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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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關(guān)切地說:“別著急,我們幫你找爹爹。你爹是在哪落水的,你尋了哪些地方,同我細說說?!?/br> 小姑娘引著一尾鯉魚,像一只巨大的風箏映在江底。白秀才勘察了地形,見曹媛父親落水之處水流湍急,隱藏著無數(shù)漩渦,經(jīng)過峽谷,陡然開闊,細水長流。小姑娘就是從這里開始,往下游一直找。 白秀才阻住要繼續(xù)尋找的曹媛,讓她原地等著。他思索片刻,喚過鯉魚,猛地沖進重重漩渦之中。小姑娘驚叫一聲,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チ恕?/br> 鯉魚和白秀才被水流沖著稀里嘩啦暈頭轉(zhuǎn)向,漸漸被卷到近峽口處,又被狠狠地沖回來,幾個兜轉(zhuǎn),再次被卷進漩渦中。白秀才伏低身子抱住鯉魚:“穩(wěn)住!穩(wěn)??!”鯉魚真是好棒的娃,左顛右簸的,居然也死命梗住不打轉(zhuǎn)轉(zhuǎn),聽白秀才一聲“沖!”它尾巴一甩,向前一沖,像碰到了一堵硬墻,一下子給掀了回來,又嘰里咕嚕打轉(zhuǎn)。白秀才心下慌神,可鯉魚身子一挺,又往前沖。眼看要碰到,白秀才大叫一聲:“往左!”鯉魚順勢一轉(zhuǎn),一下子滑了出來。 在一小塊靜水里,兩個都吐了一串泡泡,長出一口氣。 白秀才看到身后他們出來的地方險象環(huán)生,向前似乎只是一片湯湯急水,可細看之下,卻能發(fā)現(xiàn)是許多股陰陽水在此交匯。那暖水上浮,冷水下降,又產(chǎn)生循環(huán)和回流。鯉魚道:“我頭都昏了!何不想個法子,尋個東西丟進去?” 白秀才點頭:“我正這么想呢!” 小姑娘見鯉魚冒出頭來,焦急地問:“神仙,你沒事吧?” 白秀才叫道:“丫頭!你尋條棉被來!” 曹媛不知他作何用處,但立時躍起,沖向村莊。不一時,她就扛著一卷棉被回來了。 白秀才讓她揀了三四塊大石頭,約莫三十來斤,裹在棉被里頭,兩頭扎緊,向這邊丟來。 棉被砸得水迸老高,一下子沉進水中。白秀才化出七尺,抱持著棉被,直到它吸飽水,然后把它舒展成長條,看準水流的方向,一下推進去。 棉被被卷得打風車一樣呼呼飛轉(zhuǎn),咕嘟咕嘟冒泡。鯉魚睜大了眼睛:“哎呀,它往上面去了!”白秀才說:“快!我們抄旁路跟上!” 鯉魚貼著江底,快速跟上,眼見那棉被黑乎乎的一條,跟著水流忽上忽下,在沙里幾個翻騰,竟往上游去了。他們緊緊跟著,過了一陣,那棉被栽下來,悠晃幾下,不怎么動了。 “就是這一片,我們找找!”白秀才興奮地說。 鯉魚磨磨蹭蹭道:“這里有死氣!” “這里大概有很多尸首,自然會有死氣?!?/br> 鯉魚搖頭:“有股怪味!” 話音未落,身后水流激蕩,兩個同時躍開,一條巨鱷從中沖過。鱷魚看見紅鯉魚,轉(zhuǎn)身便向它撲咬過去,鯉魚驚叫著閃避。白秀才叫:“快跳,快跳!”鯉魚一個鯉魚打挺,飛起二十丈,又擦水掠起,又是十余丈高的遠躍。白秀才情急之下,竟然化出原形,去拖鱷魚的尾巴。鱷魚尾巴大力一掃,他還是死抱著不放。 鱷魚連甩幾下,都沒能把他甩脫,竟丟下鯉魚,掉頭來噬白秀才。白秀才一霎變小,漂落鱷魚頭頂。鱷魚一看沒了人,勃然大怒,又要去追鯉魚。白秀才再次變大,去拖鱷魚尾巴。如是往復幾次,鱷魚都快被惹瘋了。白秀才便滑到鱷魚鼻子上,兩手插進它鼻孔。鱷魚氣得甩頭向石頭撞去,白秀才臨陣脫逃,鱷魚撞得嘴巴出血。 鯉魚小心翼翼地回來,躲在石頭縫里遠遠觀戰(zhàn)。 孰料鱷魚一下發(fā)現(xiàn)了它,直直地沖去。白秀才再次伸手抓它。這次他的手甫一觸到鱷魚,鱷魚就像得瘧病一樣四肢抽搐渾身抖抖。秀才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嚇了一大跳,以為鱷魚玩什么花樣。可眼看看鱷魚抖呀抖,兩眼翻白,肚皮都要翻過來了。 他慌忙撤手,鱷魚身上紅光一閃,熱乎乎竄回他手上,手掌又麻又辣。鯉魚游到了他身邊:“快上來!鱷魚要緩過來了!”白秀才顧不上思索,颯然縮小,鯉魚載上他飛速游開去。 白秀才依然看著手掌,驚魂未定。鯉魚看著前方,小聲道:“別看啦!恭喜你終于煉化了蛟丹,蛟的道行已經(jīng)到了你身上。這可是千幸萬幸。要是被蛟煉化了,你可就迷失本性,得拖著條大尾巴過下半輩子了。我那位黿大曾曾叔祖爺爺吃了豪豬內(nèi)丹后,身上的刺能飛出去閃藍電,鳥兒飛過,都能被七葷八素地劈下來……” “那我不是離妖怪又近了一步?!”鯉魚不以為意,還挺開心,白秀才卻快急哭了。 鯉魚說:“你聽曹媛叫你什么了嗎?她叫你‘神仙’!” 白秀才默然。 他們瞪大眼睛搜索江水。 江底什么都有。有秦始皇的寶鏡、蔡文姬的胡笳、東方朔的彈棋、楊貴妃的假發(fā),也有紅拂的梳子、謝靈運的木屐、卓文君的酒壇、陶淵明的鋤頭,都遺落在大江大河底下這些沒人看見的地方,和著一代又一代歷史的沉泥。 鯉魚突然叫了起來。 曹媛叩謝了恩人,慟哭一場,用單薄的身軀背起父親的遺體,搖搖晃晃向村里走去。 白秀才坐在鯉魚背上,沐浴著晚霞金輝,凝目遠送,像一尊真正的神靈。 第7章 鳴冤 次日,白秀才戴了帷帽,素衣烏履,混跡入市。他手中托了個水缽,鯉魚在缽中吐著泡泡。 知州衙署外貼了告示,道曹陳氏溺夫證據(jù)確鑿,當秋后問斬。 白秀才幾乎沒把告示撕個粉碎。他三步兩步走向鳴冤鼓,卻見有個小小身影掂著腳在那用力擊鼓:咚!咚!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打在人心上,砸得rou疼。幾個抄水火棍的公人突然沖了出來,揮棍毫不留情往她身上招呼:“快滾!快滾!再來鬧事,休怪差爺們不客氣!”“那等婦人生的,能是什么好種!”“克死親爹娘的,少來尋晦氣!” 曹媛噙著淚,臉憋得通紅,硬是不肯落淚,任身上杖打得厲害,雙手仍是不停:咚!咚!咚!每一聲都是哭! 公人拿棍打她的手,白秀才看不下去了,沖上前叫道:“住手!差爺,手下留情!”他把水缽護在懷中,拼著肩背挨了好幾下,去捉曹媛的手:“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罷!” 曹媛一看到缽中的鯉魚就明白了,乖乖地松開鼓槌,隨他出了人叢。 白秀才望著曹媛滿懷希望的眼眸,心下暗暗嘆氣。他小聲勸慰道:“莫慌莫亂,也莫惹事,此事自有結(jié)果?!?/br> 曹媛驚喜萬分:“真的?!我mama有救了?” 白秀才只得點點頭,輕輕推她一下:“去罷?!彼孪乱豢叹鸵驗槿鲋e羞愧而死。 曹媛緩步走入人流,頻頻回望。等她第五次回頭的時候,路口手托鯉魚的水仙已經(jīng)消失了。 到底怎樣才能幫曹媛的母親雪冤呢?白秀才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鯉魚想了想:“上次我們是扮鬼嚇唬江匪的,這回也扮鬼嚇唬知州,成嗎?” 白秀才聽笑了:“知州家里多的是人,夾槍帶棒武藝高強。我一個孤鬼,哪是他們的對手?到時候假鬼弄成個真鬼,你和誰作伴兒去?” 鯉魚忙說:“那咱別管了!在江里頭,小魚兒遇上烏鱧精,只有逃命的份兒!本來就是吃小蟲小藻的,哪能管吃魚吃rou的耍橫啊?!?/br> 秀才愁眉:“走不得?!?/br> “為甚?” “人間有句老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若沒看見,也罷了。既然看見了,哪能甩手就走?” 鯉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嬌憨地說:“裝鬼或許有用,做壞事的魚都心虛。我去年欺負了一伙小鰣魚,就心虛到現(xiàn)在,再見到大鰣魚就怕怕的?!?/br> 白秀才笑道:“這些昏官腦滿腸肥,經(jīng)律不通,只對鬼神還有點敬畏,我若不好好消遣他,也白當了這個假神仙了!” 夜里白秀才就摸進了官署。當然不是從大門進去的,鯉魚背著他,游進了通向官署荷花池的水渠。白秀才披頭散發(fā),把臉涂得青黑,穿了曹媛父親落水時穿的那種赭衣,身上零零落落沾滿淤泥水藻,水淋淋地從池中起來,活脫脫一個水鬼。 當晚烏云蔽月,只稀落幾顆小星。小風嗖嗖的,柳梢上嗚聲不斷,真有幾分鬼氣。知州倒覺得挺有情調(diào),出來喝著小酒,在池邊柳下吟風弄月,摟著第十八房小妾,為升遷不利而傷春悲秋,念什么:“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br> 白秀才暗道:“這樣的歌子給昏官念,作歌之人莫要氣活過來?!?/br> 一陣狂風過來,柳葉橫著飛,塵土一路飄。白秀才心頭一動,蹭一下跳上岸,黑漆麻烏蹲在那,亂發(fā)里露著兩個眼白。第十八房小妾嚇得當場厥過去,知州兩只手干柴一樣僵著,直直坐倒。水鬼和知州就這樣眼白對眼白瞅著,知州只覺得他尊臀下一股熱,慢慢洇濕了。 水鬼突地一聲嚎:“冤~~枉~~~冤枉~~~~我死得好慘哪~~~~~~~~~~~~~~~~~~~~”他一爪一爪爬到知州腳下,冷冰冰的爪子一把抓住了知州的腳,頭發(fā)上的水一滴一滴流到知州腿上,嘶嘶地說,“那水里好黑,好冷啊……可人心真是更黑,更冷啊……” 知州渾身打抖,整個人魘住了似的,動彈不得。水鬼抓住他腳踝,猙獰地笑著,一寸一寸往水里去。那池邊長滿青苔地衣,滑溜得要命,知州的屁股輕溜溜地就滑了下去,咕一下整個人沒在水里。水鬼一把卡住他脖子,將他腦袋托出水面,拿把水草塞他嘴巴,然后笑嘻嘻地臉對臉,伸出一根手指。 知州喉嚨里嗚嗚直響,眼看著那根手指在他眼皮上撫摩片刻,又狠狠地戳在他額上,鐵劃銀鉤地寫了個字。然后水鬼齜牙問他:“記住了么?!” 知州吱嚕吱嚕吐出污水,啞著出個氣聲:“曹。” 水鬼又惡狠狠寫個字,問:“什么字?” 知州再道一聲:“陳?!?/br> 水鬼就這樣一字一字狠鑿在他額頭上,再把他搖一搖:“說!” 知州奄奄一息道:“曹……陳……氏……無……辜……” 水鬼桀桀地笑,直起身來,眼淚水兒都是血,滴滴嗒嗒落下來:“記??!不要以為作惡沒報應(yīng)。暗室欺心,神目如電!你黑白不分,關(guān)我發(fā)妻,傷我嬌女,一筆筆都在陰司鐵簿上記著呢!若不回頭,你死后落到我手里,你猜會怎么著?”他又是泥又是血又掛著水草的臉幾乎挨到知州臉上,噓噓地吹涼氣:“你猜會怎么著?” 知州已經(jīng)魂飛天外,偏生被水鬼兩根指頭戳著脖筋兒,還暈不過去,只能縮著脖兒瑟縮道:“壯士……好漢!我,我知錯了!好漢埋骨何處?本官多多地給你燒紙……” 水鬼噓著冷氣道:“都是你治江不利,才會年年死人。我雖是自己失足死在江里,卻要怪你!你還有臉抓我發(fā)妻,要將她問成死罪,好顯擺你破案能耐!你該秉公辦理,早早放了無辜之人,善加撫恤,嘉獎那沉江三日尋回父尸的孝女;再治理水道,化害為利,也是你青云路上一塊石!” 知州連連作揖:“知道了,知道了!本官遵命!本官遵命!” 水鬼冷笑數(shù)聲:“你有所不知,我死后化為厲鬼,正是水仙指點我來此尋你。今歲中元之夜,本有江匪在桃霞嶺云煙渡設(shè)伏劫你,是水仙念你罪不至死,救你性命。如今他怪你恩將仇報,為官欺辱子民,叫我?guī)г挘涸儆行胁钐ゅe,天誅地滅!” 話音落地,水鬼奄然而滅。 知州冰涼地泡在水里,聽到幾步外一聲水響,又嚇得一抖。冷風吹過來,他打了個噴嚏,戰(zhàn)戰(zhàn)兢兢爬上岸,一下子昏倒在嗚嗚叫的柳樹下。 鯉魚背著白秀才,悄無聲息地滑進黑夜。它一直在笑,咧著嘴兒,樂吱吱的。 第二天,白秀才扮成個白衣術(shù)士,托著一只裝滿水的瓷缽,來到河邊的市集。他踏上角落里一個木箱,悄悄用手指引動河中水,隔空在遠處寫下七個斗大的“冤”字。這七個“冤”字在市集上空一路飄過去,激起了不小的熱鬧。人們有的好奇去抓,有的驚慌躲避,嗚嗚哇哇亂成一團。七個“冤”字飄到白秀才面前,“啪”地一下飛散了。市集中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聚集到了這個白衣術(shù)士身上。就在這時,河中忽起波瀾,躍出一尾小紅鯉魚。它跳得比城里的二層小酒樓還高,遙遙掠過二十幾丈,準準地落進了術(shù)士的水缽里。 喧鬧的市集頓時一靜。站在白秀才近旁的幾個人最先反應(yīng)過來,湊上前看發(fā)生了什么事。白秀才便將手中瓷缽放低,讓近旁的人看清水中確實有一條小紅鯉魚在悠悠游動?!棒~!是紅魚!”少年人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們驚惶又激動地叫道:“這魚怎么從河里跳進這兒來了!” 白秀才大聲地嘆了口氣:“唉,天意,天意?。 ?/br> 許多人都被剛才那一出唬住,見這術(shù)士突然說什么“天意”,都著了慌,七手八腳地上來拉扯他的衣角:“法師,法師!什么天意?什么天意?” 白秀才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我路過貴地,不欲沾惹什么麻煩,我還是走吧……”說著掉臂要走,幾個農(nóng)人商販急得緊緊拉住他:“法師,我們是誠心的,求你告訴我們吧!” 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白秀才這才清咳一聲:“諸位應(yīng)該都聽說過,某地錯殺東海孝婦,三年不下雨的老故事吧?你們這兒,只怕也快出這樣的事了……” “這如何了得!”一個菜農(nóng)聽到這里,嚇得一拍大腿跳了起來,“三年不下雨,這是要我們老命呀!法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呀!”拉住白秀才的人們也紛紛叫喚:“是啊,你別走!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 白秀才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我正要離開寶地,河里就冒出了七個‘冤’字,這鯉魚兒又自己跳進我的缽里,這是逼著我攬下了??!”他斂容對周遭的人們團團一禮:“諸位鄉(xiāng)親,我見州府大牢冤氣沖天,若聽之任之,長此以往必會招來噩運。吏治清明之地,才是我等草民安心活著的地方;若總有無辜之人因這樣那樣的緣故受刑囚拷打,那么不知哪一日,這種命運就會落到在場的某一位頭上……” 市集中頃刻炸了鍋?!爸莞螵z亂抓的人還少嗎?”“那次抓江洋大盜,賣菜的老六不是進去了?”“老楊家的恐怕早死在里頭了?!薄案仪槭莿傋サ膵D人,丈夫溺死了的……”若先前還有人在懷疑,但聽到“州府大牢”的人都已信了七八分。因為冤枉人、亂判案都是這個州府大牢做得出來的,聽說了曹陳氏之案的也著實不少。 見有些人恐懼地抱住了頭,白秀才朗聲道:“東海孝婦之事,雖然只是傳說,但我可以肯定,一個會斬殺無辜孝婦的地方,必然會有一個無才無德的主官,他對農(nóng)田水利無甚了解,讓整個治下之地面對天災(zāi)無半點還手之力。三年不雨,他那里的地就荒了三年!他那里的百姓也餓了三年!諸位啊,你們明明聽說過曹陳氏的冤屈,卻不敢發(fā)出一語,就真的不怕東海孝婦之事重演嗎?逆來順受,不敢要個公平,就能永遠安心活著,不進大牢一步嗎?” “那我們該怎么辦?”“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幫曹陳氏,便是幫你們自己。為曹陳氏求個公道,便是為自己求個公道,好讓州府知道,斷案必須秉公執(zhí)法,不可憑好惡逞私欲,這是民心所求!民心所向!民心不可欺!諸位鄉(xiāng)親,救家園,救自己,請從曹陳氏始!”白秀才肅容說罷,振臂一呼,“秉公執(zhí)法,不可妄斷!” “秉公執(zhí)法,不可妄斷!”幾個年輕人先喊了起來。 緊接著,更多的聲音加入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秉公執(zhí)法,不可妄斷!” “秉公執(zhí)法,不可妄斷!”集市里,無數(shù)個喉嚨都喊出了這一句,宏亮、肅穆而震懾心神。不管是出于義憤,還是真的聽信天災(zāi)之說,老少男婦群情激動,紛紛往官衙涌去。 那已是可以想見的結(jié)果——百姓要求個公道,知州要借坡下驢,而今后衙署的審判,會有更多雙眼睛盯著,會有更多民間的聲音,敢于為公義辯護。 白衣術(shù)士終于露出笑容,托著缽兒,悄然消失在人流之中。 曹媛來送水仙了。 她用衣裳兜了棗兒,來江邊呼喚神仙。 知州重審此案,曹陳氏確無一點干系,已經(jīng)被放出來回家養(yǎng)著。官府旌表了曹媛的孝行,還征召民伕治理水患。小小的水仙廟被百姓們修葺一新,香火旺盛。 小姑娘喜喜歡歡地叫著神仙,喚神仙和鯉魚來吃棗兒??山C?,神仙在哪里呢? 紅棗兒漂在江上,小姑娘在江邊遙遙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