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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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即驚又怕:你是說——讓我假死?但是,沒有尸體,誰會相信? 他的未婚妻在危難之時展示了一個女人在逆境之中顛倒生死的智慧與勇氣。 吳曉霜撫摸著她腹中正在孕育的新生命,說:我們并不需要制造尸體,只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rèn)——他殺了你。 他的未婚妻是對的,他的岳父,吳耀文的確有手腕和警方抗衡,吳耀文是律師,制造證據(jù)編造假象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只要吳曉霜向吳耀文發(fā)出求救,他的岳父就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因為殺人而進入監(jiān)獄,今天,岳父就要代替他走進監(jiān)獄,而岳父至今不知道,他代替的不是吳曉霜,而是他。 躲躲藏藏這十幾天,他瘦了整整一圈,無時無刻不在監(jiān)視著警方動靜,時刻準(zhǔn)備著望風(fēng)而逃,沒想到,他們終于贏了,今天晚上他就能以一個死人的身份和吳曉霜一起離開銀江,帶著那幾個億,開始嶄新的生活! 他激動的渾身戰(zhàn)栗,無比期望夜晚的到來。 但是服務(wù)員卻覺得,他好像走不成了。因為前兩天來過店里給她留下印象的那個很高很俊,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來了。還帶來了兩個男人,其中一位氣勢洶涌橫眉立目,在戴眼鏡男人的示意下直奔西南卡座,粗魯?shù)陌严蛲魈斓哪莻€男人揪了起來。 “在等我嗎?孫先生?” 說完,楚行云抬起膝蓋往他小腹中狠狠頂了一下,然后把他扔給趙峰,冷聲道:“帶走,候?qū)??!?/br>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孫世斌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就已經(jīng)被一名便衣刑警帶上了手銬。他沉浸在自由中的頭腦一時脫離現(xiàn)實,認(rèn)為自己已如假想中無罪,還在憤怒的頑抗:“為什么抓我!” 楚行云兩步逼至孫世斌面前,把才及他鼻子的孫世斌的頭發(fā)揪住,迫使他抬起頭,目光陰沉,鐵青著臉冷笑道:“我還想問你為什么?你不是死了嗎?你老丈人不是說他把你殺了嗎?你為什么又活了?你們兩個到底誰在說謊!” 孫世斌在毫無預(yù)防的情況下被警察帶走。 楚行云冷飲店門前抓住賀丞的胳膊,臉上的欲怒還未散去,看著賀丞的眼睛幾乎在用質(zhì)詢的語氣問道:“你早就知道孫世斌躲在這里監(jiān)視我們?” 賀丞很平靜的看著他,不急不緩道:“我也是現(xiàn)在才確認(rèn)他的身份,上次我來這家店,沒有看到他的臉,只看到他手腕上的刺青有些眼熟,我和你一樣,一直都以為孫世斌已經(jīng)死了,所以沒有細(xì)想,直到剛才你說孫世斌或許還活著,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找一個視角最佳的地方監(jiān)視警方的一舉一動,就算遇到危險也能第一時間向警方求助,所以我想起在冷飲店偶然見到的男人手腕上有著和孫世斌一樣的刺青,他們或許就是同一個人?!?/br> 楚行云把他的胳膊攥的死死的,眼冒紅光的看著他說:“你不能再向我隱瞞任何線索?!?/br> 賀丞口吻平淡,但卻篤定:“目前為止,沒有了?!闭f著目光一閃,抿了抿唇角有些無味道:“你應(yīng)該再找一找楊姝。” 此時忽然襲來一陣急風(fēng),吹散熱辣的空氣,帶來些許陰涼,正在西斜的太陽被急風(fēng)吹來的陰云遮住,像是暗夜里的燈火被吹熄,燈火黯滅,天與地被刷上一層陰色。 一滴清涼落在鼻尖,楚行云看了一眼變色的天云,忽然變幻的天色使他莫名的感到不詳?shù)恼髡?,似乎這場風(fēng)雨已經(jīng)預(yù)謀已久,終將在今天爆發(fā),狂風(fēng)暴雨馬上就要來了,隨暴雨降下的,還有天難般的危機—— 楚行云緊緊握住賀丞的手腕,顫動著牙齒道:“沒時間了,你跟我回警局?!?/br> 他明白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對抗天難,但是他想保護賀丞,他想把賀丞藏起來。 把他藏在任何風(fēng)雨,任何危難都不能侵?jǐn)_的地方。 但是賀丞卻輕巧的掙脫他的手,不見天地變色不知大廈將傾似的,依舊很冷靜,很從容,他握住楚行云的肩膀?qū)λf:“不用擔(dān)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去接楊姝?!?/br> 說完,他在陰云的籠罩下,走向停在路邊的suv。 第75章 捕蝶網(wǎng)【43】 吳曉霜在楊姝趕到之前被喬師師帶回來,她還不知謊言被拆穿,孫世斌被捕,只是警覺于楚行云看待她的眼神忽然夾雜許多兇狠和敵意。 楚行云什么都沒說,向喬師師使了個眼色,喬師師便把她帶入無人的二號審訊室。 大約十分鐘后,傅亦也回來了,從醫(yī)院里帶回了夏星瀚,還有夏星瀚的隨行律師。 夏星瀚步入大堂的那一刻,天色驟然變暗,隨之降下大雨,瞬間打濕了地面。 楚行云站在大堂盡頭,懸著一副‘嚴(yán)明執(zhí)法,為民執(zhí)法’的紅字招牌下,像是在迎接他們,他默默的注視著每一位從四面八方被抓捕歸案的嫌疑人。 剛安置好夏星瀚,一頂黑傘從容的走進市局,在驟雨中緩緩步上臺階,推開玻璃大門,踏入大堂。 楚行云認(rèn)得楊姝手里的傘,那是賀丞常備在后備箱里的傘。 “賀丞呢?” 楊姝走到他面前,把源源不斷往下低落雨水的雨傘倒置在墻邊,抱著被水汽打濕皮膚的胳膊,微微垂著眼睛道:“賀先生把我送到門口,就走了?!?/br> 楚行云往室外延綿不絕的雨幕中看了一眼,似乎能看到賀丞的suv碾著雨水飛馳在公路上,賀丞看出來了,他讓紀(jì)臨川監(jiān)視江召南只是一道虛無的屏障,檢察院根本奈何不了他,也只有賀丞出面,代表著賀家的力量與江召南展開對抗,才能與之周旋。 此時賀丞趕赴一線戰(zhàn)場,如果他不想被這場驟雨困在警局,那就必須速戰(zhàn)速決。 要快! 楚行云把楊姝帶到審訊室門前,讓她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你好好想想,這個女人有沒有在5月6號的晚宴上出現(xiàn)。” 楊姝專注而仔細(xì)的看著吳曉霜坐在椅子上的側(cè)影,微微蹙著彎眉,小心謹(jǐn)慎道:“那天晚上每個人都戴面具,而且都悉心裝扮過,我不能確定有沒有見到她?!?/br> 傅亦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后,聞言,從手機里找出一張照片,是在干洗店拍攝的吳曉霜送去清洗的裙子,道:“你看這件衣服,當(dāng)晚有沒有女人穿?!?/br> 楊姝認(rèn)真看了幾眼,回憶著說:“這條裙子的款式很常見,當(dāng)晚有兩三個女孩兒都穿這種裙子,至于她……” 說著,她孤疑的再次看向?qū)徲嵤依锏膮菚运?,忽然眉心一展:“我想起來了,?dāng)晚的確有個女孩兒穿這條裙子,應(yīng)該就是她。” 楚行云問:“你怎么能確認(rèn)是她?” 楊姝看向他,溫言道:“那天晚上賀總和江先生上樓談事,我自己留在一樓宴會廳,當(dāng)時到場的人還不是很多,我記得宴會廳里有個女孩兒避開人群坐在角落沙發(fā)里,一直用手護著小腹,我猜她或許是身體不舒服,或許是懷孕了,出于母性的本能在保護腹中的孩子,而這個女孩兒——” 她再次看向吳曉霜:“她的身材和當(dāng)晚那個女孩兒很像,尤其是她用手護著小腹的樣子,非常像?!?/br> 楚行云也從窗口里觀察吳曉霜,的確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習(xí)慣性動作,正如楊姝說的,出于母性的本能,她幾乎時時用手護著自己的小腹,因為她孕期不足,孕肚不明顯,所以這個小動作很難被人注意。 原來,當(dāng)晚參加宴會的不是周思思,而是吳曉霜。 楚行云只覺得荒誕,他們一直在追尋周思思上山參加宴會的蹤跡,力證周思思的死亡與宴會的聯(lián)系,力證周思思和孫世斌處于同一立場,利益不相悖的證據(jù),只有證明周思思和孫世斌同時參加宴會,才能推翻孫世斌殺害周思思的可能,因為如果孫世斌想殺害周思思,絕不會將其帶入宴會制造眾多目擊證人,且不會蠢到和江召南有利益勾結(jié)的時候,當(dāng)著江召南的面殺死江召南威脅他盜取國家資金的籌碼。 這條思路其實很簡單,只是孫世斌至今都不知道,也無法猜到,更無法證實,周思思和他合作,是否是江召南計劃中的一部分,換句話說,他被江召南和周思思聯(lián)合設(shè)計,請入甕中。 他們急于找到證據(jù)證明周思思的死與孫世斌無關(guān),卻是從一開始就判斷錯了方向,和江召南有直接接觸的不是周思思,而是吳曉霜,這個一直被他忽略的受害者家屬。 傅亦把搜集到的一份檔案遞給他,他接過去粗略的翻了翻,然后卷在手心里,推門走進審訊室。 門開了,透進來一絲光亮,隨之而來的是密室外的風(fēng)雨聲。 吳曉霜抬起頭,看著腳步沉緩,略有所思,朝她走來的楚行云,她的臉上浮現(xiàn)身處執(zhí)法機關(guān)中應(yīng)有的緊張和凝重,潔白清秀的面龐看起來是那么的單純,無辜,又善良。 楚行云徐徐站定在她面前,深不見底的目光波瀾不驚看著她的臉沉默了片刻,然后輕聲問道:“你父親殺了你的未婚夫?” 吳曉霜似乎和他獨處有些不安,看了看緊閉的門口,見沒人進來了,才不得不答:“是?!?/br> 楚行云神態(tài)愈加柔和,甚至露出一點笑,又問:“他還強迫你和他發(fā)生性關(guān)系?” 吳曉霜的神色依舊一絲不亂,清澈的雙眼毫不躲避的和他對視,話音中多了幾分羞恥,說:“當(dāng)時我年紀(jì)很小,不懂,沒有反抗,父親和我的關(guān)系就一直維持了下去?!?/br> 楚行云從審訊桌后提了一張椅子出來,擺在她面前,很近的距離,他坐在椅子上疊著雙腿,右手撐著下顎,面色平和的看著她微微笑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或許是他的態(tài)度太溫和,吳曉霜逐漸放下戒心,扭在一起的雙手不知不覺的松開,依舊習(xí)慣性的撫摸著小腹,眼神中浮現(xiàn)一層追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其實——我在孤兒院長大,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對夫妻經(jīng)常去看我,他們說很快就會領(lǐng)養(yǎng)我,讓我不要跟別人走,但是我等到十二歲,他們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后來我的養(yǎng)父就到孤兒院找我,他好像認(rèn)識我,但是我不認(rèn)識他,我沒有等到那對夫妻,他們好像把我忘了,我就只能跟他走,后來養(yǎng)父就帶我來到銀江?!?/br> 楚行云累了似的捏了捏眉心,依舊輕聲慢語道:“所以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和你的養(yǎng)父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是嗎?” 吳曉霜詫異道:“我的親生父母?和我的養(yǎng)父?他們之間有關(guān)系嗎?” 楚行云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細(xì)瘦的手腕上:“那個手鐲,誰給你的?” 吳曉霜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佩戴了十幾年的銀環(huán),神色很平淡,道:“不值錢的銀鐲子,院長說是在孤兒院門口撿到我的時候,在我身上發(fā)現(xiàn)的,或許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吧,他讓我一直戴著,我就戴著,萬一日后他們來找我,也有個憑證?!?/br> 楚行云輕輕點頭,抿著唇角微微一笑,問她:“你現(xiàn)在還在等他們回來找你嗎?” 題外話聊的太多,并且楚行云的態(tài)度太過反常,所以吳曉霜一時被迷惑的警惕很快復(fù)蘇,慎重的看他一眼,眼神里的溫情已經(jīng)褪去了,道:“不會了?!?/br> 楚行云卻看著她的眼睛,不容她回避:“你的確不應(yīng)該再等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去世了?!?/br> 對于兩位素昧謀面的生父生母,別說感情了,吳曉霜對他們絲毫印象都沒有,所以楚行云說出他們的死訊時她并沒有豐富充沛的情感,只是怔了一會兒,然后把眸子低低一垂說:“哦。” 楚行云盯著她溫柔的眉目看了一會兒,然后把卷在手里的檔案打開,挑出一張照片遞給她:“看看,熟悉嗎?” 吳曉霜看他一眼,略顯孤疑的把照片接過去,看到照片里依偎而笑的一雙男女,目光驟然一亮,抿著唇角似乎是想笑,說:“他們是,以前經(jīng)常看我的那對夫妻?!?/br> 楚行云點點頭,道:“往下看,看這個女人的手?!?/br> 吳曉霜順從他的指令往下看,唇角那似微弱的笑意瞬間凝固,像是春色熹微的大地忽然迎來倒春寒,把那些脆弱而鮮活的生命全部凍結(jié),抹殺。 楚行云道:“看到她手上的銀鐲了嗎?如果我沒猜錯,她就是你的母親,你想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嗎?” 這一切對吳曉霜來說太突然,而楚行云溫和柔善的假面就此撕破,像是沒看到她眼中閃現(xiàn)的淚光般,他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深呼一口氣為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做準(zhǔn)備,迎著她驚詫探尋的目光,斜著唇角訕訕一笑,不含任何情感色彩的冷聲道:“出車禍,很慘烈的車禍,你的父母和你兩歲半的弟弟都在車禍中喪生,替他們打這場命案官司的就是吳耀文,你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br> 不知道吳曉霜是以怎樣的心情聽完這個故事,楚行云向她講述的時候,只感到心里一片荒涼。 “總之,吳耀文敗訴了,被剝奪律師執(zhí)照,被刑辯行業(yè)排擠,被地頭蛇打壓報復(fù),最后不得已遠走他鄉(xiāng),或許是為了償罪,領(lǐng)養(yǎng)了已故當(dāng)事人拋棄在孤兒院的女兒,帶她來到銀江定局,還給她找了一個母親,幾年后卻被妻子意外發(fā)現(xiàn)他是同性戀,導(dǎo)致妻子和他離婚?!闭f著,話音一頓,語調(diào)更深沉:“你知道你的養(yǎng)父是同性戀嗎?” 吳曉霜此時呈現(xiàn)一種癡傻的狀態(tài),一時接受的信息太多,她的情緒跟不上反應(yīng),心境跟不上變化,只能用迷茫而驚疑的目光看著楚行云。 楚行云代她回答:“你應(yīng)該不知道,不然你就不會編造自己被養(yǎng)父強jian的謊言?!?/br> 吳曉霜此刻的腦海中雖然荒蕪一片,但她聽到‘謊言’二字的時候,臉上血色褪去,目光陡然變的平靜,看著楚行云似乎是想辯解,但因內(nèi)心情感太激蕩,太復(fù)雜,事先聯(lián)系好的辯詞反而無法說出口。 楚行云忽然離了椅背,上身向她傾斜,把自己放在和她很近的距離,近的幾乎可以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用比室外湍急的雨水還陰冷的語調(diào)絲絲入扣的詢問她的靈魂:“你是怎么騙了你的養(yǎng)父,讓他心甘情愿的拋棄堅守了半輩子的職業(yè)cao守,挑戰(zhàn)法律偽造真相,讓他站出來承擔(dān)殺人的罪名?你是怎么辦到的?哦——我明白了,你利用他對你的愛,利用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即使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但是他很愛你,你對他謊稱孫世斌已經(jīng)死了?而且是你殺了他?所以他就自告奮勇義不容辭的站出來替你頂罪?你的養(yǎng)父很可憐啊——直到剛才,他還在堅稱是他殺死了孫世斌,他以為孫世斌真的死了,他完全信任你,不懷疑你說的任何話,就算你告訴他你殺了自己未婚夫,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想盡一切辦法幫你脫罪,就算用他堅守半輩子的名譽和善良做代價,他也愿意,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憐?前半生為了替你父母辯護而被剝奪職業(yè)生涯,后半生為了替你辯護而被剝奪晚年清白,如果你知道他和你們家的淵源,是不是就不會騙他了?” 吳曉霜還是不說話,只是呼吸愈加急速,眼中水霧愈加深厚。 楚行云眼中暗沉,冰冷,冷的一絲光和熱都沒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又道:“不,你還是會騙他,因為你已經(jīng)在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養(yǎng)父間做出了選擇,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了保護自己的未婚夫,究竟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br> 吳曉霜眼中含著淚,做出最后苦澀又無力的掙扎,顫抖著蒼白的嘴唇說:“世斌,已經(jīng)死了?!?/br> 楚行云靜止不動的看她片刻,從唇角豁隙露出一絲冷然的笑意,猛然站起身走到她正對面的審訊桌后的那一面玻璃墻前,敲了敲墻面,墻壁色光一閃,隔壁審訊室的全貌映照在透明的鏡面中。 于是,吳曉霜看到帶著手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是她口中已經(jīng)被養(yǎng)父殺死了的孫世斌,而他的養(yǎng)父,被喬師師攙扶著站在墻邊,佝僂著腰背,雙手不自然的僵直的舉在身前,即使手上的鐐銬已經(jīng)祛除,但他手上似乎還捆著一副無形的枷鎖,沉重的讓他放不下手,直不起腰,他像一頭耗盡命數(shù)和氣血的老牲口一樣依靠在喬師師身上一聲聲的喘著粗氣,用那雙僵直又渾濁的眼珠看著孫世斌,他的眼珠就像落滿灰塵的鏡面,已經(jīng)老舊污濁的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看不到任何憤怒抑或是悲傷的情感,他已經(jīng)被子女的謊言和欺騙折磨的哀朽不堪,像一具從棺材里拉出來的行尸走rou。 這個本來與可以隱于世的老人,賠上一生積累的功德,償還的愧疚,堅守的良善,就這樣在兒女親手設(shè)置的一場騙局中,化成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吳曉霜看到孫世斌的那一刻,被嚇到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因為起身動作太過迅猛,眼前一片黑天昏地天旋地轉(zhuǎn),幾乎昏厥。 她抬起酸軟無力的手臂扶著椅背撐住自己沉重的身軀,眼淚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但她面容依舊茫然,似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悲從何來,又為何事落淚。 楚行云深沉的看她一眼,然后走到門口打開審訊室的門,把在門外等待已久的夏星瀚叫進來,夏星瀚的律師想要跟隨,被他制止。 夏星瀚依舊不信任楚行云,把他視為鄭西河同一類的怪物,正欲拒絕單獨和警方談話,就聽楚行云對他說:“你難道不想知道殺害陳萱真正的兇手是誰嗎?” 夏星瀚面帶疑慮的看著他:“不是賀丞嗎?” 楚行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賀丞是兇手,我陪他一起死在你面前?!?/br> 他堵的死誓給了夏星瀚踏進審訊室的動力,于是他看到了站在房間中心的女人,這個女人神色恍惚,目光驚疑不安,她雖然在哭,但是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悲傷的情緒,倒像是敬業(yè)的演員一時入戲后無法抽離悲傷的情緒,卻已經(jīng)抽離了角色,忘記了為何悲傷,只是徒然且蒼白的落著淚。 楚行云站在他們兩人中間,三個人的位置形成一個三角形,每一方都不肯向任何一方靠攏,每一方都很堅固。 “現(xiàn)在,復(fù)述你殺害周思思的過程?!?/br> 他對夏星瀚說。 夏星瀚根本不懼自己犯了命案,甚至他很自豪,很得意,周思思的亡魂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祭奠,如果沒有楚行云橫插一杠,他甚至能順利殺死賀丞。 “你讓我說多少遍都可以。” 夏星瀚那雙和楚行云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眉眼里泛著血紅的光霧,殺戮已經(jīng)將這名俊俏的少年變成一名食知髓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