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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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yǎng)豬戶們并不知道那少東家的想法,不過事實上,少東家咋想的也確實跟他們沒啥關系。 眼下,對于養(yǎng)豬戶們來說,只剩下了兩條路。 要么依照契約賠錢,要么上公堂。 就不說這年頭了,哪怕是王香芹上輩子,普通人對于官司也是能避就避的。而這年頭,普通老百姓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才不愿意跟衙門扯上關系??缮贃|家的話時刻在他們耳邊回響著,逼不得已,這些養(yǎng)豬戶們只能聯(lián)合在一起,齊齊的往縣衙門去了。 再怎么沒見識,也知道先下手為強。 之前上縣衙門的那些人,還是覺得被人坑了,想讓縣太爺主持公道??珊髞磉@一波人,卻是覺得活不了了,賠償款他們是交不起的,大牢也是不想蹲的,況且這兩個選項最終的可能性都指向了家破人亡。 一時間,縣衙門再度成了眾矢之的,比趕廟會當天都要熱鬧得多。 ** 聽手下人講述了衙門前的盛況,縣太爺面沉如水。 “來人,提審朱四郎!” 可憐的朱四郎,再一次上了公堂,面對縣太爺的厲聲質問,他滿臉的痛苦懊惱自責絕望。 縣太爺的本意是,通過再度提審逼朱四郎說實話。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徹底的排除了偶爾一次巡講出了紕漏這個可能性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所謂的巡講內容,從頭到尾都是錯誤的。既如此,作為巡講的負責人,朱四郎就有著不可逃避的責任。 不責問他,責問誰?! 然而,甭管縣太爺是厲聲呵斥,還是好言相勸,或者干脆就是布下語言陷阱,等著朱四郎入坑,最終換來的結果還是朱四郎的無條件配合。 “……全縣養(yǎng)豬戶都因為你的緣故,損失巨大,還要面臨被商家追責的境況。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他們接下來很有可能會家破人亡,你就一點兒也不愧疚嗎?” 朱四郎:“我愧疚啊!” “那些人曾經無比信任你,哪怕你的巡講說的不是那么好,他們也記不住那么多的內容,就經常好幾戶人家派出記性好的后生,一人記一部分,有時候甚至追著你跑了好幾個地方,好不容易才背下了那一長段一長段的話。他們覺得你是大好人,是活菩薩,結果呢?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嗎?” 朱四郎:“我特別不安?!?/br> “本官自從得了吏部的調令來到本縣后,自詡還算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最初的那兩三年,我一心想要增加管轄范圍內良田的畝產量,為此我不惜自掏腰包,找人改良糧種,還特地舉辦了畝產大賽。那些品質最好的糧食,本官出高價跟農戶買下,進而推廣優(yōu)質糧種。及至本縣城里多數良田都種上了好的糧種后,才開始著眼于家禽牲畜的繁殖,本以為你們老朱家會是個好的示范,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啊……” 朱四郎已經難受到無法言語了,只能用眼神來表示自己內心的不安。 縣太爺也不是單為了提審他,在提審的同時,也一直在觀察朱四郎方方面面的反應。 平心而論,這人很可怕。哪怕縣太爺自認為是個老江湖了,也被朱四郎的言行舉止弄得忍不住懷疑人生。就是那種,無論縣太爺質疑什么,朱四郎都覺得很對,特別有道理,您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太了不起了。要不是事情已經發(fā)生了,縣太爺都不敢相信這人還能闖下如此彌天大禍。 沉吟了半晌,縣太爺又道:“而今事情已然發(fā)生,你可愿意盡自己所能去補償鄉(xiāng)親們?” 朱四郎在極為短暫的愣神之后,猛點頭答應,一疊聲的問自己能做什么。 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多,對于那些破產了的養(yǎng)豬戶們來說,最好的補償就是錢。幫他們將跟商家簽訂的契約抹去,就算還是虧,起碼這日子能過下去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縣太爺圖什么? 正如他先前對朱四郎所說的那般,從調任到了本縣之后,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當然,他本身也不是有多么的心疼貧苦百姓,確切的說,他是想著報效朝廷,不過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 這種人很難說清楚他究竟算不算是個好官。 就感覺,比起那種一心向著百姓的好官還是差了一些的,可比起那種貪官污吏還是強了很多的。事實上,在他的任期內,本縣的老百姓生活水平的確上漲了不少。尤其在糧食畝產量方面,就因為他提倡比畝產量,并將每年秋收時,畝產量最高的農戶家中的所有糧食高價收上來,用好糧種繼續(xù)培養(yǎng)。兩三年下來,糧食的產量確實提高了不少。 在縣太爺看來,糧食是農戶安生立命的根本,而在這點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之后,就該進行到下一步了。 只是,令他倍感不解的是,他對老朱家都那么好了,也沒搶朱家的功勞,還幫著將生豬送上了京城,貢豬的牌匾也沒私藏,甚至他都不曾貪功,連帶巡講推廣養(yǎng)豬辦法時,都是由縣衙門安排好一切,還給了朱四郎耽誤種地的補償。 他自詡已經仁至義盡了,結果…… 還嫌不夠?? 得有多貪心?? 眼見提審沒什么效果,縣太爺心累的擺手讓人帶他下去。末了,他問師爺,覺得朱四郎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憨厚老實木訥到甚至有些傻氣——這是縣太爺原本的想法,也是他對多數莊稼漢子的看法。 在事發(fā)之前,縣太爺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可自打事發(fā)后,他就對自己產生了非常的懷疑。而如今,再度提審了朱四郎后,縣太爺發(fā)現(xiàn),他好像更懷疑自己了。 師爺卻不這么認為。 縣太爺是一路順暢的走上了科舉一途,雖說在考進士時失敗過一次,最終也不過得了個三榜的同進士。可總得來說,他的人生還是很平順的,并且在外調時,還調任了他們這個一貫風調雨順土地肥沃的縣城。哪怕本縣比不得江南魚米之鄉(xiāng),卻也比那些個窮鄉(xiāng)僻野好上太多太多了。 然而,那師爺卻是個經年的老秀才。 窮酸秀才啊,在鄉(xiāng)下地頭當然很了不得了,擱在縣城那是連個屁都不是。他之所以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連縣太爺有事都會找他商量,全憑借多年以來在官場上的鉆營。 就憑他一雙火眼金睛,完全可以確定朱四郎不是那種能演的人,換句話說,朱四郎所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就是內心的所思所想。 那就很有意思了。 師爺主動請纓,親自前往石門鎮(zhèn)調查此事,保證在三天之內必給縣太爺一個交代。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不經查的。 三天之后,一份詳詳細細的事情起因經過就放在了縣太爺的桌案上,與此同時,旁邊還很突兀的放了幾份話本子,據說是一對貧家夫婦意外得以由貧轉富,還成為了官宦人家的少爺和少奶奶的神奇故事。 更神奇的是,據說這個是由真實故事改編的,且就出自本縣。 確切的說,原始人物來自于石門鎮(zhèn)秀水村。 “跟那朱四郎是同村人,且這里面的主角夫妻二人,還跟朱家有親。”師爺道。 ** 打死王香芹都不會想到,自己不單早就被寧氏扒了馬甲,眼下又被縣衙門里的人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她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給廣大穿越者丟人了。 而此時此刻,她無法說服家里人后,她最終選擇了妥協(xié),答應賠錢給廣大“可憐的養(yǎng)豬戶”。賠錢是她最后的退讓,但也不能全賠,起碼不能是對方說賠多少就賠多少。直到如今,她仍然認為自己沒錯,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懷,才愿意出一部分賠償款。 朱父朱母其實是不太愿意出錢的,不過既然王香芹堅持,再加上將心比心,要是自家虧了錢,肯定也希望得到現(xiàn)錢補償的,又考慮到眼下天氣越來越冷了,朱四郎一人待在牢里,就算不用刑,那滋味也不好受。眼瞅著年關越來越近,比起錢財,朱父朱母更希望早日接回兒子。 終于商量完畢后,朱家人準備一齊前往縣城。 哪知就在這個時候,村里人上門了,還不是單純的上門拜訪,而是來了十幾家人,將朱家老屋團團圍住,叫囂著要給個說法。 第115章 麻煩大了。 看著眼前的這番情形, 朱父朱母皆變了臉色, 王香芹雖沒那么夸張,也意識到這事兒只怕不能善了了。唯獨六郎仍然是那副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樣,愕然的看向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村民們。 來的這些個村民可以說都是老朱家平日里很熟悉的, 有幾個不單是熟悉, 甚至還有些沾親帶故的。可惜,這時候在他們的面上可看不出往日里的熱絡勁兒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惱怒和怨懟。 甭管王香芹怎么強調她所提供的養(yǎng)豬法子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可事實上,秀水村的村民也好, 其他地界的養(yǎng)豬人家也罷,他們要的并不是那所謂的“好處”,至始至終他們的目的都很明確, 就是養(yǎng)出跟朱家一樣的貢豬來。 這就好比有些人覺得讀書識字明事理,哪怕將來考不上秀才, 沒辦法走仕途之路, 多認識幾個字總歸是沒害處, 對吧?然而,假如注定不能獲利,只怕很多人會直接放棄前邊的付出。 “讓王氏出來!賠咱們的豬!” “虧得我還以為你們是天大的好人,沒想到啊, 居然在這兒等著呢?。 ?/br> “一個村里的人,祖祖輩輩都在一起的, 你們咋就這么狠心呢?坑誰不好, 咋就能坑自己人呢?” “你把他們當自己人, 他們可沒把你當成自己人!再說了,王氏可是連娘家人都不認的,你還指望她管你?做夢吧!” “她憑啥不管?坑了人就撒手不管了?我不管!反正當初說好了照著她的法子養(yǎng),就能養(yǎng)出貢豬來的,那我養(yǎng)不成,我就扛她的豬!” “對對!扛她的豬!!” 王香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群叫囂著要砸開豬舍的門直接扛豬的人,此時她倒不是懵的,而是實打實的心驚、心寒。 她做錯了什么?好心好意的普及科學養(yǎng)豬的法子,而且至始至終她可都沒有收取過任何錢財。當然,也從來沒有做出過任何的承諾。偏這些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每頭豬增重幾十斤還不知足?瘋了嗎? 盡管朱母并不如寧氏這般了解王香芹,可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并未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生怕她就這樣沖出去,萬一說錯了什么話,只怕能被憤怒的村民直接開揍,忙伸手拽住了她,自己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朗聲道:“鄉(xiāng)親們,咱們老朱家又不是外來戶,在秀水村也待了好幾百年了,出了這事兒也不是咱們想這樣的。這不,我今個兒正要去縣城那頭,跟縣太爺好生說說,看這事兒到底要咋辦?!?/br> “咋辦?賠豬??!” 人群里不知誰先嚷嚷了一聲,很快就引起了共鳴。 “對,賠豬!誰讓你們騙咱們的?騙了咱們害得咱們沒養(yǎng)成豬,那就賠我們豬!我家養(yǎng)了兩頭豬,你們賠!直接賠出欄的大肥豬!” “沒錯!咱們不要錢,要大肥豬!” “他們豬舍里的豬再多,也不夠這么多家賠的,咱們還是先動手吧,誰搶到算誰的,手快有手慢無!” 眼看著就要出大亂子,朱母幾次抬高聲音都不管用,朱父黑著臉上前,剛準備開口,朱家大伯和大伯娘匆匆趕來。 朱家大伯面沉如水:“干啥呢?真當我老朱家沒人了?還打算明強了是不是?你們以為今個兒你們能動手搶朱家的,明個兒就沒人搶你們的了?回頭十里八鄉(xiāng)的人見豬舍都被拆了,啥好處都撈不著,就不會來你們家搶豬了?到時候你們是不是該想著全村人團結起來,不讓外村的欺負了?做夢!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想要收尾可就沒可能了!” 鬧哄哄的人群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安靜,可很快就再度恢復了喧鬧。 有幾個剛才叫得最厲害的,上前幾步沖著朱家大伯嚷嚷:“那你說這事兒咋辦?就這么算了可沒門!要不是因為你家,我家這一年來能虧那么多?” “要不是因為四郎媳婦給了養(yǎng)豬的法子,你們誰家的豬能這么肥?”大伯娘反駁道。 可顯然,這話并不能安撫這些鬧事的人:“誰稀罕啊!我家特地舍了一畝地來種苜蓿草,我倆兒媳婦輪流伺候豬,一天兩三回的打掃豬舍,還給豬燒開水晾涼了喝,豬食還得是最新鮮的,冬日里還好,夏天光每天準備新鮮豬食就要老命了。想當年我老娘癱床上都沒伺候得那么精細!結果倒好,就重了這么幾十斤,全賣了能值幾個錢?我那一畝地就是隨便撒點兒種子,種些土豆地瓜啥的,沒那么辛苦不說,賺得也更多??!” “以前養(yǎng)頭豬,一個人就能忙活過來了。我那老婆婆不單能養(yǎng)豬,還多養(yǎng)了二十來只雞,什么生火做飯、拾柴打掃、洗衣收拾,得閑了還能幫我看下娃兒。我騰出手來紡紗織布,一年下來光織布賣的錢就有二兩銀子了!就因為聽了你們的話,養(yǎng)那啥破豬,我老婆婆一人根本就忙不過來,添上我都是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的。一整年啊!就肥了幾十斤!有啥用?你說有啥用??!” “你們家要是不想教,不教就不教唄,誰也沒逼著你非要教。咋就非要坑人玩呢?看咱們一個個的,被你們家耍得團團轉,好玩吧?我呸??!” “就是啊,誰家還沒個祖?zhèn)鞯氖炙嚹??你想藏私不想教,不然只教自家人,這些都沒啥的,你為啥要騙人呢?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全泡湯了!” “黑心爛腸的東西!” “活該你嫁人幾年都生不出兒子來??!” …… 吵架這事兒吧,假如沒人阻止,只會越吵越厲害。尤其像這種一邊倒的吵架,罵人的不會覺得自己說出去的話有多過分,只因為站在他們那邊的人太多太多了。而人一旦得到了認同感,只會愈發(fā)的自信起來。 越吵越自信,越自信越過分,甚至會從單純的罵架演變成打群架。 就目前來看吧,假如真的變成了打群架,估計也是一群人痛毆老朱家這幾人。 朱家大伯和大伯娘也沒了法子,對方的底氣太足,人數也多,偏他們這邊只得寥寥幾人。 其實,老朱家不是沒人,當然也不是沒空,畢竟眼下離年關也沒幾天了。追其根本原因,無非就是被坑了的人里頭,也包括朱家的族親。 遙想當初,王香芹是不愿意出售初生仔豬的,對于她而言,每一頭仔豬代表的都是未來那一大群的豬。也因此,哪怕有人來求購,能推脫的也就推脫了,唯獨像朱家大伯娘這樣的,幫了自家很多回,實在是沒辦法推脫的,王香芹才會揀公的仔豬賣予她。質量倒是真的好,因為對于王香芹來說,單只豬之間那些許的差距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她當初真的是挑最身強體壯的仔豬給了大伯娘。 可其他的朱氏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