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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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是讓你明日出去買些鹽和rou回來,與這兩個小的將補(bǔ)將補(bǔ)?!?/br> “知了。” “明日吃rou?!” “阿耶,明日你帶我一起去吧。” “莫要吵吵,洗洗手臉便睡了吧?!?/br> “我看看這粟米?!?/br> “頂好的粟米,我方才看過了,言是與那公府里的喬大郎勻來?!?/br> “現(xiàn)如今公府竟也要買米吃?!?/br> “嘖,有那幾個在,山都要被他們蛀空了,現(xiàn)如今羅縣令等人若不自己買米,還能有什么吃的?!?/br> “哎……”呂老漢嘆了一口氣。 縣城公府的支出,靠的便是他們常樂縣這片地方上的戶稅。眼下大唐的百姓除了租庸調(diào),主要就是地稅和戶稅,地稅收的是糧食,運(yùn)往附近的義倉,戶稅主要就是用來維持官府運(yùn)轉(zhuǎn)。 這戶稅也沒個具體數(shù)目,若是遇著清廉的官員,倒也要不了許多,若是遇著貪的,那里頭的名目可就多了。 他們常樂縣這幾個,雖然不至于說橫征暴斂魚rou百姓,但這幾年他們縣轄下,可都沒少交戶稅,百姓納稅多以糧食布帛為主,去年秋里多少糧食布帛交上去,這會兒才二月初,新來的縣令竟要自己掏錢買糧吃,那公府里頭多少張嘴,若是換個底子薄的,生生都能把他吃垮。 “你說他們這就能消停了?” “怕是后頭還有事。” “哎……” “想恁多做甚,睡了睡了?!?/br> 前兩日羅縣令帶人去了驛站,他那公文果然沒在記錄,驛站的孫驛長言是遺失,于是羅縣令便令人將此事報于瓜州兵曹,驛站乃是由兵曹管轄。 今日一早,那付兵曹便領(lǐng)了幾十個孔武有力的兵卒,圍了他們縣里的驛站,那驛站里頭的驛長驛卒,一個不落皆被擒了。 畢竟他們這里也是靠近軍事要塞,這驛站竟是連縣令的公文都敢遺失,那還有什么是他們不敢遺失的,戰(zhàn)報敢不敢遺失? 這事一出,縣丞主簿等人便都跑了,就連差役都跑了好些,給新來的縣令留下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公府,還有一堆理不出頭緒的案卷。 許多縣中百姓皆是不解,怎的這新來的縣令威力這般大,他都還沒做點(diǎn)什么,縣里那幾個蛀蟲就都跑完了。 畢竟這羅縣令的身世他們也都有所耳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出身,說白了就是一草根,在他背后并沒有什么強(qiáng)大的家族力量。 這些人卻是不知,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世背景,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影響力。 羅用現(xiàn)在即便是被貶,他的影響力仍在,此次他來常樂縣擔(dān)任縣令,多少雙眼睛盯著這里,在這節(jié)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州里的那些官員自然也得打起精神應(yīng)對。 縣丞縣尉等人皆是在官場中浸yin過的,此次見那付兵曹行事如此果決迅速,便知風(fēng)向不對,也沒那個膽量硬扛,當(dāng)即便跑路了,有些人是攜家?guī)Э谝黄鹋?,有些就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避風(fēng)頭,家人還在常樂縣中。 此時此刻,縣衙這邊,一個個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大院照得燈火通明,不時便有值夜的差役四處巡查。 羅用也怕陰溝里翻船,聽聞那縣尉等人并不簡單,就怕他們到時候再殺一個回馬槍,把縣衙給搶了。于是羅用近日便讓人加強(qiáng)夜巡,縣衙大院也是整夜整夜地?zé)鸢选?/br> 在距離縣衙不遠(yuǎn)處的一片空地上,這時候還有一些匠人叮叮當(dāng)當(dāng)正在施工。 沒辦法,這縣里頭要啥沒啥,去年收上來的戶稅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弄到哪里去了,今年的戶稅至少也要等到夏收以后,他們這一大衙門人,要吃要喝的,總不能沒個進(jìn)項(xiàng),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做豆腐,既能掙些錢財,又能創(chuàng)造就業(yè)崗位,還不要多少本錢。 說到這豆腐買賣,羅縣令可謂是熟門熟路。 不肖數(shù)日,晉昌敦煌等地,便迎來了第一波沿街叫賣豆腐的腳夫商販,這些人一邊賣豆腐,一邊還不忘向人推銷: “新來的羅縣令教會我們許多豆腐菜,郎君若是得閑,便去常樂縣嘗一嘗我們那里的豆腐菜吧?!?/br> “咱那里的咸豆花,一文錢能買三大碗?!?/br> “還有麻婆豆腐,水晶豆腐,家常豆腐,釀豆腐,溜豆腐……咱那里的酒肆客舍都能做?!?/br> “官府的豆腐作坊每日還出一批鹵豆腐干,那滋味,別處可是吃不著。” “……” 這一日,在敦煌某酒肆,幾位郎君坐在二樓窗邊,聽著樓下街道上一個挑豆腐賣的商販與人說他們常樂縣的豆腐菜如何如何,稀罕之余,也覺有那幾分驚訝: “這常樂縣過來的小販倒是能說會道?!?/br> “嘖,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句,我與他們打聽了,言是他們羅縣令教的?!本扑晾习宓膬鹤舆@時候也湊過來,往窗戶外頭望了望,撇嘴道。 “還有這事?”那幾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是啊?!蹦切±习逖缘溃骸暗朗鞘裁磁嘤?xùn)課程,過去聽聽,還能白得兩塊豆腐?!?/br> “你阿耶呢?” “上常樂縣聽課去了。” “廚下的師傅可帶了去?” “帶了倆?!?/br> 第268章 厚德載物 常樂縣是個小縣,整個縣城加上下轄村鎮(zhèn),總共也就一千來戶人家,數(shù)千人口。 羅用作為一個縣令,他的政績評判標(biāo)準(zhǔn),并不是經(jīng)濟(jì)發(fā)展水平,而是人口的增加,這個人口又是以戶數(shù)來計(jì)算,也就是說,甭管生再多小孩,只要他們沒分家,羅用的政績也就沒有增長。 這種算法是相當(dāng)不科學(xué)的,以一個縣令短短幾年的任職時間,很難取得顯著成效。據(jù)說很多縣官為了升遷,就會弄虛作假,在這些數(shù)字上面動手腳。 常樂縣的上一任縣令因?yàn)椴⒉豢紤]升遷問題,所以倒也沒有在這方面做過文章,不過他的上一任,卻是留下了一個大窟窿,這都多少年了,譚縣令也沒能把那窟窿填滿,如今到了羅用手頭上,羅用只好接著填。 “一千四百六十二戶?嘖,咱這縣里頭實(shí)際上能有多少戶?” 自打縣丞那些人跑了以后,縣衙里空空如也,羅用也不熟悉這邊的業(yè)務(wù),于是便請了前縣令譚翁過來幫忙。 “這縣城里頭六百零八戶,加上下轄村鎮(zhèn),五百七十三戶,總共一千一百八十二戶?!弊T縣令對這些事情倒是記得十分清楚。 “譚翁當(dāng)年剛來的時候,多少戶?”羅用忍不住問道。 “唉,總共不到一千戶?!蹦瞧渲羞€有幾十戶人丁凋零的。 譚翁在這里任職也有五六年了,也虧得這些年天下太平,大唐與西域的商貿(mào)往來又有所發(fā)展,給他們這座小城帶來了不少活水,使得他們這里的人口也能有所增長,雖然只是增長了不到二百戶,但是總體質(zhì)量卻比從前高得多了,很多家庭都是兒孫滿堂。 但就算是這樣,那二百多戶的窟窿依舊不好填,除非羅用也在這上邊做手腳,要不然怕是升遷無望,至少在譚翁看來事情就是這樣。 對于這件事,譚老頭覺得頗愧疚,畢竟這是從他手里頭交出去的爛攤子,只是這種事也算是公開的秘密了,他一個沒什么背景的末流小官,哪里敢去捅這么大一個馬蜂窩。 “譚翁無需憂心,此事我自有方法?!绷_用笑著說道。 “你又能有什么方法?”這離石羅三郎再厲害,他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人來不成? 羅用自然不能憑空變出人來,但是人這種東西都是長腿的,就算這年頭戶籍管理再嚴(yán)格,人口卻也并非完全不流動,只是流動速度相當(dāng)緩慢而已。 所謂樹挪死人挪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只要地方經(jīng)濟(jì)發(fā)展了,又何愁沒有人口呢,所以說,發(fā)展才是硬道理啊。 眼下的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就這么一個小縣城,幾百戶人家,除了少數(shù)富戶,絕大多數(shù)人家都還掙扎在溫飽線上,其中還有各種困難家庭,殘疾人,傻子,孤兒,沒有兒女贍養(yǎng)的老人……現(xiàn)在他們所有人,都?xì)w羅用管。 所謂父母官父母官,羅用這個初次為人父母的,實(shí)在見不得自家地界上的百姓挨餓受凍,于是他便讓人在豆腐坊旁邊搭了個草棚,每日施餅。 那餅便是用豆渣和一些雜糧麥麩做成的雜面餅,另外還有用羊骨頭和干菜葉子熬出來的熱湯。 公府專門雇了兩個婦人在豆腐坊那邊做餅施餅,并且放出話去,無論是誰,甭管是不是他們縣里的,只要是肚子餓了,都能去吃。 之后那幾日,這小小的常樂縣每天就都跟過節(jié)似得,好些人都去官辦的豆腐坊吃過雜面餅子,尤其是鎮(zhèn)上那些半大小子,上午去吃一回,下午再去吃一回,自家早晚兩頓飯還是照吃不誤。 城里頭有那些個時刻注意羅用他們的動向的,這時候就有些看不懂了,聽課送豆腐也就算了,這每日讓人白吃白喝的,究竟是圖啥? “那羅三究竟在整什么名堂?” “誰知,約莫是想回京想瘋了?!?/br> “他莫不是以為,只要這般請人白吃白喝,就能給自己掙來好官名?” “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話死?!?/br> “嘖,到底還是太年輕,這就心急了?!?/br> 甭管這些人怎么說,羅用還是該干嘛干嘛,這幾日他主要就是帶著阿普他們四處轉(zhuǎn)悠,教那些酒肆客舍的店家做豆腐菜。 公府里頭的事情有譚翁幫忙,人手雖有些不夠,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畢竟眼下既不是農(nóng)忙時節(jié)也不是收稅的時候,邊疆亦無戰(zhàn)事,公府之中也是比較清閑。 至于那些差役,干脆就交給喬俊林管理,要讓那些人服管,倒也不難。 本來薪餉這么高大伙兒就很高興,再加上羅用又把他們的伙食問題全權(quán)交給喬俊林去負(fù)責(zé),喬大郎心情好,他們就能吃香喝辣,喬大郎心情不好,他們就得吃糠咽菜,也就沒幾天功夫,喬俊林在這些人里頭就說一不二了。 偶爾有那一兩個蹦跶的,喬俊林都不需動用特權(quán),直接就給武力鎮(zhèn)壓了。打架這種事,他也是從小練出來的,之后又在長安城接受了正規(guī)訓(xùn)練,還從游牧民族那里吸取了不少經(jīng)驗(yàn),雖不算什么武林高手,對付幾個刺兒頭那還是手到擒來。 羅用見他揍過幾回人,再回想他從前在長安城風(fēng)度翩翩文質(zhì)彬彬那副三好學(xué)生模樣,心想這小子裝相的工夫也是不可小覷。 這邊,喬俊林一棍子將人撂倒,回頭看了羅用一眼,問道:“你想什么?” “無事?!绷_用笑道。他可不想挨棍子。 “頭兒,咱還練嗎?”地上那家伙爬起來,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問喬俊林道。 “今日先到這兒,明日你再過來?!眴炭×蛛S手把棍子拄在地上,言道。 “哎?!蹦侨藨?yīng)了一聲,哧溜就跑沒影了。 與這喬大郎對練,雖然身手能夠有所長進(jìn),但挨打的過程著實(shí)不太愉快,吃點(diǎn)皮rou之苦也就算了,主要是太沒面子。 “你要不要練練?”喬俊林問羅用道。 “不用了?!彼挪灰蝗擞靡桓髯忧玫脻M院子亂竄。 喬俊林剛想再說點(diǎn)什么,兩人便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讨暋?/br> 出去一看,原是在公府附近的豆腐坊那邊,方才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高壯青年,這時候正坐在施餅處大吃大嚼。 “這都吃了多少個了?!?/br> “長得這般高大,擔(dān)些豆腐出去賣也是好的?!?/br> “這兩日來這里吃餅的外鄉(xiāng)人愈發(fā)多了。” “羅縣令,你看……” 眾人七嘴八舌正說著,有人見羅用與喬俊林一同過來,便問他的意見。 “許是一時遇著了什么難處,莫要與他為難,都忙自己的去吧?!绷_用看了看那個正埋頭吞咽雜面餅子的高大青年,對眾人言道。 眾人還想再說幾句,便聽那新來的縣令又道:“我既已言明這雜面餅子誰人都能來吃,又豈能言而無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