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多謝陛下?!便蹇M之心中一喜,朝著皇帝便拜了下去。 皇帝見她狀若倒地一般,急忙伸手去扶。 兩人的手碰到一處時,旁邊湊巧傳來了懿安的聲音:“皇兄,縈jiejie怎么了?” 皇帝回過頭,卻見除了懿安,皇后也在,正看著他和沐縈之?;实奂泵θ隽耸郑翱M縈正在謝恩,我讓她免禮?!?/br> “謝恩?皇兄,你是不是給縈jiejie什么好東西了?”懿安走過來,纏著皇帝的手,“你可不要偏心,只給縈jiejie,不給我。” “縈縈身子不好,我說讓郭太醫(yī)去給她看看?!?/br> “郭太醫(yī)?”懿安眨眨眼睛,回頭望著皇后一笑,“郭太醫(yī)是不是皇后專門從民間找來給皇嫂調(diào)理身子的太醫(yī)?我還以為郭太醫(yī)只給皇嫂請脈呢,原來他也給縈jiejie看吶?” 聽到這里,沐縈之終于明白懿安為什么要把她拖到這里來,原來是把她當(dāng)做給皇后添堵的工具。 懿安之所以會選中她,無非就是因為她這張臉罷了。 但事已至此,沐縈之最好的選擇就是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左右她對皇帝確實沒什么心思。 “醫(yī)者父母心,太醫(yī)哪有只給一人看病的道理,郭太醫(yī)若能治好沐姑娘的病,本宮還要重重地賞她呢!” “多謝皇后娘娘恩典。”沐縈之朝著皇后一拜。 “快起來吧,皇上都不要你謝恩,本宮哪里受得住你的禮?!?/br> 這話一出,沐縈之和懿安都聽出了皇后話中的酸味,懿安更是心中得意,果然,沐縈之生得這么漂亮,皇后怎么可能不吃味! 見目的達到,懿安便拉了沐縈之的手告了退。 她們倆一走,翠竹回廊里便只剩下皇帝和皇后。 皇帝何等聰慧,當(dāng)然知道皇后不高興,賠著笑道:“今日你怎么才來?” 皇后不喜歡花的艷麗,喜歡松、竹這些清雅的東西,皇帝便命人修了這翠竹回廊。他們是少年夫妻,正是最濃情蜜意的時候,每日早朝過后,帝后便會不約而同地過來一起走一走。 “臣妾若來早了,皇上豈不是沒機會跟京城第一美人說悄悄話了?” “朕總共沒跟她說上三句話?!?/br> “那是不是怪臣妾來得太早了?若再來晚些,陛下就能再多說幾句了?!?/br> 皇帝只覺得一陣頭疼,無可奈何道:“縈縈她是美,但朕對她真的沒什么綺念。” “為什么?”皇帝這么一說,皇后忽地拋開了醋意,追問了起來。 沐縈之的相貌,別說男人,就是女子見了,亦是我見猶憐。 皇帝說沒有綺念,怎么可能? “你知道朕還沒登基的時候吧?”皇帝見皇后不肯相信,拉了她的手,慢慢在翠竹回廊里走著,一邊走一邊說,“那會兒母后還只是一個卑微的宮人,幾位皇兄爭斗的厲害,父皇經(jīng)常為立儲一事煩惱,因此便不太過問朕的功課。” 皇帝一直不受先帝重視,在宮中跟太后和懿安一起過了很長時間的苦日子,這些皇后是知道。 一直到先帝突然病故,宮中生亂,一直支持三皇子的右相突然改弦更張,與沐相一起擁立皇帝為天子,境遇才得以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這跟沐縈之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個時候,沐縈之應(yīng)該也只有七八歲。 “其實很早的時候,父皇就指了翰林院的幾個翰林給年幼的皇子做老師,其中就有沐相。旁人接了這差事,初時盡心盡力,日子久了,見父皇不過問,也就不再管了。只有沐相,哪怕他很快離開了翰林院升遷別處,也從未忘記過這差事,一直給我講了好幾年的課?!?/br> “沐相,倒是可靠之人?!?/br> 皇帝哂笑。 可靠之人?不如說心機深沉。 沐相是草根進士,在京城沒有根基,以當(dāng)時幾位年長皇子的聲勢,他即使去獻殷勤,只怕旁人也看不上眼。 當(dāng)時的沐相能結(jié)交的,也只有他這樣備受冷落的皇子。 不過,不管怎么說,皇帝自己確是受了沐相極大的恩惠。 “沐相離開翰林院后,沒有時間進宮講課,時常是朕出宮去找他。他公務(wù)繁忙,大多數(shù)時候講課不多,只扔給朕一些科舉考題,讓朕慢慢琢磨。沐相幾個兒子都不好學(xué),遇著了都是躲著,只有縈縈對這些感興趣。她那會兒年紀(jì)不大,所以并沒有避諱。她天資聰穎,總是比朕先解答出來,也真是奇了,不止四書五經(jīng),就是賑災(zāi)算賬,她都看得明白。每次搶了先,都會狠狠地笑話朕,朕被她笑話多了,每次見著她總覺得抬不起頭?!?/br> 皇后想著皇帝被一個小丫頭訓(xùn)斥的模樣,頓時忍俊不禁。 “所以,你知道了吧,朕對縈縈,那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哼,算你蒙混過關(guān)?!被屎笠е?,使勁戳了皇帝一下。 皇帝見她果真沒再氣了,伸手將皇后摟過來,“要不今晚朕再給你好東西,讓你消氣?!?/br> “什么東西?” 皇帝看著皇后,只覺得她杏眼桃腮,嫵媚動人。 他動了動喉結(jié),壓低了聲音,附到皇后耳邊。 “給你,朕的龍根。” ☆、21.第 21 章 清晨的山中,縈繞著縷縷晨霧。 春晴和夏嵐扶著沐縈之,沿著山間的石階拾級而上。 一名知客僧走在她們前面,不時停下來等她們。 “姑娘,不如我背著您上去吧?” “求神拜佛最要緊的就是成心,便是皇上來這白馬寺,也沒有讓人抬上去的道理?!?/br> 婚期臨近,沐相上下都為著沐縈之的嫁妝忙碌起來,孫氏為討吉利,囑咐沐縈之來白馬寺點盞長明燈。 白馬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廟,寺中的明一大師是得道高僧,常年閉關(guān)參悟經(jīng)文,只有每月十五會出關(guān),為寺中僧人講經(jīng),偶爾也會為有緣之人問個吉兇。 今日便是十五之期,沐縈之一大早焚香沐浴,趕來白馬寺上頭一炷香。 她從前是不信神佛的,然而當(dāng)她重活一世,方才想起從前看過佛經(jīng)里講到的輪回,心里早就盼著來白馬寺見見明一大師,今日終于得了機會,她格外的虔誠,一言一行皆按照信徒的準(zhǔn)則行事。 她走得極慢,一路走走歇歇,等走到半山腰的大雄寶殿時,殿前的香爐里早已升起了裊裊的白煙。 “不是說好今兒的頭香是我家的姑娘的么?”夏嵐見狀,忙去問知客僧。 知客僧顯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日相府派人說沐縈之今日要來點頭香,住持一口應(yīng)下了,還特意囑咐他安排好。雖然沐縈之上山花費了許多時間,但此刻山門未開,怎么會有人搶在前面點了頭香呢? “罷了,心誠則靈,小師傅,麻煩你把香給我吧?!?/br> “多謝沐姑娘體諒,我這就去問問,給姑娘一個交代?!敝蜕泵ν蟮罾锶チ?。 春晴和夏嵐對望一眼,心中有些擔(dān)憂。 姑娘之所以上山點頭香,就是為著討個吉利,這才剛上山,就被人搶了頭香,但這是白馬寺,哪怕寺中沒有按照約定辦事,也不好發(fā)作。 沒多時,知客僧便拿著一炷香從大雄寶殿的偏殿中走出來,遞到沐縈之手上。 “沐姑娘,實在抱歉,今日一早溫夫人和溫府四姑娘一同上山,因她們比你先到,要點香,雖然小僧的師兄跟她們說過沐姑娘要來點頭香,但是……” “唷,向來只聽說過點香要趕早,沒聽說過頭香還要人讓的,沐府的人做事果然是不講規(guī)矩?!?/br> 一聽這聲音,沐縈之便知來者正是搶了她頭香的右相夫人。 她懶得回頭去看,對右相夫人的挑釁不予理會,只靜靜將香點燃,豎在香爐之中,誠心禮佛。 右相夫人沒想到沐縈之竟將自己視作無物,胸口頓時覺得有些堵。 偏這里是清凈的佛門圣地,沐縈之不搭茬,右相夫人竟是無處發(fā)作。 沐縈之雙手合十,誦念佛號,待許愿完成,方才轉(zhuǎn)過身,淡淡招呼了聲:“溫夫人有禮了?!?/br> “哼!”溫夫人因為沐縈之方才的舉動,心中大為不悅,重重地哼了一聲。 “沐jiejie好。”溫子清柔柔地朝沐縈之一笑。 她今兒穿的是月白色蝶紋襦裙,若不是五官不夠標(biāo)致,看起來便如一枝素雅的蘭花。 沐縈之朝她略微頷首。 “一直聽說沐jiejie身子不大好,沒想到j(luò)iejie竟然如此誠心禮佛,這么早就來趕頭香?!?/br> 沐縈之還未回答,右相夫人冷笑著接過了話茬,“可不得趕著上頭香么,祈求佛祖多給她活幾天,真是可惜了了?!?/br> 溫子清當(dāng)然明白右相夫人是在說沐縈之短命,笑道:“今日錯過了,還有下月十五,到時候沐jiejie記得趕早過來?!?/br> “溫meimei說得是,要燒頭香往后有的是機會。”沐縈之微微頷首,狀若不經(jīng)意地看向右相夫人,“我這身子還算濟事,無需事事爭先,生怕命不久矣。” “哼!沒教養(yǎng)的東西!”右相夫人知道沐縈之是在諷刺她命不久矣,她自來受萬人捧著,哪里受得了這份閑氣,忍不住惡狠狠地罵道。 不過,她素知沐縈之口齒伶俐,罵完之后一甩袖子便往山下去了,壓根不給沐縈之反唇相譏的機會。 春晴和夏嵐沒想到右相夫人竟然會如此粗魯?shù)钠瓶诖罅R,毫無半點風(fēng)度。 雖然右相和左相在朝堂上撕得不可開交,但雙方女眷見面,并未撕破臉皮。 何況是這樣當(dāng)面罵人! 當(dāng)下夏嵐便怒極了,轉(zhuǎn)過身就沖著右相夫人大罵了一聲“老虔婆!” 她聲音不小,右相夫人走在前面,馬上就聽到了,猛然轉(zhuǎn)過身:“你敢罵我?” “你敢罵我家姑娘,我為什么不敢罵你!你這老虔婆,老虔婆!”夏嵐被逼急了,反而豁出去,越罵越起勁。 “來人,給我撕了那小賤人的嘴!” 右相夫人出門帶的人多,她一聲令下,身邊幾個婆子便躍躍欲試,立時便要撲過來。 夏嵐見這陣仗,自然是怕的,然而她更怕因此傷了姑娘,心念一動索性往前沖了過去,禍?zhǔn)撬J的,右相夫人要出氣打死她便罷了。 沐縈之見夏嵐直愣愣地往前跑,立即明白她這飛蛾撲火的舉動。 “夏嵐,快回來!” 然而夏嵐卻仿佛沒聽見一般,根本沒回頭,當(dāng)下就沖過去跟前面三個婆子扭做一團。 “快去拉住她?!?/br> 春晴扶著沐縈之,既擔(dān)心夏嵐,又擔(dān)心沐縈之身邊沒人會有閃失,情急下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