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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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有懸壺濟世的心思,也沒那個好心,”他抬起眼,“你懂我的意思吧?!?/br>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個道理明珠倒也清楚,她目光灼灼如火:“還請大人吩咐。” 嚴鶴臣看著眼前這不過十五歲的年輕女郎,到底是年輕,整個人水靈清潤,像是一顆飽滿的蜜桃。嚴鶴臣看看自己的手,只覺得自己干癟得近乎腐朽,他倏而一笑,起了調(diào)侃她的壞心思:“是個人,都需要個伴兒,你說是不?”美色紅顏在他眼里不過紅粉骷髏,他若是有心,就算是皇上的女人,也不是沾不得。只不過看著眼前的明珠,他只覺得有趣。 聽聞此言,明珠吃了一驚,她微微咬住嘴唇垂下眼去,嚴鶴臣分明算不得一個男人,這做伴兒又該是怎么個做法??粗露难凵瘢瑖历Q臣收回了視線:“明日巳時我從御前回來,你去司禮監(jiān)等我?!?/br> 明珠不曉得自己是怎樣回到掖庭的,這一夜,昭和宮里頭的氣壓低的可怕,長公主的晚膳沒動幾筷子就回了寢宮,除了流丹之外不叫任何人進去。 白術(shù)站在院子里頭看著長公主的寢宮,臉上落寞神色尤顯。她該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奴才,跟隨了長公主許多年,待人寬厚。只是長公主不大喜歡她。 嚴鶴臣今日也沒有來,往常若是嚴鶴臣到了該來的時辰卻晚到,長公主總是要叫人去催上幾回。今日的情形卻是頭一遭。 白術(shù)在院子里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自己原本的住處,她撩開簾子,就瞧見明珠垂著眼睛坐在燈下。 “怎么還不睡,在想什么?”白術(shù)的心情不大好,可她性子溫和,對明珠也額外關(guān)照幾分。 “不過是想想爹娘,想想家?!泵髦榘褵粽秩∠聛恚銎鹉樋此骸癹iejie在想什么?” 白術(shù)吹熄了燈,在黑暗中看著明珠,輕聲說:“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歲了,流丹比我還大一些,過了年已經(jīng)二十二了。宮女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是該放出宮的。只是,去留不由我,長公主不放人,也只能耗著?!?/br> 她一邊淡淡地說,一邊爬上床在自己的位置躺下,明珠默不作聲地躺在她旁邊。黑暗中看不清白術(shù)的五官,只能聽見她平淡地聲音:“宮女被放出去,還能討個好恩典,可若是一直留在宮里蹉跎著,可就不好說了,往好處說,配給御前羽林郎,往不好處說,要么嫁給哪個太監(jiān),要么就潦倒終老?!?/br> 明珠默默地聽著,腦子里又想起了嚴鶴臣說過的話:“是個人,都需要有個伴兒?!蹦呐戮褪沁@樣的人,也想要伴兒么?明珠心中納罕,又難免畏懼,不曉得明日等著她的又是什么洪水猛獸。 一面惴惴不安,一面又茫然無措,就這般囫圇著昏沉著睡至次日一早。 服侍長公主穿衣用膳,聽見外頭喧嘩,便知道是前頭散了朝會,看日晷上頭的影子一點點偏移,直到偏移到巳時。明珠找了個由頭從昭和宮里走了出來。 穿過幽深寂靜的永巷,司禮監(jiān)就在西六宮的西北角。 明珠來過幾次,已然輕車熟路,她走到嚴鶴臣居住的院子外頭,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嚴恪,他中規(guī)中矩地對著明珠行了禮:“干爹剛回來,明珠姑娘請吧?!?/br> 明珠謝過了,就往里頭走。屋子里沒點燈,今日的天氣較以往也要昏沉些,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明珠對著嚴鶴臣道了一個萬福。 嚴鶴臣似乎很是疲憊,眉心微微蹙著,用手指輕輕捏了捏眉心。他手邊的茶盞是空的,明珠上前給他倒?jié)M。 倒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嚴鶴臣看著眼前海棠花一般鮮嫩的明珠,又想起她在靜潭寺說過的話,不光有眼力,還頗識時務(wù),原本只覺得她是個懵懂純良的丫頭,如今看來,也確實有些腦子。 “你的命格,本來也不該是個秘密?!眹历Q臣一邊說著,一邊從一旁拉開一個椅子示意明珠坐下,明珠有幾分誠惶誠恐地坐下,嚴鶴臣才繼續(xù)說,“若要合婚,哪家都是要算一算命格和八字的?!?/br> 他凝眸,語氣低而沉:“張季堯生了個好女兒,藏得也夠深,人人只道此女養(yǎng)在深閨,不足為外人道,哪知道這個女兒,竟然是母儀天下的命格呢?!?/br> 第10章 作者有話要說:又在后面補了半章~ 早猜到嚴鶴臣的本事,可聽著這些話從他嘴里吐出來,明珠只覺得手腳冰涼,她出生時還住在京城,那一夜紫微星突然爆發(fā)出懾人的光,那一年,整個帝都的牡丹花皆開重瓣,諸多異象,家里人不敢聲張,小心找人去問,卻布料家中這尚在襁褓的女郎竟有皇后的命格。 張季堯在朝為官,當今圣上還是皇上不受寵的三皇子,整個京城還籠罩在三王奪嫡的陰霾之中,若在這個時候放出風聲,張季堯的女兒竟有母儀天下的命數(shù),豈不是要把女兒推入火坑? 張季堯和夫人孟氏商議后,決定隱匿此事。待到三皇子登基,明珠剛滿六歲,此后十余年間,三次選秀,明珠本該入宮參選,可適逢太皇太后薨逝,當年的選秀就此作罷,諸多種種都讓張季堯覺得,明珠或許本就不該入宮。 可萬沒料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明珠依舊入了禁庭,而她的身份亦被嚴鶴臣知曉。被知曉也無妨,可這欺君之罪卻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了,明珠看著嚴鶴臣,微微抿住嘴唇,跪在他面前:“明珠愿聽大人差遣,絕無二話?!?/br> 嚴鶴臣掃了她一眼,淡淡道:“皇上身邊兒的確是許多年沒進一進新人了,食君俸祿為君分憂,理應(yīng)如此,明珠,我問你,你可愿為君分憂嗎?” 赤條條的話擺在明珠面前,她心里微微一縮:“大人,明珠想活著,也想父親家人都活著,還請大人教我?!?/br> 是個伶俐的,四兩撥千斤,把皮球又傳了回來,嚴鶴臣浩瀚的眼中無波無瀾:“好,那我就當你同意了。你這身份也是個好事,若明珠姑娘日后飛黃騰達,我也跟著榮光?!眹历Q臣端起茶盞,用蓋子撇去浮沫,他的手指纖長,指骨分明,這樣瞧著倒像是畫里的人似的。 明珠聽懂了,她乖順稱是。 嚴鶴臣把茶盞放下,施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扶起來,這雙有力的手托著她的胳膊,就算隔著衣服料子,也能感受到他手指間的力量。 他也不松開手,手指下滑握住了明珠的手,明珠的臉一紅,手本能地后縮,卻反而被嚴鶴臣握得更近,他拉著明珠的手,繞過他處理政事的房間,踩著木質(zhì)的樓梯,一路來到了司禮監(jiān)一處樓閣的二樓,這里能瞧見半個掖庭。 遠處的宮宇高低錯落,能看見陽光落在乾坤宮明黃色的琉璃瓦上,嚴鶴臣微微瞇起眼睛,伸出手指向這連綿不絕的萬千宮闕:“在你心里,禁庭是什么地方?” 明珠一怔,她隨著嚴鶴臣手指的方向看去,能看見穿淺妃色宮裝的宮女,來來往往,匆匆不停的黃門,身著白色騎裝的羽林郎,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想了想,才從容道:“依奴才看,這水榭歌臺,風景如畫?!?/br> 嚴鶴臣似乎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左手依然牽著明珠的右手,二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在二樓站了很久,嚴鶴臣勾起嘴唇露出一個似有若無地笑來。 “你看是長畫卷,我看是生死場。” 他的聲音被風卷起,又四散在空氣中,低低沉沉的,好像籠罩著空曠的回音。嚴鶴臣說完,又是長久的沉默。 “日后每隔一日,都在這個時辰來司禮監(jiān),我教你一些能在這生死場里活命的本事?!眹历Q臣掃了一眼懵然的明珠,只覺得額角的青筋微微一跳,到底也是他手邊沒有趁手的人,不然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樣一個青澀的丫頭送到御前去,且不說日后能否富貴,做事不出錯就已經(jīng)是燒了高香。 明珠拎著裙子,一步一步走下木質(zhì)的樓梯,她的步子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嚴鶴臣就站在身邊,看著她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視線里。他已經(jīng)站在這高高的樓閣上,看向遠方層疊的樓宇。 不過是個只知道穿紅戴綠的小姑娘,如今這一步一步走下去,可不曉得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了。張季堯是個清廉的官,就這般算計他的女兒,心里依舊有幾分不忍。罷了,他日后在宮里頭多幫襯幾分也就是了,若真是成了宮里的貴人,也該是一樁美事。 他這般想著,卻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嚴恪快步走進來,臉色很不好看:“干爹,御前傳來消息,讓您過去一趟呢?!?/br> 嚴鶴臣剛從御前回來,本不該在這時候去御前,他眉心淺淺蹙起:“可知是因為什么緣由。” “這倒是不知。”可嚴恪語氣之中的焦灼語氣無論如何都藏不住,“只是,皇上方才剛剛召見過欽天監(jiān)的陳監(jiān)正?!?/br> 欽天監(jiān)? 嚴鶴臣扶著窗框的手指微微收緊,腦子里轉(zhuǎn)過很多個年頭,又想起了那一日閃著銀芒的彗星。 他叫住嚴恪,輕輕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嚴恪微微睜大眼睛,而后點了點頭。 嚴鶴臣臉上神色不變,走到門邊,把門向外推開??粗T邊列成兩排的十幾名羽林郎,忍不住笑起來:“皇上倒是當真看得起我嚴某,竟有這般大的架勢。”而后擺了個“請”的手勢,好像他是被請去做客一般。 嚴鶴臣被收押在暴室,這是明珠第二日清晨才得到的消息,宮里的一切都照舊,還都是按照嚴鶴臣定下的規(guī)矩,只是襄平長公主早飯也沒吃兩口,只拉著流丹的手,頗為急切地問:“前頭可有什么消息傳來,到底是因為什么?” 流丹搖搖頭:“往日都是嚴大人往咱們這遞消息,如今咱們倒成了睜眼的瞎子,半點法子都沒有?!?/br> 襄平長公主坐在香樟木做成的椅子上,手指收緊,牢牢握住扶手,另一手握著的帕子被絞成一團,流丹試探著問:“公主這是怎么了?此人早有不臣之心,公主怎么……?” 襄平長公主抬起眼,靜靜地透過窗戶看向懸掛在廊檐下面的大紅燈籠:“你不懂?!彼Z氣飄忽,似悲似嘆,不過很快把話題轉(zhuǎn)開,“去庫房里取一袋金葉子,找找御前的人,不要在錢上頭吝嗇,多去打探一下消息?!?/br> 流丹散了一袋子的金葉子,勉強打探出了些許消息。 “前幾日夜里,彗星追月,欽天監(jiān)測之,稱其為不詳,說皇上身邊有宵小之徒,意圖對我朝不利,對皇上不利,除了嚴大人,還有五人一同被收監(jiān),只待日后一一判度。” 襄平長公主默默地聽著,而后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這事咱們不再管了?!眹历Q臣心中藏著的秘密,只怕多得數(shù)不清,這個人又野心也有魄力,這種人在宮里卻是留不得的,就算沒有今日這一遭,以皇上的多疑,早晚也要置他于死地。 她冷眼旁觀著瞧得清楚,皇上看似愛重嚴鶴臣,殊不知處處提防,處處留心,一面差遣他,把他當作犬馬,另一面又防備他,生怕他一家獨大,總攬朝綱。長此以往,把嚴鶴臣除掉,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聽了這話,明珠的心里緊跟著一揪。在她心里,襄平長公主是掖庭數(shù)一數(shù)二有權(quán)勢的人,如果連她都不管了,那嚴鶴臣豈不是只有死路了?她入宮時間太短,不知道這后面糾纏不清的關(guān)系,腦子里只轉(zhuǎn)過一個念頭,嚴鶴臣只怕這回是躲不過了。 嚴恪在從御前回到司禮監(jiān)的路上,在永巷口被明珠攔了個正著,瞧著是明珠,他陰沉了好幾日的臉終于勉為其難地露出三分喜色:“這不是明珠姑娘?!?/br> 明珠捺著性子寒暄一二,而后輕聲問:“嚴大人這事,怎么著了?” 皇上的性子最是多疑,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嚴恪知曉嚴鶴臣不是一個束手待斃的人,只是如今運氣太差,讓欽天監(jiān)抓住了時機,若說星象,在他眼中,不過是怪力亂神的昏話,怎么能作數(shù),怕是有人從中大做文章罷了。 嚴鶴臣只怕不會就這般稀里糊涂地就死,只不過他不想讓明珠知曉太多,索性揮了揮手道:“皇上的心思一時一變,哪是咱們曉得的。只不過嚴大人這回怕是得罪了人,這事兒沒那么好辦。姑娘也甭想太多,若是當真不行了,明珠姑娘出宮后,逢年過節(jié)給嚴大人燒點紙錢,也就不枉費干爹在姑娘身上花費的心思了?!?/br> 明珠沒料到在宮里頭生生死死是這般草率的事,一時竟連話也說不出了,想到嚴鶴臣怕是在劫難逃,她竟說不出心里該是怎樣的滋味來。 說起來,嚴鶴臣也不算特別照顧她,不過是舉手之勞,給些好處罷了。只是在掖庭里面冷漠的日子久了,只覺得這般難得一見的照拂都頗為難得。 明珠抿了抿嘴唇,從手上褪下來一個鐲子塞進嚴恪手里,猶豫著問:“我去見一見嚴大人,可好?” 嚇得嚴恪忙往回推:“姑娘和我說笑呢?咱們大人關(guān)在暴室里頭,哪是咱們想見就見的?!?/br> 明珠攥著手里這個鐲子,依舊不肯收回來,她想了想,還是拉過嚴恪的手,把鐲子放在他的手心上,而后又把耳朵上的銀耳環(huán)摘下來,一起放在他手上,認認真真道:“你在宮里的日子比我長,肯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法子,替我把這個送去,讓暴室里頭通融些,少讓嚴大人受苦。” “我的好姑娘啊,”嚴恪苦著臉,“如今干爹一朝失勢,人人皆避之如洪水猛獸,生怕被拿捏住把柄,受到牽連,姑娘可好,怎么還自個兒上趕著去呢?” 按理說,嚴鶴臣若是死了,明珠該是高興的,他拿捏著她的把柄,讓她為之驅(qū)策。在宮里面發(fā)慈悲心是大忌,人人只圖自保,哪能想著連同旁人一起周全,可明珠總想起那日,嚴鶴臣站在高高的樓閣上,凝眸的那句:“你看是長畫卷,我看是生死場?!?/br> 就這般風光無兩的人,怎能就這般死了呢? 見明珠堅持,嚴恪也終于不再推脫,對著明珠拜了拜:“我替干爹謝謝姑娘了?!?/br> 第11章 這事在明珠心里也算是翻了篇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活得通透得緊,當放下的也能放得下。 這幾日天氣稍稍回暖了幾分,夜里月明星稀,院子里頭的梧桐樹落了一地的葉子,襄平長公主不讓人去打掃,鞋子踩在上面,都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明珠站在院子里值夜。天氣也不復(fù)過去的和暖,明珠穿著加了棉花的琵琶襟襖子,站在廊檐下頭發(fā)呆。 冷月皎皎,掛在梧桐樹的樹梢上。明珠看著看著,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踏在石板路上的葉子上,明珠迷茫地抬眼看去,整個人卻像被釘住一般愣在原地。 冷冷的月光潑了他一身,他掖著手站在院子正中,身上籠罩著一層朦朧而清冷的光。他幽深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突然開口:“你為什么嘆氣?”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的,沒有太多情緒。 明珠還沉浸在難以置信之中,她張了張嘴,答非所問:“公主已經(jīng)睡下了,嚴大人有事明日再來吧?!?/br> 嚴鶴臣似乎牽動了一下嘴角,他垂下眼,靜靜道:“我今日是來找你的。” 嚴鶴臣是宮里殺人不見血的活閻王,怎么專程來找她,這話傳入明珠耳中,明珠竟狠狠打了個冷戰(zhàn),一句話幾乎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你還活著嗎?” 夜風吹過廊檐下頭的大紅燈籠,燭影搖曳著,照在嚴鶴臣纖長的身上,在青石板路上投出綽綽的影子來。該是個活人,明珠自覺失言,索性咬住嘴唇,閉了嘴。 空氣里都是靜靜的,嚴鶴臣絲毫瞧不出在襄平長公主面前巧舌如簧的模樣,過了不知多久,嚴鶴臣緩緩抬起手,從懷里取出了一個東西,他往前走了兩步,拉過明珠的手。 明珠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她之前拿給嚴恪的鐲子。在月色中閃著幽幽的光。嚴鶴臣低著眉眼,把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才輕聲說:“你同我說說,究竟是怎么想的,為何要在這時候攪這渾水呢?我若是死了,你的秘密也就再無人知了?!?/br> 明珠的手被他攥著,腦子里有些發(fā)蒙,她吶吶道:“到底大人有恩于我。” 這算哪門子恩情,嚴鶴臣看著明珠圓圓的眼睛,和白皙的下巴,只覺得像是做夢一樣。宮里人人都打著自己的算盤,樂意錦上添花的人多,可若說雪中送炭,只怕是沒有。 可他瞧著明珠手腕上亮閃閃的鐲子,只覺得好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那么多人,人人都只愿獨善其身,反倒是這小小女郎,竟想要為他一盡綿薄之力,這讓他生出一種荒謬感來。 月色冷冷的,他瞧著明珠,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這雙眼睛還是一雙孩童般的眼睛,黑眼珠多白眼珠少,她綰著螺髻,露出的耳朵上,還能看出細小的絨毛。 這雙眼睛里半分雜質(zhì)都沒有,這是不屬于掖庭的眼睛,就像明珠這樣清澈的女郎,甚至都不能屬于這個空曠又孤寂的皇庭。 也不知就這樣沉默了多久,嚴鶴臣終于開口:“原本我們的約定先不作數(shù),我身上的干系沒有撇清,與我過從甚密,只怕對你不好?!彼D了頓,又漫不經(jīng)心地補充,“既然允諾了你,你的事,掖庭里頭也不會有旁人知曉,你只管安心做你的事就好?!?/br> 明珠點頭稱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自己的疑慮。她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嚴鶴臣又是如何從暴室里頭出來,又是如何把自己摘出去??伤紒硐肴?,她不過一個微末奴才,人微言輕,哪里輪得上管這些個閑事兒。 于是,就在這日,頭頂穹廬漫天,他看著嚴鶴臣緩步出了昭陽宮的門,往日他每次來,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退,像今日這般閑庭信步卻是頭一次。 她看著嚴鶴臣清癯的背影,而后收回目光,垂下眼睛。手腕上的鐲子沉甸甸的,好像還帶著他手指收緊的力氣一樣。 嚴鶴臣到底是用了些手段,把自己撇清了干系,又過了三五日,日子卻又好像回到從前了一樣。后宮里頭的大小事宜依舊皆由嚴鶴臣一手管理,他人前人后臉上都帶著春風拂面的笑意,到襄平長公主宮里的問安,也和過去一般無二。 人人都只道日子回到了過去似的,可明珠卻覺得不同了。掖庭里面又無聲無息地沒了很多人,嚴鶴臣把很多新的面孔安插到了闔宮各個角落,他站在高高的漢白玉丹壁上,眉眼間都是冷峻和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