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芙蓉塘外有輕雷、重生八零小村嫂、拿了我兒子的給我還回來、穿成豪門禿頭少女[穿書]、撿來的男人登基了、玄學大佬是女配[穿書]、我在逃生游戲做小白花、總裁的霸道專制:寵你上癮、重生女配不玩了、白月光嬌寵日常[重生]
她想,俞桃應該很清楚她這舉動所散發(fā)出來的消息。 雖然知道孟昭曦應當會跟瞿懷安說水陸法會的事,這天他回來時,甄兮還是親口跟他說了。 瞿懷安聞言后沉默了會兒才點頭道:“好,那日我與你們同去?!?/br> 因為甄兮上一個身份死在皇覺寺,這么多年來,雖然他年年去懷念她,但他對皇覺寺從來沒有好感。知道甄兮要跟自己家人去那個地方,他難免會不安。 甄兮挑眉道:“懷安,那日你不是還要去當值么?” 瞿懷安點頭,又輕笑道:“我會告假?!?/br> 甄兮道:“你上回病假才多久啊,你上司該有想法了。” “無妨,最近沒什么大事,家里事更要緊?!彼α诵Α?/br> 甄兮望著瞿懷安,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懷安,你可是怕我獨自前去,會被你的舅母欺負?” 瞿懷安回想著那日與俞桃的對話,搖了搖頭道:“舅母已站到了我們這邊。” 之前瞿懷安沒特意說過這事,不過甄兮也不意外。俞桃雖然每次都問她想好離開懷安了沒有,但她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妥協(xié)之后的稍許不開心罷了,每次俞桃來找她,其實都沒有敵意了。 “那你還擔心什么呢?”甄兮笑道,“若不出意外的話,今后我與她們一起出門或做什么事的時候多著呢,沒你我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嗎?” 瞿懷安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甄兮口中“不出意外”意味著什么,心中狂喜,忙順著說:“那我不跟去了?!?/br> 對瞿懷安來說,每一次甄兮的正面回應,都能讓他歡喜上好一陣,這讓他明白,當初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他選了對的路,終將得到期待的結(jié)果。 洶涌澎湃的情緒一直延續(xù)到瞿懷安該走的時候,他倚在門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不舍。 月光下,他晶亮雙眸中似乎泛著光。 他勾了勾甄兮的衣袖,半垂著臉,面頰染上點點紅暈:“兮表姐……真希望你早些嫁給我?!蹦菢?,他便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而無需像如今般百般忍耐了。 甄兮笑看他:“你想逼婚不成?” 瞿懷安立即搖頭,雙眸里涌上委屈,滿臉無辜地表態(tài):“絕沒有,一切都聽兮表姐的?!?/br> 甄兮又笑了下:“回去歇著吧?!?/br> 瞿懷安只得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時,卻感覺袖子被扯了下,他回過頭去,只見甄兮踮起腳來,在他面頰上碰了碰。 他霎時頓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甄兮眼里有光,她撫平瞿懷安的衣領(lǐng),輕笑道:“快回吧,早點睡?!?/br> 瞿懷安呆呆地飄回了自己屋子,等回過神來時他咽了下口水,心想他怎么早睡得了? 出發(fā)去皇覺寺的這天,甄兮先早起陪瞿懷安一起吃早飯,再耐心聽他的叮囑,隨后送走他,便簡單地檢查了下昨日整理好的東西,帶著人和行李去找孟昭曦。 這事在國公府早已成了定制,所有的人事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甄兮陪著靜靜玩了會兒,便到了該出發(fā)的時候。 甄兮選擇跟孟昭曦一起坐馬車,俞桃在另一輛馬車上。一路顛簸,很快就到了皇覺寺。 甄兮就是個陪跑的,不用擔任何責任,倒是極為輕松。而大師父們很有經(jīng)驗,一場法會辦得井井有條。 中午歇息吃過齋飯,短暫的休息時,俞桃屏退下人,只留了她和甄兮二人。 “當瞿家人很不容易?!庇崽艺f話時,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正經(jīng),還有些回憶往昔的恍惚,“看著是富貴榮華加身,誰知道這樣的繁華可以維系多久?大廈傾塌,不過瞬息之間,全在一人之手。當瞿家人,須得不被權(quán)勢地位迷了眼,要清醒地認識到一切不過云煙,當瞿家地入塵埃,也要支撐下去,等待重得榮光的那一日。” 甄兮認真地聽著,她知道俞桃是這么認為,也是這么做的。瞿琰當初隨家人流放時還小,若沒有俞桃的支持,說不定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家人之間,就該如此,互相扶持,共同進退。 她也清楚,俞桃跟她說這種話,是在變相地表達一種認同,也是在提醒她,當瞿家人應當承擔的責任。 甄兮從來不怕?lián)?,她并不盲目自信,但她知道自己能做成的事,往往超乎自己想象?/br> “老夫人,您是所有瞿家人的楷模?!闭缳庹嫘膶嵰獾卣f道。 俞桃從往昔的艱苦歲月中走出來,瞥了甄兮一眼道:“跟懷安一樣油嘴滑舌!” 甄兮揚眉笑起來,就好像這是句夸獎似的。 水陸法會要整整持續(xù)三日,甄兮雖然不需要做什么,但天天出席也是累得夠嗆,最后結(jié)束時,她松了口氣。 俞桃和孟昭曦面上也有疲憊之色,一行人先歇了一上午,這才在午后出發(fā)回望京。 甄兮上車后起先還與靜靜鬧著玩兒,沒一會兒靜靜睡著了,她也瞇起眼睛打盹。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的顛簸令甄兮驚醒,醒來的那刻,車子忽然重重地顫了顫,隨即好像失控了似的,驀地加快了速度。 甄兮慌忙抓住車壁,再抬眼一看,孟昭曦和抱著靜靜的奶娘同樣如此。與此同時,外頭的驚呼聲也落入甄兮耳中。 “驚馬了!快攔著它們!” 甄兮很快明白過來,是她們這輛馬車的馬兒受了驚失控了! 坐在上下亂跳的車廂中比當年她在游樂園中坐那些刺激項目還刺激,畢竟那些項目有安全帶,而這里沒有,全靠自己雙手雙腳來穩(wěn)定。 在這樣的混亂中,甄兮連開口都做不到,怕一說話就會演變成咬舌自盡。而這樣的混亂也沒持續(xù)多久,一個突然的停頓,甄兮感覺自己像是要飛出去,幾乎掐斷了指甲才死死固定住自己。 可被奶娘抱著的靜靜卻沒那么幸運了,在急停中,他從奶娘手中飛出,眼看著便要掉出車廂。 這一刻,甄兮想的竟然是,兒童座椅真是太重要了。 她的身體游離于思想之外,在孟昭曦驚呼“靜靜”之時,離靜靜最近的她已一推車壁向前撲去,雙手一撈一抱將靜靜保護在懷中。 前撲的勢頭未減,她撞開早已搖搖欲墜的車門,竟一頭撲出了車外。 驟然出現(xiàn)在甄兮眼前的,是看不到底的懸崖峭壁。 這驚馬竟不知何時將一車人帶到了峭壁邊緣,險些連馬帶車掉下去! 身子還在半空,甄兮便已瞳孔一縮。 她下方并沒有堅實的土地! 大概是天沒想亡甄兮,她身子剛往下墜落,便撞上了一棵橫長在崖壁上的樹,堪堪抱著它沒掉下去。 “梔夏,靜靜!”孟昭曦匆匆從車壁中露出頭來,驚恐地看著外頭。 甄兮連忙道:“別亂動!小心車廂掉下去!” 孟昭曦便不敢再往外鉆,而奶娘也跟鵪鶉似的,死死縮在車壁最里頭,正好平衡了車壁重量。 甄兮剛提醒完孟昭曦,便聽到自己抱著的這棵樹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這樹還是太細嫩了些,只怕隨時會斷。而她離車廂雖不遠,卻無法攀爬過去,一是因為她現(xiàn)在連動都不敢動,二是因為她只要去碰車廂,那脆弱的平衡隨時會崩潰,車廂和馬會一起掉下懸崖,誰都無法得救。 唯一的自救之路,就是等待,等著下人們過來救人。 可問題是,甄兮不知道這樹還能撐多久。 懷中的靜靜在哇哇大哭,好在他還不懂得鬧脾氣掙扎,不然她一定抱不住他。 甄兮抬眼看向車廂內(nèi)滿眼恐懼的孟昭曦,緩緩地吐出口氣道:“昭曦,你聽著。你盡量往里躲,我會把靜靜丟給你,你接好了?!?/br> 孟昭曦此刻早已陣腳大亂,聞言好像抓住了什么,驚慌道:“梔夏,你想做什么?” 甄兮笑了笑:“沒什么,只是做個保險。我要扔了,你準備好了嗎?” 孟昭曦還想說什么,可甄兮忽然眼睛往樹干上瞥了瞥,面色一變,沒等孟昭曦開口便迅速而用力地將靜靜向車廂內(nèi)丟去。 幾乎在孟昭曦接住靜靜的同時,咔嚓一聲,原本抱著樹干,還能看到半個身影的甄兮,驀地消失在孟昭曦視野中。 孟昭曦愣了愣才嘶聲叫道:“梔夏!” 但已無人回應她。 ☆、謀劃良久下人們追了過來,見車廂已在懸崖邊緣, 驚得臉都白了, 慌忙同心合力將車拉回來。 俞桃慢了一步, 見整個人呆滯著的孟昭曦,連忙上前問道:“昭曦,你和靜靜都沒事吧?” 孟昭曦雙手緊抱著靜靜, 誰來接也不肯松開, 直到聽到俞桃聲音, 她抬頭看過來, 臉色難看得像是好幾天沒睡了,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去……去救梔夏!” 俞桃掃視一圈,果然沒看到甄兮, 面色一變, 在聽到孟昭曦說“掉下懸崖”后,她心猛地一顫,連忙叫人想辦法救人。 孟昭曦緊緊抱著靜靜, 望著俞桃崩潰地大哭道:“梔夏她……她本來不會有事的!她是為了接被甩出去的靜靜, 才會掉出去,那里本來有棵樹的, 她怕樹會斷, 就把靜靜拋還給了我,然后……然后她就掉下去了!” 俞桃還是第一次看到孟昭曦這個大家閨秀哭得這么不顧儀態(tài), 她輕輕拍了拍孟昭曦的肩,溫聲安撫道:“他們會找到她的, 你先別擔心?!?/br> 孟昭曦抽泣著停不下來,剛才甄兮救了靜靜自己卻掉下去的畫面深深地印刻在她腦海中,她不但再也無法忘掉,藏在腦海深處的畫面也被勾了出來。 她想起還在侯府時,當懷安去求她的祖父母救救甄兮表姐卻被趕出來時,她也是一樣的無力和痛苦。不,此時此刻她更難受,因為梔夏是為了救靜靜而掉下去的! 她從見到梔夏第一眼起就覺得對方投緣,相處時間越久越喜歡對方,不僅僅是因為懷安的關(guān)系。平日里她看得出來,梔夏對靜靜的喜歡很尋常,她真沒想到,梔夏會為了救靜靜而犧牲自己。 她抱緊了靜靜,一時間再也說不出話來。 俞桃望向懸崖,她湊近后看了一眼,差點眼暈,這也太高了,從這兒掉下去…… 她對孟昭曦道:“昭曦,你先帶著靜靜回府?!?/br> “可是……梔夏還沒找到?!泵险殃叵乱庾R回道。她懷中,靜靜一直哭鬧著沒停下來。 “回去吧,你還要照顧靜靜。我留在這兒?!庇崽业馈?/br> 孟昭曦知道自己留下做不了什么,但讓她就這么回去,她又不甘心。她就想留下這兒,等找到梔夏再說。 孟昭曦正在猶豫時,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她循聲望去,看清楚來人后,她面色更白了。 是懷安,而她……不知此時該如何面對懷安! 瞿懷安是請了半日的假后來的。這見不到甄兮的幾天,他吃不好也睡不好,天天夢里都是她,因此一到她要回來的這日,他都不愿意多等,直接請假后來接她。 他本想著半路遇到車隊后給甄兮一個驚喜,哪里想得到,他遇到的卻是像是被什么沖擊過的亂糟糟的車隊,更糟糕的是,他沒見到國公府的主子們。 在留下的人指引了方向之后,瞿懷安撇下自己帶來的人,飛奔而來,遠遠見了俞桃和抱著孩子的孟昭曦,他再奔近些后便跳下馬,丟了韁繩飛快走過來。 在走過來時,瞿懷安的視線便掃視了現(xiàn)場。俞桃和孟昭曦看著除了受些驚嚇外沒受傷,靜靜還在哭,中氣十足,聲音嘹亮,顯然也沒什么大事。 ……沒有甄兮。 他一顆提著的心迅速向下沉,等走到俞桃跟前,他面上已顯露焦急:“舅母,兮表姐呢?” 孟昭曦微微一怔:“……兮表姐?” 甄兮借尸還魂的事只有瞿懷安、瞿琰、俞桃和青兒知道,連孟昭曦都被蒙在鼓里。 但這時候,瞿懷安顯然已經(jīng)顧不上了。 他腦子里好像有鐵錘在砸,咚咚咚地響,雙眼只顧盯著俞桃,想要聽到答案,卻又害怕俞桃說出來的話是他最不想聽到的。 俞桃抓住了瞿懷安的手臂,明知不可能瞞得住,便照實說道:“她掉下懸崖了?!?/br> 然后她便感覺到,掌下的肌rou,驀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