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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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 陸承策重新合了眼。 他收回手,交握放在小腹上,身子半往后仰,他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家里已經(jīng)遞了好幾封信過來了,甚至連人都上門來過,可他還是沒有回去。 那個家,讓他倍感壓抑。 他不想回去和母親和meimei爭吵,也不想聽祖母說外祖家的壞話軒窗外邊和風(fēng)暖暖,而他抬手,壓在眼皮上,寬大的手掌恰好可以遮住兩只眼睛。 “阿蘿” 他低聲呢喃,喉間似有嘆息涌出。 如果她還在,他一定不會覺得那么累。 *** 長興侯府,五房。 陸重淵坐在書房里,他手里握著書,正聽?wèi)c俞稟道:“五爺,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攔下錦衣衛(wèi)的人了,夫人也已經(jīng)回來了,估計不用多久,就能到家了?!?/br> “嗯?!?/br> 陸重淵隨口應(yīng)了一聲,也沒抬頭。 很早以前,慶俞心里就有疑問了,越到如今,這份疑問就越深,他不是那種好奇心很強的人,但五爺和夫人的做法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不過,他也不敢問。 當(dāng)日五爺?shù)脑掃€在他的耳邊縈繞,他可不想真的下去領(lǐng)罰。 剛想出去候著。 就聽五爺開口說道:“扶我去外頭走走?!?/br> 這個時候? 慶俞一愣,但也沒有多嘴,輕輕應(yīng)了一聲,就推著陸重淵往外,原本以為五爺只是想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卻沒想到他直接指著外頭說道,“去外頭轉(zhuǎn)轉(zhuǎn)。” 這么一來。 慶俞自然也就明白了,為什么非常不喜歡去外頭散步的五爺,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話,看來五爺這是想去等夫人回來啊。 他笑了下。 突然覺得心里的那些疑問也沒那么重要了蕭知回到陸家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晚了,她剛由如意扶著走下馬車,就看到影壁這處還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看起來像是陸家主子所有,但車轱轆里全是泥土。 不遠處的婆子見她過來,忙朝她請安,口中是恭聲一句:“五夫人?!?/br> “嗯?!笔捴c頭,又問她:“這是誰的馬車?” “這是——” 那婆子像是猶豫了下,才輕聲同蕭知說道:“二少爺回來了?!彼羌依锏睦先肆耍滥俏欢贍敽瓦@位五夫人之間的恩怨,眼見蕭知略露怔忡,忙又跟著一句:“是四夫人求到老夫人跟前的,說是世子爺?shù)幕槎Y馬上到了,總不能哥哥結(jié)婚,弟弟還在外頭不回來的道理。” “何況二少爺去北郊這么久?!?/br> “外頭的人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十分難聽,老夫人也是顧忌陸家的面子,這才準人回來了?!?/br> 蕭知除了那一瞬的怔忡之外,倒也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了,其實都過去這么久了,她早就忘記陸崇越這個人了,他待在北郊也好,回來也罷,同她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朝人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由如意扶著往五房去。 不過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你越覺得與你無關(guān),這人啊,就是越愛往你跟前蹦她這才拐過小道,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陸崇越,他仿佛也像是愣了下,直接就停下了步子。 可也沒過多久。 陸崇越便又繼續(xù)邁開步子,朝她走來。 如意見他過來,忙側(cè)開身子擋在蕭知的跟前,生怕這個陸家二少爺要對主子不利。 蕭知臉上倒是沒有多余的表情。 陸崇越好不容易回來,就算再嫉恨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惹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孰輕孰重。所以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如意的手,讓她過來。 等到如意過來后,蕭知的面前沒有了遮擋,自然也就能夠好好看一看陸崇越了。 快有半年多的時間沒見了。 大概是北郊清苦,陸崇越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往日豐神俊逸的臉此時都快陷下去了,而跟以前最為不一樣的就是他的氣質(zhì)了,雖然蕭知不喜歡陸崇越,但也不得不說以前陸崇越的氣質(zhì)還是十分不錯的。 至少偽裝得不錯。 可現(xiàn)在陸崇越的身上再無以往那種清俊溫和的氣質(zhì),看起來十分沉默寡言,就連眉梢之間也仿佛添著一抹郁積的怨氣,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變得平庸起來。 “五嬸沒想到我能回來吧?!?/br> 陸崇越終于走到了蕭知跟前,他沒有掩飾心中的恨意,冷著一張臉,壓著嗓音同她說道:“這半年,五嬸,可真是把我害得好慘啊?!?/br> 想到這半年的清苦日子,他就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 要不是這個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落到這種地步?! 蕭知皺眉。 她在想是不是陸家這些人,天生就有一個技能?總愛把事情推卸到別人的身上,而不去想自己的原因。陸老夫人是這樣,王氏是這樣,陸寶棠是這樣這個陸崇越也是這樣。 “事有因果,若不是你種了那個因,又豈會得如今的果?”蕭知的神色很淡,就連說出口的話也十分冷清。 “你——” 陸崇越張口還想再說,可余光瞥見不遠處的主仆兩人,尤其是在看到輪椅上那個男人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蒼白著一張臉,連忙倒退幾步,然后就在蕭知的錯愕中,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一副看見了什么奪命厲鬼的樣子。 “他,這是怎么了?”如意被陸崇越的這番變臉,愣了下。 蕭知也有些奇怪。 不過,她想起剛才陸崇越的目光,似是想到什么,她轉(zhuǎn)身往身后看去,果然瞧見了陸重淵臉上的怔忡被笑容所代替,她拔腿朝陸重淵走去,笑著問道:“五爺,你怎么來了?” “五爺他” 慶俞張口想說些什么,可不等他說完,陸重淵就接過了話,“待著無聊,出來走走?!?/br> 蕭知一點都沒有懷疑陸重淵的話,聞言便笑道:“那我推你再去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眼見陸重淵并未拒絕,她就接了慶俞的活。 “剛才,陸崇越對你說了什么?”陸重淵問道。 “他啊——”蕭知想到陸崇越那副樣子,就覺得好笑,她不想讓陸重淵cao心這種人的事,便隨口道:“就是心有不甘,覺得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讓他變成這樣。” 陸重淵聞言,也就未再開口了。 區(qū)區(qū)一個陸崇越,他還不放在眼里,他若是膽敢再做別的事,他也不介意真的要了他的命。 就在他們走后,剛才因為陸重淵的出現(xiàn),匆忙離開的陸崇越又出現(xiàn)了,他扒著樹干,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本來就十分陰沉的臉,更是變得十分陰鷙。 他可沒有忘記,當(dāng)初陸重淵對他做的事。 都是因為陸重淵,讓他這輩子都不能看了眼身下,陸崇越臉上的恨意越濃。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79章 步入七月。 京中的天氣變得越發(fā)炎熱了。 可這城中的氣氛卻變得十分嚴寒, 以往笑語晏晏的大街小巷近段日子也變得冷清起來了, 就連那些茶樓、酒家,來往的人也少了許多。 當(dāng)日王家兩兄弟的罪證被呈上去之后,龍椅上的那位發(fā)了好一通火。 那位本來近段日子就因為歇息不好的緣故, 一直處于暴躁的狀態(tài), 如今知道底下人行出這樣的事, 怎么可能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放過他們? 但凡與王家兩兄弟有所牽扯的官員,不管有罪沒罪的都紛紛被降了職, 有些更是被直接抄了家。 若是罪證更大些的, 更是直接就送入天牢, 等著秋后問斬。 這一番做法, 不僅讓朝中那些官員自危,也讓外頭那些平民百姓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那些官員在朝中吃了虧,就到外頭拿他們開刀。 大好的七月,倒變得跟個嚴冬似的。 王家那兩兄弟已經(jīng)被流放了, 從京城到西北, 三千多里的路, 兩人得戴著枷鎖,手銬,腳上還有腳銬,就這么頂著烈陽走著。 恐怕根本走不到西北, 這命就沒了。 而王家, 那位掌權(quán)的王老夫人在天子下了罪詔之后就大病了一場, 聽說如今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倒了。 王家就更加撐不住了。 王家那兩位當(dāng)家夫人,雖也是名家出生,但常年被王老夫人壓著,性子難免柔弱,如今王家出了這樣的事。 她們除了整日抹眼淚,竟是一絲辦法都想不出。 至于王家那兩位少爺—— 他們原本就是倚仗家□□勛過日子的紈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要靠他們重振王家,卻是比登天還要難。 好好一個白玉為堂金做馬的王家,就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徹底敗落了下來。 連絲挽救的余地都沒有 王家出了這樣大的事,跟王家有姻親關(guān)系的長興侯府難免也受了一絲影響,好在龍椅上的那位雖然不信其他人,但對陸承策還是信任的。 所以其他家都出事了。 陸家的根基還是沒有動搖。 可即便如此,陸家的氣氛還是變得冷寂了許多。 馬上就要娶親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掛著紅綢、貼著喜字,但家里就是一點熱鬧、喜慶的氣氛都沒有,上頭的人整日沉著一張臉,底下的人也只能唯唯諾諾,少說話多做事。 陸家正院。 天色還早,可陸老夫人已經(jīng)起來了。 她這幾日睡不好,連脾氣都變得很差,就算整日拿著一串佛珠,那顆心還是平靜不了,這會她倚靠在羅漢床上,冷著一張臉,掐著手里的念珠,罵道:“我就說她是個掃把星,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讓老二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