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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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之騫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稍縱即逝,他嘆了口氣,“太子殿下,臣有些話想與傅姑娘單獨說,容臣與她先告退了?!闭f罷便要上去拉月苓的衣袖。 月苓大驚,往后退了一大步,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里,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她,身體竟?jié)u漸放松了。 陸修涼將她身體扶正,很快收回了手,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抱歉?!?/br> 月苓抬頭看著那雙漆黑迷人的眸子,心飛快地跳著,臉閃過可疑的紅暈,輕聲道:“無事……” 站直了身體,轉(zhuǎn)回頭看向姚之騫,她原本柔和的眼神變得冷淡,語氣客氣,像是避嫌一般:“姚公子,有何事在這里說便可?!?/br> 姚之騫怔在原地,眼中滿是不解,“姚公子?你現(xiàn)在為何這樣稱呼我,我們從前那樣親密,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竟讓你我生疏至此?” “公子慎言?!痹萝哒Z氣冷了下去,面露不悅,背后那人離她極近,帶給她極強的安全感,彷佛只要他站在背后,她就能面對所有的恐懼。 第14章 “姚公子,我們何時親密過?請你不要胡亂說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br> 姚之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我們一同長大,那些事你都忘記了嗎?” 陸修涼聽著兩人的對話,臉色陰沉。 姚之騫話里話外透出的對月苓的熟悉,他們獨有的過往回憶,還有他對月苓的占有欲,這些都叫陸修涼心中很不舒服。 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讓姚之騫永遠(yuǎn)消失的沖動。 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佩劍,空空如也。進宮前他的武器都被卸了去。 煩躁無處釋放,周身的氣勢越來越冰冷。 “姚公子,若你說的是從前我們一同讀書之事,那只是因為你我的父親同朝為官,我們又年紀(jì)相仿而已。除此之外,我們并無別的關(guān)系?!?/br> “那我們一同談天說地,吟詩作畫,那些快樂,都不做數(shù)嗎??!” 月苓疑惑地看著他,“姚公子,這不是同窗都會做的事嗎?這種事我與明珠做過,與吳蔓也做過,甚至是霍明辰,都做過?!?/br> “所以我在你心里與旁人并無不同是嗎!”姚之騫被刺激得不輕,雙手用力抓著月苓的肩膀,疼得她一聲驚呼。 陸修涼兩步上前,抓著他的手甩到一旁,將月苓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姚之騫,“姚公子,請自重?!?/br> 姚之騫無暇理會牽制住他的陸修涼,赤紅著雙眼瞪著月苓,“所以你才拒絕了我家的求親,是嗎?” 陸修涼聽聞此言,倏得回身望向月苓,喉結(jié)滾動著。 她拒絕了? 月苓也看著他,抿了抿唇,又將視線放在姚之騫的身上,鄭重地說道:“是。因為我從未喜歡過你,所以拒絕?!?/br> 姚之騫踉踉蹌蹌逼近月苓,再無平日里溫潤公子的模樣。 陸修涼迅速轉(zhuǎn)回身護在她的身前,眼神冰冷。 月苓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虞樂瑤沉默了許久,此刻嘆了口氣,“姚公子,你情我愿之事,強求不得?!?/br>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時間無人說話,身邊的宮人個個屏著呼吸,低垂著腦袋。 姚之騫垂下眼,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去了。 陸修涼眸色沉沉看著月苓,心潮涌動。 太子妃的話縈繞在耳邊久久不去。 他和姚之騫又有什么分別呢?感情之事,本就是講究你情我愿。 今日看她決絕的樣子,若是有朝一日,他同姚之騫一樣陷入同樣的境地,到時又該何去何從?難道真的讓他選擇放手嗎? 不,他做不到。 他偏要強求。 月苓回望著他,眼中笑意盈盈,她沖他福了福身子,輕聲道:“陸將軍,多謝?!?/br> 陸修涼沒說話,還直直地看著她。 那目光太直白太火熱,月苓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只低著頭,面含羞澀。 蕭恒在旁邊全看明白了,這傅姑娘對陸修涼未必沒有好感,他輕咳兩聲,緩解了尷尬的氣氛:“陸兄,我陪樂瑤先回去了,你送送傅姑娘吧,將人平安送出宮門,省得姚之騫再找傅姑娘的麻煩?!?/br> “嗯?!币浑p眼還牢牢粘在月苓身上,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夠。 蕭恒心中氣惱,他這般為人著想,都不配擁有一個感謝的眼神。 樂瑤有些依依不舍,“那你回去路上小心,得空牢了常來陪陪我,我整日無聊的很?!?/br> 夫妻二人漸行漸遠(yuǎn),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蕭恒抱怨的話:“是我平日陪你不夠嗎?要不要給你找個戲班子來,你最喜歡的?;蛘呶?guī)闳バ袑m住幾天,現(xiàn)在時節(jié)正好,景色必定不錯……” “……” “……” 此刻的御花園門口,只剩他們二人,氣氛旖旎,繾綣纏綿。 “傅姑娘,我送你回去。”男子的聲音低沉好聽,像是帶著鉤子一般,輕輕撓抓著月苓的心,癢得難受。 “有勞陸將軍了?!?/br> 兩人一前一后隔著幾步的距離慢慢地走著,陸修涼看著女孩的背影,心漸漸變得柔軟。 就像幼時一樣,借住在信國公府的那段時間他時常偷偷跑出去。每每守在傅府的門口,也不是為了見她,只是覺得守著才心安。有時運氣好能遇到她出來玩,他便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就像現(xiàn)在這樣,看著她的背影。 裊裊之姿,婷婷婀娜,美得攝人心魂。 他的女孩終于長大了,到了可以嫁給他的年紀(jì),這叫他怎能不心動? 突然,月苓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眼神清亮閃著光芒:“陸將軍,可否近前來,我想同你說說話?!?/br> “……” 陸修涼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恢復(fù)如常,快步走到她身邊,壓著步子同她一起往宮門處走。 “將軍多年戍守邊關(guān),必是十分辛苦?!?/br> “還好。” 月苓聽出他的拘謹(jǐn),心中暗暗發(fā)笑,“月苓常聽人提起將軍威名,甚是仰慕。有將軍在外鎮(zhèn)守國土,實乃大梁之幸。” 陸修涼什么都沒聽到,他只聽到了那四個字,“甚是仰慕”。他突然感覺喉嚨一陣干澀,呼吸也變得艱難。 “你……你認(rèn)得我?”他忐忑地看著她。 “嗯?”月苓歪著頭看向他,“自然認(rèn)得,陸將軍的威名恐怕無人不知吧。” “我……我并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那樣……”他盡力為自己辯解著。 他不是沒有心的,只是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事少之又少。 “我知道啊。” 月苓打斷了他的話,停住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將軍是英雄,為了大梁付出了很多,百姓對你的諸多誤解,其實也是因為敬畏著你。他們不了解你,我知道?!?/br> 少女美眸顧盼間波光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淺的笑意,眉目如畫,語笑嫣然。 陸修涼心下微動,心中的情愫快要滿溢出來,他眸光深沉地看著她,眼尾掛著繾綣的笑意,眼底藏著化不開的nongnong的深情。 別人如何說,他從不在乎,他只在乎她的看法,只擔(dān)心她會聽信那些流言蜚語而懼怕他遠(yuǎn)離他,那樣才會令他生不如死。 在外十載,每一次重傷,每一次快要失去意識的關(guān)頭,他都咬牙挺了過來,只為能再見到她。她已經(jīng)成了他活下去的支柱。 不,不僅是這些年,從幼時初遇她時起,她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照進了他陰暗腐朽的內(nèi)心。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一如當(dāng)年,這般美好,美好到讓人心動不已,甚至想要據(jù)為己有,哪怕要用他的命來換,也在所不惜。 還記得年少之時,他被家中的其他公子百般欺辱。那樣的日子年復(fù)一年日日如此,他早就認(rèn)了命,不再抵抗,他本以為自己會茍延殘喘地活到堅持不住的那一天,然后與大家同歸于盡。卻沒想到,她從天而降,制止了正在毆打他的那些人。 “你們在干什么!欺負(fù)人是不對的!我要告訴我爹,讓他把你們抓起來!”小小的女童錦衣繡服,梳著兩個可愛俏皮的花苞頭,上面纏著細(xì)細(xì)的銀鏈,鏈子尾端墜著小小的紅瑪瑙珠,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可愛極了。 一群半大的少年面露狐疑,警惕地看著來人。 “他們是誰?。俊?/br> “不認(rèn)識?!?/br> “喂,我勸你們倆滾遠(yuǎn)點,這小子是我家的,要打要罵全看我們的心情,別多管閑事!” 一個衣著最整齊,看起來最年長的少年似是認(rèn)出了他們,低聲對同伴說:“好像是左相家和信國公府的……我們?nèi)遣黄?。?/br> 霍明辰已有十二,眉宇間有幾分肖似他爹的神色,此刻面露鄙夷:“在本少爺面前你們也敢放肆,報上名號,讓我看看你們是哪家的貴公子?!?/br> 一群少年被兩位的貴氣壓得透不過氣,只得將陸修涼仍在原地,四散逃開。 “切,我當(dāng)陸侍郎家的公子有多硬氣。”霍明辰蔑視地看著那些人倉皇逃竄的背影,滿臉不屑。 霍家和陸家相鄰,為首的那個是陸家最受寵的一位姨娘所出,霍明辰曾見過,不過地上躺著這位,倒是從未見過。 “喂,你也是陸侍郎的兒子嗎?為什么會被他們打得這么慘?” 陸修涼嘴角都是血,面容也有好幾處烏青,看不出面貌,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腳步遲緩地往陸府的方向走。 “嘿,我說你小子,我和meimei救了你,你怎么都不識好歹,連句謝都沒有。” 月苓沒管原地跳腳的霍明辰,她連忙追了上去,小手拉著少年臟兮兮的衣角,眼中含淚,可憐巴巴地帶著哭腔問道:“小哥哥,你疼不疼啊……” 陸修涼臉色淡淡的,冰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月苓被他嚇在原地,不敢動彈。 “你這臭小子還嚇唬我meimei,信不信我、我告訴我哥,讓他們找你算賬!我可告訴你,我兩個哥哥都特別厲害,一般人都不敢惹!” “明辰哥哥……” 少年拖著受了傷的腿,一瘸一拐離開。 傍晚,他又在那條巷子里看見了她,身邊還有一個婆子和一個年齡差不多小女童。 “姑娘,天快黑了,該回府了,夫人會著急的?!?/br> “我再等會他……再等等?!?/br> 少年將手中的垃圾隨手扔在巷子的角落,轉(zhuǎn)身回去。 突然的響動驚動了小女孩,她邁著小短腿,飛快地跑向他,語氣難掩興奮:“小哥哥!你終于來了!月苓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