老婆的話有福氣,是不是?” 兩人甜甜蜜蜜的,寒汐也是看在眼里的,男人們離去后,她們站在附近的樹下摘野果,雖然衛(wèi)騰飛帶了足夠的糧草,摘些野果,好打發(fā)時辰也解饞。 閑話著,寒汐便道:“凌掌柜好疼嫂嫂,他看你的目光,叫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心都暖了。我從沒見過哪個男人,這樣看著自己的妻子。” 小晚笑道:“二山呢,他不是這樣的嗎?” 寒汐搖頭道:“行業(yè)哥哥自然是疼嫂嫂的,只是家里一團(tuán)亂,我哪里來心思留神他看嫂嫂的目光?!?/br> 小晚說:“將來一定也會有人,這樣看著你,寒汐,你長得可真好看。” 說到好看,她便問寒汐:“你離開京城前,見沒見過一個藍(lán)眼睛的王子?他是從西羅國來的,去京城前,曾經(jīng)在我們客棧住了一晚上。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長得這樣美麗,他可是男人啊,為什么我看見他,只想說漂亮呢?!?/br> 寒汐聽說過,可沒見過,她如今不再是能隨意出入皇家宴會場合的身份了,哥哥一個五品郎中,尚不夠資格帶著家眷赴宴,而父親辭官又被禁足,她這一個夏天,只顧著每日往返大牢,伺候母親。 “京城里傳得挺熱鬧的,我們府里的下人都在說?!焙珣?yīng)道,“但我沒見過他。” “他留了好久了,我還以為……”小晚沒說完,她還是懂道理的,把和親的話咽下了。 但寒汐長在京城,見多識廣,知道的事遠(yuǎn)遠(yuǎn)比小晚多,她主動說:“那位王子,該是來大齊國求親的吧,可惜我們沒有適齡的公主,但若從世家女中挑選……” 她眼眸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正文 191 遭遇不測 “寒汐,你在想什么?”小晚見她呆呆的,問道,“是不是又想你娘了?不過,我也想我家霈兒,后悔沒帶他一起來,可帶來了這里這么艱苦,我也舍不得。” 寒汐有心事,不知能不能對小晚說,便笑道:“霈兒一定也在想嫂嫂,等回家了,一定要好好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