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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衣繡春在線閱讀 - 第123節(jié)

第123節(jié)

    朱棣沉下臉來,“若是有人多嘴,跟一個懷了龍子的貴妃爭寵,那也太不賢良了,也不配在后宮中得到寵愛?!?/br>
    “你的話不過是一家之言,要知道,法不責眾,若是整個后宮的人都這么說呢?”我看著朱棣,勉強笑道,“按說這話我不該說,只是我是女子,總要體諒一下別人,依著我自己,我愿意你一輩子只陪我一個人,不希望看到你跟任何女子有任何關(guān)系。可是那些嫁入帝王之家的女子,哪個又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呢?一個好好的女子,進入宮中,有的人視為莫大的榮耀,有的人或許也和你一樣,并非自愿,可是你有權(quán)利選擇她們,她們一踏進這深宮之中,便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了,此生不過侍奉你一個人罷了。史上后宮佳麗三千的昏君有的是,多少女子一輩子也沒有等到夫君臨幸一次,你這后宮還算整潔,不過區(qū)區(qū)不到十個妃嬪,若是再不能雨露均沾,真的要被人說你專寵權(quán)妃了?!?/br>
    第287章.43.量大如牛

    朱棣長長嘆一口氣,翻身過去,再也沒有說話。我從背后抱住他堅實有力的胸,閉上眼睛,也不再多言。我相信他能懂我說的每句話,每個字。

    一朝為母,十月懷胎。懷胎生子的艱辛我不過才體會到第一步。連徐云華來看我的時候,也不禁感嘆,“本宮生養(yǎng)了那么多孩子,倒是沒有哪次像權(quán)貴妃這樣害喜過?!?/br>
    “是、是嗎?”我話還沒說完,就又抱著痰盂吐了起來。

    徐云華這段時間自己倒是也時常來瞅我,畢竟這是朱棣多年來再次孕育的一個孩子,也是他入主皇宮以來的后宮里的第一個孩子,所有人都給足了我面子和關(guān)懷。徐云華的賞賜不過三五天便要送來一次,有時候是吃食,有時候是些小孩子用的小玩意,有時候也送些金錁玉墜。就算知道她并非真的關(guān)懷,看上去也是很愛護我了,有時候也便騙著自己,覺得這一切關(guān)懷都是真的。

    唯一讓我有些奇怪的是,自那日呂云衣在我這里閑聊過后,她便時常有事沒事的來我這里坐坐,依舊是謹小慎微的,但是不知為何,我倒莫名的對她有些好感,不自覺的就想親近。她在我這里的時候,也從不提自己在皇后宮中的任何事情,要么聊聊將來怎么養(yǎng)育孩子,要么就是陪我做做針線。

    那天與朱棣說了雨露均沾的話以后,他確實也往別的妃嬪那里去了幾日,不過頂多隔個三兩日,他還是要來我這里宿一夜。要么就是摸摸我那一點也看不出孕象的肚皮,要么就是陪我說說話。

    雖然我沒有親耳聽見,但是想想也知道有人在背后說我一人奪寵,后宮獨大,有些愛投機取巧的臣子已經(jīng)開始想法子要接近于我生怕我生出個皇子,將來會有母憑子貴那一天。奈何我一沒父母,二沒兄弟,就是關(guān)系稍微近些的越龍城,也很少有人知道我與他的關(guān)系,就算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也遠在安南,想套近乎也套不上。

    離越龍城前往安南已經(jīng)大半年有余,離平定安南的捷報傳來也有數(shù)月了,越龍城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了,我終于忍不住想問朱棣有關(guān)他的下落。

    朱棣此時正拿了一雙舊舊的虎頭鞋來了,那鞋子本是做成紅色,做工極其精細,只是不知已經(jīng)經(jīng)過多少年的風霜,紅色已經(jīng)退去大半,有些發(fā)黃,上面一只小老虎栩栩如生,我一看便愛極了,接到手上笑道,“我要是能練出這樣的功夫來,那孩兒將來可就不缺衣服穿了,可惜他投胎的技術(shù)不好,投到了我這個笨手笨腳的娘親懷里。只怕將來穿出去的衣裳,也要被人笑話是浪費布料?!?/br>
    朱棣嘿嘿一笑,“你猜這鞋子是哪里來的老古董?”

    我看他的表情神秘,得意洋洋,不由笑道,“難道是他幾位哥哥年幼時的古物?”

    朱棣笑著搖搖頭,“你這還是想象力不夠。這個啊,是我在先帝李淑妃娘娘舊宮里找到的,是我小時候穿過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那虎頭鞋,莫名的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就好像給觸動了一般,那是一種如絨毛掃過一般的感覺,小小的鞋子,好像就是朱棣的嬰孩時代捏在我手里一般,“真的嗎?”

    “還能有假嗎?以前李淑妃娘娘還在的時候,每逢我從北平回京,給她請安的時候,她都要拿出好些這樣的小東西來給我看,只可惜她去了這么多年,皇宮又糟了允炆點起的那場大火,好多東西都失落了,要不然我也許還能找到小棉襖呢?!敝扉τ行┻z憾的說道。

    我笑著將那雙鞋納入懷中,“衣服找不見就算了,這雙鞋子實在可愛極了,給我吧?!?/br>
    朱棣點著頭笑道,“拿來不就是給你的嗎?只是這鞋子一看就是男孩兒穿的,若是你生下一個公主,鞋子可就派不上用場了?!?/br>
    我白他一眼,“這鞋子是給我的,不管是男孩女孩兒,難道整座皇宮還缺他們一雙鞋子穿嗎?”

    朱棣無奈的搖搖頭,“胡攪蠻纏,你拿去你拿去,你就是看得長了針眼,你也穿不上。”

    我不理他,拿出一個錦袋,小心翼翼的將虎頭鞋放了進去,又送到床頭的百寶箱中放好,這才放心,朱棣見我如此喜愛這些小物件,也是無奈,“明天我再去李淑妃的箱籠遺物中再找找,指不定還有?!?/br>
    我連連點頭,朱棣卻嘆著氣搖著頭,“你自己都還是沒長大的小孩子,怎么能生養(yǎng)更小的生命呢?有時候很想你為我哺育一個孩子,有時候想想又不忍,譬如現(xiàn)在。”

    我笑話他最近特別愛抒情,他笑話我自從有了孩子以后滿腦子想的不是孩子就是吃,這一說到吃,我就又流出了口水,“餓了……”

    朱棣那廂才取笑完我,一聽說我餓了,比我還要著急,“寶兒,珠兒!這宮里還有什么吃食沒有?撿幾樣你娘娘愛吃的趕緊送來,要酸的!這里要是沒有直接去御廚房要,就說朕要的!”

    我看著他,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沒一會兒寶兒便斷了幾碟糕點來了,我伸頭一看,酸角糕,酸梅,酸黃瓜,酸梅汁,口水流的更快,撿起一顆酸梅就塞進嘴里,好容易才止住哈喇子,“這些東西從前我看都不看一眼的,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就這樣愛吃。”

    寶兒點頭笑道,“酸兒辣女,也許是個皇子?!?/br>
    我看了朱棣一眼,突然有些惶恐,捂住自己的肚子,“你不會重男輕女吧?若是我生出一個女孩兒,你是不是就不愛她了,然后也要疏遠我?”

    朱棣看了我一眼,就像看個女神經(jīng)似的,一臉嫌棄的摸了摸我的額頭,“你是發(fā)燒還是怎么了?不止胡攪蠻纏,還無理取鬧?!?/br>
    “你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那就是咯?!”我抓住他的衣服,誓不罷休。

    朱棣將我摟進懷里,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會,不會,男孩我也喜歡,女孩我也喜歡,只要是咱們倆生的,是個蛤蟆我都認了?!?/br>
    “你快呸?!蔽疫B忙捂住他的嘴。

    朱棣笑了笑,“呸呸呸”三聲,“我說的實話嘛。”

    我雙手合十對著空中拜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別聽這個人瞎說,我才不要生蛤蟆?!?/br>
    朱棣一臉黑線,大有不想搭理我的架勢,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又拉住他,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驚恐的問道,“你捏捏我的腰,是不是胖了?”

    朱棣伸手捏了捏,“好像是有些rou了?!?/br>
    “天啊,我現(xiàn)在胃口這么好,一直吃到生產(chǎn),那不是要變成一個大胖子嗎?我要是胖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打入冷宮了?”我有些害怕的問道。把剛剛還捏在手上的酸角糕又送了回去,還是忍不住咽了兩口口水。

    朱棣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十分精彩了,像是看著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我,“看來我說錯了,你腦子里想的不止是吃的和孩子,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br>
    “是不是嘛,我要是變成了一個大肥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會不會,你替我生育,這是你最美的時候,我怎么會嫌棄你?若是你將來變成了一個大胖子,有礙美觀……那……”朱棣偏著頭想了想,“那我就也跟著你吃,變成一個大胖子陪你咯。”

    我對這個答案尚且還算滿意,這才松開手,不知不覺又坐到了桌子邊,將放下不久的酸角糕又拿了起來,就著酸梅湯大吃大嚼起來,沒一會工夫,寶兒送進來的東西就被我大快朵頤,一掃而空,朱棣嘴上雖然說著讓我有多大胃口就吃多少,但是我用眼角的余光還是能掃到他驚愕的表情。吃完之后摸了摸肚子,有些心虛的說道,“不是我餓,是它餓……”

    朱棣連連點頭,“是的,是的,你做娘親的要多擔待,它餓了你就幫它吃,為父代表它多謝你了?!彼贿呎f著,一邊雙手拱起來,對我做了一個揖。我差點沒笑出來。

    坐到床邊,我突然響起了越龍城的事,便將朱棣拉到身邊坐下,“我問你一件事?!?/br>
    朱棣見我一本正經(jīng)的,沉沉笑道,“什么事?”

    “越龍城他們什么時候回來?”我醞釀了一會,終于還是問道。

    朱棣愣了愣,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站起身來,“怎么好好地問起他來了?”

    “安南之亂平定已經(jīng)時日非短了,為什么大軍沒有回歸,將領(lǐng)們也不班師回朝呢?”總在那里呆著,勞民傷財,國力空虛,不是好事啊。”

    朱棣沉默了一會,又認真的看了我一眼,終于擠出一絲笑意,“大軍已經(jīng)撤回二十五萬了,只剩余五萬還在安南境內(nèi)?!?/br>
    我一聽這話,興奮起來,抓住他的雙手,“越龍城也要回來了嗎?”

    第288章.44.驅(qū)寒節(jié)

    朱棣頓了一會,眼神深邃的看著我,良久才道,“陳氏已除,安南之亂已平,可是安南國不能一日無君,我派張輔和越龍城在安南國尋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陳氏之后,兼之安南國數(shù)千人聯(lián)名請命,請求大明朝將安南收為大明的一個郡,他們擁護大將軍張輔為布政使,為安南百姓造福?!?/br>
    “張輔做安南的布政使,那和越龍城有什么關(guān)系?讓他回來便是?!蔽抑钡馈?/br>
    “張輔雖然僥幸獲勝,但是幕后全靠越龍城出謀劃策,安南才剛剛平定,民心尚且不穩(wěn),反賊又多,若是此時撤回越龍城,那張輔便如老鷹被斬去翅膀,若是有聰明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趁著越龍城撤離,趁機作亂,那便白鎮(zhèn)壓了一場,安南反賊也會氣焰越發(fā)的囂張,再想平定,那就難了?!敝扉﹂L舒一口氣,無奈的說道。

    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你的意思是……越龍城也得永遠駐守在安南了?”

    朱棣不容辯駁的點點頭,“永遠也許談不上,但是近幾年恐怕是回不來了,安南乃是外邦入侵的門戶,一日不穩(wěn)定下來,我心一日不得安?!?/br>
    我身子軟下來,靠在床棱上沒有言語。朱棣看了看我,低聲道,“你在怪我。”

    我沉默了良久,終于低聲說道,“沒有。”

    朱棣站起身來,將我放平在床上,輕聲說道,“天色晚了,你睡吧,我想起還有幾個折子沒有批完,去養(yǎng)心殿了。”

    我知道他是在回避我,也不挽留。待他離開之后,終究是睡不著,披著衣服又坐了起來。坐著也是沒有意思,索性站起來慢慢踱到了院中,天空月華皎潔,繁星點點,微微有冷風吹來,吹得庭中幾株木樨樹沙沙作響,更覺蕭瑟。

    一切終究還是以他的江山為重,我心里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時候被他的溫柔環(huán)繞太久,會忘掉這一點。越龍城在安南,若是一切安好,那就這樣吧。

    也許人的一輩子,就是身邊的人不斷的來再不斷的離開的過程,最重要的那個人能一直陪伴左右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

    身懷六甲,不便行走,再加上身子底子弱,太醫(yī)吩咐不許多動,我漸漸地便不怎么到處走動了。適逢大寒將至,往年太祖在時,每年這個時候,除了祭祖,還要辦一個驅(qū)寒節(jié),把宮中妃嬪宮女等都聚集在一處,好好熱鬧熱鬧,今年乃是徐云華掌了后宮之后第一次辦驅(qū)寒節(jié),是以十分用心,聽說在暖香閣鋪陳的十分熱鬧,就在那里請神靈,驅(qū)寒氣。

    上午帝后一起帶領(lǐng)眾皇子祭祀以后,中午大家在自己宮中草草用了膳以后,大家便都往暖香閣趕去。

    暖香閣,顧名思義,又暖又香,暖是因為這里地下掏空,成了地窖,此時有宮人在地下燒著地火,是以在寒冬之中,只要到了這里,也如臨春境。香是因為這里常年溫度如春,花木在這里就長得很好,簡直沒有春秋之分,這里一年四季都有奇珍異卉開放。雖說它的名字只是一個閣,卻并不是像我們尋常見到的閣臺那樣窄小,反而非常寬大,能容好幾百人。

    我到的時候,暖香閣內(nèi)已經(jīng)有許多人了,女子一多,便脂粉撲鼻,裙裾飄飄,四處都是歡聲,八面都是笑語,端的是五顏六色,熱鬧非凡。

    徐云華已在正堂皇后之位坐下,朱棣還沒有來,我上前去給徐云華請安,徐云華笑道,“起來吧,帶著身子多什么禮。待孩兒出生,讓他好好給我這個母后磕個頭,我就心滿意足了?!?/br>
    呂氏伺候在徐云華左右,抬眼朝我看了一眼,幾乎不易察覺的輕輕點頭笑了笑,很快便又把目光移開了,旁邊倒有別的妃嬪笑道,“貴妃娘娘去年才冊封,今年便有了龍?zhí)?,難怪皇上和皇后都要偏愛些,咱們這些庸脂俗粉,羨慕都羨慕不來啊?!?/br>
    我坐到皇后給我安排在朱棣位子一邊的位子上,對她們微笑道,“眾姐妹正值風華正茂,誰都可能懷上朱家的子嗣,何必羨慕?!?/br>
    其中一個也姓呂卻已經(jīng)封妃的呂妃笑道,“貴妃娘娘說的是,咱們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啊,羨慕別人沒用的,都好生的請兩個大夫,仔仔細細的配些坐胎藥,好生養(yǎng)上一年半載,難保不能一舉受孕,母憑子貴啊?!?/br>
    眾人都點頭稱是,徐云華看了她們一眼,不屑道,“權(quán)貴妃受胎,那是皇上親自從宮外請來的婦科圣手調(diào)養(yǎng)的身體,相傳那大夫還是皇上當年的接生大夫,這是多大的恩寵!聽說那大夫現(xiàn)在業(yè)已仙逝,姐妹們就是有了這樣盛寵,也沒有這樣機會了?!?/br>
    眾妃臉上滿是唏噓,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我,嘰嘰喳喳的問道,“權(quán)貴妃,真的嗎?給您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大夫是皇上當年的接生大夫?”

    我皺著眉頭,正想著怎么回答才能不讓這群善妒的女人將矛頭都指向我,朱棣卻緩緩踱步進來了,他和朱元璋以及朱允炆都不同,或者說他和歷朝歷代的皇帝都不太相同,似乎不太喜歡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只是披著一件家常穿的黑色的氅衣,只在袖口領(lǐng)口各用金線繡了一個栩栩如生張口咆哮的龍頭。

    他一進來便道,“這里好暖和!”說著便自己伸手將大氅解開,不待宮女太監(jiān)接手,徐云華已經(jīng)迎上去接到自己手上,這才抱著大氅微微屈了膝,“皇上萬安?!?/br>
    朱棣伸手便將她扶起來,“家常宴會,不必多禮?!?/br>
    話雖這么說,連著我和一眾妃嬪也都已經(jīng)離開自己的位子嗎,走到廳中給他請安,朱棣連忙走到我身前,將我直接攔住不讓屈膝,有些惱怒的呵斥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還不清楚嗎!怎可做這樣大的動作?”

    當著眾人,我也不好說什么,只好抬頭看著他微微笑了笑,卻掃到徐云華在一旁面若冰山。朱棣也不理會,松了徐云華的挽護扶住我,這才對其他妃嬪道,“都起身吧,都起身吧,雖是暖閣,地上終究濕涼,眾愛妃別拘禮受了涼?!?/br>
    眾人這才起身,釵環(huán)響動,香風陣陣的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我和徐云華一左一右的坐在朱棣身側(cè),朱棣悄悄地看了看我的肚子,低聲道,“站著時袍子遮著不顯,現(xiàn)在坐下來一看,已經(jīng)挺大了呢?!?/br>
    我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正經(jīng)看戲吧,莫跟我癡纏?!?/br>
    朱棣這才抬起頭看著臺上戲子癡情款款,演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朱棣在北平呆的久了,很是善飲,尤其愛喝蒙古部族的馬奶酒,徐云華投其所好,便準備了許多馬奶酒,那酒只是香甜,卻和紹興米酒一般,并不十分醉人,朱棣看戲看得高興了,便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本有宮女要上來斟酒,徐云華悄悄伸手攔住了,對著呂云衣使了個眼色,呂云衣便小心翼翼的退席,站到朱棣身邊,端著一壺馬奶酒,不斷的添著。站得久了,朱棣便注意到了,笑道,“皇后身邊的宮女兒就是不一樣,調(diào)教的比其他宮中的女子都要水靈些,也會穿著打扮。這身藍底白竹花的衣裳不錯,很襯氣質(zhì),冬日里看來,倒覺很是清麗。”

    眾人聽了朱棣的話,全都哄笑起來,再一看呂云衣,臉面紅的好像要破開一樣,眼角已經(jīng)噙了淚水,只是朱棣就在身邊,不敢落下。朱棣無心夸贊過她一番,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看戲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徐云華倒是沒事人一般,淡淡道,“皇上真是健忘,這是年初才冊封的呂婕妤啊。皇上政務(wù)繁忙,對后宮佳麗倒是關(guān)注的太少了,連自己的婕妤也忘記了。”

    朱棣聽了徐云華的話,看了徐云華一眼,又回頭看了呂云衣一眼,只見呂云衣楚楚動人,梨花含露,確實非常惹人憐愛。朱棣皺了眉頭,“哦,朕想起來了?!北悴辉僬f話。

    徐云華本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呂云衣出頭,在我孕中奪寵,也能鞏固自己的地位,沒想到惹來朱棣反感,自己也十分尷尬,只是坐在席前微微笑著不說話。倒是苦了呂云衣,站在朱棣和徐云華之間,說像宮女也不像宮女,說像妃嬪那就更不像了,又面對著眾妃嬪的嗤笑,忍了一眼睛的淚水,也不敢流出來,那樣子可憐極了。

    我看著有些不忍,想到她這段時間常來我宮中作伴,還算規(guī)矩,拋開徐云華的關(guān)系不談,和她倒是算少有的談得來,實在不忍看她如此受辱,成為朱棣和徐云華之間斗氣的犧牲品,便對她招招手道,“煩請呂婕妤到我這里來坐坐,我身子不方便,倚老賣老一回,那一盤棗泥糕離我太遠,可我又饞得很,麻煩你幫我搛一兩塊。”

    呂云衣知道我是在替她解圍,只是依舊不敢違拗徐云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了徐云華一眼,徐云華也怕從此失了這個愛將,便緩和了語氣道,“貴妃讓你幫忙是抬舉你呢。還不快去。”

    第289章.45.三?;貧w

    呂云衣走到我身邊忍著無奈弓著身子將我點名的那盤糕店端到我面前,這才坐下。我低聲對她笑道,“今天戲不錯,好好看吧,就別服侍這個服侍那個的了?!?/br>
    呂云衣依舊是淚蒙蒙的,咬著朱唇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朱棣是個非常不喜歡被算計的人,誰也不行。徐云華與他二十年夫妻,竟然不知道自己夫君的這點性格,弄巧成拙的把呂云衣推到了風口浪尖,也讓自己與朱棣的關(guān)系一下子就跌入了冰點。

    我看了她一眼,并瞧不出她臉上有什么不對,但是我想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心里懊惱極了吧?!按龝河泄瞎蠹溃芏鄰母鞯剡M貢來的奇瓜異果,你去看看有什么愛吃的,多挑些帶回自己宮里慢慢吃?!绷季茫扉Σ艑ξ业吐曊f道。我點點頭,“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