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她也松了口氣，像是又想起別的什么，看向伍氏，道：“說起這個，阿涓啊，你和郭指揮使成親也已經(jīng)三年有余，但卻還一直未能有個子嗣。雖說你留在云州城我十分歡喜，也覺得輕松不少，但你和郭指揮使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其實(shí)那郭指揮使那般疼愛于你，你也不必太過忍讓他那對兒女，有空也該去越州城住上幾日，如此有了孩子將來才好有個依靠?！?/br>
    伍氏垂下眼，道：“其實(shí)現(xiàn)在這般，能替義父義母分憂，有育嬰堂的弟弟meimei們陪伴，我已經(jīng)十分滿足。郭大人是好，但我每每看到大公子和大小姐，我便想到自己幼時和父親  我實(shí)在不忍心讓他們父女父子生隙?！?/br>
    龐大夫人定定看了她一會兒，道：“阿涓，你實(shí)話告訴義母，你可是還惦記著鄭華那孩子？”

    伍氏面色一白。

    龐大夫人嘆了口氣，道：“阿涓，你別再犯傻了，義母這都是為了你好。鄭華那孩子再好，可也已經(jīng)過世四年了，就算你是為他守著，也已經(jīng)過了時間了，你總該為你自己考慮，往前看。郭指揮使念著你父親的情義，對你情深義重，肯忍你，等你這么些年，已經(jīng)十分難得，你不要把活人的心弄死了，才開始后悔。義母這都是為你好?！?/br>
    伍氏垂了眼又抬起，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我知道，義母。您放心好了，過段時間我就去越州，原本我想著，肅王殿下來云州城，郭大人他也會來云州拜見肅王殿下的。”

    龐大夫人點(diǎn)頭，道：“你知道就好，阿涓，我沒有女兒，一直待你就如同親生女兒，只盼著你能好好的，絕不會害了你?！?/br>
    “我知道?！蔽槭洗怪郏吐暤?，幾不可聞。

    云州城，肅王暫住府邸。

    燈影下，葉影面無表情的報告著這兩日探得的消息。

    她稟告道：“娘娘，這里便是那郭夫人所有的資料。她父親在她七歲時與北鶻之戰(zhàn)時為救一位千戶而死。之后越州城破，她的家人都被北鶻人所殺之后，就去了云州的育嬰堂，起初也是在普通堂養(yǎng)著，一直到兩年后，她父親所救的那位千戶，也就是她現(xiàn)在的丈夫郭恒郭指揮使過來探望她，當(dāng)時郭恒已經(jīng)升到越州衛(wèi)司正四品的指揮僉事，那之后，她便被送到了精英堂撫養(yǎng)，后來更是被龐大夫人收為義女，對她很是看重?！?/br>
    “當(dāng)年郭夫人被送到育嬰堂之時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她父親同袍之子，名喚鄭華，鄭家和伍家是鄰居，當(dāng)年北鶻攻破越州城，鄭家和伍家之人皆被屠戮殆盡，是這鄭華帶著郭夫人逃出，又帶著她走到云州城的，兩人身上都帶著戶引，鄭家和伍家也都是越州城世襲的百戶，所以育嬰堂沒怎么為難就接納了他們?！?/br>
    “郭夫人和鄭華一起經(jīng)歷家變，一起經(jīng)歷逃亡，又一起入了育嬰堂，兩人本是情投意合，準(zhǔn)備成親，可是就在成親前那時已襲了父親百戶之位的鄭華卻在一次北鶻的偷襲中戰(zhàn)亡了。半年后郭指揮使求親，龐大夫人作主，就將郭夫人嫁給了郭大人?！?/br>
    明珞點(diǎn)頭，戰(zhàn)爭，真的是讓無數(shù)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伍氏年紀(jì)輕輕，卻已經(jīng)嘗夠了世間之苦，真不知道，相比那些沒能活下來的孩子，她自己心里，到底是覺得幸，還是不幸。

    但活著，總是好的，不是嗎？

    她吸了口氣，問道：“那郭指揮使，品性如何？待郭夫人，到底如何？當(dāng)年他求娶郭夫人，可有使用過什么手段？”

    “郭大人生性豪爽，在軍中口碑很好，生活也很自律，在求娶郭夫人之前，其原配夫人已病逝十年，身邊也無其他人服侍?！比~影道。

    第80章

    葉影繼續(xù)道：“郭大人很喜歡郭夫人，又因郭夫人的父親曾對他有救命之恩，因此對郭夫人是百般包容。但郭大人同樣是個孝子慈父，對其原配所出的長子長女非常疼愛。郭大人常年都在軍中，其長子長女是由郭老夫人撫養(yǎng)長大的，老人家有些溺愛，便養(yǎng)得這兩人有些嬌縱霸道，他們不喜郭夫人，郭夫人便以此為由避到了云州城?！?/br>
    明珞點(diǎn)頭，情況未明，且再說吧。

    “我讓你查的其他資料，可有查到些什么？”

    葉影遞上了一疊冊子，道：“娘娘，可以不驚動龐文佑而能查到的資料全部在這里了?！?/br>
    明珞伸手接過，打開，第一版就是一張畫像，旁注，‘程茜，承熙元年，與其妹程妤入育嬰堂普通堂，承熙二年，入精英堂，慶安二年，為北軍都督府右都督楊榮睿之妾侍?！?/br>
    第二版，仍是一張畫像，旁注，‘柳鶯，承熙二年，入育嬰堂精英堂，慶安五年，兵部侍郎馬時亨北巡，對其一見鐘情，納為貴妾，帶入京中?！?/br>
    明珞啪得一聲蓋上了冊子。

    她少有動怒，此時心里也只覺得一陣一陣的翻騰。

    她自己就是孤兒，她的父親和她們的父親一樣，都是戰(zhàn)死在這里，只不過她出身勛貴世家，在京中一世也是被人擺弄，身不由已，原本她以為自己那一世已算是悲哀，可現(xiàn)在她看她們的經(jīng)歷，她都不知道那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們的父兄是死在戰(zhàn)場上的，可是她們卻如同窯子里的姐兒們一樣被錦衣玉食的養(yǎng)著，用著朝廷撥給撫養(yǎng)烈士遺孤們的糧食和撫恤銀，再送給別人做個玩意兒被人糟踐。

    可明珞想到那日她去育嬰堂時，那些孩子對她或隱藏或直接的敵意，她知道最可怕的是，是把人的心給養(yǎng)歪了。

    甭管那育嬰堂給龐文佑夫妻渡上了層多閃閃發(fā)亮的好看的殼，明珞只覺得想剮了這對夫妻兩才能以泄心頭之恨。

    葉影看著明珞的神情，心里也十分難受，她有些艱難道：“娘娘，這程茜和程妤姐妹，說起來還和娘娘您有一些淵源，她們的父親，原是娘娘您父親明將軍的副將，跟隨明將軍出生入死多年，也同是在承熙元年那場戰(zhàn)事中和明將軍一起戰(zhàn)死的，當(dāng)時程茜八歲，程妤還只有一歲半，她們的母親早在生程妤時便已難產(chǎn)而亡，得知程副將的死訊，奶娘原打算將兩姐妹帶回自己家撫養(yǎng)，不過被育嬰堂的人接走了。”

    明珞沒有出聲，就聽葉影繼續(xù)道，“程茜入了右都督府，十分得寵，現(xiàn)已誕下一子一女，其子深受右都督的寵愛，在右都督府風(fēng)頭很盛，就是右都督夫人對其都多有忍讓。所以，娘娘您不便再和她們有什么牽扯?！?/br>
    “我知道?！泵麋罂酀?。

    因為她不可能去做程茜的靠山，增添她后宅爭寵的砝碼。

    肅王到了云州城后就一直都對住在云州城北鶻的大王子術(shù)赤避而不見，術(shù)赤上門求見過多次，都被告知肅王不在城中。

    而此時，術(shù)赤已經(jīng)收到消息，道是他的叔叔，那位謀反上位的北鶻新君也已經(jīng)派了人到云州城意欲和大魏結(jié)盟。

    一直到八月中旬，術(shù)赤終于收到了一張請?zhí)?，邀請他出席大魏特地為他和北鶻使者于八月十五舉辦的秋后宴，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八月十五，中秋宴。

    中秋節(jié)宴是在云州城最大的城樓舉行，登城樓之上，背面可見云州城全城之景，前方則是月光下一望無際的草原，和遠(yuǎn)處隱隱約約相對而望的南祁城，還有連綿不絕的祁山山脈，眼力好的，甚至還能見到祁山山尖上的皚皚白雪，在月光下，格外圣潔和令人向往。

    這日的中秋節(jié)宴上的歌舞也不是明珞在京中慣常中秋宴席上見到的美人歌舞，而多是軍士的劍舞和北地異族的風(fēng)舞表演，明珞看得頗有興致，一掃這兩日因著那龐家和育嬰堂的事而引起的郁結(jié)心情。

    趙鋮看她閃閃發(fā)亮的眼神，頗有點(diǎn)不是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明珞感受到他的怨念，轉(zhuǎn)頭看他，笑道：“王爺，這般的歌舞著實(shí)非京中那些軟綿綿的靡靡之音可比，我覺得，就應(yīng)該讓京中那些宮宴什么的都多些這樣的表演，又能振奮人心，鼓舞人上進(jìn)，還能激發(fā)人的愛國之心，拉近文官和武將的距離，比那些引人沉迷溫柔鄉(xiāng)的東西好多了?！?/br>
    趙鋮冷哼，道：“這些演武，是隨性而發(fā)，隨心而發(fā)。他們是真真的將士，并不是供人娛樂的。他們身上能振奮人心的力量，是他們骨子里流淌的奮勇殺敵的熱血，是不能被隨便模仿到的。”

    明珞：就算你鄙視我，我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仍是有可取之處的。

    兩人正說著話，術(shù)赤端著酒上前和趙鋮道：“肅王殿下，你我數(shù)次在戰(zhàn)場上交手，但同在一場宴席上飲酒卻還是第一次。原本肅王殿下進(jìn)京，小王以為除非小王入大魏的京城，否則再難見肅王殿下一面，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如此，請允我向肅王殿下敬這一杯酒，以表達(dá)本王對這么多年的對手的敬意，和兩國從此能止兵修戈，和睦相處的喜意?！?/br>
    趙鋮對著術(shù)赤略一頷首，卻沒出聲，只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酒，然后一口飲盡。

    術(shù)赤又看向明珞，道：“肅王妃娘娘，小王久聞肅王妃娘娘姿容出眾，顏色逼人，今日一見，果然比傳聞中更甚。而我們北鶻的女子生于草原，長于荒漠，皆是在馬背上長大，必不能如王妃娘娘這般嬌美，但卻也有自己的光芒?！?/br>
    “肅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若是不嫌棄，今日小王還帶了小王的meimei銀霜公主一起前來，不若就讓她在這大魏的佳節(jié)日為王爺獻(xiàn)舞一曲，看看我們北鶻最美麗的明珠可否入得了肅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眼。”

    趙鋮沒出聲，明珞倒是先笑了出來，她道：“自本宮踏入北地，就已聽聞草原上有這么一顆美麗的明珠，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和荒漠上最矯健的雄鷹都想求娶的佳人，久聞其名而不得見，今日能觀其一舞，自然是榮幸之至。”

    “多謝王妃娘娘?！?/br>
    術(shù)赤傾身行禮，然后轉(zhuǎn)身輕拍兩掌，四周便立時安靜了下來。

    銀霜公主草原明珠的美名，并非明珞虛夸其辭，而且這些時日銀霜公主就在云州城，雖然很少出來，在座不少人也都還是見過她的，兩國有宿仇，但美人卻仍是令人向往的。

    眾人等著銀霜公主的出場，一直等到全場靜寂到似乎連遠(yuǎn)處樹葉的沙沙聲都能聽見之時才聽到一絲胡琴聲由遠(yuǎn)及近的傳來，蒼?？者h(yuǎn)，起初眾人還只當(dāng)是幻覺，直至心神被扣住，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胡琴聲。

    隨著胡琴聲漸揚(yáng)，接著便又是一陣清脆的鈴聲，隨著鈴聲的漸近，才見兩名身著白色薄絲，繡著銀色花朵兒紗裙的女子旋入場中，月色和火光下，可見兩名女子皆是雪肌玉膚，五官深刻，身材高挑，長腿豐臀的美人  觀其相貌，這兩人應(yīng)該還有西域血統(tǒng)。

    兩人在琴聲中跳著胡旋舞，身上的銀絲花朵兒像是在月下飛起來，一直飛到人的心中，此時的月色也似乎只照在這兩個美人身上，其他什么也再看不見。

    在眾人都沉浸在這兩位美人的舞蹈之中時，胡琴聲突然戛然而止，兩人同時往相反的方向旋轉(zhuǎn)而去，然后慢慢低下身去，匍匐在地。

    靜寂中眾人都有些愣住，隔了片刻才想到那位銀霜公主還未出場，便屏了呼吸等主菜，等他們情緒醞釀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終于見到了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從黑暗處出現(xiàn)，然后緩緩?fù)们白邅怼?/br>
    女子身姿曼妙，像是能步步生蓮般，還帶著一股幽香，但她一直走到前面，那兩名先前跳舞的美人中間，離趙鋮和明珞坐席下方約莫七步遠(yuǎn)處，也未曾起舞，只傾下身見禮道：“銀霜見過肅王殿下，肅王妃娘娘。”

    眾人猶如吃了什么美味的前菜被突然卡住了喉嚨，明明最誘人的主菜就在前面，卻突然不能吃了，心里癢的恨不能跳起來。

    可肅王和肅王妃坐在上面，堂前那位也不是普通的歌女舞女，那是北鶻的公主。

    所以只能把那心癢全數(shù)給吞了下去。

    氣氛怪異，明珞忍俊不禁，差點(diǎn)笑出聲來。

    術(shù)赤也已從座位離席上前，站到了銀霜公主身邊。

    他道：“肅王殿下，這位便是小王的meimei，我們北鶻最美麗的公主，銀霜公主。此次小王帶銀霜過來和談，也是奉我父王，北鶻王之命，送銀霜來和大魏和親的。我父王一直欣賞肅王殿下英勇善戰(zhàn)，我們北鶻也最崇尚最勇猛的勇士，所以我父王他想將他最寵愛的公主嫁予他欣賞的勇士，以此表達(dá)他的誠意，以結(jié)兩國百年之好?！?/br>
    靜寂。雖然在術(shù)赤提出讓銀霜公主獻(xiàn)舞之時，眾人便已猜到會發(fā)生眼前這幕，可真發(fā)生了，還是心頭暗奮。

    “最勇猛的勇士嗎？”明珞笑道，“銀霜公主美麗動人，的確堪配這世上最勇猛的勇士?！?/br>
    術(shù)赤看向明珞，深看了她一眼，笑道：“王妃娘娘，先前小王看到王妃娘娘，就覺得有些面熟，原先還納悶，一直想不透是為何，此時銀霜上前，小王才發(fā)現(xiàn)是何原因。原來王妃娘娘和銀霜，雖然一個是大魏最美麗的牡丹，一個是我們北鶻的最耀眼的明珠，本不搭界，但沒想到你們二人站到一起，眉宇間竟如此相像，好似天生的姐妹一般。這，可真是上天賜下的緣分，你們兩人闔當(dāng)是以姐妹相稱。”

    他說完話，就轉(zhuǎn)身看向銀霜，銀霜接收到其眼神，便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面紗。

    眾人被術(shù)赤的話愣住，見銀霜公主解面紗，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然后心頭都忍不住一驚，急忙就再去看坐在上座的明珞，愕然地發(fā)現(xiàn)，兩人眉宇間竟真的有兩分相似。

    下首處左邊首席上和龐文佑一起坐著的龐大夫人的手猛地抓住茶杯，心中暗喜，竟然和北鶻公主長得像？看你還有沒有精力和別人耍心計，玩心眼！

    不敢他人所想，明珞神色卻是絲毫未變。

    她看著銀霜，笑道：“大王子這般說，本宮看過去，還的確是有一些像。大王子說這是上天賜下的緣分，本宮也覺得實(shí)屬難得。既然有這樣的緣分，銀霜公主又將背井離鄉(xiāng)，孤身一人和親我們大魏，那本宮看，不若就收了銀霜公主為義妹，帶公主一起入京，再請?zhí)竽锬镒髦?，為公主擇我大魏的勇士賜婚，好全了這么一線緣分，如何？”

    第81章

    術(shù)赤皺眉，他和他父親北鶻王的打算都是將銀霜和術(shù)赤準(zhǔn)備的兩個美人送到肅王府中，而不是由著她們被肅王妃帶到京中，然后不知道被塞去哪個角落。

    那兩個美人可并非是普通的美人。

    現(xiàn)在的和談不過是因為北鶻內(nèi)部叛亂下的無奈之舉，若是古羿和趙鋮聯(lián)手，前后夾擊，就算他們最后能平了古羿，北鶻也必會受重創(chuàng)。另一方面，肅王這人野心勃勃，只要有他在，北鶻見了想要進(jìn)攻大魏都困難重重，所以他們的打算是先和大魏和談，穩(wěn)下大魏，待他們平叛之后，再作他算。

    術(shù)赤正待說什么，誰知銀霜卻已經(jīng)行禮謝道：“多謝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天姿，能為王妃娘娘的義妹，銀霜不勝榮幸和感激?！?/br>
    術(shù)赤的話被堵住了。

    銀霜公主自己都肯了，術(shù)赤心中再不甘也只能咽下了口中的話。

    當(dāng)晚，北鶻使節(jié)驛館。

    術(shù)赤大發(fā)雷霆，他斥責(zé)銀霜道：“肅王妃的義妹？那算是個什么東西，你忘了父王是怎么跟你說的了嗎？現(xiàn)在古羿也已經(jīng)派了人接觸趙鋮，找他聯(lián)盟，若是趙鋮和古羿聯(lián)手，前后夾擊，不，不需要他們出手，就這么耗著，我們十幾萬的大軍，沒有糧草，這一個冬天，也要餓死在祁山?！?/br>
    說到這個，他心里又對趙鋮多痛恨上了幾分。趙鋮，肯定是故意的，就這樣讓他們和古羿對耗著，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銀霜面對術(shù)赤的怒火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淡道：“大哥，父王讓我和親大魏，重點(diǎn)是表示我們北鶻和大魏的談和誠意，至于是嫁給肅王為側(cè)妃也好，還是做肅王妃的義妹，等大魏的太后賜婚也好，都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跟六叔過來找那肅王談聯(lián)手有何關(guān)系？”

    術(shù)赤一噎。

    銀霜是術(shù)烈的同母meimei，和他并不親密，在他這里，她不過是個棄子。

    所以他沒法跟她說，等他們收拾了古羿，奪回王城政局穩(wěn)定之后，早晚還是要和大魏對上的，所以讓你們?nèi)ッC王府，他還有別的目的。

    他只能斥道：“這是父王的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傊?，你跟著趙鋮去燕京，必須得想辦法嫁給他，還有默蘭和默云，你也必須帶著她們?nèi)朊C王府，你當(dāng)知道，到了燕京，你孤立無援，只有她們兩人能幫你?！?/br>
    銀霜心中冷笑，她道：“多謝大哥。不過，大哥你今晚難道沒看出來，那肅王對我一點(diǎn)興趣也沒有？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是最好的局面，難道你還以為現(xiàn)在是大魏求著我們，想給他塞女人就給他塞女人呢？你放心，父王那里，我自然會跟他解釋！”

    術(shù)赤咬牙切齒道：“你！”

    銀霜笑了一下，道：“大哥，大魏有句話說，欲速則不達(dá)，你這般急切，定要我違背肅王妃的意思，入肅王的后宮，這樣，只會把肅王妃得罪的死死的。這中原的美人計不是不好用，但也得對方看得上才行。很明顯，大魏的太后使的美人計比咱們要高明許多，那肅王妃的容色可比我還要勝上幾分，把肅王妃得罪了，大哥你可要小心陪了夫人又折兵，連和談都鬧崩了?！?/br>
    術(shù)赤黑著臉，他還欲說什么，門卻被推開，術(shù)烈走了進(jìn)來。

    術(shù)烈道：“大哥，讓我勸勸銀霜吧，銀霜說的也有道理，此事的確急不得。”

    術(shù)赤看看術(shù)烈，再看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銀霜，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了。

    且說明珞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