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其他什么事?” “不知道,我去問問?!?/br> “問誰?” “陳建平夫婦。” 說完,張南推開庭院的大門,進入庭院,比較巧的是,陳建平夫婦正好在庭院閑聊,阿荷默默在一旁打理綠化,看情形賈元寶一家已經走了。 “去問清楚吧。”老賈輕聲對張南說。 陳建平一見是老賈和張南,忙招呼:“哎?金銀,你們倆剛剛跑哪去了?” “沒啥事,在村里面隨便轉轉,見著幾張老面孔。很久沒回來了,許多地方還真跟以前不一樣了?!崩腺Z敷衍道。 “對,那是?!标惤ㄆ叫牟辉谘傻鼗卮?。 張南慢步走向陳建平夫婦,陳建平夫婦看張南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異樣。 “問你們一點事……”張南打算開門見山,“小馬離開村子的那天,他被阿俊推下河,你們肯定知道吧?” 陳建平夫婦聞言一驚,兩人臉色劇變,王芳問:“被阿俊推下河?你在說什么東西???” “就在大木橋那邊,小馬想走,結果被阿俊推下河了?!睆埬险Z氣沉穩(wěn),面無表情。 “你哪里聽來的?我跟你講,這種話不能亂說的!金銀,你怎么也不管管他?”陳建平板著臉。 張南料到陳建平夫婦不會立馬承認,不過要攻破這類對手的心理防線還是比較容易的。 “我既然說出這種話,肯定是有人告訴我的,那么那個人不會是你們自己人,所以是別人了。有人親眼看見的。”張南說。 陳建平愣住了,瞧向老賈,老賈也說:“對,你有啥事,你就說吧?!?/br> “說什么?我有什么好說的?”陳建平依然嘴犟。 “人家說的你們就信?那我們說的你們怎么不信?你說那人看見小馬被阿俊推下河了,他拿什么證明?他拍照片了啊?”王芳嚷嚷。 “照片是沒有,不過我信他說的是真的。”張南說。 王芳“切”了一聲,意思是:你信管個屁用! 老賈嘆了口長氣,無奈地說:“你們兩個也真是……連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心里面藏著鬼,我告訴你們,現在這個情況,阿俊有可能是中邪了,張先生就是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你們不把話講清楚,他怎么幫你們?你們想救阿俊不?” 老賈聲色俱厲,陳建平被老賈說得明顯有些觸動,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真沒什么事!那種都亂說的!” “誰啊?誰跟你們講的?講話那么不負責任的!”王芳怒氣沖沖地問。 張南對老賈笑笑,心想:論演技,這個王芳居然還要勝過陳建平。 “誰你別管,反正他肯定不會亂說?!崩腺Z說。 “他不會亂說,我們就會亂說?你這種話講的……”陳建平指著老賈鼻子說。 老賈絲毫不介意,反而覺得陳建平和王芳這幅狗急跳墻的模樣,更印證了他們知道真相。 沉寂半晌,張南跟老賈說:“那沒辦法了,按我們事前討論的那樣,讓警方介入吧,畢竟也是一條人命。” 這個所謂的“事前討論”,自然是張南編造出來的,老賈當即心領神會,點點頭說:“嗯,可以,那我聯系一下大力,讓大力馬上派人過來?!?/br> 一聽兩人要報警,陳建平和王芳徹底慌了,陳建平拼命抓后腦勺,王芳下巴都在顫抖,等老賈拿出手機時,陳建平厲聲問:“你干嘛?報警?報什么警?有那么嚴重?” “一條人命,你說嚴不嚴重?”老賈反問陳建平。 “哪來的一條人命,事情沒搞清楚就瞎扯?” “算了我不跟你多說,瞎扯不瞎扯你給警察去解釋,好不好?” 老賈裝出要撥電話的樣子,王芳急了,一把將他的手按下來,叫道:“慢點!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 老賈一聽王芳口氣軟了,終于面帶笑容說:“把你們還沒有講的事情,一件一件講清楚,跟我們講總比跟警察去講好,你說對不對?” “金銀,你這樣算是威脅我們嘍?”陳建平問。 “對啊,我就在威脅你們啊,你才看出來?你認識我也很久了,不知道我是個惡人?”老賈打趣道。 “別給我來這一套!”陳建平一甩手。 隨即,陳建平和王芳相互對視,兩人均默不作聲,好像在互問:怎么辦?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們? 最后陳建平只好妥協(xié),有氣無力地對王芳說:“行行行,你跟他們講,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再說建良人都去了,也無所謂了?!?/br> “那……把建良和阿俊的事情……告訴他們?”王芳不放心,確認般問陳建平。 陳建平不回話,點了點頭。 “說吧,從小馬被阿俊推下河說起,之前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睆埬洗叽俚?。 王芳嘆口氣,琢磨了一下,緩緩說:“阿俊那孩子吧,從小性子沖,脾氣容易暴躁,也是我們幾個大人寵的,所以有時候一些事情,他明知道不能做,結果還要做?!?/br> 陳建平哼了一聲,補充道:“建良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去,父子倆一個鳥樣!” “他那天特意跑去大木橋堵小馬,真的就因為小馬給他算了一卦,說他30歲前會生病死,搞得元寶家想悔婚,他一生氣,所以才去的?”老賈問。 “其實阿芬跑去跟建良吵過架后,阿俊早就想找小馬了,他還一直說要抽爛小馬的嘴,怪小馬亂說話。然后那天的事情……我倒也記得清楚,阿俊先是在我們家吃飯,一聽小馬要走,他馬上追了出去,我們攔都攔不住,后來他在大木橋那邊找著小馬,跟小馬吵了起來,吵得很兇,好像兩個人快打起來了,小馬也是個嘴皮子厲害的人,估計是損了阿俊幾句,阿俊一個沒忍住,等小馬要走的時候,一下把小馬推到河里去了。” “嗯……”張南發(fā)現,王芳說的,和小結巴說的完全一致,“那后來呢?這件事肯定有下文,小馬沒有死,對不對?” “你是在說笑了,我們這邊的河,小孩掉下去都淹不死,別說大人了。不過小馬也沒有馬上從河里爬起來,因為河里的水急,他被沖出去了。到后來他再回去找阿俊,已經是晚上了。” “你說什么?反而是小馬回去找阿俊了?”張南一怔。 “嗯,他被阿俊推下河了,全身濕透,能不找阿俊么?再說那時候天還挺冷,起碼得換件衣服吧?” “不是,你扯什么,跟換衣服有毛關系,行了下面我來說吧?!标惤ㄆ较油醴颊f的不像話,示意住嘴,由他來說,“小馬確實是當天晚上回去找阿俊的,他直接跑到了建良家里,那時候建良和阿俊都在家?!?/br> “之后呢,發(fā)生了什么?”張南微微有些緊張,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下一步的劇情。 陳建平猶豫片刻,慢條斯理地說:“后來建良告訴我說,那天晚上,他和阿俊剛吃完晚飯,他在收拾桌子,就看見門外有個人像瘋子一樣沖進來,發(fā)現居然是小馬。小馬當場跟他們吵了起來,怪阿俊把他推到河里,說阿俊想害他,剛開始建良和阿俊也無所謂,反正小馬也沒什么事,但等到小馬說一句話的時候,情況就不對了。” “小馬說什么?”老賈迫不及待地問。 “他說:他要用道術做法,把建良和阿俊弄死!” “???那是不是真的就……”老賈睜大眼睛。 “不是!你聽我說完……”陳建平咽了口口水,繼續(xù)說,“小馬那樣一說,建良的臉馬上變了,阿俊也聽得有些瘆。然后小馬又罵了一會,就走了,不過小馬走了沒多久,建良感覺不對,急忙和阿俊兩個追了出去!” “追到了么?”老賈問。 “追到了。小馬是往小樹林那塊地方走的,你也知道,那里沒什么人,天也黑了……建良和阿俊直接把小馬堵了,問小馬到底想干嘛。小馬正在氣頭上,就又說了一遍,說一定要用道術做法,把他們倆父子給整了!” “然后呢?以建良那臭脾氣,肯定忍不了?!崩腺Z說。 “那是,關鍵是……建良也信那小馬有點本事,你知道吧?他跟我說,他當時就想,萬一那小馬回去,真用什么道術把他們整了,該怎么辦?所以建良就火了,一下狠心,直接一石頭下去,把小馬錘了?!?/br> “他沒帶家伙?”這方面的事,老賈最擅長。 “沒帶家伙,其實出門的時候,他也沒想那么多,只不過后來越想越不對勁,他直接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給小馬腦瓜子開瓢了?!?/br> “小馬就這樣死了?”張南問。 陳建平沉寂了半晌,才小聲說:“沒,第一下沒死,是他想再爬起來的時候,嘴上還罵罵咧咧,建良和阿俊就又給了他腦瓜子幾下,他才頂不住了。” 聽完這話,老賈心頭不禁一震,指著陳建平罵:“你看建良跟他那混蛋兒子干得那叫什么事!就他們那德性,你還好意思逼小虹跟那小混蛋結婚?何況還結的是泥婚!” “哎喲,也沒那么過分,就是當時大家火氣都上來了,一下子沒收住手。建良跟阿俊一開始肯定也不想搞出這種事來的!”王芳怏怏說。 “都鬧出人命了,還叫沒那么過分?”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起先沒想鬧出人命的?!?/br> “小馬死了以后,他們是怎么處理尸體的?”張南打斷兩人的爭執(zhí)。 “處理尸體么……”陳建平神情復雜,回想陳建良告訴他的事,“因為那條路上沒人,建良跟阿俊就把小馬的尸體一路拖回家,建良說他當時也不怎么知道辦,反正是嚇壞了,畢竟殺了人么,倒是阿俊比他冷靜,說先把尸體弄回家再說……” 稍停一下,陳建平接著說:“等回到家,建良確定沒給人看到,父子倆就把門一關,商量這事情該怎么解決。好像是阿俊說干脆找個地方把尸體給燒了,因為小馬不是當地人,估計也沒人知道,然后建良不同意,說沒地方燒,如果隨便找個地方燒的話,會有煙冒出來,肯定被人看到。結果那時候也巧,正好陳三他們來找建良打麻將,那一陣建良基本天天晚上打麻將,陳三那幫混子金銀你也認識,連陳三在內,三四個人上門來找建良了,直接把建良嚇壞了,關鍵是……小馬的尸體還在家里頭放著呢,被外面人看到了,不完蛋了么……” “那建良怎么搞?”老賈聽得入神。 “還能怎么搞?只好先把尸體藏起來,但家里一共這么點大,根本沒什么地方藏尸體,然后陳三那幫人就在門外拼命催,說要進來,建良真是急壞了,最后實在沒辦法,跟阿俊兩人把尸體抱起來,丟進了他們家那醬油缸里……” “醬油缸?” “對!就你們在他家見過的那大缸,專門放醬油的,建良看來看去,只有那地方可以藏下一具尸體,而且當時缸里的醬油不多,尸體丟進去,也沒讓醬油溢出來,又不會被人發(fā)現……” “嗯,這個辦法倒挺好?!?/br> “好什么呀!后來就為這個出的事……”王芳著急說。 “還是被陳三他們發(fā)現了?”老賈問。 “沒,陳三他們倒沒發(fā)現,建良給瞞過去了。你聽我慢慢說……”陳建平平復一下心情,深吸口氣,“建良跟阿俊把尸體抱起來,丟進醬油缸里,又趕緊擦了擦地,然后放陳三他們進來,陳三進門就發(fā)牢sao,好在那些人都是大老粗,沒想太多。后來他們拉建良去打麻將,建良心里有事,肯定不愿意去,但陳三死活不肯,好像是他們缺人,最后沒辦法,建良只好跟他們去了,臨走的時候,建良悄悄和阿俊說,讓阿俊先別管那具尸體,就放在醬油缸里,等他回來再說,阿俊同意了。” “結果呢?出啥事了?”老賈猜不出接下來將發(fā)生什么。 張南聯想到那醬油缸內散發(fā)的詭異氣息,脫口而出:“尸體消失了?!?/br> 王芳聞言一驚,大聲問:“你怎么知道啊?” 由于王芳嗓門太大,把遠處干活的阿荷都嚇一跳,站起身朝這邊張望,陳建平忙讓王芳說話小聲一點。 “我猜的?!睆埬掀届o回答。 從見那大缸起,張南就斷定大缸內的醬油有問題,再結合事態(tài)的發(fā)展,才推導出這一離奇結論。 “那你猜對了……”陳建平暗暗佩服張南,“這種事也就你信,還能夠猜著,換別人根本不會信?!?/br> “我還真難相信,一具尸體丟進醬油缸里,莫名其妙變沒了?是建良跟你講的?”老賈睜大眼睛問。 “嗯,是建良跟我講的,不過這些事都是建良臨死前跟我講的,一開始沒講,只要是建良好好跟我說話,從來不會有假話,再說還是他臨死前講的話,更不可能是假的了,而且你想,他如果真要編借口,肯定編個像樣點的,哪會編出這種事情來?!?/br> 張南點點頭,十分同意陳建平的推斷,他也對這些事深信不疑。 “那后來呢?”老賈急問。 “后來……后來那天晚上建良打好麻將回來,已經快一點鐘了,阿俊沒睡在等他,兩個人就準備把尸體從大缸里搬出來再說,結果一搬,發(fā)現尸體竟然沒了……” 陳建平見沒人回應,便繼續(xù)說:“兩個人都嚇一跳,建良還跟阿俊吵了一架,因為建良想,發(fā)生這種事,只可能是阿俊搞得鬼,他以為是阿俊把尸體搬到其他地方去了,但阿俊就是不承認,說自己根本碰都沒碰過那具尸體,而且死人比活人重,要阿俊一個人從醬油缸里把尸體抱出來,他說他肯定抱不動!” “這倒是?!崩腺Z說。 張南知道,死人比活人重是一種民間說法,這種說法不確切,其實兩者重量相同,只是由于死人不會配合,所以讓抱死人的人感覺更為辛苦。 “我也覺得阿俊一個人處理不了那具尸體?!睆埬险f。 “對呀,再說小馬又高又胖,比阿俊起碼高半個頭,阿俊絕對搞不定他的。后來建良也認識到這個問題,但那樣一來就見鬼了,家里也不可能有其他人進來呀,阿俊一直守在家里的。雖然說尸體沒了,對他們算是一件好事,不過這件事真的是怎么想也想不通……然后到了第二天,他們兩個發(fā)現,醬油缸里的醬油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