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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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手握一卷黑色的圣喻,不聲不響地踏入了院中,放眼環(huán)伺一圈,沉聲道:“禁軍聽令,將闔府上下扣押于空地上,不得遺漏任何一人!” “是!” 禁軍潮水般沖進了深處,將前來阻止的管家和仆人都撂倒在地,只聽砰然一響,門上懸掛的牌匾重重地翻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有好奇的巡邏兵伸長了脖子去看,在火把的照射下,依稀拼出了一個殘缺的宋字。 作者有話要說: 襄襄動手了,都不讓人過個好年(捂臉) 第130章 撒網(wǎng) 新年剛開了個頭,宋府上上下下就被裴昭連夜請到了刑部喝茶,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王都,令人震驚不已,在郊外藏著的宋玉嬌得知以后更是大受打擊,當場動了胎氣。 紫竹林別苑。 溪水暢流,鳥鳴空山,午后時光格外靜好,臥房里卻是簾幕四垂,一片晦暗,婢女春鶯端著安神香輕悄地推門而入,還來不及點燃,榻上的人已經(jīng)醒了過來。 “春鶯……” “奴婢在?!贝胡L把東西放下,轉(zhuǎn)身走到床頭輕聲道,“小姐,您再睡一會兒吧,奴婢又弄了點西域的香來,定能保您安眠?!?/br> “不必了,扶我起來吧?!?/br> 宋玉嬌掀開牡丹錦被,用細瘦的胳膊支起了沉重的身體,動作有些費勁,春鶯見狀連忙伸手去扶,待她在床邊坐好之后又彎下腰去替她穿鞋,碩大的肚子就這么挺在面前,將絲衣高高撐起,看起來甚是壯觀。 就快要瓜熟蒂落了。 許是因為前些天動了胎氣,宋玉嬌總覺得腹部有些隱隱的墜痛感,睡眠也差了很多,本來是該請大夫來仔細瞧瞧的,但是現(xiàn)在宋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她日日焦心如焚,茶飯不思,哪里還有心情去管別的事?更何況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交易品,對她而言并沒有其他的意義。 思及此,宋玉嬌披上外衣站了起來,一邊慢慢向外挪步一邊低聲問道:“他來了嗎?” 春鶯自然明白她問的是誰,隨即垂首答道:“回小姐,大人半個時辰之前就到了,特意吩咐奴婢不要叫您,讓您睡到自然醒。” 聞言,宋玉嬌冷冷地撇了下唇角,沒有接話。 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有人都覺得老者是真心寵愛她,可她心里清楚,他不過是緊張她腹中這塊rou罷了,一旦孩子落地她便沒了利用價值,所以要想讓他把宋家人從天牢里救出來還得盡快才是。 宋玉嬌托著沉甸甸的肚子,腳步隱約快了幾分,不消片刻就來到了花廳,推門的一剎那,里面的談話聲迅速中斷了,坐在上首的老者轉(zhuǎn)過頭來,一縷銳光瞬間穿透了她的身軀,她不禁微微一僵。 相處了這么久,這個男人依然會令她時不時地感到畏懼。 不過眼下有孩子在他不會把她怎么樣,所以她也沒有把這種淡淡的警告放在眼里,徑直走到堂前質(zhì)問道:“你準備何時把我父親救出來?” 距離事發(fā)已經(jīng)過去好幾日了,她不想再跟他繞彎子。 老者卻換上了溫和的面孔,不急不緩地說道:“嬌嬌莫急,老夫已經(jīng)派人去天牢打探過情況了,你的父親和族人都沒事。” “今天沒事不代表明天也沒事!”宋玉嬌神色驟冷,精致的粉妝再也遮不住浮腫的臉,莫名顯出一絲猙獰,“裴昭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對于黎瑞這種二品大臣他都敢用私刑逼供,何況是我父親這種沒有官職在身的人,而且他年事已高,在這種重刑之下,多拖一天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老夫知道?!崩险邚奶珟熞沃衅鹕恚叩剿媲皳ё×怂难?,“嬌嬌并非深閨少女,應(yīng)當明白此事不可cao之過急,否則便是正中了陛下的圈套,到時反害了宋家和你父親,就連我們也會被連根拔起,滿盤皆輸?!?/br> 宋玉嬌勉強忍住這口氣,昂首問道:“那你說怎么辦?” 老者揚了揚嘴角,似乎頗有把握:“怎么說你父親也是前朝老臣,又做了這么多年的善事,陛下想處決他也要有個正當理由,所以在他招認之前他是非常安全的,與此同時,我也會讓手下的人去掀動輿論,在滔天的反對浪潮之下陛下是不敢動你父親的?!?/br> “若是陛下已經(jīng)被岳凌兮迷了心智,難保不會將宋家上下斬立決?!?/br> 宋玉嬌喃喃自語著,眸中蒙上一層稀薄的霧氣,依稀透出絕望之色,老者見狀,順手將她攬入懷中,并溫聲寬慰道:“你忘了我說過什么了?陛下終歸是一國之君,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讓自己在史書上留下污點,你且等著看,事情很快就會有所轉(zhuǎn)折?!?/br> “……真的?” “我何曾騙過你?”老者微微一笑,撫摸著她隆起的腹部說,“你臨盆在即,還是不要cao心這些事了,平平安安地產(chǎn)下孩兒才重要?!?/br> 說來說去還是他兒子要緊。 宋玉嬌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登時清醒不少,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擠出一個笑容,繼續(xù)與他虛與委蛇。 “我知道了,他最近動得厲害,想必就在這幾日了,你記得時常過來。” 老者捋著胡須道:“那是自然,我怎么會錯過我們孩子的出生?” 宋玉嬌嬌羞地笑了笑,小鳥依人般偎入了他的懷抱,在進入他視線的盲區(qū)之后,嘴角旋即冷冷一收,再不見任何悅色。 不久,主仆二人回了臥房,剩下老者與屬下繼續(xù)談?wù)撝鴦偛盼凑f完的話。 “大人,這次想救宋正鴻可不容易,陛下不但動用了三司會審,還將宋家的人一個一個地分開拷問,想要全身而退實在是太難了……” “還用你說?”老者重重一哼,臉色不比剛才,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他敢在除夕夜這么堂而皇之地抓人,說明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盯上宋家了,而他們居然連什么時候暴露的都不知道,這般小心謹慎而又滴水不漏,老夫當真是小看他了……” 底下那人聽得冷汗連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宋正鴻那把老骨頭可禁不起嚴刑拷打,趁著他還沒招,干干脆脆地送他上路罷?!?/br> 老者陰測測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兇光畢現(xiàn),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勉力穩(wěn)住聲線說:“是,屬下知道了?!?/br> 遠在天牢的宋正鴻忽然從寒意中驚醒。 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被一層白紗所籠罩,無論怎么撕扯都沒有用,堅韌得就像是一張彌天大網(wǎng),將他牢牢地鎖住,他喘著氣,不期然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試著動了動身體,卻僵硬得幾乎感覺不到了,直到冰水兜頭灑下,五感才又被重新開啟。 “宋老,這一覺睡得可好?” 聽見熟悉的聲音,宋正鴻立刻心神一凜,渙散的思緒全部回籠,筑成高高的城墻豎立在心房之外,充滿了戒備。 “你——你竟敢——” “竟敢什么?” 裴昭坐在他對面的四屏梅花纏枝紋椅上,長腿微曲,十指交握,一襲鴉青色錦袍完整地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在燭火的照射下,清冷的絲光越發(fā)襯得他神色疏淡,情緒難辨,然而繡在胸口的那只獵豹卻透著矯捷,仿佛在蹲守它的獵物,綠油油的眼珠子格外懾人。 “宋老也看見了,這面墻上的東西我可是一樣都沒動,對您已經(jīng)算得上是禮遇有加了,您不如看在我耗了好幾天的份上跟我好好聊一聊,我也好去向陛下交差。” 宋正鴻冷笑道:“你倒是會拍陛下的馬屁,什么骯臟的事都愿意做。” 裴昭淡淡地糾正道:“我只是為民除害罷了,比起我,您那雙沾滿了無辜之人鮮血的手才叫做骯臟?!?/br> “為民除害?那你為何不敢在公堂之上開審,反而把老夫關(guān)在這里私自逼供?” 聞言,裴昭掀了掀唇角,完全不在乎他的故意相激。 “我倒是想,可惜陛下有令在先,若你老老實實地招出幕后主謀便可免你上公堂受辱,亦可放宋家老小一條生路,我縱然對你的惡行痛恨至極,巴不得立刻將你壓上刑臺,奈何身為人臣,必須按照君命行事。”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宋正鴻放聲大笑,臉上滿是不屑之色,“老夫是惡人,卻不及你們君臣二人這般虛偽,老夫更沒想到,被人稱頌有加的裴相也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成天醞釀陰謀詭計?!?/br> “你們還真是喜歡拿我爹說事?!?/br> 裴昭輕嘆一聲,似乎有些無奈,宋正鴻以為踩中了他的痛處,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夜大人不妨也出來吧,聽了這么久,就不想自己問些什么嗎?” 話音落地,欄桿外的陰影里逐漸現(xiàn)出一道俊影,負手而立,沉穩(wěn)如山。 “真是個精明的老頭……”裴昭揉了揉額角,輕輕巧巧地拋下一句話,“看來還是得用點刑?!?/br> 宋正鴻臉色驟變,唾罵道:“卑鄙!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你錯了?!币寡孕薮┻^牢門站定在他身前,居高臨下地目視著他,“我們與陛下的身體里都流著夜家的血,是一家人,誰對陛下不利,我們自然該替他鏟除禍害,這不叫一丘之貉,這叫同仇敵愾?!?/br> “那你何不就此殺了老夫,讓陛下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忠心?!?/br> 夜言修微一勾唇,道:“真要殺你又何須我們動手?” “你這話什么意思?”宋正鴻臉色一僵,顯然嗅到了他話中的深意。 “沒什么。”夜言修擺了擺手,所有的守衛(wèi)頓時像潮水般撤下了,一個不剩,“連續(xù)審了幾天我們也累了,今晚就不打擾宋老了,睡個好覺罷?!?/br> 說完,夜言修和裴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牢,徒留宋正鴻一人,空空蕩蕩,形影相吊。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盡在襄襄掌握之中~ 第131章 庭議(上) 喜慶的氛圍還很濃厚,爆竹聲也回蕩在耳邊,開年的第一次議政卻突然到來了。 如果說宋正鴻被捕入獄是一顆小石子砸進了朝廷這個深潭之中,只激起小小的水花,那么岳凌兮是叛賊岳群川的后輩這件事無異于山地崩裂,整座王都都為之震動。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是怎么傳開的,也沒有人見過確鑿的證據(jù),可從頭到尾都描繪得格外真實,有關(guān)之人一個不落,細節(jié)也毫無破綻,精確得就像是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讓人無法懷疑它的真實性。 替岳凌兮偽造身份的夜家一夜之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寧王妃也受到了波及,先前受過宋正鴻恩惠的百姓更是趁風起浪,把京畿衙門圍了個水泄不通,要求還他一個清白,同時,朝野之上的質(zhì)疑聲浪鋪天蓋地而來,最終全都指向了楚襄。 令人詫異的是,無論夜家、后宮還是內(nèi)閣都一直保持著沉默,壓根沒有要應(yīng)對的意思,就在大臣們議論紛紛之際,楚襄提前開朝了。 太和殿。 亂云揉碎,滿庭飛絮,天地之間一片蒼茫,不管殿內(nèi)堆了多少熊熊燃燒的火盆,雪色斜照入室的一剎那,亦成難以掩蓋的慘淡,就如同大臣們的臉色一般。 先前已有數(shù)人表達過對皇后身份的不滿,俱是鎩羽而歸。 楚襄坐在髹金嵌寶八屏龍椅上,冷冷地看著那些義憤填膺的臣子們,嘴角一勾,吐出冰寒刺骨的幾個字:“還有誰要進諫?” 堂下幾名大臣微微一僵,不動聲色地收回了即將邁出去的那條腿。 天子盛怒之下,誰敢再去拔虎須? 御史大夫陳其真見此情形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兒,一副無言可諫的樣子,與平時大相徑庭,旁人正感到意外,向來圓滑的中書令紀桐卻拿著玉笏出列了,連陳其真也不免多看了他幾眼。 這個老家伙想干什么? 思緒才剛剛開了個頭,蒼老的聲音就在殿內(nèi)響起來了,每個字都咬得極為分明,讓在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陛下,連坐法已經(jīng)廢除,更何況娘娘與岳群川還是隔了一輩的遠親,實不該受其惡名所累,這一點臣非常堅持,但是國有國法,叛臣三代之內(nèi)的族人不得入朝是祖宗立下的規(guī)矩,萬萬不可違逆,還請陛下三思。” 楚襄挑唇冷笑:“她入的不是朝廷,是朕的后宮?!?/br> 紀桐一噎,又道:“那岳氏本家也是照例遷去了瑯州,不得返回王都,娘娘卻……” “這個簡單?!背逡粍硬粍拥赝?,幽黑的瞳孔中蘊含著俾睨天下的氣勢,一開口便教人驚顫,“朕可以遷都?!?/br> 行至廊下的那個人聽到這段話悄然紅了眼眶。 “陛下!” 紀桐驚呼,卻被一旁的裴元舒淡淡地打斷了:“紀大人,你在朝為官這么多年,資歷和見地自然不在話下,但在這件事上未免目光短淺了些,該不該廢除皇后娘娘的封號充其量是陛下的家事,而岳氏全族被人打著朝廷的名號屠殺殆盡,這件大案才是我們這些臣子該討論并解決的事。” 一番話說得紀桐啞口無言。 裴昭適時出列,道:“臣曾奉陛下之命親赴瑯州調(diào)查,得知的情況遠遠超乎意料之外,原來岳氏本家在到達瑯州不久就被人滅了門,連孩子和老人都沒有幸免,現(xiàn)場血流成河,腐臭熏天,幾乎找不到一條完整的尸體。這樣的大案在歷朝歷代都是罕見的,諸位卻執(zhí)著于他們的身份從而選擇無視,敢問一句,誰又能保證自己祖上從來沒有犯罪的先輩?岳群川是叛臣賊子,可是禍不及妻兒,我們?nèi)舨粸橥魉乐擞懟毓溃@世上還有什么公理正義可言?” 群臣忽然陷入了靜默之中。 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岳群川生前害了不少人,想也知道會有人去找他的家眷報仇,又何必鬧這么大陣仗?” “若真是冤冤相報確實不必如此?!睂幫蹙従忛_口,聲音沉如罄鐘,“可如果是當年律王謀反案的同謀為了掩蓋身份而滅口,那就值得好好查一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