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王自力說完,兩位老人又同時在身上抓癢。接著走過一個中年人,也是左手在右手手臂上不停地抓。 “這村里流傳什么皮膚病嗎?”張南問小毛。張南想小毛正好是醫(yī)生,又給村里人看病,問他再合適不過。 “沒有啊……”小毛搖搖頭,顯得很不確定。 停了半晌,張南嘆口氣說:“算了,暫時把這問題放一邊吧,我們先去見識見識這邊村里的長壽輪?!?/br> “哦,那個方便,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的,前面兩個老人家就有,我?guī)湍阏f。” 小毛快步向前,跟兩個老人匆匆說了幾句話,大致意思是有外來人想看看長壽輪,請他們行個方便。 兩個老人先是閉口不答,最后點點頭,朝身后的房屋指了指,小毛便示意張南等人進屋。 進了屋子,張南發(fā)覺里面的擺設極為簡陋,看來平日里只有這兩個老人在住,此時他的心頭浮現(xiàn)一個疑問:這對老人沒有子女么?如果有,子女去哪了? 疑惑間,小毛已帶眾人跨入里屋,只見里屋的窗臺很厚,上頭還擺有一只紅棕色的神龕,神龕上又端放著一塊青色圓石,漩渦狀的年輪圖案,就刻在巖石的正面。 王自力端詳片刻,說:“還真是跟古玉上的圖案一模一樣?!?/br> “在這里,長壽輪算是一種信仰吧,因為這里的人信奉長壽,覺得是長壽和尚給予他們的恩賜?!毙∶贿吔忉?。 “長壽和尚?那是什么?”張南好奇。 “你們不知道長壽和尚?。磕莻€是這邊的神靈,就在長壽村附近,我記得……在東邊的一片樹林里面吧?!?/br> “神靈?”張南越聽越糊涂,“是個怎么樣的神靈?” “哎喲,什么神靈啊,就是一個土偶,類似于地菩薩的那種,只不過當?shù)厝诵拍莻€,以前還有好多人專程跑到這邊祭拜長壽和尚呢!”小伍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對對對,就是個土偶。生活在這的人沒有不知道的,而且這的人經(jīng)常跑去那祭拜,所以才長壽的?!毙∶f。 “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信這種東西,拜拜菩薩就能長壽,那倒簡單了!”王自力笑出聲。 “可問題是……”張南慢吞吞說,“他們的確長壽了?!?/br> “那也不會是因為他們拜了菩薩,肯定有別的原因。阿南我跟你說,你告訴我世界上有鬼,我是相信,但你叫我相信什么拜拜菩薩可以長壽的事,抱歉,打死我都不信!”王自力態(tài)度堅定。 “有些事,也挺難說的?!毙∶φf。 王自力還在喋喋不休,張南也不想回他,直說:“走吧,這沒什么好看了,現(xiàn)在我們要找一個頭腦比較清醒的人,最好是像毛醫(yī)生這樣的,打聽一些事情,但那人也不能太年輕,因為我要打聽的事情是發(fā)生在大約二三十年前?!?/br> 憑著簡短的相處,張南已知小毛醫(yī)生的談吐具備一定水平,明顯是個受過教育的人,與這邊普通的村里人不大一樣。 “打聽二三十年前的一些事?” 眾人挪步出屋之際,小毛問。 “是啊,大致上是二三十年前,某個人來過這里,我們就想知道那人在這里做了什么事?!蓖踝粤卮鹜?,便開始大口呼吸屋外的新鮮空氣。 “這倒有點困難,畢竟是太久遠的事了,那究竟是二十年前還是三十年前呢?二十年和三十年也還差十年呢?!毙∶珕枴?/br> “我們只掌握了這個年份區(qū)間,不知道具體是多久以前?!睆埬蠐u搖頭。 “那更加麻煩。要調查的人的姓名呢,你們知道么?” “這個知道,他叫孫天貴,是名神棍,基本算是個罪惡滔天的人吧,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蓖踝粤φf。 “哦,哦,有難度,相當有難度。嗯……這樣吧,我陪你們一塊找找,看看這村里有沒有個能打聽事的人,雖然這村我來過幾次,但都是出診,跟他們也不算太熟?!?/br> “好,麻煩了。”張南明白這有點為難人家,故而言辭間充滿感激。 “沒事,不麻煩,他這次不白跑,一會我還得請他吃飯。”小伍打趣說。 “吃飯就不了,忙完你們的事后我得趕緊回去,晚上還約了個病人?!毙∶f著瞧了眼手表。 “這樣啊……我們的事,一時半會好像也忙不好啊……” “不不不,既然有病人要照顧,那肯定以病人為重。你帶我們找個最好能管事的人,然后你去忙吧。”王自力說。 “行,好勒!”小毛微笑。 在小毛帶領下,眾人開始往長壽村一處房屋較為密集的地段走去。 沿途中,他們又遇見好幾名百歲老人,這些老人的行為依舊十分怪異,總是習慣性抓癢。 此時天空烏云密布,陽光被遮蔽得嚴重,好像快下雨的樣子。程思琪問:“快四點了,我們一會要回瀝縣嗎?” “嗯……”小伍也發(fā)現(xiàn)時間有點晚了,“看情況吧。” “怎么了?不回瀝縣我們晚上住哪?”王自力問。 “這你們不用擔心的,長壽村里有些民房,專門是給那些外來人住的,價格也不高,等會要太晚回不去你們可以住那?!毙∶f。 “可以。”張南點點頭。 “???住這種農村的房子啊?臟兮兮的,我不要!”程秋娜皺眉道。 “你不要啊,行,那你一個人回瀝縣吧。”王自力又損她。 “沒關系的,就一晚上而已,忍忍吧?!背趟肩鲃?。 言談間,他們見前方有幾座房屋相連,一群婦女正圍著收攏整理一些稻谷,連正眼都不瞧他們。 “她們在干嘛?”程秋娜從小生活在城市,不懂這些農務活。 “一看就沒在農村待過吧。這叫打谷子,現(xiàn)在她們是把打的谷子收回家里?!毙∥樾α诵Α?/br> “這些人都是一家的。”小毛說。 隨即小毛緩步上前,大聲問:“老魚頭在家嗎?” 其中一名婦女回答:“不在呢,剛出去了!” “幾時回來?。俊?/br> “差不多了吧。” “哦,你們家空房還有吧?” “有著呢!” “行,我這有幾個朋友,一會要是他們不回去了,就住你們家的房子吧?” “好嘞!” “給個便宜的價唄!” “50一間房?!?/br> 小毛應了聲,再往回走,對張南說:“一會要是你們決定住村里,就到這找她們,她們家的房間還行,挺干凈的?!?/br> 張南點點頭,也不以為意,沉默了幾秒,問小毛:“你剛說的老魚頭是誰?” “哦,是個老頭,大概八十多吧,這大戶家的一家之長,應該是個明白人,你們要打聽事的話,倒可以問問他?!?/br> “好,那女人說他就快回來了,我們在這等吧?!?/br> “行?!毙∶只仡^沖那女人大聲說:“嫂嫂,給我們搬幾張凳子唄,我有幾個朋友要找老魚頭,問點事?!?/br> 那女人也不回話,直接讓另外兩個女人搬來幾張凳子,做事異常的爽快干練。 等坐下后,程思琪問小毛:“你怎么管她叫嫂嫂???” 小毛笑了,說:“你不知道,這一帶,只要是結了婚的女人,我們都叫嫂嫂?!?/br> “對!”小伍也說,“我們那也是?!?/br> 張南對這些地方習俗沒有興趣,他在想另一件事,半晌,他問道:“小毛醫(yī)生,你剛提過的長壽和尚,就是那尊土偶,離這遠嗎?” “離這啊……好像有點路吧,走去大概要三四十分鐘,不過我沒去過,都是聽人說的?!?/br> “你說,長壽村的人,經(jīng)常會跑去祭拜那尊土偶?” “嗯……反正以前經(jīng)常去,現(xiàn)在不清楚了。這個你們一會問老魚頭,他肯定知道。” 說話間,一陣涼風刮過,吹得一旁竹籃子里的稻米瑟瑟作響。小毛不僅打了個噴嚏,立即掏出一條手帕擦拭鼻子。 現(xiàn)如今,由于紙巾運用廣泛,手帕這種生活用具幾乎已經(jīng)絕跡,見小毛居然在用手帕,張南好奇問:“小毛醫(yī)生,你還用手帕?” “是啊?!毙∶α诵?,把手帕放回口袋,“我從小就愛用手帕,紙巾什么的用不慣?!?/br> “他這小子就這樣,特別傳統(tǒng)的一個人?!毙∥樾φf。 “嗯,也不單單是我,我們這地方的人都挺傳統(tǒng)的?!毙∶⑾蚰切D女。 “看出來了?!背趟肩髡f。 張南心想:這一點倒是跟我挺像,如今通訊那么發(fā)達,我卻喜歡用傳統(tǒng)的信件聯(lián)絡方式。 越是窮鄉(xiāng)僻壤,生活習慣就越傳統(tǒng),跟現(xiàn)代社會脫節(jié),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同樣對比,上海盡管也有一些鄉(xiāng)鎮(zhèn)農村,但因為現(xiàn)如今交通便利,地方又小,生活在那的人,他們的思想以及行為習慣與城市人群相差就不太大,相互間的交集也多。 明白這一點,張南不再說話,安靜坐著等候。 過會,一個人高馬大的老漢,身后還跟了兩名中年人,抗了把鋤頭,健步如飛地走到連屋跟前。 “達達,有人找?!毕惹澳桥擞檬忠恢?。 小毛忙介紹:“這就是老魚頭,應該是剛干完農活回來了?!?/br> “那女人叫他達達是什么意思?”王自力問。 “哦,我們這的人,管親爹也好,公公也好,丈人也好,一律叫達達,女的就叫嬤嬤。那女的是老魚頭的兒媳婦?!毙∶忉?。 “什么鳥稱呼?!蓖踝粤p聲吐槽。 “誰?。俊崩萧~頭放下鋤頭問。 小毛上前招呼:“老魚頭,是我呀,記不記得?扈村的毛醫(yī)生,給你診過病的?!?/br> “哦……”老魚頭一拍手,神情立刻變得和藹不少,“記得記得,怎么不記得,那一陣我腰扭了,你給我看過,還不收我錢。” 誠如老魚頭所說,數(shù)月之前有次老魚頭干活把腰給扭了,請了小毛過來,小毛免費給他診斷,還給他按摩,最后送了幾塊膏藥貼腰,沒幾天就好了,這事老魚頭一直記在心上。 “對,是我。”小毛微笑點點頭。 王自力也對身旁的小伍說:“你這同學人不錯?!?/br> “那是,他從小就夠哥們,夠義氣,沒得說的。”小伍感覺臉上沾光。 “你找我?”老魚頭問。 “不,我有幾個朋友找你,想跟你打聽點事,然后這個事呢,比較麻煩,是發(fā)生在不知是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前的,但如果是大事,憑你的記性,肯定有印象!”小毛順便對老魚頭吹捧一番。 老魚頭現(xiàn)年八十五歲,仍是體健如牛,頭腦清醒,對古方長壽村大大小小的事包括人際關系等相當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