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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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好。” 張居安笑道:“我久不見祖父,都想他了?!?/br> “祖父什么時候能過來?”張居齡又問。 “……就算今天出發(fā),估計也得三天或四天吧?!睆埿拗廊齼鹤雍透赣H的感情好,“齡哥兒,你先別急,要是路上走的順當,最多也就三天?!?/br> “……嗯?!?/br> 張居齡低頭不吭聲了,和祖父幾年未見,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成見放下了沒有。 說到父親,張修不免又多說了幾句,大致是讓張居安他們要孝順,體貼老人的心。然后才讓他們回去。 出了桂花苑,張居安和張居齡邊走邊說,“原紹鴻的案子已經(jīng)批下來了,我們史部的李尚書下午還去見了顧尚書,你聽說了沒有?” 張居齡點點頭,這樣大的事情,京都的官員們都在關(guān)注……他想不聽說都難。 “原紹鴻他知法犯法,判流放是應該的。但楊大人無端被牽扯,到現(xiàn)在卻還是被關(guān)/押,模棱兩可的,也是冤枉。”他嘆一口氣:“我看楊若都急的起了一嘴泡?!?/br> 顧晗和寧氏跟在張居齡他們身邊,張居安的話也聽到了幾句……楊若他找蔣磊了沒有? 張居齡沒說話,到東跨院和西跨院的拐彎路口時,和張居安、寧氏拱手告辭。領(lǐng)著顧晗回了秋闌閣。 第169章 夜已經(jīng)深了,明月清風。一片又一片的月光從高端灑落, 給世間萬物鑄了一層銀輝。 而此時的楊若, 卻和蔣磊一起進了北鎮(zhèn)撫司。 蔣磊此人, 身型高大,虎背熊腰。穿飛魚服,配繡春刀。左臉頰有一處三角形的刀疤。這讓他整體看起來, 都有些兇惡。 “楊大人, 你別見怪?!笔Y磊在楊若的右前方走, “楊閣老是圣上欽定拘.押的……”他停頓了下,又說:“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碧煜碌粝聛淼膬鹤?,那是他的命根子。他們老蔣家三代單傳, 到他這一輩,正妻姨娘一大群, 愣是一個兒子都沒有生出來。 外人怎么罵的他倒不在乎, 但心里多多少少的,總有些遺憾。 楊若雖然是拿茵樂母子來和他做交換, 蔣磊也是止不住地歡喜。蔣家有后了!不過,楊若年紀輕輕的,知道無法從圣上那里打聽消息,就在他身上用心思……他寵了茵樂八年都不知道她生下過一個兒子, 卻被楊若查出來了??梢姴皇鞘裁窜浗巧P捏@的同時也佩服, 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豈止是聰明! 楊家就算倒了一個楊思遠, 有楊若在, 不日也會青云直上。 “蔣大人客套了?!?/br> 楊若拱手,蔣磊是正二品大員的官職,和父親的職位幾乎是平等的。 下了牢獄,有獄頭提油燈給倆人帶路。印入眼簾的是長長的過道,兩邊是上了鎖的一座座牢房,鋼鐵質(zhì)全封閉的,連個窗戶都看不到。越往里走,光線越暗。味道也難聞。血腥氣伴著惡臭,給人一種腐.爛的死.亡氣息。空氣更是十分的污濁。 楊若的俊眉越皺越緊。父親竟然在這樣的地方待著!北鎮(zhèn)撫司“專理詔獄”,專門對圣上負責。是錦衣衛(wèi)所任職的專屬機構(gòu)。他說怎地找遍了京都都不見父親……原來如此。 幾人順著過道一直走,到盡頭時,蔣磊先停下了,指著左側(cè)最后一間牢房對獄頭說:“把鎖打開?!庇謱钊粽f:“楊大人,時間有限,你抓緊些?!?/br> 楊若點點頭。隨著“吧嗒”一聲響,鎖開了。他接過獄頭手里的油燈,推門,閃身而入。 “大人,這……” 獄頭看著又關(guān)上的牢門,想了想,問蔣磊:“屬下要不要派人過來守著?” “不必。”蔣磊搖搖頭:“這里面悶熱的難受,咱們?nèi)ラT口吧。今晚風景不錯,趁著涼快也能賞個景?!?/br> 在錦衣衛(wèi),別說一個楊若,就算是大羅神仙在世,也休想逃得出去。 楊若走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燈,烏黑烏黑的,還好提了一盞進來。他舉著油燈照了半天,才在后墻角處發(fā)現(xiàn)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見了亮光,竟然也慢騰騰地扶著地坐起來。 楊若只看了一眼,鼻尖就一酸。父親一向是俊雅瀟灑的,這個破衣爛衫,潦倒瘦削的人…… 卻真的是父親! “父親!” 楊若跪在地上:“您還好嗎?” 楊思遠這才反應過來,他以為進來的人又是拉他去廳房拷.問的獄卒,沒想到是自己的兒子。經(jīng)過幾天暗無天日的折麼,他的銳氣早已被消減的所剩無幾了…… 他把散亂的頭發(fā)往后捋了捋,方面看清兒子的臉,激動地問:“你怎么來了?家里可還好?你母親她沒事吧……”他當天被錦衣衛(wèi)帶走,妻子嚇得都昏厥過去了。 “一切都很好,您不用擔心?!?/br> 父親身上臉上都是干涸的血跡,楊若牙關(guān)緊咬:“父親,我進來一趟不容易,您能給我說一說他們?yōu)槭裁醋ツ銌??福建私鹽案已經(jīng)查明了,和您無關(guān)。倒是寧王爺被牽扯進去了。” “寧王爺?” 楊思遠搖搖頭,語氣肯定:“他應該是被冤枉的?!睂幫鯛斝愿駷⒚?,只是個掛了虛銜的王爺,完全沒有理由攪合到這里面。他看著兒子,囑咐道:“你出去后,想辦法去查查凌王爺和嚴良……他們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兇?!?/br> “父親,您如何知道?”楊若問道。 楊思遠的眼神十分犀利:“我……暗地里,去查原紹鴻時,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上面寫了接頭的地點和信物,而送信的人卻是重華宮的太監(jiān)。那個太監(jiān)素日里替凌王爺辦事,也沒少和嚴良接觸?!?/br>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就出事了。”楊思遠嘆了口氣,繼續(xù)說:“而嚴良是凌王爺?shù)娜恕K麄冎g,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從這里出去后,楊府的暗衛(wèi)和我的幕僚,你盡管派遣他們。不要顧念我,我反正也深陷牢獄,再差也不過是一死。但我殘害百姓、貪.臟枉.法的罪名一定要洗清……” “我以前做官,雖不敢說兩袖清風,正直無私。卻一向無愧于心。大丈夫生在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等貪錢下作的事情,父親還是不屑的。” “您放心,父親……兒子一定洗清您的冤屈,救您出去?!?/br> 楊若還想再問問父親圣上對父親報了什么樣的意圖……獄頭卻過來敲門了。 “父親,您保重?!?/br> “……好?!?/br> 楊思遠擺擺手:“回家了和你母親說,我好好的,讓她別掛念。等案子查清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楊若應“是”,磕了頭,才拿著油燈出去。 到門口時,從懷里拿出一把銀票給獄頭:“大哥,拜托您多照顧些里面的人?!?/br> 獄頭低頭瞅了一眼,銀票總額不下于一千兩,當即眉開眼笑:“您放心。以后楊大人的一應吃食,在下親自來送。” 楊若拱了拱手,出去見蔣磊,“蔣大人,多謝了……茵樂姑娘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了。要是不嫌棄,別莊就送給您了。權(quán)當賠罪。我看茵樂姑娘和小少爺挺喜歡那里的?!笔Y磊這樣的人,能接交一二是最好的。 “哈哈哈……” 蔣磊拍拍楊若的肩膀,“楊大人果然大氣。多謝了?!眱鹤拥某霈F(xiàn),讓他心舒展開來……要不是楊若,說不定他還不知道自己有兒子呢。要挾一事,他也得到了最意想不到的好處,就罷了吧。 “我父親的事情還要多麻煩您……”楊若說道:“能保住他的命就好?!?/br> 蔣磊一頓,“我盡量?!?/br> 楊若出了北鎮(zhèn)撫司的大門,差不多亥時都過了。 德順駕著馬車在不遠處等他:“少爺,咱們還去哪里?” 月亮已經(jīng)越過頭頂了…… 楊若挑簾子上了馬車:“回府?!?/br> 德順答應一聲,駕著馬車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寂靜的夜里,馬車“嘚嘚”聲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又過了三天,張恒才到。張修親自去接了父親,安置在長樂閣后,讓小廝去德濟堂請宋嚴。 王氏為表孝敬,帶著媳婦兒、孫子,女孩兒都來了。 “父親,您一路辛苦了,先喝口水。”王氏說著話,親自滿了一盞,雙手遞給坐在主位上的張恒。 “……好?!?/br> 張恒接過,喝了幾口,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因為生病,他看著比前幾年老了許多,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了。 “父親,安哥兒和齡哥兒還在衙門公務,得晚上才能給您請安?!睆埿拚f道:“……您老別怪罪?!?/br> 張恒笑了笑:“公事重要,我又不是老糊涂。” 張修連聲應“是”。 等張修夫妻倆給張恒請過安,寧氏領(lǐng)著春哥兒,顧晗、張居思、張靈、張綠才屈身行禮:“祖父/曾祖父安好?!?/br> “好孩子們,都起來?!?/br> 張恒擺了擺手,從衣袖里拿出見面禮分給眾人,“幾年沒見,思姐兒出落成大姑娘了,越發(fā)的水靈。” 王氏笑的志得意滿:“是,父親。她定給潘侍郎的嫡孫了,那孩子爭氣,年紀不大卻有舉人的功名了。” 女孩兒的親事體面,王氏無論和誰說話,總是會提一提。 “那敢情好?!?/br> 張恒也覺得婚事好,高興地:“等思姐兒嫁人了,我給她備一份嫁妝。” 張居思臉羞的通紅,“謝謝祖父?!?/br> “好孩子。” 張恒一低頭就看到了倚著寧氏站的孩子,問道:“春哥兒都長這樣高了……還記得曾祖父嗎?” 春哥兒搖搖頭,小聲道:“我不知道?!彼行┣由?。 “你小時候我還抱著你玩呢。” 張恒笑著說:“你可乖了,每一次我抱你,都會沖著我笑?!彼葎澲鯓颖У膭幼?。 寧氏推了推兒子,“春哥兒,去和你曾祖父親近親近……他很疼你的。” 春哥兒抬眼看了看母親,才小步地走過去:“您真的陪我玩過嗎?” 張恒點頭:“當然啦?!彼焊鐑旱男∈?,仔細地看他的眉眼,和張修說道:“這孩子,和他父親小時候長得真像?!?/br> “……是挺像的?!?/br> 張修怕老父親又為著大兒子的死傷心,岔開了話題,問起了老家兩位哥哥的事情。 “一切都好,不用掛念?!?/br> 張恒說道:“你大哥的小孫子翻過年就六歲了,到了開蒙的年紀,他托我問問你,看看能不能上你府里的學堂……”兩個孫子都考上了進士,又做了官。在老家那邊,都羨慕的不得了,都說是府里的學堂教的好。 “這有什么難的。自家開的學堂,方便的很?!?/br> 張修笑道:“我應允了。到時候和春哥兒一起讀書,彼此也做個玩伴。我正愁春哥兒一人太孤單呢?!?/br> 張恒應 “好”,又說:“等我哪日得了閑,寫一封信回去,你大哥看了一準喜悅。” 顧晗和張綠緊挨著站,聽著祖父他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祖父對她很冷淡,不如上一次來的時候看著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