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劉鈺一目十行的看完,倒是有了笑模樣?!坝烧鎵蛉钡碌模糇尤ツ刚嬉詾樽约菏菨h武帝呢?也怪不得這宋懷秀怨恨他。不過他越恨英國公,朕便用著越放心,也是件好事兒?!?/br> 于海接著話茬兒,又將章和帝捧了起來,隨后小心翼翼問:“那今夜您可是要去皇貴妃那?” 見劉鈺不語,于海朝徒弟試了個(gè)眼色,十五六歲的小太監(jiān)躬著身子捧上綠頭牌來。 哪想腳還沒站穩(wěn),劉鈺便又改了主意,抬頭道:“就去皇貴妃那?!?/br> . . 昨日的及笄禮、冊封大典,可將李綰折騰的夠嗆,挪到了玉泉殿也沒安生。 因是她入宮的第一天,所有人都以為章和帝晚上必會臨幸,宮人們也都悄悄準(zhǔn)備起來。可誰想陛下竟是沒來。 李綰只要一想到那心思難測的帝王,就心生寒意,即便他沒來,李綰夜里也沒能睡踏實(shí),幾次驚醒,天還沒亮便起了身。 所以今日,整個(gè)人都蔫蔫兒的,眼底泛著淡淡青色,看著很有幾分憔悴。 春蟬瞧著都要心疼死了,伺候她用了些晚膳,便道:“娘娘,天色暗了,料想今日陛下也不會來。不如您去池子中泡泡,去去乏,早點(diǎn)兒歇下吧?!?/br> 李綰悄悄松了口氣,不來最好,永遠(yuǎn)都別來她才高興。 “好,是有些困倦了。” 這玉泉殿,后殿中有一方天然溫泉,又修了碧玉的池子將泉水引入,因此得名。 李綰不愿沐浴時(shí)宮人杵在一旁,便將人都打發(fā)了,只留春蟬一人。 她褪了繁復(fù)宮裝,只披著一身輕紗泡,才下到池子里,李綰便皺眉道:“春蟬,以前用來泡澡的花瓣還有沒有?我總覺得這泉水中一股子硫磺味兒,難聞的很?!?/br> “有啊,有玫瑰、桂花還有菊花瓣,聽說菊花瓣能有助眠功效,要不拿來給您試試?” “什么都好,你快些回來?!?/br> 熱氣熏騰,煙霧繚繞,殿中倒像是仙境一般,李綰放松下來,枕著手臂伏在池邊,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間聽到身后有動靜,只以為是春蟬,她帶著笑意道:“這么快就回來了?” 半晌沒人答她,李綰抬起頭,對上男人一雙含笑的眸子。 . 劉鈺來了玉泉殿,聽宮人說皇貴妃在后殿沐浴,劉鈺便沒讓人驚擾,自顧自的尋來,本想逗弄她一番,哪知入眼就是一副香艷至極的畫面,自己先傻了眼。 女子只披了一件素白紗衣,懶洋洋的浸在碧玉池子中,紗衣沾了水,便服帖的沾在她身上,曲線盡顯,隱隱約約能瞧見藕粉色的肚兜。 李綰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恰到好處的誘人,一身雪白的皮子好似上等白玉,讓人迫不及待想要試一試手感。該豐腴的地方豐腴,纖腰則是盈盈一握。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來,一張艷麗到極致的芙蓉面展現(xiàn)在劉鈺眼前。許是泡在水中的緣故,她臉頰泛著瑩粉,幾縷烏發(fā)貼在腮邊,唇色越發(fā)嬌艷欲滴。 可見了他便一副驚恐模樣,嫵媚的丹鳳眼中都染上了淚意,慌慌張張想要去夠池邊的衣裙。卻不知這樣的她,更讓男人無法自控。 劉鈺晃了神,蹲在池邊,一把將濕淋淋的她攬入懷中,低頭便要落下吻來。 第52章 侍寢 ‘咣當(dāng)’一聲脆響, 雕著如意紋的紫檀托盤砸在地上, 連帶著青花瓷罐兒也跌了個(gè)粉碎,里頭裝著的花瓣散了一地,素白、燦金映著冰冷青磚, 倒成全了滿室清菊香。 春蟬慌忙跪下告罪:“奴婢、奴婢叩見陛下!”手掌按在一片碎瓷上, 血珠子頓時(shí)涌出,也沒敢再挪地方。她聲音中打著顫, 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疼的。 劉鈺一雙狹長的眼眸掃過她, 靜了好一會兒,到底放開了李綰, 起身出了后殿,只道:“快些洗,朕等著你。” 直到聽他腳步聲走遠(yuǎn)了,春蟬才松了口氣, 癱坐在地上。顧不上掌心傷口,撫著胸口道:“可嚇?biāo)牢伊??!?/br> 李綰抱著手臂, 縮回水中,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怎么這么大膽子,萬一真惹惱了他,有幾個(gè)腦袋夠砍的?” “奴婢也是一時(shí)心急,我瞧姐兒嚇得渾身直抖, 又沒別的法子幫忙,便只想到摔了盤子......” 李綰嘆了口氣:“我知你是為了我好,可這事怕是躲不過去的。這次他沒與你計(jì)較, 下次呢?以后可不許再魯莽了。” 春蟬低低應(yīng)了一聲,“奴婢叫人把這收拾了,一會兒可別扎著您?!?/br> 李綰在水中蜷縮著,好似這樣就能更安全些似得。她兩世為人,可男歡女愛卻從未嘗過,說到底還是個(gè)沒經(jīng)過事的小姑娘。對劉鈺又沒有情意在,所以只要一想起這事兒,就覺得害怕。 可再怕又能怎樣呢?自從她擔(dān)了這皇貴妃的名頭,就知這一遭是早晚的事兒、躲不過去。入了宮更是已成定局,既然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倒不如坦然些,起碼瞧著好看。李綰盯著粼粼水面,定了定心神,高聲喚道:“來人,幫本宮更衣?!?/br> . . 陛下等在玉泉殿,那便是要李綰侍寢的意思。 宮人們一個(gè)個(gè)殷勤的很,手腳麻利的幫李綰穿衣、梳頭,笑臉兒吉祥話就沒斷過。宮里最是捧高踩低的地方,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如今這皇貴妃進(jìn)了宮,更是頭等大事。 誰都不是瞎子,以這位主兒的姿容,若還不得寵,那可真是沒天理了。 劉鈺的后宮中,大小妃嬪都算上,統(tǒng)共有三十余人。帝后感情淡薄,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皇帝要守著規(guī)矩宿在中宮,其他時(shí)候,劉鈺從不踏足皇后的鳳鳴宮。 剩下的高位妃嬪,劉鈺也不怎么待見。比起大家閨秀,這位帝王似乎更為中意小家碧玉,并且極為念舊。每個(gè)月一半的時(shí)間獨(dú)自宿在太極殿,剩下一半便多在李才人和羅美人宮中,說起來這二人比章和帝還大上幾歲,早不是鮮妍年紀(jì),原先不過是他身邊伺候的宮女。要說有什么特別之處,便是最早教導(dǎo)他知人事罷了。 雖恩寵不斷,可這兩人也是不爭氣的,不曾懷上一子半女,份位也遲遲升不上去。 如今陛下登基也有幾年了,后宮中統(tǒng)共就這么些人,主子們?nèi)巳硕加凶约旱挠H信,格局已定,有想往上爬的奴才,也輕易找不著門路??蛇@位新入宮的皇貴妃娘娘不同,她雖然也出身侯府,是名門貴女,可她是陛下欽點(diǎn)納入宮中,不止給了皇貴妃的份位,連金堆玉砌的西山行宮都舍得給了她,這份殊榮可是頭一份兒。 宮中心思活絡(luò)的奴才,都想著法子往玉泉殿調(diào),就盼著跟對了主子不受欺負(fù),有朝一日也能嘗一嘗仗勢欺人的滋味兒。如今見皇貴妃可算要侍寢了,宮人們一個(gè)個(gè)比李綰還緊張,生怕有哪不順章和帝的心意。大晚上的竟還要給李綰上妝,得虧冬雪攔了下來,只給她涂了些雪花膏,瑩白的臉兒,嬌粉的唇,已是十分動人。 這廂折騰了兩盞茶的功夫,可算是收拾妥當(dāng),李綰滿心忐忑的步入寢殿。 劉鈺早脫了外袍,只穿一身雪白里衣,躺在象牙雕花拔步床上,緊盯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女人。她換了一身淺藍(lán)色流蘇宮裝,立領(lǐng)有繁復(fù)盤扣,袖口寬大,除了手臉,一點(diǎn)兒別處的肌膚也沒露出來,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深伾陨钚┑难夤蠢粘隼w細(xì)腰肢來,格外誘人,就像是......精心包好的一件禮物,讓人雀躍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拆開來看。 劉鈺自然而然的也就這般做了。 他一把將李綰拉上床榻,身子一翻,便將她壓在身底。他一只手支在她臉旁,托著腮,玩味的打量著她。比起剛才,如今她倒是鎮(zhèn)定許多,只是細(xì)看,眼中還是有驚慌的影子。 劉鈺牽起唇角,另一只手去解李綰寶藍(lán)色的腰封。他的手指修長白細(xì),一瞧便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金貴公子,解起女人衣物來也漂亮悠閑的像是一幅畫。精致的流蘇宮裝被他隨手扔到床下,又去解她里衣的帶子,露出銀白色的肚兜來,繡著紛揚(yáng)梨花。劉鈺蹙著眉,歪了歪頭,又伸手拔下李綰發(fā)間金簪,瞬間烏發(fā)散了滿床,暈染出一室的旖旎風(fēng)光,他終于露出滿意神色。 可也再沒了其他舉動,只是自己躺回里側(cè),將李綰攔在懷中,甚至幫她擺了個(gè)側(cè)身的姿勢。 男人陌生的鼻息散落在她頸間,李綰渾身僵直,剛動了動手臂,便聽男人略啞的聲音道,“別動?!?/br> 李綰只好保持著這個(gè)姿勢,一動不動的躺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身后男人呼吸變得綿長起來,她才舒了口氣,偷偷動了下胳膊,順便踢掉了腳上的繡鞋。 心中亂糟糟一團(tuán),有許多事都沒想明白,可她接連幾日沒睡過安穩(wěn)覺,如今翻身翻不得,動也不能動,滿室寂靜中,躺著躺著竟也不知不覺睡著了。再睜眼時(shí)天已蒙蒙亮,一群宮人圍著劉鈺幫他穿衣,見她醒了,那雙狹長的眸子隔著眾人看了過來,可卻又什么也沒說,領(lǐng)著烏泱泱一群人出了玉泉殿。 春蟬趕忙幫李綰披上衣裙,扶她起身跪拜,送走了這位祖宗,才又喚宮人來幫她梳洗。 見李綰接二連三的打哈欠,春蟬小聲道:“娘娘,昨日咱們進(jìn)宮已是晌午,趕不上請安,不去也罷。可今日要是再不露面,便要落下話瓣兒了,您且醒醒神,去鳳鳴宮請個(gè)安,若是困倦,回來再睡就是。” 李綰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太后不喜喧鬧,別說嬪妃過去請安了,連皇帝她都不愛見。倒是沈蕓蕓這個(gè)皇后,很把規(guī)矩當(dāng)一回事,每日晨昏定省,誰也不許耽擱。人家本就不待見自己,若再被她抓到把柄,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煩。 因此她吩咐冬雪道:“梳個(gè)簡單些的發(fā)髻就行,咱們早些去?!?/br> 這鳳鳴宮原不叫鳳鳴宮,而叫鸞瑞宮,本不是中宮皇后該用的居所。 原本的鳳鳴宮,乃是章和帝的原配皇后石氏所住,可自從她自戕于冷宮之后,宮中就傳出了各種流言蜚語,全是和那座宮殿有關(guān)。都說那鬧鬼,甚至有個(gè)打掃的小宮女直接嚇的瘋癲了,非說自己見到了早已故去的石皇后,她就坐在內(nèi)室對鏡梳妝,披頭散發(fā)的,可一抬臉,卻是滿臉青紫,舌頭耷拉的老長。 石皇后當(dāng)日確實(shí)是自縊而亡,那般恐怖形容倒是不假。這些謠言在宮中越傳越廣,劉鈺幾番告誡,還是堵不住悠悠眾口。沈蕓蕓得知后,哪還敢住進(jìn)去?她生怕自己被厲鬼纏上,索性改了鸞瑞宮叫做鳳鳴宮,住到了那里去,跟那座鬧鬼的宮殿一東一西,隔得老遠(yuǎn)。 說起來,沈蕓蕓真是恨毒了李綰,覺得這人天生就是來和自己作對的。甚至想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西山行宮時(shí),就讓人了結(jié)了她,省的她入宮來給自己添堵。 可誰想才吩咐下去,第二日她就在白玉宮見到了自己派去的殺手,那人已成了一具尸體,脖子上被穿了個(gè)洞,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沈蕓蕓捂著口鼻險(xiǎn)些吐出來,沈太后卻泰然自若,笑的毫無溫度,挑著唇角道:“蕓蕓,你的人,你自己領(lǐng)回去吧。只是記住了,姑母說過喜歡李綰的臉,你就不該動她。若是再不聽話,姑母可要生氣了。” 那老妖婆不知又在臉上動了什么手腳,紋路確實(shí)少了,可皮笑rou不笑的僵硬模樣,活像是貼上的一張假臉,隨時(shí)都會掉下來一般,嚇得沈蕓蕓腿都軟了。再瞧瞧那具讓她領(lǐng)走的尸體,更是心中發(fā)寒,不敢再對李綰下手。 可眼下人進(jìn)了宮,她又越看越來氣。雖殺不了她,可也不能讓她好過了。 今日當(dāng)著一眾嬪妃,沈蕓蕓沒給李綰好臉兒,晾她在一旁,只與別人說話。李綰倒也坐得住,垂著一雙眼,不聲不響,沒有要搭話的意思。 待散了眾人,沈蕓蕓又涼涼開口道:“皇貴妃留步,本宮有話對你說?!?/br> 本也是漂亮的一張臉,偏生要掛著譏諷的、不懷好意的笑。她一步步貼近李綰,在她耳畔道:“你當(dāng)陛下他能對你新鮮多久?待他膩了,姑母那便是你的好去處?!?/br> 沈蕓蕓想看李綰張皇失措的模樣。留在那陰森森的白玉宮,整日只能與喜怒無常的沈太后作伴,對于年輕女子來說,這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但她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李綰。 第53章 秘密 李綰倚在窗邊, 瞧著外頭烏蒙蒙的天色。 算一算入宮已有月余。但她這玉泉殿, 章和帝來的并不算勤,一月里頭,統(tǒng)共來了幾次, 一只手都能數(shù)清, 倒讓不少心氣兒高的宮人失望了。她這個(gè)皇貴妃也如同后宮中其他的高位嬪妃一樣,都是深宮中的華美擺設(shè)。一件件遠(yuǎn)瞅著富麗堂皇, 可自己的孤寂自己知道。 李綰自認(rèn)沒什么旁的本事, 但向來耐得住寂寞。本來章和帝不來,對她而言是件好事兒。她大可將這玉泉殿當(dāng)做西山行宮, 瀟灑度日。無愛無寵又怎樣?橫豎她背后靠著諭恩候府,在這宮里,只要手里有銀子,日子想過的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端看你會不會享受了。 可那日沈蕓蕓貼在她耳畔說的話,讓李綰不得不另做打算。 沈蕓蕓將話說的模棱兩可, 李綰反復(fù)想了想,白玉宮的內(nèi)情,她應(yīng)該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畢竟以人血沐浴,割皮換臉,實(shí)在太過殘忍, 即便沈氏身為太后,也不敢讓此事傳揚(yáng)出去。這樣有違天和的做法,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可是死后都要遭天下人唾罵的。所以沈蕓蕓這個(gè)侄女兼皇后,怕也不甚清楚實(shí)情......可李綰卻是知道,入了那白玉宮會是何等慘狀,每每想起便是一陣膽寒。 在這宮里她無人能依靠,若不想落得被人剝皮放血的下場,須得趕緊想法子自救。而唯一能在沈太后那保下她的,也只有劉鈺這個(gè)皇帝了。所以,眼下她該討好劉鈺才是? 原有著失身那道坎兒,李綰心里犯怵??蛇@一個(gè)多月里,劉鈺宿在玉泉殿的那幾回,都是將她抱在懷里睡覺。李綰確是個(gè)沒經(jīng)過事的姑娘,可入宮前秋嬤嬤給她的那兩本小冊子,繪的精致,令人羞得沒眼看。就算是不看這春宮圖,李綰活了這么些年也大概明白,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并不等于就做了那事。 至于劉鈺為何這樣,她不知曉。他總是喜歡摟著她,有時(shí)還會將她長發(fā)繞在指尖玩弄,或是將她擺成特定姿勢,緊緊抱著入睡。說起來......就像是逗弄貓狗、或是擺弄娃娃一般。 是人都有骨氣,可也要看遇到的是什么事兒。李綰前世一杯毒酒喝的灑脫,可死過一回才知道那滋味兒有多難受,她絕不想再嘗第二回 。而被人放干凈全身鮮血,或是活生生割掉臉皮,想想就知道比飲毒更要痛苦千百倍。兩相比較,她寧可做劉鈺的玩偶。 春蟬端著熱茶上前,小聲道:“娘娘,那人又在看咱們呢。” 李綰一抬頭,便見院子角落立著個(gè)削瘦人影。一身靛青色長裙,五官生的不錯(cuò),卻帶著幾分生硬、刻板,正是沈太后身邊的那位女官,好似叫做卿樂的。 兩人視線相撞,那女官也未躲閃,只遙遙沖李綰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身離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玉泉殿了。半月來,每隔幾日便要來看一看李綰,就靜靜瞧著也不出聲,不像在看一個(gè)活人,倒像是在幫沈太后確認(rèn)她喜歡的那張臉,是否安好。 李綰看著那瘦高背影打了個(gè)寒顫,攥緊帕子吩咐道:“春蟬,你在妝匣中取一錠金子,去尋于公公,就說玉泉殿煩請他多照拂?!?/br> 春蟬還當(dāng)自己聽錯(cuò)了,請于總管多照拂,這是想爭寵?可她打眼兒一瞧李綰的神色,便也沒敢多問,姐兒是個(gè)心里有數(shù)的,自有她的想法。 應(yīng)了聲,便順著她的意去辦事。 于海翹著腿,在廡房中喝茶,手中還把玩著春蟬塞給他的那錠金子。 身后給他敲肩的白凈小太監(jiān),笑道:“嘖,說起來那位是侯府出身,樣貌又是頂頂好的,人還沒入宮的時(shí)候,就不知惹得多少主子心里吃味。可到頭來想得陛下憐顧,還不是要來求干爹您?” “噤聲!這話也是你說得的?”于海嘴上怪罪,可面上卻不見惱意。他是大總管沒錯(cuò)兒,可身份再高也就是個(gè)閹人,女人方面沒了想頭,便把銀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仔仔細(xì)細(xì)收了金子,便換上了恭順臉孔,貓著腰進(jìn)了太極殿。 宮中太監(jiān)多了去了,他能爬到如今位置,自然由他自己的一套法子。收了銀錢,幫人辦事,這事兒他做慣了,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罷了,可一樣的話,全看人怎么說,只要?jiǎng)e惹了天子不悅,一切好辦。當(dāng)夜,劉鈺當(dāng)真去了玉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