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她突然意識到什么,出手帶起破風之聲,易鶴安猝不及防,被她搶了手中畫卷。 “嘩啦!” 畫卷展開。 當中如姣姣明月的佳人,叫殷嚦嚦呆住了,手里的畫卷嘭地掉了。 卷軸唰地展開,畫卷里劍眉星宇的男子,也徹底令易鶴安的神情破碎了。 “?。?!”殷嚦嚦一聲尖叫,響徹云霄,“易鶴安!你這個騙子!你欺騙我感情!” 在樓下收拾碗盤的小二手一抖,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向二樓。 他聽到了什么?! 難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樣? 不由得嘆口氣,也對,那么不對付的兩家,怎么可能結為親家,可惜他白白興奮一場。 “易鶴安,你這個騙子!你這是畫騙,你知不知道?還什么吳中生,你大爺?shù)模∧泸_我!” 殷嚦嚦抓狂地揪起易鶴安的衣襟,怒氣已經讓她顧及不得什么天蠶絲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呵,我怎么騙你了?吳中生,便是無中生有,你憑什么說我騙你,你的良心又何在?!”易鶴安同樣怒不可遏。 “我呸,你強詞奪理!要你這么說,我怎么騙你了?賈姑娘,就是假姑娘,怎么樣?!” 殷嚦嚦一下就給易鶴安撂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打,“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易鶴安也是個硬氣的,被打得極疼也愣是咬牙不發(fā)出一聲悶哼。 但這樣他就沒法兒反駁殷嚦嚦,于是無論酒樓外還是酒樓內只聽得到殷嚦嚦一人的怒吼。 “易鶴安!你還我感情!你騙我!你居然騙我!”殷嚦嚦罵著罵著就委屈了。 她練字練得可是手都斷了,為了回信也是鼓足了勁兒學那些咬文嚼字的事兒,居然,居然信都遞給了易鶴安這個王八羔子! 易鶴安強忍著一口血,抬頭看向殷嚦嚦,那張明媚的小臉委屈得發(fā)白,大大的明澈眼眸里氤氳著一團霧氣,好似輕輕一觸就能掉下。 “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她站起身,就朝外跑。 眾人就見火紅的身影晃過,視線被灼燒似的,還驚擾繚亂了思緒,再聽到動靜回首,嘴角掛青的易鶴安從樓上走下,腳步略微蹣跚。 他們都倒吸口涼氣,殷嚦嚦下手是真狠啊。 殷嚦嚦氣呼呼地回了殷家,一路上她越想越氣,特別是想到自己寫出去的那些信,里面的內容讓她簡直羞恥到想撞墻,一死百了。 殷家鏢局里的一干人等,見自家小姐歡天喜地出去玩,滿身怒火回來。 大家伙兒互相看一眼,想問問是哪家不長眼的小子惹了自家小姐不快,一句話沒說出,就被殷嚦嚦兇巴巴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不許問!”她跺跺腳。 無端被遷怒的眾人閉嘴。 “閨女這是怎么了?”殷老爹剛耍了會兒大刀,擦著汗,看見自家閨女滿臉憤憤色的走來。 殊不知他現(xiàn)在的聲音對于殷嚦嚦來說,就等于是突破委屈爆發(fā)瓶頸口的絕大助力。 “爹!”殷嚦嚦撲上去抱住自家老爹。 “閨女,誰欺負你了這是?”殷老爹被撲了個手忙腳亂。 “沒有……”殷嚦嚦搖搖頭,想訴委屈,但是怕這件事情老爹知道了恐怕會比她更憤怒,萬一再做出些什么事情…… 后果難料。 “是不是今兒去見的那小子欺負你了?”殷老爹說著就要抽刀,被殷嚦嚦急忙攔下。 想了半天,她說:“爹,你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沒來?!?/br> “沒來?” “是啊,我等了他半天,他根本就沒來。” 殷嚦嚦想今天她和易鶴安的事絕對鬧得滿鎮(zhèn)皆知,但至少不能讓老爹知道她要去見的人是易鶴安,這樣說,或許到時還可以找別的借口遮掩過去。 “這混小子!我去找花媒婆,將他揪出來?!币罄系鶜獾靡粨]刀,一旁的石墩子居然直接被砍成兩半。 殷嚦嚦趕緊攔下,望著切口鋒利的兩半石墩子,打了個寒噤,她覺得她隱瞞易鶴安這件事是正確的選擇。 “罷了,閨女,你不要傷心,那小子不來是他的損失,這輩子沒有福氣跟我家閨女在一起?!?/br> 殷老爹怒意滔天,很想親手宰了那惹自家閨女傷心的兔崽子,奈何關鍵,他要先安撫下自家閨女,大掌拍了拍殷嚦嚦的肩膀。 “我家閨女這么漂亮,這么好,天下有的是小伙子求著娶。何必和那種混小子見識?我閨女不是喜歡英雄的嗎?大不了,爹給你比武招親!” 殷嚦嚦聞言,吸了吸鼻子。 “爹,我和你說,我今天求了個簽,簽上說‘五百英雄都在此,不知誰是狀元郎?’,還是上上簽,肯定不會是那個連面都不敢來見我的人?!?/br> “對!”殷老爹輕拍著殷嚦嚦,“我閨女肯定是要嫁定好的那個,什么狀元郎,武狀元文狀元,要是喜歡,爹給你抓一堆回來,任你挑?!?/br> “那皇帝肯定會找爹你算賬的?!币髧硣臣t著鼻子一笑,“你把他未來的大臣都抓走了?!?/br> “皇帝,”殷老爹輕哼了一聲,“有本事他就來抓我?!?/br> 殷老爹就是這般猖狂,鏢局里其他弟兄聽著如此大不敬的話,反而哈哈大笑。 殷嚦嚦的心情得以緩解很多,也不想再讓自家老爹cao心了,她得回房理一理心緒。 走到一半,遇見了趙譯。 他今日這身絳紫色的袍子可真好看,只是,殷嚦嚦細細分辨了,與易鶴安的面料是一樣的,哪怕上面的云紋錦繡再好看,她也喜歡不起來了。 悶悶地低頭要從他身邊走過。 “表妹?!比欢凰焖?,叫住了她。 “做什么?”她回頭。 “你心情不好?”他問。 “你不是應該知道的嗎?”殷嚦嚦唇角勾起一抹笑。 趙譯眼眸微微瞇起,“知道什么?” “你早知道吳公子就是易鶴安,易鶴安就是吳公子!”殷嚦嚦唇角的笑意加大,“你是我們的先生,學生的字跡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我并非有意瞞你?!彼故浅姓J得很快,余下的說辭也動聽。 “只是此事,我怕你不信,又怕錯怪。今日,我有想去找你,但中途有事絆著,便未曾來得及。” 殷嚦嚦直勾勾地看了他良久,論口齒她怎么也說不過易鶴安和趙譯這等狐貍般狡詐之輩。 事實究竟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她忍住譏笑,轉身就走。 火紅的背影在熾熱的天氣里晃得人發(fā)暈,都變得虛幻起來,虛無縹緲的,怎么也抓不住。 趙譯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向來是要勝券在握的。輕搖了搖幾下頭,使得目光重新清晰起來,再度看向那抹灼人的火紅。 可惜。 他全神貫注于那道背影。 這就致使他并未留意在角落里站立的殷老爹。 殷嚦嚦與趙譯的對話,殷老爹一字不漏地聽去。 按照常理,他應該憤怒地去找易鶴安算賬的,再將易老爹狠打一頓。 然而他靜靜地立著,面上波瀾不驚,視線盡在他的這位侄兒身上,眸底透著幽深難以揣度的情緒。 第31章 不一樣的夜晚 按照殷嚦嚦原本的打算,是將酒樓里的事情以潑臟水的方式推卸給易鶴安,奈何,事態(tài)的發(fā)展遠遠超乎殷嚦嚦的意料。 一傳十十傳百,好端端地酒樓殷嚦嚦毆打易鶴安,竟傳成她與易鶴安私會!而且愈演愈烈! 易家易鶴安與殷家殷嚦嚦私會的消息,在紅鯉鎮(zhèn)不脛而走。甚至因為廟會的緣故,傳到了其他鎮(zhèn)子。 殷嚦嚦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再度被自家老爹關了禁閉。 她此時此刻只想對那些亂傳的家伙咆哮,“眼睛和耳朵不用的話,請給需要的人!謝謝!” 被鎖在屋里的殷嚦嚦暴躁了一陣后,呈大字型癱倒在床上。 易鶴安! 世上再沒有比這三個字更讓她抓狂的了! 在心疼自己無數(shù)練字的夜晚后,她想起自己對易鶴安說的那些話。 “易鶴安,我告訴你,你別自作多情!我有喜歡的人了!” “我喜歡的人,比你長得好,性子比你好,哪里都比你好。” 她簡直想一巴掌呼死自己,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易鶴安現(xiàn)在估計嘲笑死她了! 懊悔羞惱于丟臉中無法自拔的殷嚦嚦,完全忘卻了易鶴安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易宅中。 易鶴安的視線落在平鋪在桌案沾染了臟污的畫像上,輕淺的污垢是在酒樓里被殷嚦嚦踩的,還有泅開殷紅血漬,是從他嘴角留下的。 饒是現(xiàn)在,他扯動嘴角還會忍不住倒吸口涼氣,吃飯都小心翼翼。 她這回下手是真的狠。 其實他早該猜測到“賈姑娘”就是殷嚦嚦的,他未曾閱盡千帆,也知她彌足珍貴。 所以她并沒有喜歡的人…… 方又想起那日抽到的簽,“逾東家墻而摟其處子,則得妻。不摟,則不得妻?!?/br> 他的妻嗎? “少爺。”林管家在旁看著易鶴安已經盯著面前的畫像良久,不免擔心,“夫人傳你用膳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