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可侍從來得很慢,讓她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身旁的何晏呼吸平穩(wěn),略帶酒氣的氣息,更是讓她心緒難平。 未央按了按胸口,自嘲一笑。 她大抵也是醉了罷。 不知道過了多久,侍從終于來到。 未央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向侍從道:“何世子吃醉了酒。” 這些侍從是公主身邊的,少言寡語,做事妥帖,聽未央這般說,便點頭道:“奴婢這便讓人去準備醒酒湯?!?/br> 說著,吩咐最后面的那個小侍從。 小侍從應(yīng)命而去。 何晏醉得太狠,侍從們又準備了軟轎,準備將他抬往住處。 未央看著斜倚在軟轎上的何晏,問道:“何世子住在哪個院子?” 侍從笑了笑,道:“在姑娘隔壁的天水院。” 未央眉頭微動。 大夏雖然民風開放,但也不至于男女混住,若是開宴席,貴女們與兒郎們的住處是不在一起的,貴女們一方院子,兒郎們是另一邊。 何晏的住處離她這般近,多半是何晏求了公主,讓公主一早便安排好的。 天水院離未央的院子頗近,未央便與抬何晏的侍從們一道回去。 未央出了聽雪亭,便將幾個丫鬟在院外廊下說笑著等著她,見她出了院子,連忙迎了過來。 從夏眼尖,一眼便瞧見了軟轎上的何晏,忍不住問道:“姑娘不是見公主么?怎與何世子一同出來了?” 木槿向來心細如發(fā),拉了拉從夏衣袖,示意這些問題等回到自己院子再問不遲。 未央道:“待會兒再說?!?/br> 從夏見此,只好收起滿腹疑惑,一路走,一路看著歪在軟轎上睡著的何晏,心里好奇到不行。 何世子一貫謹慎自持,何時有過這般慵懶模樣? 不過,這樣的何世子,倒比往日里陰沉得嚇人的模樣順眼多了。 從夏多瞧了幾眼,抿唇笑了起來。 不多會兒,眾人抵達休息的庭院,侍從向未央道別。 未央看了看神智仍不大清醒的何晏,細細囑咐讓侍從照顧好何晏,又讓從夏拿了錢,打賞跟在何晏身邊伺候的小侍從。 喝醉酒的人,最是能折騰,也最容易生病了。 侍從收了打賞,笑著應(yīng)下。 未央目送侍從們抬著何晏的背影消失在天水院。 “姑娘,別看了,人都走遠了?!?/br> 從夏在未央眼前揮揮手,笑著說道。 未央連忙回神,往自己房間走。 木槿聞到未央身上的淡淡酒氣,一回院子,便去熬制醒酒湯。 很快,木槿捧來醒酒湯。 未央輕啜一口,忽而對木槿道:“你把這個燙給隔壁的天水院送過去一份?!?/br> “何世子身邊沒帶人,宮人們大多捧高踩低的,未必會有你熬制得用心?!?/br> “姑娘委實關(guān)心何世子?!?/br> 木槿笑了笑,又盛來一碗醒酒湯,讓小丫鬟給何晏送去。 未央連被從夏木槿打趣,面上有些不自然,低頭飲著醒酒湯,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她才不是關(guān)心何晏,她只是投桃報李罷了。 ——何晏對她極好,幫她良多,她若對何晏的處境冷眼旁觀,那便是刻薄忘恩了。 從夏又來問未央怎遇到了何晏。 何晏的身份尚未公開,從夏又是心直口快之人,未央不好多說,略微敷衍兩句,便道:“我有些累了?!?/br> 與何晏相處時,只覺得世間過得極快,與何晏分開,方知自己與何晏獨處了許久。 夜色深沉,她又喝了些酒,酒意一上來,便有些犯困。 眾人忙伺候未央梳洗。 梳洗完畢后,未央躺在床榻上,閉上眼,腦海里便出現(xiàn)何晏略帶幾分孩子氣的睡顏。 何晏的臉浮上心頭,指腹處似乎又傳來酥麻燙感,未央握了握指腹,只覺得面上有些燙。 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何晏如何了。 她給了小侍從們那么多銀子,小侍從們應(yīng)該會把何晏伺候得極好罷? 未央迷迷糊糊地想著。 酒意與困意一同襲來,她慢慢進入夢鄉(xiāng)。 未央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夢到三月暖陽,桃花在枝頭笑鬧著。 春風拂面而來,桃花紛紛揚揚落下,將地上鋪成一片粉紅。 她伸手,接下一朵飄飄揚揚落下的桃花瓣,湊在面前看著。 她身后立在一個人,自背后環(huán)著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處,呼吸間的熱氣灑在她的頸窩處,她只覺得癢。 “別鬧?!?/br> 她對那人道。 那人便將臉微微向一旁偏了偏。 勃頸處不再是癢癢的,她面上的熱度便退了些。 她看著掌心的花,那人卻又抬起手,撿起她手中的花,輕輕放在她的發(fā)間。 “好看。” 男子聲音清冷,略帶三分酒氣。 她轉(zhuǎn)過身,想看與她分外親密的男子究竟是誰,然而無論她怎么做,總是轉(zhuǎn)不過來,只感受到男子的酒氣,與輕笑著的聲音。 “未兒?!?/br> 男子輕笑著說道,薄薄的唇越來越近。 那唇形太過熟悉,縱然不看全臉,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未央瞳孔微縮,夢醒了。 夢醒之后,未央的臉仍是燙的,她喚來守夜的木槿,要了水。 幾杯茶水下肚,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依舊guntang。 這個夢,太真實了。 真實到讓人臉紅耳熱,心口都跟著燙了起來。 “姑娘這是夢到了甚么?” 木槿笑了笑,問道:“滿臉通紅的樣子?!?/br> 未央又飲了一杯水,剛睡醒的聲音有些啞,說道:“噩夢罷了?!?/br> 那種夢……應(yīng)該算不得噩夢罷? 只是太過匪夷所思。 天色尚未大亮,未央?yún)s再無睡意,讓辛夷給她挽發(fā),又讓從夏去看隔壁天水院的何晏如何了。 菱花鏡中映著艷光逼人的臉,未央有些心不在焉。 辛夷選了一支步搖,問未央是否喜歡,未央隨口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盤算著,從夏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 窗外傳來腳步聲,未央忙回頭去看。 此時辛夷正在將步搖往她發(fā)間簪,她一轉(zhuǎn)身,步搖便簪錯了地方,將剛才挽好的發(fā)挑散了。 長發(fā)披在未央肩頭,辛夷連忙賠不是。 “不是你的錯?!?/br> 未央向外張望著,說道。 算一算時間,從夏也該回來了。 但回來的并不是從夏,而是公主派來送今日宴席時間帖子的小侍從。 從霜接了帖子,抓了一把錢打上小侍從。 從霜將帖子遞給未央,未央翻開看著。 然而心里存著事,做甚么都是無精打采的。 辛夷重新給未央梳發(fā),木槿熬了一碗養(yǎng)生粥,送了過來。 木槿看到未央魂不守舍的模樣,笑著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 “昨夜回來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寧的?!?/br> “沒甚么?!?/br> 未央答道。 若是知道他酒量那么差,她才不會給他斟酒。 說起何晏,未央便想起他醉酒之后的孩子氣,以及手感極好的臉,讓人面紅心熱的唇。 未央的臉又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