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喬桐如實說:“正要睡下呢,表哥....怎么還親自抓賊人?” 此言一出,蕭長恒倏然之間眉頭蹙了:“表妹,你怎知宮里鬧賊了?” 他的眸光帶著審視,仿佛想從喬桐身上看出什么。 喬桐自是不敢暴露沈墨的行蹤,這萬一夢境成真,沈墨將來成了帝王,她萬是不能得罪了他。 況且,沈墨剛才明明可以躲起來,為何要讓她知道他的存在?莫不是考驗她? 喬桐神色赧然:“我只是猜測,否則今晚表哥怎會親自出馬?!?/br> 小姑娘尚且年幼,蕭長恒也全當是自己想多了,她又怎會私藏沈墨呢,這個時候他二人尚未有任何交集。 “表哥,我....我沒有瞧見可疑之人?!眴掏┯终f。 蕭長恒離著她只有兩步之遠,他又邁了一步,一伸手就碰觸到了她絲滑如錦綢的墨發(fā),喬桐本能的撇開了臉。 這無疑讓蕭長恒有些失望,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勾著幾根長發(fā),不舍離去。 但蕭長恒轉(zhuǎn)瞬就恢復(fù)平靜,笑道:“我自是信你,你早些睡吧,改日得空領(lǐng)你去逛御花園?!?/br> 喬桐點頭,她記得夢里,喬酥成了表哥的側(cè)妃,還是他的心尖寵,故此喬桐對蕭長恒已經(jīng)沒了最初時候的依賴。 況且,此時孤男寡女,沈墨還躲在暗處,她當然不能留蕭長恒一直待在屋內(nèi)。 蕭長恒臨走之前,再次掃視了屋內(nèi),他到底還是心存疑慮。 待房門再次合上,直至外面的腳步聲漸遠,喬桐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靠近凈房,她還沒喊出聲,沈墨就自己走出來了。 他穿了一身月白的錦袍,燭火下,面容清風(fēng)霽月般的秀雅。 沈墨比喬桐高出了太多,他人還沒靠近,喬桐就當即為自己開脫:“我,我沒想過害你,從來都沒有!” 小姑娘似乎很激動。 沈墨眸色微滯,方才喬桐避讓蕭長恒的動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她究竟知道多少?當真是個小姑娘?還是佯裝出來的? 沈墨不是一個善男信女,他心思深沉,無人能輕易猜透,也絕對不會因為喬桐看著可憐就放過她。 沈墨長臂一伸,抓住了喬桐的細腕,長腿稍一用力,抵在了她的腰肢上,將她逼到了梨花木屏風(fēng)下面,高大的身影將她罩?。骸芭叮磕悄愦蛩阍趺醋C明你自己?” 這話半分戲謔,半分試探,喬桐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沈墨:來,小乖說說看,你打算怎么表忠心? 喬桐:我,我,我有一箱子私房錢,你....你要么? 沈墨:......... 第19章 好好算賬 蕭長恒剛走出偏殿庭院,他當即止了步子。 身后宮人不解的道:“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蕭長恒單臂一抬,做一個禁聲的手勢,對宮人道:“都留在這里,不得跟過來!” 看著蕭長恒大步折返偏殿,眾宮人面面相覷,其中幾人還是喬貴妃身邊的紅人,心道:喬三姑娘的確是生的燦若嬌花,可年紀總歸還小,殿下總不能如今就垂涎了...... 這廂,喬桐被沈墨困在了屏風(fēng)與他的胸膛之間,他的俊顏微冷,哪里還是什么少年?分明已經(jīng)是成年男子的風(fēng)流做派了。 喬桐以為自己眼花,她竟看到了沈墨微微揚起的唇,不像夢中那樣的強勢威壓,也不是他一慣的冷漠倨傲,松柏香的氣息卻是與夢中如出一轍。 面對沈墨如此質(zhì)問,喬桐徹底呆在了當場,她本就生的嬌妍,一雙水眸瑩潤,映著內(nèi)室昏黃的光線,似蕩漾著一湖三月春波,瀲滟清媚。十二的年紀,已有當年的芙蓉之貌了。 二人四目相對,沈墨的眉心突然一簇,在喬桐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一臂圈住了她的小細腰,轉(zhuǎn)瞬間就帶著人上了榻。 喬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奇怪的是,她在夢里被沈墨纏著無法言辭也就罷了,現(xiàn)實中也是如此。 直至她被沈墨放在了榻上,而他自己則躺在了她身側(cè),之后長臂一伸,拉了被褥給兩人蓋上,喬桐才緩過神來。 門扇突然被推開,喬桐嚇了一跳:“誰.....誰人?” 蕭長恒并沒有沖進來,隔著一方屏風(fēng),他凝視著內(nèi)室的床榻,此刻紗帳已經(jīng)拉下,內(nèi)室燭火安寧,一切仿佛風(fēng)平浪靜。 蕭長恒太過多疑,但他并不后悔此番行徑,說:“表妹,我方才不甚放心,故此又折返過來看你一眼,你且睡吧,是表哥魯莽了?!?/br> 喬桐沒想到蕭長恒會再次折返,還直接沖入她的屋子,她更是沒想到沈墨會躲在她的榻上。 調(diào)整了兩個呼吸,喬桐道:“多謝表哥關(guān)切,我的確不曾瞧見任何歹人?!?/br> 蕭長恒站了片刻,這才離開了屋子。 喬桐有些后怕,倘若.....倘若方才沈墨沒有如此迅速的將她帶上榻,后果會怎樣? 不過,她來不及思量,待屋內(nèi)只剩下她與沈墨時,喬桐的面頰瞬間guntang了起來,整個人堅硬的不像話,腰肢上的那條臂膀堅硬如烙鐵,讓她好生煎熬。 沈墨仿佛天生警覺性敏銳,待危機遠去,他掀開被褥,傾著身子并沒有當即離開。 喬桐總覺得,沈墨看著她的眼神,仿佛他與她之間,有什么未了的恩怨。 喬桐都想哭了。 段家人怎的好像盯上她和母親了! 喬桐一手揪著被褥,蓋住了自己的胸口,嗓音尚且稚嫩,道:“你,你可以走了,表哥大約不會再過來。” 沈墨瞇了瞇眼,少年的下巴已經(jīng)開始冒出暗青色的胡渣,雖是不明顯,但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根本不是什么毛頭小伙了。 喬桐也不知道哪里惹的沈墨不悅,他臉色微沉,清俊的臉上已有夢中帝王的幾分厲色了:“怎么?除了今日之外,二殿下也經(jīng)常來你閨房?” 喬桐一怔,愈加不明所以,許是慌張,又或是心虛,她脫口而出:“不曾!表哥.....表哥此前不曾來我屋內(nèi)!你,你走吧!” 傳言沈墨是沈家的幺兒,當年段侯爺?shù)脑浞蛉松蚴喜∈藕蟛痪茫蚣以庥龌痣y,沈墨就被段侯爺一直養(yǎng)在身邊。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也該回沈家支應(yīng)門庭了。 沈墨復(fù)而躺下,鼻端是淡淡的蜜桃氣息,喬桐身上的味道,依舊芳香馥郁如初,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還是心馳神往。 喬桐驚呆,只見沈墨平坦在了她身側(cè),單臂枕著頭顱,雙眸幽幽鎖著她,還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二殿下素來多疑,他既然懷疑你藏了人,一時半會不會離開偏殿,我且先借你的床榻小憩一覺?!?/br> 說著,他閉上了眼,那長而曲卷的睫毛尤為濃密,鼻梁高挺,薄唇儒雅,劍眉斜飛,看上去比尋常少年成熟穩(wěn)重,但又比成年男子多了幾分仙氣兒。 喬桐心肝怦然狂跳了幾下,忙要下榻,沈墨的另一條長臂卻還是搭在她小腹上,讓她難以掙脫。 感覺到了小姑娘的僵硬,沈墨突然睜開眼來,伸手捏住了喬桐的下巴:“還打算裝到什么時候?不認識我了?嗯?”他的氣息驟然變得危險又撩人。 喬桐這回真哭了,卻是那種無聲無息的落淚,她甚是憋屈:“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guī)讜r開始認識你的!” 從前幾次見面起,沈墨就察覺到了喬桐的不對勁,她若是不記得他,又豈會多般避讓,如見惡狼? 沈墨沒有再說話,眼下終究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稍過片刻便起身下榻,他未至一言,給喬桐掖了掖被角,低頭看著她:“你我之事,今后再好好算賬,離你那個表哥遠些!” 說著,沈墨轉(zhuǎn)身離開,頎長清瘦的后背宛若罩上了獨孤的影子,他沒回頭,直接從茜窗跳了出去。 喬桐的視線渙散,幔帳內(nèi)全是沈墨留下的松柏香的氣息,她又往被褥里縮了縮。一個十分可怕的念想涌上心頭:莫不是....夢里那些事當真發(fā)生過?她曾刺殺過沈墨?而且沈墨如今還記得? 他會弄死她么? 作者有話要說: 喬桐:我好怕,小舅舅說要找我算賬!我到底對小舅舅干過什么事? 段瑞:是啊,你兩到底背著我干了什么? 段玨:也背著我...... 15字以上評論有紅包^_^ 第20章 花宴驚魂(上) 次日,喬桐醒來后就想打聽昨夜的事情,但鳳藻宮鬧賊一事并沒有傳出去,也沒有聽聞沈墨被捉的消息。 不知為何,她稍稍松了口氣,但與此同時,一想到昨晚沈墨困著她時,他幽眸之中的憤恨與不甘,喬桐如坐針氈,感覺今后的漫漫日子一片灰暗,瞧不見一絲光亮。 沈墨昨晚離開之前,說要尋她算賬,她此前連盛京都沒有踏出過半步,更是與人無仇,卻是莫名其妙惹了這么一個大麻煩。身邊伺候的宮人都是喬貴妃的人,故此喬桐十分謹慎小心,沒有提及沈墨半個字,她感覺自己無形中仿佛已經(jīng)成了沈墨的細作。一聽到掌事宮女說起段侯爺年輕清俊的小舅子,喬桐恨不能豎起耳朵悄悄偷聽。 昭雪是喬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喬桐入宮后的起居皆由她伺候著,見喬桐精神不濟,不過模樣倒是精致嬌柔,如此這般怏怏無神,竟無半分憔悴之態(tài),反而如雨后玉簪,曲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白瓷般的皮膚透出淡淡桃花色,菱角唇如花瓣嬌嫩欲滴,無論哪一處都尋不出瑕疵。 別說是男子了,昭雪伺候了喬貴妃數(shù)年,瞧見了這等稚嫩殊色,也是稍稍晃神,也難怪兩位殿下都想要她。 “三姑娘,您的堂姐也入宮了,今日御花園設(shè)了花宴,吳家姑娘,葛姑娘,魏姑娘幾人也會赴宴,都是十來歲的小姑子,您也有人解解悶兒?!闭蜒┦菑膯碳页鰜淼娜?,故此,不管喬貴妃對喬桐是什么看法,她對喬桐還算恭敬。 喬桐點頭,心思依舊飄溢在外,她與尋常的貴女不同,因著八歲就開始做著奇怪的夢,在旁人看來,她多少有些孤僻,加之是喬家二房之女,貴女們待她的態(tài)度,遠不如喬家長房的兩位嫡女。 多數(shù)時候,喬桐除卻容色過于出眾外,她沒甚存在感。 便是宮中花宴,也不過是尋個安靜的地方吃茶看戲,仿佛塵世一切皆與她無關(guān)。而事實上,她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她的腦子被太多的夢境所占據(jù),暫時消化不了如潮水翻涌的紅塵客夢。 *** 喬桐先給喬貴妃請安,這又隨著喬貴妃去了皇太后跟前行禮。 此時,喬家長房的姐妹二人喬玥與喬淑,先皇后的侄女吳善善,兵部尚書家中的嫡長孫女葛黛,京兆丞魏家的嫡女魏云倩等人,皆已經(jīng)到場了。 朝中幾位皇子皆未婚配,今個兒來宮里赴宴的貴女們多半都是皇子妃的人選,至于哪位貴女該許配給哪位皇子,這就是皇太后與帝王需要細細考量的事了,稍有不慎,恐會牽扯朝堂糾紛。 在場貴女當中,喬桐的年紀最小,還得再等上幾年才能出閣,故此貴女們并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但喬家長房的兩位嫡女卻是心里跟明鏡似的。 她們的好表哥們打小就對喬桐格外關(guān)注,喬桐才幾歲時,二表哥就抱著她在盛京四處轉(zhuǎn)悠了,直至七歲之后才有所收斂,就算是五公主也沒有這等待遇。 姐妹花對皇子妃的頭銜勢在必得,她二人與蕭長恒畢竟是表兄妹的關(guān)系,可謂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喬桐卻總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之態(tài),對兩位表哥也是疏離漠然,故此長房的姐妹兩愈發(fā)看她不順眼,尤其是喬桐出落的一日比一日水靈,真真是叫人嫉恨。喬淑身為喬家嫡長女,自是心高氣傲,心道:三妹慣是能裝,定是故意對表哥們?nèi)艏慈綦x,這才多大就知道勾引男子了! 喬桐并不知道兩位堂姐將她視作狐媚子,一行人簇擁著皇太后去了御花園,喬桐安靜的跟在后面,還在想著沈墨的話。 他想與她如何算賬?!總不至于也捅她一劍吧。 眼下正值姹紫嫣紅,百花齊放的暮春,御花園更是常年不乏金貴花種,這個時節(jié)正當開到靡荼,滿目皆是皇朝矜貴奢靡的盛況。 此時,幾位皇子與貴公子們也在御花園玩投壺,雙陸,射覆等時下貴族圈中最為盛行的游戲。喬桐四下張望,只一眼就瞧見了著一身月白色錦袍的沈墨,他似乎并不合群,冷若寒玉的面容然若染上了世事風(fēng)霜,呈現(xiàn)出與年紀不相符的內(nèi)斂肅重。 喬桐正出神,一個沁甜的聲音傳來:“三妹,你好些日子沒有歸家了,難道二嬸與二叔當真要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