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想和你說幾句話。”賀一凡打斷了柳勤的話，堅定道。

    柳勤看了一眼時間，便了然，“好。”

    賀一凡進了辦公室，“爺爺，中午想借用你辦公室一下，我和柳勤說幾句話。”

    賀校長沒阻攔，只叮囑道，“你吃完飯就出去，別妨礙柳勤同學(xué)考試，她想一天的時間把開學(xué)考答完?！?/br>
    “好?！?/br>
    賀校長走了，辦公室里只剩賀一凡和柳勤兩人。

    “先吃飯吧?！辟R一凡將飯盒放在了茶幾上，“上午你考了什么？”

    “語文和英語?！?/br>
    “效果怎樣？”

    柳勤苦笑，“不好?！?/br>
    賀一凡沒有驚訝，“雖然我不知道你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但猜到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這段時間不看書，你的成績會掉得很快?！?/br>
    柳勤吃驚，“為什么？”

    “基礎(chǔ)差?！辟R一凡遞過去一雙筷子，“兩個人同樣讀書，一個人一步一個腳印學(xué)得扎實，另一個人前期沒學(xué)，但靠著最后半年的瘋狂努力拿到了和第一名同學(xué)一樣的成績，你以為真的就一樣嗎？如果真的那樣，我們?yōu)槭裁催€要每天來上學(xué)？為什么不先休息半年，再集中學(xué)半年？”

    “……”

    “這個和練字一樣，每天練一個小時字連續(xù)十天，比每天練兩個小時字連續(xù)五天的效果好，因為肌rou的訓(xùn)練以及肌rou記憶需要時間來完成，知識也是?！?/br>
    柳勤面色蒼白，“我沒想到兩個月沒認(rèn)真讀書，成績會……掉得這么厲害?！?/br>
    第749章，高二六班

    “先吃飯吧?！辟R一凡提議。

    隨后兩天便沒說話，各自吃飯起來。

    柳勤吃得不多，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懊悔，然而懊悔有什么用？很多事并不是她能掌控，她也想安安靜靜地讀書、平平安安地生活。

    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吃晚飯的賀一凡抬眼剛要和柳勤說話，卻突然吃驚道，“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柳勤一愣，伸手摸了摸頭，“我忘了吃藥，沒關(guān)系的，一會我吃完飯就吃藥。”說著，緊著吃了幾口，“我可以了，休息一下就吃藥?！?/br>
    “你病了？”

    “已經(jīng)扎針了，沒什么大礙?！?/br>
    賀一凡靈機一動，“柳勤，要不然這樣，一會你對我爺爺說你病了，今天的考試作廢，然后晚上我想辦法說服奶奶，讓奶奶去說服爺爺，這一次考試就算了，等你下一次考試成績再分班好嗎？”

    柳勤看向賀一凡，目光堅定，“不行，我要看看，我的成績到底怎樣？”

    賀一凡見柳勤堅持，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勤成績下跌雖然面子上過不去，好歹能留在五班，最后便也沒阻攔。

    吃完飯的兩人到了校長室。

    賀校長已出外開會，將剩下的題紙都放在辦公桌上，讓柳勤自己看著時間作答。

    按照道理，柳勤占用了校長室，賀一凡便不好再繼續(xù)留著，但卻怎么也不想離開，“那個……”遲疑道，“我留下看書，會不會影響你答題？”

    “不會，”柳勤回給其一個微笑，“按照道理，這個時間段校長室應(yīng)該屬于你，是我侵占了你的領(lǐng)土，哪好意思再鳩占鵲巢？只要你不嫌棄我就行?！?/br>
    “不嫌棄，我怎么可能嫌棄你？”賀一凡慌亂地解釋。

    “謝謝。”柳勤接了水，將退燒藥和消炎藥吃掉。

    賀一凡怔怔地看著她，“柳勤。”

    “呃？”

    “你瘦了?！?/br>
    吃完藥的柳勤噗嗤一笑，“怎么可能會瘦？我明明胖了好不好，我……”當(dāng)摸到自己面頰時驚訝的發(fā)現(xiàn)，前些日子好容易養(yǎng)的一點點rou，又無奈地消失了。

    柳勤尷尬，“好吧，雖然沒胖，但也沒瘦。”

    “神態(tài)上也有變化?！辟R一凡道。

    “神態(tài)？有什么變化？”

    “不像從前那么強硬，像個正常人了?！?/br>
    柳勤哭笑不得，“我從前不像正常人？”

    “對，從前你堅硬得不像正常人，好像不會疼不會累，像冷冰冰的機器，現(xiàn)在像個有血有rou的人了，”賀一凡如實說，“我這么評價你，你會不會生氣？”

    柳勤搖頭，“不生氣，我也這么認(rèn)為。從前的我無所畏懼，哪怕是死也不怕。但現(xiàn)在很膽小，又愛哭，那幾天看著鏡子里淚流滿面的自己，我都覺得自己陌生。”

    “你這兩個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告訴我好嗎？”賀一凡急道，“你不知道我多惦記你。”

    柳勤轉(zhuǎn)過身，拿出數(shù)學(xué)題紙，“發(fā)生太多了，離奇得甚至不像真實生活了?！?/br>
    “你說，你說的我都信?！?/br>
    “以后有機會告訴你吧，今天先讓我把考試應(yīng)付完?！睌傞_了題紙，葉琉璃心中越發(fā)膽怯，她有種自己要考砸感覺。

    賀一凡見柳勤不想說，也只能作罷。

    ……

    柳勤答完數(shù)學(xué)題便開始答歷史、地理、政治。

    一邊算著時間，一邊瘋狂答題，其投入甚至連賀一凡什么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晚上六點。

    終于將所有題紙都答完。

    實際上，很多題她一知半解，身旁有書包、書包里有教科書，她甚至知道答案在教科書的什么位置，只要打開便能抄到。

    然而，強大的理智最后還是制止她抄襲，直到答完。

    賀校長沒回來，柳勤便按照之前校長的吩咐，將答完的題紙送到老師們的辦公室。

    柳勤被班主任留在了辦公室盤問，直到補課結(jié)束，才和藍雨祁回家。

    晚上九點，柳勤再次發(fā)燒，大半夜藍雨祁和司亦瑾陪柳勤去吊針，第二天清早，藍雨祁崩潰的發(fā)現(xiàn)……柳勤那家伙又起床了，穿戴好說什么也要去學(xué)校，無論藍雨祁怎么勸，都不肯在家休息一天。

    柳勤是要去看成績的。

    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噩耗。

    ……

    柳勤猜到這次考試多半是砸了，畢竟連續(xù)兩個月沒怎么專心讀書，加之昨天又盯著高燒考試，上午的語文英語還好，到下午的政史地時，視線幾乎要模糊。

    但怎么也沒想到，會這么砸！

    辦公室里。

    柳勤拿著自己的成績單，靜靜看了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魏老師也無比尷尬，“這個……如果按照文科大榜的成績，你應(yīng)該會被分到六班。但你昨天發(fā)燒了，多少會影響成績，我認(rèn)為應(yīng)該再留在五班，要不然我去和校長申請一下？”

    柳勤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覺面頰火辣辣的。

    這次火辣不是因為發(fā)燒，而是因為羞愧。

    就如同昨天賀一凡所說，她膽小了、膽怯了，再不是從前的無所畏懼。

    如果是從前，別說分到六班，便是分到六百班又能怎樣？

    但現(xiàn)在淪落到六班，卻讓她從心底的羞愧、恐懼。

    果然一無所有時不是最可怕，真正擁有時才會害怕，因為害怕失去。

    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去六班就去六班，有什么大不了？在哪跌倒便在哪爬起來，下個月還有月考，拼命一個月就能考回五班。

    但這一個月怎么辦？全校師生怎么看她？她要怎么抬得起頭？

    “柳勤同學(xué)，你怎么看？”魏老師問。

    “……好。”開口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多么誠實。

    魏老師笑著點頭，“對嘛，一次考試不能說明什么，何況你昨天發(fā)燒，你等著，我這就給校長打電話。”

    說著，起身到辦公室中央，拿電話機。

    柳勤站在原地，臉燙得幾乎可以煎雞蛋，她狠狠低著頭不敢抬頭，害怕看見辦公室其他老師們的眼神。

    “喂您好，是校長嗎？我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老師魏玲，柳勤同學(xué)的成績出來了，有些不大理想，但昨天她發(fā)燒了，今天依舊在發(fā)燒呢。您看，是不是能通融一下？”

    第750章，一百個你也爭不過我

    “成績……呃，達不到五班的標(biāo)準(zhǔn)?！?/br>
    “什么？去六班？校長您聽我解釋，昨天這孩子真發(fā)燒了，現(xiàn)在溫度還在38度?！?/br>
    “什么？必須去？但……但就算她選擇了盯著發(fā)燒考試，然而這畢竟只是一次月考、不是高考?！?/br>
    柳勤眼前一黑，險些暈倒，甚至連最后魏老師說的話都沒聽進去。

    兩分鐘后，魏老師回來。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本來還偶爾說幾句話的某幾位老師，如今也是一言不發(fā)。

    柳勤的世界本就崩潰，如今將之前幸存的幾個大塊再次崩塌一下，粉碎粉碎。

    魏老師干咳兩聲，而后道，“那個……柳勤同學(xué)，是這么回事，呃……校長的意思是，讓你先到六班去磨練一下，也許對你的幫助會更大。”

    柳勤失笑——魏老師真會安慰人，賀校長的意思肯定是“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好，知道了，但今天我怕是不能去了，實在發(fā)燒得難受……”突然想起，魏老師已經(jīng)不是她的班主任，她的班主任應(yīng)該是政治吳老師。

    “抱歉，魏老師，我去找吳老師請個假。”柳勤擠出一抹微笑。

    魏老師嘆了口氣，“你去吧?！?/br>
    魏老師和吳老師在一個辦公室，雖然距離有些遠。