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過我沒什么證據(jù)，只是懷疑。”

    “按理來說，煞不同于鬼魂，也不同于人類，它是作為一種介于人和鬼之間的物質存在的，而且和蠱一樣，多數(shù)是人制作出來的。只不過，我們很難把煞當作蠱那么定性，雖然從本質上來說，它們都是經由人產生的邪物。”老袁緩緩說。

    一旁正認真聽的程秋娜一笑：“切，說了半天，等于沒說?！背趟肩髅ν妻怂幌隆?/br>
    “我懂了。老師，你現(xiàn)在還研究蠱術么？”張南問。

    “不，老師放下那個很多年了。”王慧回答。

    “嗯，現(xiàn)在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了，跟以前沒法比嘍。”老袁哈哈一笑，笑中含帶一絲苦意。

    張南明白老袁的感受，沒再多說，隨即他側過身，面向王自力等人。

    “接下來我們就去一趟古方長壽村吧，我們必須了解清楚孫天貴父女的事。從表面上看，孫天貴父女與近期發(fā)生的事之間的聯(lián)系比較隱晦，但如果我們想找到孫玉梅，那么弄清楚孫玉梅的意圖和目的是相當有必要的，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好像也希望我們那樣做，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這一點?！睆埬系谋砬轱@得很苦惱。

    “沒辦法，這就是被人牽著鼻子在走，很被動?！蓖踝粤φf。

    小伍看了眼時間，說：“如果你們要去古方，那現(xiàn)在時間不早，得趕緊了?！?/br>
    “從這邊過去要多久？”王自力問。

    “不知道，沒走過，估計兩個多小時吧?！毙∥榛氐馈?/br>
    “行，那我們出發(fā)。”

    “等等，老師要留下一碗這姑娘的血，找出解蠱的辦法?！蓖趸垡娡踝粤D身要走，急忙提醒。

    “哦，對，我都忘了，那快去吧。”

    程秋娜不情愿地站起身，皺著眉頭問：“真要留我的血啊，感覺怪怪的?！?/br>
    “怪在哪呢？”王慧一笑，隨后轉身進房，從房里取出一個白色的醫(yī)療盒，打開盒子，眾人看見盒中擺有一些小巧的醫(yī)療設備。

    王慧拿起一支采血針，對程秋娜說：“你坐我這邊吧?！?/br>
    程秋娜苦笑說：“媽呀，感覺我在醫(yī)院抽血。”

    “小慧本來就是醫(yī)生，而且她對中西醫(yī)都非常精通，你放心按她說的做?！睆埬险f。

    王慧給程秋娜抽了一管血，又把血注入到一只白白凈凈的碗內，蓋上油紙。

    “放去我房間吧?！崩显愿?。

    取血完畢，張南與老袁作別，臨出門前，老袁忽然神情一變，對張南說：“阿南，到那邊小心一些，我不是最清楚你們的事，但我總感覺對方挺不簡單的。我剛也說過，那姑娘被下的花蠱和其他蠱不大一樣，我現(xiàn)在還說不上來，等有消息馬上告訴你?！?/br>
    “謝了老師?！睆埬闲念I神會。

    眾人重回面包車上，又沿來時的山路下山，由于是下山，山路又實在不好走，只得放慢速度。

    等回到平緩的大路上，不再顛簸，眾人都是長吁口氣。程思琪讓程秋娜先吃一粒老袁提供的藥，小伍則用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昨兒跟你提過的事，你沒忘吧？”小伍打電話問。

    對方不知道回答了什么，小伍就說：“行，我現(xiàn)在帶他們過去，一會見?！?/br>
    言畢，小伍掛斷電話。

    “誰？”王自力問。

    “就我剛跟你們提過的我的同學，我讓他在那邊接應我們，那地方如果沒個人帶路，不好辦事。”

    “嗯，這樣最好?！?/br>
    沉寂片刻，王自力忽問張南：

    “阿南，你先給規(guī)劃規(guī)劃，我們去長壽村到底要做點什么事？”

    “首先，跟村里人再確認一下那個年輪圖案……”張南直接回道，似乎早已想過這個問題，“其次就是調查二三十年前孫天貴去長壽村的事，我真的迫切想知道孫天貴當年在那長壽村做了什么，遇到了誰，或者說受了誰的指點。那門換命的邪術一定是有人教給他的，假如是當年長壽村的某人教會孫天貴換命邪術，那這人現(xiàn)今是不是還活在世上？若是活著，他又在哪？他把邪術教給孫天貴的目的是什么？他和最近發(fā)生的事有沒有關聯(lián)？這些都是我們調查的方向。不管怎么說，掌握這種邪術的人物本身就很危險?！?/br>
    張南一番話，換來一片沉默。

    “老師，經你這么一說，事情挺復雜呀?！背趟肩鲊@氣。

    “我早跟大力說過，這次的事很不同尋常，像是一道海浪，朝我們猛撲過來似的。孫天貴固然已經消失，但他女兒孫玉梅還在世上，孫玉梅到底繼承了孫天貴哪些意識，她想做成什么事，都是個謎題。”

    “嗯，確實。所以你meimei身上發(fā)生的事，絕對不是偶然?！蓖踝粤Χ⑾虺糖锬?。

    “是啊，剛剛老先生也說了，她中的蠱和其他的蠱不大一樣?！背趟肩黠@然聽到了剛才張南和老袁的對話。

    “你一定得救我啊，知不知道？”程秋娜被他們說得害怕，拼命搖晃張南胳膊。

    “放心放心，我會盡力?！睆埬鲜疽獬糖锬韧Ｊ?。

    正開車的小伍聽得云里霧里，但又不敢多問。

    駛出山區(qū)后，面包車來到高速路上，等下了高速，前方顯現(xiàn)一條灰蒙蒙的小路，路旁皆是稻田，一股鄉(xiāng)土氣息撲鼻而來。

    又行駛十多分鐘，當見一面寫著“古方長壽村”的路牌后，小伍說了句：“快到了，前面就長壽村了?！?/br>
    張南打開車窗向遠處眺望，發(fā)現(xiàn)這一帶地勢平坦，山脈極少，路上也是顯得異常空曠寂寥，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古方呢，其實是個小鎮(zhèn)，離這沒多遠，長壽村屬于古方鎮(zhèn)的管轄范圍。近年來因為長壽村的名氣越來越大，也算吸引了一批游客，推動了這邊的產業(yè)。”小伍漫不經心地介紹。

    “哦？還有人去參觀長壽村？”王自力問。

    “那是，畢竟基本上人人都想長壽嘛，再說本來像這種事吧，科學也很難解釋的，有些人就想來這邊掏點長壽的秘訣，興許多活個幾年也好?！毙∥閷儆谝淮蜷_話匣便收不住的類型。

    張南邊聽邊想：這可能也是當年孫天貴的初衷。

    “你那同學等在哪呢？”又行駛幾分鐘，王自力問。

    “哦，我跟他約在一家飯店門前見面，那飯店我們認識，小時候我們來這吃過飯，那家的豬蹄湯好吃到不行，有機會你們得嘗嘗……不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不知道有沒有換廚子……”

    正當小伍沒完沒了地閑扯的時候，面包車行駛到了一家名為“絕品酒樓”的飯店門前，一個穿褐色毛衣，戴眼鏡，長相白白凈凈的男人正站著等候。

    小伍見了對方，忙下車招呼：“哎喲，快一年不見了吧？小子……混哪去啦？也不來玉溪轉轉！”

    “能去哪呀，還待在扈村當個村醫(yī)生，偶爾給人看看病，瞎混唄！”那人也是嘻嘻哈哈。

    王自力瞧了眼，對張南低聲說：“這人就他同學吧？一看就是個土包子?！?/br>
    接著小伍介紹：“這個我同學，名字叫毛善達，你們叫他小毛吧，跟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像親兄弟一樣，你們有不清楚的隨便問他，他住的扈村就是長壽村的鄰村。”

    小毛踏前幾步，面帶笑容，客客氣氣地跟王自力握手。

    小伍再把另一方的人逐個介紹給小毛，并大致說明來意。

    等介紹完，王自力直奔主題：“也沒啥事，想找你帶個路，順便了解了解長壽村的情況。”

    “好，沒問題，其實也不用帶什么路，長壽村離這不遠，走過去一會會就到。不過呢……長壽村的人，你們也知道，老人比較多，可能有些排外倒是真的。你們到時問話要有點耐心。”小毛說。

    “那個……你還是帶個路吧，等會兄弟我請你吃飯，就這家飯店，行不行？你忘了沒，當年咱倆在這飯店里足足喝了一通宵的酒，我的媽，喝得我當時吐得不行，胃都要炸了，回家躺了整整一星期?！毙∥樾φf。

    “當然沒忘！你小子一喝酒就犯病，一口接一口，不帶停的，都勸你多少回了……行吧，我?guī)銈冞^去，小事一樁！你們把車停這就行，里面路不好開?！?/br>
    隨即在小毛帶領下，眾人一齊步行前往長壽村。

    一路上，小毛不停給張南等人介紹長壽村情況，以及種種村里忌諱，張南覺得小毛性子直爽，為人也挺不錯，心想日后可能還有不少事要向他請教。

    慢慢走進村，他們先見兩個中年人從他們身旁走過，只瞧了他們一眼，目光異常冷漠，互相間沒有任何交流。

    再走幾步，他們又見前方稀稀落落有些矮房，還有株大樹，樹下坐著好幾個老人，都是頭發(fā)花白，明顯上了年紀的那種。

    “你們瞧，那些就是村里的長壽老人了。”小毛手指指說。

    “哦？他們有多大？”王自力竟一下看不出來。

    小毛一笑，說：你猜猜?！?/br>
    王自力最受不了這種語氣，差點罵出口，但他還是忍住氣說：“我猜不到！”

    “那邊總共五個老人，最小的都已經95歲了，最大的足足有125歲！”小毛笑說。

    “125歲？開玩笑吧，哪個?。俊背糖锬葮O為驚奇。

    “穿灰色衣服那個?！毙∶鸬溃又盅a充說：“因為這個村沒村醫(yī)，要是村里有人生病就得請我過來，我正好給他們檢查過，所以記得年齡。”

    “怪不得……哎，如果我也能活到125歲該多好。”程秋娜流露出羨慕與向往。

    “也不用活那么久吧，到時候你一出門，每個人都把你當怪物一樣看待，也挺難受的。關鍵要活得開心！知足常樂嘛！”小伍笑笑。

    “是啊……不過人的想法不一樣，也許有人就喜歡長命百歲，老師對不對？”程思琪問張南。

    張南正在觀察四周，隨口回答：“大概吧?！?/br>
    笑談間，他們又見幾個村里人從旁經過，其中不乏一些百歲老人，個個神情冷漠，對他們也不聞不問。小毛只顧自己滔滔不絕地介紹，直到王自力打斷他問：“這些村里人怎么看起來都冷冰冰的，毛醫(yī)生，他們應該認識你吧？”

    “是啊，認識?！毙∶卮?。

    “那怎么也沒個人跟你打招呼？”

    “哦，因為這村的人向來這樣。”

    “一直這么保守嗎？”張南也問。

    “差不多吧?！?/br>
    “一下子跑來這么多外人，他們不會感覺奇怪嗎？”程思琪跟著問。

    “不會，其實現(xiàn)在來這參觀的外人還挺多，他們已然見怪不怪了。”

    這時候，張南忽地停住腳步，盯著一座房屋出神。其他人順勢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座房屋的屋門前坐有兩位老人，顯得稀松平常。

    “你在瞧什么？”王自力問。

    “剛剛我就看到了，你不覺得他們的行為有點問題么？”說話時，張南的目光沒有移開。

    王自力瞧了半天，再問：“有什么問題？”

    “是啊，不就兩個年紀大點的老人嗎，哪有問題哦，我看是你有問題吧？”程秋娜撇嘴。

    “你們注意他們的手……”張南輕聲說，“他們的手，一會就要動了?！?/br>
    果然，如張南所說，兩個老人的其中一個立馬抬起一只手，往后背抓了抓。

    “還真是哈，你怎么知道他們手會動啊？”程秋娜睜大眼睛問。

    “他們是在干嘛呢？”小伍也問。

    “應該是在撓癢吧?！蓖踝粤φf。

    “不是我能預判他們手會動，而是我從到這邊的時候就已經察覺，這邊的村里人好像身上經常出現(xiàn)瘙癢，然后會不自覺地用手去抓?！睆埬险f。

    “人家皮膚癢不行嗎？撓個癢都得被你盯上?。俊背糖锬热圆焕斫?。

    “一個兩個這樣沒問題，但每個人都這樣就不大正常了?！蓖踝粤蛷埬匣氐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